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问你,杀一人而利千万人,可乎?”
杌律转过身看向她,因为身高的缘故,他的头微微低着,俯视间,长长的头发披散下来。
“你在让我帮你写作业吗?”他语含嘲笑。
“才不是!”李宵圆气嘟嘟地坐下来,“今日先生说,一人之性命和千万人之性命同重,不可为。怎么同重?死了一个人,伤心的是一对父母。死了千万人,便是千万父母,当然不一般重。”
杌律看着她笑了。
“原来殿下觉得,这是算术。”
“如果是你,怎么办?”李宵圆看着他问。
杌律唇角含笑低下头,漆黑的眼眸中泛起点点冷光,笑意褪去,郑重地吐出每一个字。
“李宵圆,你记得,若真有那一日,便杀了那一人,去救千万人。”
杀一人而利千万人,可为。这是师父曾教导过的话。
可是师父他没有说,若那一人是他自己,可为吗?
若那一人是她崇敬之人,可为吗?
若那一人是恩人,是亲人,是生生世世都想陪伴的人,可为吗?
师父你真傻。
李宵圆一刀劈倒护着杨珺的一名护卫,因为太用力,刀卡在对方骨骼里,有沉闷的钝感蔓延到手心。
好在她力大无穷。
抽出刀,再砍。
杨珺并不害怕,他有五万兵马,若他想要李宵圆现在就死,只需重弩围攻,任她有天大的本事,也插翅难逃。
“怎么办?”看着飞溅的血液染湿李宵圆的衣裙,杨珺皱眉道,“本王有些喜欢你了。
李宵圆没有理睬他。
她站在高高的城墙上,翻身而下,迅速消失在视线里。
杨珺吃惊地跑到城墙垛口向下看,一只手臂猛然伸出勾住他的脖子,衣裙飘飞间,李宵圆已经又跃上城墙。
只是这一次,杨珺的脖子上抵着她的刀。
“你怎么能?”他吃惊道。
这是很简单的事,李宵圆只是在垛口下钉了一根木棍罢了。刚刚假装跃下城墙,其实是踩在木棍上。
她的运气一直很好,她赌杨珺会忍不住过来看。
“退开!”
李宵圆厉声道。
杨珺的护卫顿时退开数丈。
“已经晚了,”杨珺却并不害怕,“阵法已经开启,即便你如今困住了我,大不了等第三日,把全城恶民一次杀尽。”
“行吧,”李宵圆道,“不过在此之前,我要你为庐州百姓陪葬。”
匕首刺破脖颈,鲜红的血顺着衣领落下。正在这一刻,远方忽然传来密集的鼓声。
兵马出征,闻鼓声而进。
“是谁?”杨珺道。
有斥候骑马穿过法阵,急匆匆冲进城门来报。
“反军攻打我行军大营,已踏营而来。”
反军?
李宵圆心中一喜。
先祖,他来了吗?
一时间百感交集,她忍不住看向交战的方向。
“想去看看吗?”杨珺笑道,“他若来,阵法自解,下面也不会再杀人,七娘子更没有必要承担谋逆的死罪。”
李宵圆眉头紧蹙。
她如今的身份,是魏县县令之女。
杀了杨珺,她大可一走了之,县令李大人,却难逃一死。
“好。”李宵圆松开杨珺,护卫立刻把她团团围住。
“请七娘子自便,”杨珺笑着道,“既然李疏德回援庐州,本王和七娘子之间,便没有什么误会。”
李宵圆挟持他是想阻止他屠杀百姓施咒,如今李疏德回来,便无需担心术法了。
李宵圆被收缴兵器捆绑双手,她粲然一笑,浑然不惧地抬脚上马,轻夹马腹,马儿便向前走去。
可是没走几步,杨珺便抬手握住缰绳,翻身上马和李宵圆紧紧依偎在一起。
“滚下去!”
李宵圆身体僵硬,冷声道。
“你刚刚太淘气了,本王可不放心你离开视线。再说,”他笑着看向前方,“你如今是本王的人质。”
人质?
