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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假母亲,疯女人

人事部总监陈思蕊接到贺淇奥电话的时候,陈彼得正好站在旁边,她使了个眼色,朝陈彼得念了个口型:“Geo。”

陈彼得本来已经要离开,施施然又坐了下去,饶有兴趣地等她接完电话。

“什么情况?”

“Geo向我们推荐个实习生,说是来做寒假实习,西大的,专业是公共关系学,安排哪个部门都可以。”

“西大?是女生?”

“对,女生。”

陈彼得摸了摸眉毛。这有意思了,之前有个西大的女生也拼命打听贺淇奥的背景,该不会是一个人吧?

“等有她的资料了,给我一份。”

“要收吗?Geo下个月可就是要……”

陈彼得露出得意的笑容:“实习生嘛,能怎么样,现在卖他个面子,也没什么问题。”

陈思蕊也跟着一起窃笑。

“而且,”陈彼得站起身,整了整西装衣领,“他引荐的实习生来了,他自己要卷铺盖走人,不更有意思吗?你们办公室又有新谈资了。”

“这就是你要谈的话吧,谈完了,我可以走了吧?”光是听一听贺淇奥给人事部打招呼,章之遥就尴尬地不行,勉强等他说完,她才开口。

贺淇奥挂下电话:“我今天来不及做饭了,所以已经叫了外卖,吃完了再走。”

“我回家吃,刚刚也和我爸说过会回去。”

“替我向你爸道个歉,或者我送你回去的时候,可以直接向他道歉。”

“……”

章之遥张了几次口,认认真真看着贺淇奥,从头打量到尾:“你,你是昨晚睡得还不够吗?”今天继续神志不清?

“我好得很。我只是觉得需要正视一下我们的关系。”贺淇奥双手抱胸,神情严肃盯着章之遥,眼里的火苗仿佛随时能串烧到眉毛上。

“什么关系?”章之遥小心翼翼,内心一片茫然。之前不是还说是雇佣关系吗?难道现在不是了?到底有什么问题需要正视?

“有事情,你舍近求远,找应鹤鸣帮忙也不来找我。也就是说我俩的关系还不如应鹤鸣,大概我甚至连朋友都算不上。是不是这个道理?”

章之遥不置可否,这样说来好像也没有什么大错。她和贺淇奥是雇佣关系,剥离这层关系,大概——可能——也许——真不如应鹤鸣。

章之遥心里这么想的,嘴上不能这么说。

“我问你,你现在跟应鹤鸣私下见过几次面?”

“就是去他工作室打工过三次。”章之遥推了推眼镜。为什么不去问应鹤鸣,逮着她审问?

“那一起吃过几次饭?”

“工作餐算吗?那就是三次。如果你是说出去的话,就火锅那次。”这是在比吃饭次数的差异?那她吃贺淇奥的工作餐要比应鹤鸣多一次,吃外食的话,两个人打平。主要是应鹤鸣那都能卡到饭点,贺淇奥这边工作时间都不长,也轮不上。

贺淇奥点点头:“好,一共四次。也不算很多。”

他还真比较啊。比这个能比出花来,还是能比出优越感哪?章之遥正想问清楚,门铃在这个时候响了。贺淇奥松开双臂,起身去拿外卖。

章之遥也跟着起身,被贺淇奥一瞪,只得再坐回沙发上,给她爸发了个消息,说是班车延迟,要晚一些时间到。

贺淇奥点了两碗海鲜粥,粥炖得软糯,薄厚恰当。章之遥乖乖坐下吃了几口,心里念着好吃,细细的干贝瑶柱蟹肉鱼翅混在粥米中,溜溜地就下了肚。

“这粥不错,下次可以回请贺淇奥”的想法刚起了个头,在瞥到外卖订单上的价格后,立刻烟消云散。

贺淇奥利落收拾干净,将外套甩过来,自己拿起大衣:“好了,走了,送你回去。”

“哦。”这回居然还真挺利落干脆。

坐在车上,章之遥忍不住问:“那个实习,已经定了?”

