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舍自天黑起就盯着蓝星河,就怕她不睡觉又跑去沙坡上喂狼。
果不其然,他在星光之下远远地瞧见了沙坡上那小小只。
蓝星河听到声响回了头,韩舍慢悠悠地爬上沙坡,手叉腰,仿佛是抓到孩子不睡觉的家长。他居高临下地进行说教:“十一点前必须睡觉,学校老师没教过吗?”
“没教过。”她秒回。
韩舍抿唇,算了。
蓝星河站起身来,脚下的沙子松软,韩舍眼明手快地拉了一把才避免她打趔趄。她站定后,由于长发没有绑起来,月色映得她的那张小脸很是乖巧。
她的声音温婉,但极具诱惑力,一字一句都让人无法自拔。
“你要教我吗?”
韩舍觉得自己是在自讨苦吃。他庆幸这夜色掩盖了脸上不安的神情,没办法,谁让他偏偏去惹这个爱追问的小姑娘呢。
韩舍沉默半晌,终是开口:“我没资格教你。”
蓝星河觉得自己是踩着仅剩的尊严去寻一句答案,但凡是个有血肉的人,都能理解自己的出现是为了什么,除非这个人眼睛瞎了。她有些生气,转头就想走,偏偏这个人还拉住自己。
韩舍一脸无辜:“要不,我给你编个头发?”
编个头啊编。
蓝星河积压了太多的怨念,于是……她慢吞吞地坐下了。
小姑娘沉着脸,反正天黑也看不清表情。韩舍笨拙地捏着她的头发,生怕把她弄疼了。
蓝星河的头发又长又密,编起鱼骨辫来漂亮得不行。只不过编的人绕来绕去,折腾了二十多分钟才将那发尾打出鱼尾的模样。
蓝星河的怨气就在这二十多分钟里被消磨了。
她看着远方黑暗的一片,心中升起光明的火苗,嘴角勾起的笑再也无法控制。
韩舍一定还是以前的他。
蓝星河觉得再豁出去一次,哪怕他不做任何解释也没有关系。
“你愿不愿意……”蓝星河刚开口,远处就传来几声怒喊。
李君泽自带发光属性,总是能站到两个人的中间,闪到眼珠子都能亮瞎。
他气喘吁吁,鞋子里还进了好多细沙,扬着脑袋冲高出自己一个脑袋的韩舍说:“夜黑风高!孤男寡女!你休要对我们星河有什么非分之想!”
韩舍拿舌尖抵了抵牙齿,发出了危险的信号。
蓝星河见状,什么话都咽了回去。她没理李君泽,径直往帐篷的方向走去。
李君泽当然也不敢留下,得亏利索地跟上去,回头的时候看见韩舍正指着他,吓得一路小跑。
韩舍觉得心中烦躁不安,踢着脚下的沙子,仰头想要望尽所有的星光。
最后一次猎陨蓝星河没有参加,她留守营地。
天文台的几个同事围在一起煮泡面。说话间,蓝星河听见有人提起韩舍。女孩觉得韩舍高大威猛,让人不好意思靠近,也有人说他特别平易近人,有问必答。
“我听刘教授说韩队曾经在戈壁里待了两个多月,就为了找半块陨石。”
“好像这些陨石猎人特别赚钱,能把一小块石头炒出天价。”
“那韩队应该很有钱吧。而且他这次是免费帮我们。我觉得他人好好哦,也不知道有没有女朋友。”
“有没有都不适合你,你愿意跟他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奔波吗?”
“我就问问而已……”
蓝星河蹲在一旁听着,有个女孩喊她:“星河,过来吃面。”
她起身,挪到人群旁边。韩舍的话题暂且中断,大家看着始终沉默的蓝星河加入,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说太多怕她插不上话会尴尬,可不说大家又尴尬。
有人主动问:“星河,这次出来你还习惯吧?”
蓝星河咬断面条,点了点头,小声说了句:“嗯。”
“你要有什么需要就跟大家说。”
“没需要。”她回答。
大家看着她,集体沉默了。
她认真地吃着面条,其他人面面相觑,转而又继续聊天,说起待会儿回十里镇,要注意不要遗漏自己的物品。此次出行没想到会空手而归,大家不免有些意兴阑珊。
“我觉得有点奇怪啊,这次新闻上报导火流星坠落在沙漠里,按理说应该有很多人过来啊,怎么感觉就我们这一波?”
“也许别人早我们一步来了又走了。再说沙漠这么大,谁能看到谁啊。”
“刘教授说过,这次是镇长给我们天文台开了绿色通道,其他人过来没有领队又没有向导,也很难找到吧。”
“对呀,再加上有韩队帮我们,别人自然比不了。”
大家对韩舍似乎很青睐,除了他身旁匪里匪气和孤高傲娇的两个下属外,倒没什么缺点。
蓝星河只管静静地听着,除非有人主动问她问题,她必然不会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