李宵圆迷惑不解。
杨珺不可能知道她和先祖的关系,又有谁能让杨珺觉得,她的性命可以拿来做筹码呢?
军阵向两边散去,露出前面进攻的兵马,目测仅万人。
怎么会?先祖可是有十五万兵马的。就算他不亲自来,派来的人也应该带着五六万兵马与秦王抗衡。
这不是在打仗,这是送死。
李宵圆穿过被击溃的军阵向远处看去,有一人身披玄青战甲,杀出重围向这边攻来。
秋日正午略微刺目的日光下,他手中的刀扬起落下,敌人在前方倒下,铺出一条淌满鲜血的路。他的脸被厚厚的兜鍪遮掩大半,但是仍然能看出面容。
好看,刚毅,让人心潮澎湃。
那是……
唐九郎。
唐氏九郎。
“你……”李宵圆惊呼出声。
“唐九郎,”杨珺的声音在李宵圆脑后响起,充满了自得,“哦不,本王应该称呼你,宇文泽。”
宇文泽,大周皇帝最小的儿子,明国公府大火后幸存的孩子,被告老还乡的尚书大人偷摸养在府中二十余年的遗孤。
便是他和李氏先祖一见如故,漏夜长谈,两军整编抗随。
可史书上他的名字到此为止,再也不曾出现过。
可杨珺却一直活到晋封太子,才在平乱中死去。
宇文泽已经单枪匹马杀到距离杨珺仅数丈处,他丢下大刀拉起长弓,对准杨珺。
因为杨珺藏在李宵圆身后,便如同对准李宵圆。
朝廷兵马也已经把他团团围住。这一次宇文泽插翅难逃,杨珺忍不住多说几句。
“本王去徐州,便是听探子说义军首领前往徐州,没想到本王被朝廷逆臣谋害,你竟然又救了本王一命。没有在徐州杀了你,便是本王报答你的救命恩情。你没有杀了本王,真是不知道为何。”
宇文泽看着他笑了。
“第一次不杀你,因为不知道你的身份。第二次不杀你,因为你我相交莫逆。第三次不杀你,因为她不想你死。”
宇文泽声音清朗,调整弓弦方向。
“你信不信,即便你藏在她身后,我也可以一箭击杀你。”
“你可以,但你不会。”杨珺呛声道,“你喜欢她,不是吗?”
随着他说出这句话,李宵圆偷摸解开绳索的手指停顿一瞬,向宇文泽脸上看去。
他神情不变,并未有被揭破心事的窘迫。
李宵圆稍稍放心,便听到宇文泽开口道:“我的确喜欢她。”
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人表白,且是大庭广众之下。李宵圆脸颊微红,旋即抽离情绪,看向宇文泽。
杨珺今日必死,只不过她还不知道如何在不影响师父的情况下让杨珺死。方丈大师知道她的窘境吗?会帮忙吗?
李宵圆心内百转千回。
“李疏德为什么没有来?”她开口问。
第一次,她直呼先祖名讳。
宇文泽似乎没料到李宵圆这么问,他想了想道:“我二人合计过,此时洛州空虚,错过时机则功败垂成。”
庐州百姓不过两三万人,为这两三万人,不值得损失十五万兵马。
这是杀一人利千万人的选择。
这是先祖的选择。
他们李氏皇族,都是这样的人。
李宵圆的心缩成一团,疼痛中攥紧手指。第一次,她为自己的血脉而羞耻。
“那你为何又来?”李宵圆问。
“没有为什么,”宇文泽磊落地笑笑,“我身后的兵马,都是庐州城跟着义军离开的人。他们放心不下妻儿父母,我便带他们来。”
原来是这样。
杨珺在李宵圆身后大笑起来。
“你啊你,亏你有皇族血脉,竟然如此妇人之仁。你不死,谁死?”他抬起手道,“放箭!”