“基本没什么问题,但是流程上还是走一下,人事部的总监愿意亲自和你聊一下,看你对哪个部门感兴趣,再安排。”

还真是受宠若惊。章之遥习惯性地揪了揪自己的头发。算了,就当多一份工作好了,贺淇奥说的也没错,多少人梦寐以求都求不到的工作机会,将来履历上也漂亮许多。

“下周一,没问题吧?”

“没……不,有。你这边的‘工作’怎么办?你不是说你们公司加班也是家常便饭,尤其是下面的人,万一我……”

“我们公司也是五天八小时制,对实习生他们还不会那么狠毒,每年还是有大批实习生留岗,如果现在就压榨他们,就不能把人忽悠来了。”

“你对你们公司那么没信心吗?”

“不是没信心,而是现在大家都这么做。你当然还是要先优先保障我这边的工作,禁止在公司内对我进行‘生物’攻击。”

“那……”

话才刚起了个头,车子猛地刹车,章之遥毫不设防,一头撞上椅背。

“怎么了?”她往外看了一眼,居然有一个中年女人站在车子前,离车窗就一点距离。

贺淇奥甩了一句“别下车!”,自己打开车门走了出去,狠狠地关上门,冲着那个女人大骂道:“又是你!不要命了吗?”

“淇奥,我们好好谈谈。”这个女人穿得颇为考究,正红色的大衣,微卷的长发盘了起来,还化了妆,看着很正常的一个人,做起事来去那么疯狂。

“骚扰到我公司还不够吗?你居然跟踪到这里来了!你还想再进一次派出所吗?你以为精神病就是免死金牌?”

“淇奥,不要再把我当成精神病了好吗?我既不是疯子也不是骗子,是因为你不跟我好好谈,我实在没办法,我也不想。”

贺淇奥黑着一张脸,双手叉腰,“你不是疯子谁是疯子,从去年一月开始,跟踪我调查我,到我公司骚扰我,现在居然还查到这里,你赶紧给我滚!”

“我不走,让警察来好了,警察一定能查证我的身份,还我个公道,为什么你不肯认我这个母亲,是不是梁启望他编了我什么坏话……”

本来已经摸到车把的贺淇奥霍然转身,狠狠地瞪着这个女人:“谁是我妈我会不知道?”他猛地拉开车门,冲章之遥叫:“把大衣给我!”

章之遥一怔,立刻从车内递了大衣出去。

贺淇奥从大衣内袋里翻出皮夹:“你看清楚了,这才是我妈,她就算过世了,也不是你这个疯子能冒名玷污的。”

中年女人表情立刻变了,眼睫毛不停颤动,发疯一般去抢贺淇奥的皮夹:“不是!这个女人到底是谁?她根本就不是!”她叫得声嘶力竭,不管不顾,被贺淇奥一把推开,摔到了地上。

贺淇奥皱了皱眉头,向赶来的保安招了招手,把人交给他们处理,上车后一踩油门,看也没有再看一眼。

坐在车内的章之遥从担心到惊讶到震惊,心中满腹疑惑,但是贺淇奥上车后,她一字不问。

贺淇奥黑着一张脸,眉眼间始终压着火。一直到了目的地,章之遥才开口说话:“那个女人……”

“你也看到了,就是个精神有点问题的人。”

“你不认识她吗?她,叫你‘qí yù’。”贺淇奥说过,只有家人和少数老朋友会这么叫他。

贺淇奥脸上的肌肉微微抽动了一下,眼光中闪过寒光,面色更凝沉了。

“如果真的是什么精神病的患者,你还是报警吧,对她对你都好,也许她的家人也急着找她。”

贺淇奥透过内后视镜看来,对上章之遥的眼神,没有应声。章之遥又说:“如果真的是受了什么刺激,才有这样妄想症,大概也是个可怜人。你也不必太过生气,以后再遇上,怎么都不要搭理也许更好。”

