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顺理成章地发生了。
情难自抑,也在意料之中。
对成年人而言,这一切再正常不过了。
有了肌肤之亲,我和长安的感情自然而然地发生了变化。
我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样不断告诉自己姐弟恋不可能发生。偶尔也会忍不住去想——哪怕他比我小,是不是未来真的可以试一试呢?
最先感受到我们变化的是小月。她一针见血:“睡了?”
瞒不过她,我只能全招了。
小月则是一副“我早就知道会这样”的了然。
“说吧,是不是你故意把沙发弄坏的。肯定是你主动勾引的。”
我就是怕长安会这么想,所以才不敢承认的。小月戳中了我的痛脚,我赶紧反驳:“我才没有勾引呢!”
我一时不注意,没有控制住音量,正在厨房里做饭的长安听到了,举着锅铲探出头来。
“小月,是我的错,我的错,是我勾引的,不关卿卿的事。”
我的脸更红了。
然后感觉到我们情绪变化的就是那群徒弟们了。
我觉得这里我有必要解释一下。我,白沁,人送外号:电竞孔子,收的徒弟不计其数,有个颇为庞大的师门群。里面大多数都已经不再玩游戏了,但还是会在群里聊天水群。一觉醒来,他们叫长安“师娘”已经叫得很顺口了。
前段时间才加入师门群,很少开口说话的万花谷绿某突然私下找到我,问,“师父,你和长安是已经奔现了吗?”
剑三里的奔现就是由网恋变成了现实男女朋友的意思。
我想了想,现实男女朋友算吗?因为疫情,一切发生得猝不及防,我们谁都没有表白,但是情侣之间该发生的我们都发生了。
我想了想,回道,“应该……算吧。”
毕竟对我而言,那些虚幻的过程已经不重要了,人现在在我身边,哪怕可能只是短暂地在一起,也好。
万花谷绿某沉默了很久,才回复我:“师父,祝你幸福。”
这个平时要么不说话,一开口必是骚话的徒弟怎么今天奇奇怪怪的。
他不仅找了我,还去找了长安,居然是半带着威胁的语气。
“你要对我师父好一点,不然我会揍死你的。”
一向好脾气的徒弟居然会威胁人,这个倒是令我吃惊。
至于长安的回答,我则一点都不意外了。
“放心,我不会给你机会的。”
我回头看了看他,他的脸上还挂着我刚刚给他抹上不许他擦的奶油,盘子里堆满了我拨给他还不许他丢掉的青椒,一副被欺负了不敢还手,委屈巴巴的样子。
真想让故里的帮众看看,他们威风八面的帮主真实的样子。
这场面,想想都刺激。
回复完徒弟的消息之后,长安突然抬头,正眼看着我。
“卿卿,你不给我一个名分吗?”
我装傻。“名分?什么名分?”
“你看,你徒弟都叫我师娘了,我是不是可以做你男朋友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这货昨天晚上趁我睡了偷偷给徒弟们发红包来着,我翻了几百条聊天记录才看到。
每次都用这招!更可气的是,百用百灵!
哼,周围的人都叛变了,我要坚守我的立场。
“我要是说不行呢。”
他的脸明显地垮下去了。“是我还不够努力吗?”
“喂!”想到昨晚凌乱的画面,散落满地还没来得及收拾的枕头和衣服,我赶紧打住他,“大白天的,认真点。”
“我很认真啊。”长安看着我,长长地叹了口气,用轻到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喃喃念着:“我对卿卿你,一直都是认真的。”
我心里一颤,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我不是不想让他做我男朋友,我不是不喜欢他。相反,我知道自己很喜欢他,才会愿意迈出这一步。可是,让我害怕的是:我从小到大,没有人告诉过我,面对自己喜欢的人应该怎么做。
我当然,知道长安想要的答案不过是一句“我愿意”,可是这句话对我的分量太重了。
我很害怕亲密关系,这些年来,母亲的遭遇,在头条新闻里看到的家暴等新闻,在我的心里一次又一次敲响警钟,别信男人,靠人不如靠自己。
这些年来,我没有正儿八经地谈过恋爱,没有过正式的男朋友,表面上一副老司机的样子,但某些方面的经验为零。我很难走进一段亲密关系。
长安已经算是走得最久的了,走得最近的了。
当然,我不是灭绝师太,也不是没有心动过,也不是没有不顾一切过,可是结果我跌得很惨。
那次我失去了所有,那次留下的伤疤至今都没能修复。
从那时候我就明白了,童话其实是没有什么好结局的。
所以那些贩卖童话的人,才会让童话故事在婚礼上叫停,省去了婚后的柴米油盐,一地鸡毛。
我避开长安的目光,那目光太过炙热,烫得我心乱如麻。
心里又忍不住惴惴不安,忍不住胡思乱想:他应该会生气吧?其实白沁你就开口,哄哄他嘛。未来的事谁说得准呢?都走到这一步了,还差这个口头的承诺吗?