就在这一刻,数百支箭矢朝宇文泽射去,而宇文泽手里的弦也松开。
这一次,他杀自己,利千万人。
李宵圆已经纵身而起,扑向宇文泽。
这一瞬间似乎很长,又似乎很短。
第一支箭射进宇文泽肩膀,第二支箭射进大腿,第三支箭射向心窝,却在这电光火石间停顿在入肉半寸处。
天地一起停顿,日光不再变幻,风静,鸟停,利箭在空中凝滞不前,如一幅画。
李宵圆神情从容穿过这幅画,接住了从战马上掉落的宇文泽。
他神情震惊看着李宵圆,再看看前后不动的军将。
他们脸上或狠厉或胆怯,而杨珺的身体下意识向后倾倒,要避开那支射向心窝的箭。
李宵圆牵起宇文泽的衣袖,向前走。
“你怕吗?”她问。
“你这么厉害呀。”他说道,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甚至忘记包扎自己的伤口。
“他不是我的师父,”李宵圆抬手挪开射向杨珺的箭,摇头道,“可他有我师父的心。你能不能不要杀他?”
宇文泽深深地看着她,神情含笑。
“你也不是李七娘子,”他说道,“但是,我能不能娶你?”
能不能娶……
李宵圆还不曾想过婚嫁的事。
她十六岁的人生里,充斥的只有学习。
她更没想过,有可能嫁给两百年前的人。
“你还要南征北战建功立业呢,说不定可以做皇帝。不能娶我。”
李宵圆狡黠地笑笑,一面轻抚马儿鬃毛。
“天可怜见,”宇文泽看着停在空中的箭矢刀剑,神情有些入迷,“见过这个,谁还要做皇帝。”
这个,是控制时间和空间的禁术。
李宵圆第一次用,还用得不太熟练。
这术法太难,她的手解开束缚后结了好几遍符印,还好最后一个,对了。
而因为使用禁术会有反噬,她以前觉得自己绝不会用。
“这个啊……”李宵圆了然笑了。
天下至高的权柄是帝位,可即便是皇帝,也无法干扰生死。
宇文泽高高举起手,捏住战马上杨珺的脸。
而杨珺一动不动任他捏着。
“好玩,”他笑道,“等我学会了,若谁想欺负你,我就让时间停止,狠狠甩他一个耳刮子。”
李宵圆哈哈大笑,今日弄明白了天谴原因,因为先祖的选择怨恨又难过,可所有的伤心,都在宇文泽的这句话里化为乌有。
笑完了,她说:“时间到了。”
杨珺的大脑是混乱的。
他眼睁睁看着面前飞来的箭矢,也看着四面八方朝宇文泽射击的劲弩。杨珺知道今日他或许一死,但他也觉得,宇文泽必死。
以或许一死换必然一死,杨珺认为很值得。
可下一刻,他却忽然觉得自己的脸很疼。远处的宇文泽不见了,却正站在马下,捏着他的脸。
杨珺心神大乱,从马上直直摔下。
林动鸟飞,箭矢掉落人马喧嚣,惊恐大叫的军士反应过来,围住了他三人。
宇文泽退后一步站在李宵圆身前,对杨珺道:“如今杀你易如反掌,让他们收弩退后!”
还未从宇文泽瞬间移动到自己面前的恐惧中缓过神来,杨珺尖声大叫:“你们退下!”
军士听令后退,一直退到弓弩无法到达的距离,方才止步。
宇文泽上前抓住杨珺,反绑他的双手,带他爬上战车,驾车往城墙下去。
军士们远远跟着,不敢太近,也不敢太远。
“命城中朝廷军队出城十里。”宇文泽道。
杨珺只是冷笑,笑到止不住弯下腰,在笑声中断断续续道:“原来你回来,是为救城中百姓啊。他们背叛朝廷,本王出城时已经交代过,全部格杀。这会儿,已经死完了吧。”
宇文泽大怒,杨珺又看向宇文泽身后。
“她怎么了?”他问。
宇文泽转过身,见一滴血从李宵圆手腕落下,接着越来越多,汇聚成手指粗的细流,掉落不停。
“你怎么了?”宇文泽放开杨珺,双手疾点李宵圆身上止血穴位,可却丝毫无用。
她脸上露出笑:“我真笨,没有早点杀了他。但是他也很笨,不知道我师父教过我最大的禁术,是死而复生。我要用自己的骨肉,来复活城中百姓。你知道七娘子投河的那个地方吗?等我死了,把我丢进去,我要回家。”
李宵圆身体虚脱般向下滑去,宇文泽连忙扶住她。
可就在这时,一个浑厚温纯的声音道:“没出息。”
宇文泽向杨珺看去,见他似乎换了个人。
面前的男人身姿挺拔地站着,神情冷冽目光却悲悯,他缓步上前,步履生风间似乎可见鸟语花香流水潺潺。
那是不同于人类的力量,那是接近于神的力量。
一时间宇文泽震惊地开口:“你是?”
