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文台的一众人坐在大厅的长桌旁,约莫十分钟,镇上的有关部门人员前来赴会。他们要共同协商此次野外工作的具体事宜,开会时间定在11:30分,除了韩舍、西关、言泠三个人,其他人都到齐了。
镇长是个四十多岁的汉子,长得十分结实,典型的国字脸。许是常年在外面跑,晒得比黑炭还要黑。他有着北方男人的豪爽,跟大家挥手:“都坐,就当在自家一样。”
许教授带着众人坐下,一张张年轻稚嫩的脸庞上透着新奇。镇长看着孩子们“呵呵”笑道:“好家伙,来的都是水嫩的‘大白菜’啊!”
大家都没有说话,也不知道镇长说的这话是贬是褒。
许教授挨个介绍“大白菜们”,尤其是蓝星河,因为她是最小的一个。
“蓝星河,晋城Q大数学系的高才生。虽然是我们的实习生,但辅修了天文学双学位,今年正好研究生毕业,擅长做理论和仪器。”
镇长“哦”了一声,问道:“多大了?”
蓝星河礼貌地回答:“二十二岁。”
“这么小就研究生毕业啦,多大念的大学?”
“十六岁,我念的是少年班。”
镇长又“哦”了一声,顿时对这个小姑娘另眼相待,毕竟他的身边只有过一个高才生。他来了兴趣:“我们韩舍好像跟你同校和同系,他也很厉害呢。”
蓝星河头也没抬:“不知道。”又淡淡地补充,“毕竟他那么大年纪了。”
疾驰在沙漠之中的韩舍响亮地打了个喷嚏。
韩舍觉得鼻塞,有点感冒的痕迹。
西关从后座探出脑袋:“这年纪大了抵抗力就是不行啊。”
言泠眯着眼想睡回笼觉,顺道带了一句:“我们老板那是老当益壮。”
还不到三十的韩舍被如此埋汰,面无表情地握着方向盘,突然换挡踩油门,一个惯性将后座的两个人给甩了个过年拜。
车子紧急刹车后,韩舍利索地开门下车。西关最先看到前面的场景,急忙说:“快快快,下车。”
风卷着泥沙,带着韩舍稳重的脚步。他握住腰间的匕首,乌黑的眸子被凌乱的发丝遮住了寒意。几乎是刹那间,那把泛着白光的刀子笔直地扔了出去。
堪堪扎在一个人的脚边。
那个人金发碧眼,高个子,白皮肤,对于突然出现在脚边的东西着实吓了一跳。
他们一行只有四五个人,个个拿着探测器。待看到韩舍的时候,都果断地站到一旁。
韩舍走近,西关和言泠紧随身后,西关忍不住吐槽一句:“长得真丑。”
这群外国人中有一个亚洲人,是言泠先把人认出来,指着他说:“姓林的,我给你三秒钟立马滚过来。”
林小源是惊不住吓的,他缩着脖子躲在外国人身后,忍不住为自己辩解:“我上有老下有小,赚点生活费有什么罪吗?给谁打工不是打……”他说着话,看到韩舍突然抬步向前,他吓得哆嗦,“哥……哥……哥,韩老板……”
韩舍走到外国人面前,神情自若地挑了挑眉:“中国有几句古话,礼者,人道之极也,不学礼,无以立。”
林小源蹙眉,正张嘴要跟外国人说,韩舍的余光冷冽:“不许翻!”