见贺淇奥还是不说话,自觉可能多管闲事了。她道了声“谢谢”,推门下车,才走了几步,身后响起了汽车鸣笛声。

章之遥回过头去,见贺淇奥把手探出车窗示意她过来。章之遥又走回去,弯腰靠近车窗。

“抱歉,被无聊的人破坏了心情,刚才还没调整过来。”贺淇奥闭了闭眼,从车窗里伸出手,翻了下手腕握住章之遥的手。

“章之遥,你听好了,现在开始,我要追求你,我要你做我的女朋友。当然我知道我的情况非常特殊,但我会努力克服的。希望你也能够配合,不配合的话也没问题。”

他与章之遥目光相对,刚才的阴沉冷漠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流动的光芒,微微翻滚着灼人的热浪。

他用这种目光注视章之遥的时候,用力地握了下她的掌心,又慢慢收了回去。

“……好了,就是告诉你这件事……”他觑了一眼章之遥,口气忽而又变生硬,说话也不利索起来,像是不好意思般甩了甩手,眼睛却是朝前看,算是作别。

贺淇奥边开车边按了按自己的额头,懊恼万分的模样。

他都说了些什么有的没的啊。怎么想都很白痴,很生硬……

算了,说到底还是缺乏经验,来日方长,以后经验就丰富了。

贺淇奥安慰了自己一番,脸上又露出自信的笑意,不自觉哼唱起歌来。

殊不知他的车子开出好远,章之遥还呆愣着站在原地。还背着又大又重书包的她掏出手机,照了照自己的脸,细细审视着镜头里的自己,左看右看,摸了摸脸。有什么神奇的变化吗?

转而又低头瞧了瞧自己,瞧了瞧球鞋鞋尖,慢悠悠地转了一圈,又蹦了两下。

她怎么突然变成香饽饽了?她抚上心口的位置,感受到心脏热烈的跳动。

好像是比应鹤鸣表白的时候,跳动得更欢实更热情了,身体都控制不住地微微颤动,连指尖都有点酥酥麻麻的,像是有一串串的电流窜过,从指尖一路烧到脸上,热辣辣的。

有两个成熟的男人说要追求自己,而且自身条件都比她优渥太多。

认真的?

她,章之遥,终于也能有一天,也能享受到天降馅饼的待遇了?

兴奋的浪潮来得快,去得快,她深深地吸纳着新鲜的空气,又慢慢地吐出来,冷静下来的她又恢复了平日淡漠的神情。只是望着蔚蓝天空的时候,阳光从厚厚的云层中投射出来,照到她眼睛里,莫名起了一层水光。

章之遥像往常一样开门回家,把书包放在椅子上,章之遥的爸爸站在厨房间熬汤,只是看了一眼却看出了不同:“怎么啦?”

章之遥没有应声。

“饭吃过了?”

章之遥慢慢回过身来:“爸。”

“嗯?”

“如果有一个人接近你,和你做朋友,你样样都不如这个人,可是他能从你身上获得一种好处,可能是极大的好处,因此很难不让人怀疑和你做朋友的动机,你会跟这样的人做朋友吗?你会让他接近吗?”

章爸爸深深看了她一眼,搅动着手里的勺子,问:“假设他能从我身上获得好处,我就不能从他身上获得好处?并不一定是物质上的,既然他比我优秀很多。”

章之遥想了想,诚实地说:“能,而且很多。可是这种获得并不是故意的。”

“那就是我也有所得,他也有增益,这就是我们互相靠近的原因。万事都是讲平衡的,做朋友也是,不管他有没有目的,心里是怎么想的,这样的往来能达到平衡,就能持续下去。相反,如果有谁觉得吃亏了,或者有谁觉得自己能凌驾于对方,那么这种平衡就会打破。朋友到底不是血浓于水的亲人,没法单方面无条件地付出,这样的朋友关系自然而然就会维持不下去。”

章之遥的思绪跟着目光一起流转,头颅越压越低,又慢慢抬起头来:“嗯,我懂了。”她脱下羽绒服,捋起毛衣的袖子:“所以,我的黄豆蹄髈汤好了吗?”