“师父……”李宵圆回答了他的问题。
只有一个人,会说她没出息。
杨珺此时已经不是杨珺,他的举止、神情甚至气息,都是杌律。
李宵圆心心念念的师父,杌律。
“师父你醒了,你知不知道这个杨珺坏透了?你是不是来阻止他的?我该怎么做?我用了禁术,对不起,请把我的骨骸带回去。我,想娘亲了。”
虽然流失的鲜血正抽走李宵圆的力量,她却喋喋不休。
杌律走到她面前,手指并拢,轻轻按压她的头顶。
掉落在地的鲜血似乎被无声的力量吸引,脱离地面而起,干净又温暖地,重回李宵圆身体。
血止住了。
宇文泽目瞪口呆。
“师父,”李宵圆的头乖乖地任杌律按着,泪水却掉落下来,“城里的百姓,因为先祖,都死了。”
杌律深深看着李宵圆:“你回来救他们了,诅咒已解。”
李宵圆惊怔间抬头。
是啊,她是李氏子孙,他们李氏,没有舍弃百姓。
杌律轻轻抚了抚李宵圆的头。
“余下的事,师父来做。大弘朝以后,将国泰民安。”
杌律带着笑意,又带着不舍,时间在他这里似乎很缓慢,他看了很久,似乎要记得李宵圆的样子。最后他开口道:“往后余生,别给师父丢脸。”
说完转身面对偷偷围上来的军士,抬手一挥。
风云变色。
旋风平地而起。
龙涎香的味道迅速散开。
被强迫着站在城门外的百姓手脚解开,而之前被屠杀的人,也缓缓醒转。
“出什么事了?
“我不是死了吗?”
“娘!娘!是天神显灵了,儿没有死!儿身上连伤口都没有!”
“妞妞!我的妞妞,你活过来了!”
朝廷军士早被吓得心神俱裂,或疯癫或激动溃不成军,而庐州城内欢声雷动。
半刻钟后却又沉寂下来。
“睡吧,只当是一个梦。”杌律的声音传来。
死而复生又化梦给他们,让他们不至于因今日之事乱加揣测心神混乱。
“师父!你怎么这么厉害!”
李宵圆转过身,一把抱住了杌律。
杌律抬起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然后像是用光了所有力气,他轻轻叹息道:“很久之前有个男人对我说,‘人总是要死的,死时没有遗憾,好过长生万岁。’如今,师父懂了。”
他的身体笔直地向后倒去。
一抹幽蓝色的光从杌律身体内钻出,裹挟着李宵圆,带着她一起消失无踪。
大弘朝元朔十五年春,李宵圆在凤阳阁醒来。
她抚了抚胸口,掀开窗帘看向北边。
北边是比皇宫还要高的龙首原,那里有三清殿,那里原该有她的师父。
可如今那里空空荡荡。
娘说,师父杌律曾因一念之差成魔,被迫在世间飘荡。可他如今一念成神,摆脱轮回苦海,挣脱枷锁束缚,回到他来的地方去了。
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原来师父,那么厉害啊。
可师父他是为万民,也是为我吧?都怪我没出息。
梳洗毕,李宵圆溜达着去太史局。
那里有许多史书,李宵圆一部一部地看。
之前关于迁民入庐州的记载,不见了。
那一张纸上记载着别的事,并未有被篡改的痕迹。
而关于宇文泽,庐州合编军队后,便仍旧没有半点消息。
这混人!自己救了他的命,他怎么没有做出一番事业来呢?大可轰轰烈烈,把先祖大人干掉也成嘛。
想到这里李宵圆笑起来。
她想起记忆里那张脸。
真好看,人也好。
大随,安化十二年。
宇文泽站在徐州城外,看着面前荷花凋谢后的河水。
她那时候,就是从这里来的啊?