吓得他险些被口水呛着,自己都没听懂还怎么给人翻译啊,自己就是想重复一下而已。
两帮人对峙,太阳升得越来越高,连人带大地烤得滋滋冒汗。
韩舍好整以暇地将地上的匕首拔起来,刀子硬实,光线照在刀刃上折射出一道光。那个为首的外国人眯了眯眼,抬头看着韩舍,不言不语。
“出门也不打听一下,你脚下踩的这片土地是谁的地盘。”韩舍晃着刀柄,嚣张得让这帮人生了气。
西关看他们想反抗,上前一步:“我老板在线教你做人还不收费,识相点立马拿上东西走人,要不然……”
他活动活动脚踝和手腕,手指关节发出清脆的声响。
韩舍不是地头蛇,他是国内猎陨界的强龙,同为猎星者,这帮人又岂会不认识他。
为首的这个还算识相,举手示意大家不要轻举妄动,用蹩脚的中文说了一句:“对不起,不知道这里是你的。”说罢当即收了探测器及其他工具。
离去的时候,韩舍还跟那个外国人对视许久。对方似乎想从自己这儿搜寻到什么,韩舍嘴角勾起一个笑,将那刀子插回刀鞘中。
林小源想跟着外国人溜走,被韩舍擒住后脖颈,大叫一声“妈呀”,狂喊救命。
西关和言泠一边一个,架住他的胳膊。
“走,跟哥几个喝茶去。”
蓝星河开完会后没跟大家四处去转,李君泽就想跟她在一起,叨叨个没完。见她不理自己,他就问:“星河,我的话是不是太多了?”
她果断回答:“是的。”
李君泽一噎,想想还是跑去找大部队玩吧。
于是蓝星河就自己在路口走动,直到看见那四个人。
一个年轻男孩坐在地上,委屈巴巴地跟眼前人说:“我真的不知道他们是哪儿来的,就说要个翻译,给外国人干活也不是罪啊,还能拉动当地GPG呢。”
言泠的嘴角抽抽:“是GDP。”
林小源太气了:“言泠!咱们从小一起长大,你就不能好好为我说句话吗?!”
蓝星河听不清他们的对话,就看见韩舍蹲在地上逼得人挪着屁股后退。只见他伸出手戳了人家的脑门,可怜的孩子直接软软地瘫倒在地。
她没有想到,以前平易近人、温和善良的韩舍竟变成了这个样子。
蓝星河的出现让韩舍收了手。
林小源一看到她就像看到了救星一样,抱住蓝星河的小腿就哭开了:“漂亮姐姐,救我!我上有老下有小,他们要抢我的钱……苍天啊!”
国粹变脸都没林小源变得快。
西关一看是蓝星河,不仅自己退后,还把暴怒的言泠给拉住,挑了挑眉——看戏,看戏。
蓝星河看着鼻涕眼泪横流的林小源,嫌弃地收回自己的腿。
“别动我。”
林小源内心感叹:小姐姐好高冷。
“你走。”
蓝星河虽然看着韩舍,但这话却是对林小源说的。
言泠一看他要走,指着林小源示意:你敢跑试试,我老板能把你的腿给打断。
韩舍果断地后退一大步,让出道。
言泠:“啊?”
林小源一看事情有转机,小腿一蹬,麻溜地跑掉了。
言泠就想不明白了,看着这个漂亮姑娘,有些不开心:“你姓蓝是吧?我想……”话还没有说完,嘴巴就被西关紧紧捂住,二话不说拖走,“不,你不想……”
路口的穿堂风依旧,蓝星河没有扎头发,长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
那张苍白的小脸一个巴掌就能握住,眼角带着疲惫,一看时差就没倒过来。
蓝星河看也不看韩舍,转头就走。
韩舍只能在她身后跟着,他想说些什么,但知道越说只会越惹人生气。他想等一个合适的时机,如果她还愿意听他解释的话。
蓝星河走得很快,踩着脚下的石子滑了一下,韩舍长臂一挥就将人捞起来。
那双结实精壮的手臂搂着她柔软的腰。
蓝星河跌进他厚实的怀抱里,在梦中,这是她最渴望的倚靠。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委屈此刻又被无限放大,她一拳狠狠地打在韩舍的胸口。
自打两个人见面,话没讲几句,架倒是打得爽快。
蓝星河骂出有生以来最坏的话:“渣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