到了晚上,章之遥刚走出小区大门,就看到贺淇奥的车停在路边。她跑到车边,直接开门坐了上去:“你怎么还特意过来接?”

“不应该吗?”

“太麻烦了,不用了。”

贺淇奥从后视镜内看她一眼:“不麻烦,有什么麻烦的。以前就不算麻烦,现在更加不是了。”

贺淇奥那黏糊糊的口气让章之遥一抖,她悄悄捋起袖子,手臂上居然真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走进贺淇奥的公寓,章之遥忽然觉得眼前什么都不一样了,房间的色调好像不一样了,灯光的亮度不一样了,沙发的靠枕纹理不一样了,架子上香水的位置不一样了,连房间里的气味好像也不一样了。明明自己嗅觉并不敏锐。

一分分一寸寸,每一个地方章之遥都细细览过。一切熟悉而又陌生。

贺淇奥在茶几上放了一盘切好的水果,象牙雕的牙签罐就放在旁边。茶几右手边新添一瓶红灿灿的玫瑰花,花骨朵个个精神,饱满向上。茶几下面放着一堆零食,从巧克力饼干到腌渍食品、膨化食品应有尽有。

电视已经打开了,遥控器放在正中间的位置。章之遥试着调了调频道,有好些完全不认识的频道正放着国外的节目,还有好几个专业分类的频道,放着科教纪录片。

这个人的讨好就这么堆在台面上,露骨招摇。

章之遥呢?

她心中没有答案,但是只要做自己就好了。

贺淇奥明明已经洗完澡,又一头钻进厨房不知道忙碌什么。章之遥站起身走进卧室里,仔细看过每个地方,的确没有一张全家福。

今天的意外的确让她震惊。原来他的母亲已经过世了。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和她一样,贺淇奥也是自小在单亲家庭长大的吗?那他的父亲呢?一直分开住吗?人又在哪里呢?那个女人真的是精神不正常吗?为什么会找上贺淇奥呢?他们到底有什么关联吗?

章之遥从来没问过贺淇奥的家庭状况,也没有看到过他的家人。她发现自己并不是不关心贺淇奥,只是以前觉得自己没有资格探问别人的家庭。

如今,她有了被追求的身份,忽然间就觉得可以想可以问。

“躲进我卧室里做什么?”

章之遥扭过头去,贺淇奥端着一盘肉,放在桌子上,两边各架了一双筷子。

“这是什么?”

“朋友送的酱鸵鸟肉,当夜宵。”贺淇奥还拿来两罐啤酒,往章之遥的方向推了推。

章之遥立刻推了回去:“我不喝酒。”

“啤酒诶,也不喝?”

“不都是酒吗?”

“那么红酒呢?女生不是挺喜欢红酒?”

章之遥继续摇头;“不喜欢。”

“为什么?白酒辣,红酒酸,黄酒甜,都还好说,啤酒还好吧。”

“不是味道的问题,酒精类的东西都有风险,我讨厌失控的感觉。”

“你醉酒过?”

“没有,不敢。所以我都不碰。”

“你如果不知道自己临界线在哪儿,怎么做预防?”

章之遥反问:“知道的话不就晚了。”

章之遥总是用一个人的思路去看待所有的事物,这么久以来,是个连放心醉酒的依靠也没有。

“懂了。”贺淇奥不强求,心里却记上了一笔——将来能让章之遥喝酒,就算是进阶成功了。

吃宵夜,吃水果,喝啤酒,这种氛围下——

章之遥适时开口:“马上就要过年了,是在这里过年吗?还是……我都还没问过,你是本市人吗?”

