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舍与蓝星河刚到路口,迎面对上言泠开车出来。
言泠表情严肃,只是说了一句:“那帮人又过去了。”
韩舍当即下车,坐到言泠的车上去。他们的车速快,蓝星河都没来得及问是什么事。
她正要喊人出来搬东西,就看到西关火急火燎地跑出来。他的样子难得正经:“车里有东西是吧,我就撂这儿,你去叫别的男生出来搬。”
西关一股脑将后备厢的所有物品都撂到地上,几个调皮的大西瓜滚出老远。他快速钻进车里,加大马力去追赶韩舍和言泠。等瞧见那辆车的车尾时,突然有一道声音问:“这是在往西边走吗?”
“啊!妈呀……”
西关一个哆嗦,吓得心脏紧缩。他回头一看,竟是蓝星河:“你什么时候上车的?”
蓝星河也懒得回答,抬起下巴示意前方:“注意下坡。”
西关没来得及换挡,车子“哐当”一下惯性前倾,等车子开平稳后西关也不想问了。他们前行的方向确实是西边,蓝星河观测了一下周边的地势,心里想着一些事。
车速很快,大概开了二十多分钟,韩舍与西关一前一后停下车。西关拉了手刹,对蓝星河说:“你先别下,被老板看到我就玩完了。”
蓝星河隔着玻璃看到前面那群人,个个戴着帽子和面巾,只觉得身形魁梧高大,看不清面貌。韩舍、西关与言泠就拦在他们前面,似乎是要断他们的去路。
韩舍与这帮外国人再次见面,就不那么好说话了。
“给我。”韩舍朝那个人伸出手,毫不客气。
外国人捂住腰间系着的黑布袋,斩钉截铁地说了一句:“NO(不)!”
韩舍哼了一声后笑开,手叉腰看着他们。因为太过玩世不恭,惹得对方没把他放在眼里。
“地痞流氓。”外国人用中文回应。
韩舍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被外国人站在面前点评,阳光刺眼,如他的睥睨众生的厌世眼,让人焦灼。
“我今天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流氓。”说罢,他一脚朝人踹过去,点火索瞬间引爆。双方赤手空拳,招招凶狠。
韩舍夺了那个黑布袋,朝西关一抛。西关纵身一跃,堪堪接住。言泠没有韩舍和西关那般利索的身手,他只靠躲闪,必要的时候还得让西关搭救一番。
“打架都不会,你还能干什么?”西关躲过一拳,将手中的袋子再扔给言泠,“赶紧拿着跑!”
言泠拿上袋子刚跑几步就被人追上了。对方有六七个人,他一旦落单就很容易被突破。
蓝星河一直在车上观察,眼看言泠要倒霉,她想也没想就冲下车去。
她知道,言泠是韩舍的人。
围攻言泠的两个人,有一个人取了根折叠手杖。就在言泠以为脑袋不保的时候,蓝星河义无反顾地将他推开,她的右手臂被折叠手杖狠狠地抽打了一下。
言泠显然没有预料到,随即就看到这个见义勇为的小姑娘扑到他身边,恶狠狠地瞪着那两个人。
小姑娘没怎么发狠过,龇着牙时还不小心咬到了下唇。
男人间的争斗,突然有女人掺合进来,不仅言泠坐在地上发蒙,连外国人都有些不明所以。就在蓝星河孤立无援的时候,那把匕首顶着冷光从眼前飞过,带着主人震慑全场的气魄:“你敢动她,我要你命。”
远处传来警笛声,那帮外国人才愤然离去。
韩舍朝着蓝星河走去,神情很难看。他回头指了一下西关,意思是“你给我等着”。
西关觉得自己太冤枉了:“老板我……”
言泠从地上爬起来,将那个黑布袋递给韩舍。韩舍视若无睹,径直走向蓝星河。他是带着怒气的,踩在沙地上一步一个脚印。
蓝星河还握着疼痛的手臂整理表情,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
“蓝星河。”
韩舍突然唤她的全名,汗水顺着鬓角往下流,滑过那凸起的青筋。
蓝星河不敢动弹,浓黑的羽睫沉寂在烈日之下。
“谁让你来这里的?”韩舍的语气几乎是咬牙切齿。
言泠本来还想递上东西,一看气场变了,就悄悄挪动脚步,往西关那边走去。
这下身边没人了,蓝星河平复了心情,反问他:“我为什么不能来?”
“你说你为什么不能来?”
韩舍嘴上虽咄咄逼人,心还是软的,打了个寒战。这岁月已经够难熬了,偏偏还要给他的人生再加点料。他能活到今天,完全是靠着信念在苦苦挣扎。
蓝星河觉得自己需要解释,却又觉得跟他解释有什么用。继而她想到之前的一些事情,直言:“你怕我来,是担心我把你瞒着火流星坠落的正确位置告诉刘教授吗?还是你觉得引我们到东南方向找那么几块石头就心满意足了?”
韩舍当即无言,不知道是他两个线人中的哪一个出了幺蛾子。
“你作为猎星者,有义务将找到的陨石分给科研机构做研究。如果不愿意,一开始你就可以拒绝,而不是故意给我们指引错的方向,让大家做无用功。”蓝星河觉得他有些过分了,也为天文台的同事们抱不平,“你知不知道刘教授为了能带大家出来做了多少工作,你怎么能把别人的努力玩弄于股掌之中呢?”
小姑娘说得义愤填膺,好看的眉眼拧在一起,倒是俏皮得很。
韩舍纠结的情绪此刻烟消云散,许久才点头:“挺好的。”
蓝星河不解,正准备讨要说法。
韩舍嘴角上扬,笑得明朗。他说:“小风,你能为别人考虑,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