她的手保养得很好,白皙柔嫩指尖一点微红,此时勾着成欢的衣带微微用力,成欢便被她带得身子倾斜,几乎压在李棠大腿上。
怎么说他也是手持大刀杀敌斩帅的猛将,如今竟然敌不过这一根手指。
成欢促狭地又直起身子,假装刚才是因为全无防备,才被她拉过去。如今腰带紧绷似乎随时都会扯开,他咳嗽着道:“殿下又想要生个孩子吗?”
那夜李棠就是这么主动地把自己按在池壁上,温热的唇舌不顾一切地入侵他,说要完成交易,说要生个孩子。
不知今日是故技重施,还是换个理由。
成欢佯装冷淡,正襟危坐。
装什么正经啊。
李棠索性扯落他的衣带,抬脚弓身像一只小猫般靠近他,眯眼道:“成将军一击不中,可不得再来一次?”
一击不中?
她真的是个不害臊的女人。
成欢很庆幸自己戴着面具,这才能掩饰羞恼的神色,更能用一副冷淡打击李棠的自信。
“或许是殿下身子不行。”
“是吗?”马车晃晃悠悠,因为离得太近,李棠有好几次几乎亲吻到成欢的额头。她觉得有意思得很,想起来似乎的确是自己先表白,这男人对她到底是什么意思,还不太清楚呢。
不过千里来援,总不至于是把她当陌生人。
一瞬间似乎林奕的事也不太重要了,在不被那可怕府君察觉的前提下,李棠很想逗一逗成欢。
可此时马车颠簸一瞬,她的手原本扯着衣带,此时忙不迭去按住什么维持平衡。直直按下去,李棠面色通红呆怔地看着成欢,对方脸一黑,强忍住煎熬和疼痛道:“劳烦殿下手下留情。”
李棠迅速退后坐直了身子,另一只手寻到帕子,按在触及成欢的左手上。
成欢瓮声道:“本将军干净得很。”
“闭嘴!”李棠恶狠狠瞪向他,成欢终于忍不住哈哈笑了。
笑完了道:“殿下不要在意本将军跟林奕关系怎样,你要做什么,尽管做便罢了。”
马车内旖旎暧昧的气息缓缓淡去,李棠终于平复了情绪,开口道:“如此便好,他送上门来让本宫收割,不砍掉这块硬柴,似乎都对不起这天大的好运气。”
成欢眸中风云微变,却什么都没说。
李棠觉得,这是褫夺林奕节度使位,收回兵权的好时机。
前世林奕自立为王起兵谋反,和一众反贼划长江南北而治。后来金兵南下,逐一击破各地逆王逼近京都。林奕兵强马壮却视而不见,只护着他江南的百姓,并没有回援京城。
李棠曾经在苦苦抗击守住城墙时写过一封求救书信寄往南地,却杳无音讯。
后来还是白夜容点破玄机,说林奕既然会为了陈琉璃千里孤行刺杀金国皇子,就会为了陈琉璃与大夏皇族势不两立。
这一世虽然陈琉璃安然无恙,但李棠决不能掉以轻心。谁知道林奕又会因为什么嫉恨朝廷呢,比如眼下,他这个“宠妾”。
腊月初八正午,李棠回京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查问林奕的消息。
表面看起来,他很乖。
乖乖待在府邸,养花种草习武赏景。奢靡浪费的习惯没有改,每天都会有京都各个饭庄的主厨带着下人去节度使府烧饭。听说就连节度使府的丫头仆役们,吃的都是名厨烹制的菜肴。
他也仍旧喜欢购物。自己出不来,便让金店、绸缎庄、瓷器行等店铺的老板们,亲自带着货品登门供林奕挑选。听说每天都有几千两的银子流水般花出去,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可越是风平浪静,越是暗流汹涌。
李棠盯着浊光送来的名册,这里面有所有去过节度使府的厨子、老板甚至丫头仆役。她勾勾画画许久,转头递给周怀瑾道:“这几个人,你认得吗?”
周怀瑾蹙眉:“竟然有周某不识得的,也算稀罕。”
周怀瑾自称天下无人不识,其实也只是对京都名流了如指掌。他不认得的店铺老板委实不多,那么只有一个可能。
李棠神情沉沉:“这些恐怕都是林奕一早便安插在京都的线人,他频繁见这些人,是要搞出个大动静了。”
林奕是先下手为强的性子,他要搞出的大动静也很好猜:劫狱。
原本只是被朝廷怀疑有心窝藏钦犯,查一查,审一审,往上面走动一下,也或许可以免罪。只是那钦犯是必死了,腊月不杀囚徒,或许便在正月十五后。
可如今竟然要劫狱,那便是要跟朝廷撕破了脸,在年节前索性谋反。
胆大包天。
只是,那人值得吗?
李棠着人查了,王思源的确是林奕父亲旧部王淼的女儿,她早些年有些疯傻,如今医治得好了些,只是嚣张跋扈不可一世。
为了这样的人,劫狱,谋反?
当然,李棠推定林奕早有反心。只是前世时他尚等到各地烽烟四起,朝廷无暇顾及之时谋逆。如今提前了好几年,不知道是否真的准备妥当。
那么,一举歼灭吧。
李棠大步推开书房的门,伸手对成欢道:“兵符呢?”
成欢正在写一封回信。
给林奕的回信。
林奕的信很简单。
火漆封缄的信函中只有一句话:"二十一日晴,一起打猎否?"
大冬天的打什么猎?难道去雪窝里扒兔子抱个竹筐罩麻雀吗?
但是等成欢把雪白的信笺举在烛火旁仔细看了,顿时了然。
他用的是白鹿纸。
这种纸莹润如玉,滑如蚕丝,受墨柔和,是书画佳品。
更是,御用之物。
拿御用之物相约打猎,便不是打普通的猎,是用刀枪剑戟,猎皇族宗亲。
成欢的回信也很简单。
他提起毛笔蘸满墨汁,写上:“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