“是啊,我爸年轻的时候到这座城市打拼,最终成功安家立业。”

“那你不和你爸爸一起住吗?”

“他是搞建筑工程的,现在被他们公司派到云南做分公司经理,常住在那里,一年也回不来个几次。”

“那你爸过年的时候会回来吧?”

“应该是,我要问问他具体回来的日期了,不一定是除夕那一天。你倒提醒我了,我们要做好准备。”

“什么准备?”

“心理准备,我要把你介绍给我爸,礼物就不用准备了。”

章之遥:“……”

她不是没答应交往吗?现在就要见家长了吗?是不是太草率了?

还是说贺淇奥打算介绍的是她能“陪睡”的特殊功效?毕竟,如果他爸回来,她还要天天晚上出现在贺淇奥家里,总得说明理由吧。

这么想就通顺了。章之遥不禁抓了片鸵鸟肉往嘴里塞,是她自己想歪了。

这鸵鸟肉又香又好吃,章之遥不自觉吃了一大盘,被贺淇奥看在眼里,眉梢上也跟着染上笑意。

他自发介绍说:“我还有个阿姨也在这里,我的户口至今还在阿姨那,一开始是为了读书,后来是为了拆迁分房。”

“现在也还在吗?不会有什么纠纷吗?”新闻上类似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因为她一直单身未婚。而且我阿姨是想法很通透的人,过得比我逍遥自在多了,她总是到处走,有一段时间跟集邮票似的去遍中国的名胜景点,到丽江的时候,留下来开了阵酒吧,四川地震的时候跑去做志愿者,前一阵子又去山区做义务教师了。”

听着是个很酷的人。

“改天给你介绍。”

章之遥点点头,立刻就起了憧憬。这样的人,她真的想见。

不过话说回来,如今放假了,还赶上要过年,天天往贺淇奥这边跑,也要跟她爸交代清楚吧,用什么理由呢?还是直接告诉他爸事实情况?要讲清楚还真挺困难的,要不要让应鹤鸣揣着名片去给他爸做一下功课,提高一下说服力。

章之遥思考得认真,以至于连贺淇奥凑过来都不知道,等她发现的时候吓了一跳。

贺淇奥耳语道:“你今天就没发现我有什么不同吗?”

章之遥立刻向后靠拉开距离,被贺淇奥一把抓住,他凑得更近;“闻到了吗?已经过去两个小时了,对你来说,是要凑近点才闻得到。”

面对着一墙面的香水收藏,贺淇奥曾经有为她介绍过几瓶——

“黑色的这瓶是配枪朱丽叶的复仇女神。”

“听着挺酷。”

“微微酸甜的柠檬加上玫瑰、广藿香,名字是酷,但是既不冷冽也不热烈,就我而言,这香味还是很温和的。你将来日常上班,可以考虑这款。”

“爱马仕尼罗河花园,也适合日常,喜不喜欢柑橘类的香味?这款挺有代表性的。柑橘调与花果香结合得恰如其分,甜而不腻,我更喜欢尾调的部分,青涩微凉的夏风。”

“阿蒂仙冥府之路,我个人非常喜欢的一款中性香,曾经有香评评价在用它之前,能幻想自己是一世冥主,睥睨众生,用之后明白自己终究还是凡人,害怕前路无人相携。”

这是喜欢吗?章之遥怎么觉着这是在贬低这款香呢,她要是看到这种香评,绝不会有欲望吧?

“下面这瓶就是JX自己的夜光潋滟,是比不上前面的大牌香水,但是这款是我自己读书时第一瓶花钱买下的香水,也是我第一次写香评的香水,已经绝版停产了,很有纪念意义。”

“写香评?”

“就是品香鉴香的小论文,年轻时也矫情文艺过,现在是一点也写不出来了。”

“最下面的这瓶是祖马龙的乌木佛手柑,有人评价是NO.1的斩女香。”

“斩女?”