她说若她死了,让我把她放进这里,她便能回家。
她的家是哪里?似乎,不是这个世界。
想到她那个师父不声不响把她卷走,宇文泽就觉得好气。
他随手攀折一根柳枝,轻轻搅动河水。
可柳枝却似被什么东西握在手里,接着一篷乱乱的头发浮出水面。
宇文泽大惊,伸手揪住那团头发,把浮在河水里的人抓了出来。
“你是谁?”他问道。
那人身上还热着,散乱的头发拨开,他看到面前一张人脸。
这人脸让他惊喜交加。
“奴家是……”女人开口道,“魏县县令之女,李宵圆。”
她从不自称奴家。
宇文泽的手顿时松开。
原来……
“你怎么没死?”
“我是想死来着!”女人也有些生气,“这难道不是黄泉路吗?”
宇文泽向官道的方向抬手一指:“那里,黄泉路。”
女人便湿哒哒向官道的方向走去,很快,他听到路人惊呼,听到有好心人要把她送回去。
巴结县太爷的机会可不多,他们会把李宵圆送回去的。
“真厉害啊。”宇文泽把手探入河水,“竟然把人家困在里面那么久,你自己倒是逍遥自在了。我得去找你问问,讨个公道。”
他脱掉靴子翻身入水。
河水冒了个泡,很快,什么都没有了。
“你……你是哪里来的?”
宇文泽感觉自己沉入水中,接着又掉在一团热乎乎的东西上。眼前白色的光芒消失,身边有人大声呼叫。
他勉强起身,看到面前站着一个身披袈裟的和尚。
他砸倒的,是这和尚钵盂里的斋饭。
“阿弥陀佛,”宇文泽双手合十,假装镇定道,“小子从远方来,要寻一个人,请问大师认识一位名叫李宵圆的姑娘吗?”
“阿你娘的头!”一根金光闪闪的禅杖砸在宇文泽身上,“你小子!去给老衲做饭!”
好在宇文泽的厨艺很拿手。
他老老实实地给和尚煮了一碗小米南瓜粥。
粥香扑鼻时,听到外面有人声传来。
宇文泽端着碗冲出去,见斜斜的夕阳下,站着一位女子。
她正和大师说话。
“子聪法师,听闻有人找我,本宫来看看。”
本宫?
这自称,竟然……
宇文泽向那女子看去。
她跟他认识的那个李宵圆身形一样,长相却不一样。
她很美,美得雍容又大气,像洛阳的牡丹,像九天的神祇。
可她这美里,偏偏又带着狡黠和娇憨,带着些顽皮淘气,更有几分英气。
这天下竟然有这么美的女子,可惜不是他要找的人。
有些黯然地,宇文泽收回视线,而那女子却向他看过来。
“不一样吧,”她开口道,“到底那里只有跟我姓名一样的人,没有长相一样的。你看到的我的样子,不过是大师做的障眼法而已。”
宇文泽惊诧地向她看过去,惊喜交加又难以置信。
李宵圆已经走过来。
盛装的她英姿勃勃。
她抬起手,按在宇文泽的胸口处。
“这样,记起来了吗?”
宇文泽觉得自己的心跳停了。
他抬手按住李宵圆的手。
“你,又来摸我吗?”
笑容在他脸上散开,他把粥碗丢下,一把抱住身前的女子。
“李宵圆,李宵圆……”
宇文泽喃喃道:“我想你想得好苦,我,不走了。”
(番外《九霄》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