“就是你们小姑娘爱把喜欢口红色号说成斩男色——虏获男人的心,反过来说女人也是一样的。古龙水,味道闻着不错,乌木质朴,雪松清冽,加一点烟熏味道,女性喜欢它绅士沉稳的气息,至于是不是有斩女奇效,就不得而知了,我自己也没用过。”

看章之遥像听课的小学生那样乖乖坐着,贺淇奥笑一笑,继续解释:“因为没必要,到现在也没碰到一个需要我大马金刀,立誓斩获的女人。你闻一下,觉得如何?”

贺淇奥当初是这么说的,现在她清楚地在他身上闻到了这种香水的味道。

大概正因为自己的嗅觉不灵敏,真正用感观记忆下的气味并不丰富,才会对这款复杂的香味有了不可替代的印象。

就像贺淇奥自己说的,很素雅很温暖,成熟女性大概想到西装革履,绅士派头,她这种没见过世面的,联想到的就是扣到脖颈最后一粒纽扣的白衬衫,头发刚好盖过耳稍的长度,抬起的指稍轻点着斜阳划出弧度。

而如今贺淇奥配上这款香味,不远不近的距离,微微敞着衣领,旧纸张的墨香萦绕而来,打破了她固有的联想。

忽然觉得,这个人又与他的名字相称了。

章之遥看着他一点点欺近的眼神,目眩神迷。

章之遥猛地按住胸口,胸章没有震动没有蜂鸣,她的心却乱了。

“感应器……”

贺淇奥耳语着:“我的摘了。”抬手摘掉了她的眼镜。

他捧起章之遥的脸,脸颊碰着脸颊,唇舌跟着欺来。这是一个结结实实的吻。有一道电流从脚底酥麻到脑门心,让她难耐地卷起了脚趾,蹭起了地板。

就在她想透一口气的时候,贺淇奥放开了她,他一只手撑住墙板,急速喘了几口气:“这一回……坚持得有点久……要……呃……再接再……”

手慢慢滑下,重新把自己压给了章之遥。

这算什么啊。

章之遥抱着贺淇奥蹭着墙壁一路下滑,最终还是瘫倒在地。

她差点以为他真的能控制住了。

章之遥看着怀里的贺淇奥紧闭双眼,反应过来一件事:这个男人,他,睡前还没刷牙……她要不要拿牙刷帮他补救一下?

“你真的要追求章之遥?”应鹤鸣在电话里笑出了声。

贺淇奥没好气道:“什么真的假的,我已经在追求了。OK?”

“那又怎么样呢?”应鹤鸣笑个不停。他知道贺淇奥十分在意章之遥,但这个在意到底是什么样的情感,不好说。看到贺淇奥自己上下折腾,净吃些有的没的的飞醋,应鹤鸣就觉得非常有意思!所以那天才会故意送章之遥回去。

事到如今,贺淇奥正儿八经在他面前宣告要追求章之遥,又让他觉得不可思议。

“不是,你现在头脑还清醒吗?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跟章之遥必须得保持距离才能相处,你说你想拉个小手,亲个小嘴,都不行,你说你抱着抱着就睡了,还要章之遥把你扛回床上,还有你俩要是……做着做着……哈哈哈哈,天哪……”应鹤鸣被自己脑补的画面笑得全身发抖,连眼泪都笑出来了,“哎,你是不是已经试过了?”

贺淇奥在电话那头不应声。

“你知道吗,你贡献给我了本世纪最大笑话,我说……我真的很久,很久,没这样笑了,不行,我……”应鹤鸣笑趴在桌子上,不停捶着桌子,连手机都抓不住了。

等他再拿起来的时候,贺淇奥早就挂了。

应鹤鸣转而给章之遥发了消息:你现在放假了,什么时候能来我这帮忙啊?

章之遥立刻发了一个致歉的表情:我明天要去JX面试,可能会在那里进行实习,余下的时间我会再过来的。

应鹤鸣“啧”了一声,下手倒挺快。这是二十四小时都要见面的节奏吗?应鹤鸣思忖着——他作为竞争者不该什么都不做吧?

应鹤鸣翻开通讯录,想给章之遥去个电话,手指一划,又回到上面,打给了一个叫大周的人。

“进度怎么样了,那东西成了吗?”

“我正想给你打电话呢,已经搞定了,下周一上班我就能交差了,或者周末你想先来看看?”

“你办事我放心。不过这回鉴定不归我管。我还得找定制的正主来鉴定效果。”

第二天下午贺淇奥被请到了应鹤鸣的工作室。

“干嘛呢,非要我亲自跑一趟,我可是很忙的。”

“喂,好歹也是你差我办的事,你自己却一点都不上心。”

贺淇奥抓头发的手一顿,他慢慢放下手:“你是说,气味香水,成了?”

“是啊。”

“这么快。”

“你不是应该早就急得火急火燎的?想要的不得了,现在怎么又无所谓起来了。”应鹤鸣打开身后的抽屉,取出一个深蓝色的纸盒子,盒子里装着三支小巧的香水样瓶,液体的颜色澄澈无色,与常见的香水没什么两样。

“每支15ml,我们一支支试过来,看看剂量区别。现在就试试呗。”

贺淇奥按住应鹤鸣的手:“万一成了,我怎么回去?”

“在我这将就一夜不成啊,”应鹤鸣的目光在贺淇奥脸上梭巡,“套路真多。还是你要带回家试?那万一成了,你晕过去了,可怎么通知章之遥?”

贺淇奥最终还是被应鹤鸣说服了。

应鹤鸣拔开盖子,对着坐在椅子上闭起眼睛的贺淇奥喷了些许,又喷了一点在他的衣领上。

“怎么样?”

贺淇奥慢慢张开眼睛:“好像,不行……我没有困意。”

“那我多喷一些。”应鹤鸣按住喷头,持续喷洒着,但是贺淇奥始终保持着清醒。

应鹤鸣大皱眉头,贺淇奥倒是很镇定,配合着让应鹤鸣试完了所有的香水。

“问题出在哪里?”

“还是味道有差异吧。”

“差在哪儿?”

“我说不上来,确实与章之遥身上的味道相似,但总还是少了什么。”

应鹤鸣哀叹道:“不就是少了你的睡意吗?”

“试试不同的比例,或者换其他定香剂,你这次加了塑化剂?”

“这回我都没加定香剂,就怕对气味有任何影响,”应鹤鸣沉吟着,“打谱时确实还有分辨不了的成分,也许那是关键。”

贺淇奥耸耸肩:“那再研究看看,别气馁。”

“我看你倒是挺悠哉的,甚至——还有点高兴?”

“怎么会?”贺淇奥随意倚靠在桌边,手指点着桌缘。

应鹤鸣合上盖子,重新放回抽屉里,转过身来:“淇奥,你可要清醒一点,就算你要和章之遥在一起,你也不可能一辈子依赖她,那样你和她都没法正常生活。”

贺淇奥有些不耐烦地说:“我当然知道。”他摸了半天,终于找到了他的水果糖,往嘴里塞了一颗葡萄口味。

应鹤鸣忽然又露出笑容:“我说你还没想通吗?你不行,还有我啊,如果换我追上章之遥,她会拒绝帮你吗?对你只有好处啊。你还不如省点力气,早日助攻我这边。一举两得,事半功倍。”

贺淇奥颇为嫌弃地瞪了一眼应鹤鸣。

“我有哪个字说的不对吗?”

贺淇奥没有立刻接话,他垂下头来,叩击了下桌子,才重新抬起头来,就在应鹤鸣以为他要点头认同的时候,贺淇奥磨了磨后槽牙,冲着应鹤鸣一字字道:“哪个字都不对。” CXapMwc9zVn76kO/HHfWmA447LtC/IvhulF0d9/uC6YYUzOag/xQDbGN34vmK/9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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