就在我犹犹豫豫,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尴尬局面的时候,坐在我对面的长安已经率先开口了。
“那,你可以让我继续做你的跟宠吗?”
“啊?”我没反应过来。
他不是应该生气吗,不是应该不要我,不是应该摔门而出吗?
长安的表情却比我想象中的还要轻松。
“不对,游戏里才叫跟宠,我们都奔现了,应该换个词,让我想想哈,一般被富婆包养的人叫啥来着,小白脸?”
他自说自话,想了想又摇摇头。“不行,小白脸太不好听了。小奶狗吧。”
他一如既往认真地看着我,眼神真诚得就像是一汪清水,没有任何杂质。“卿卿,让我做你的小奶狗好不好?你把我捡回家了,我会一辈子对你忠诚的。”
我知道他在哄我,可是他对我越好,我越有负罪感。原本就很沉重的心情,听到他这样说,更加沉重了。
我只能瞎找理由,“我不是富婆,我可包养不起你。”
“卿卿你放心,我很好养活的,我能挣钱,只要卿卿每天给我一个亲亲就好了。”
我有些着急,不知道怎么劝他,也找不到理由拒绝,只能说:“哪有人上赶着做小奶狗的。”
“那要是别人,我肯定不乐意。可是你不一样啊。”
他加重语气,郑重地重申:“我,季时安,愿意做白沁的小奶狗,一辈子。”
我眼眶再次不争气地红了,“你没必要为我付出到这个地步的。”
这摆明了就是一个单向选择,他的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他认准了我,我可以不用对他负责。用时下比较难听的话来说,就是备胎,舔狗。
可是,他是季时安啊,是在游戏里会护着我,帮我挡住伤害,为我出头的长安;是会担心我吃不好穿不暖,是会在我脆弱的时候陪着我的,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季时安啊。我何德何能,值得他放弃尊严留在我身边。
我不得不坦白。
“季时安,我不是不喜欢你,只是,我真的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这句话实在是太难了,真的太难了,难受到我压抑了许久,就像火山一样堆积着的情绪忍不住都要迸发出来了。
“对不起,是我太自私了,我不应该没想好就走到这一步的。错了,一开始就错了,不该见面的,不该让你来帮我做饭的,不该在一起的。不对,当初在游戏里,我就应该狠心一点的。”
他放下筷子,走到我的身边,蹲身抱住了我。
明明我才是施害方,明明我才是感情中被捧着,呵护着,占尽了优势利益的那一方。可是他却在一遍遍地在我耳边说着:“对不起。”
我埋在他的肩膀上痛哭,听到他在我耳边说对不起,忍不住想拿拳头砸他。
这个榆木脑袋啊,我不值得啊。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我比你大,我是姐姐,不该撩拨你的。以你的条件,你不用惯着我的臭脾气,你有大把的机会去找个温柔体贴的女朋友。”我强打起精神,推开他,劝他:“是的,我没关系的,我反正早就做好这一辈子不结婚的准备了,你不值得在我身上浪费一辈子。”
我陷入了两难的境地,我明明知道只要点个头再往前走一步就能抓住幸福,可是我却只想逃避。
我虽然说着我不准备结婚,他在我身上就是浪费时间。可是其实我内心的小人告诉我:白沁,你也不想单身一辈子啊,更何况你已经遇到了他。
可是我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这个情况,我害怕自己受伤,也害怕伤害他。
我只想躲进龟壳里,谁也别来找我,我也不会去伤害到别人。
他强硬地将我扯回他的怀抱,身体相撞,发出了一声闷响。
这还是认识他这么久了,他第一次有这么大的动作。
他的语气也是我从来没有听过的强硬。
“你是姐姐又怎样!我不在乎!”他不顾我的推拒将我抱住,直到双方都平静下来,才将我轻轻放开,抽出纸巾,轻柔地替我擦掉眼泪,就像是在呵护一件价值连城的珠宝一样。“白沁,你听好了。”
他语气坚定,一字一句地说道:“你没有对不起我,穷追不舍的人是我,我喜欢看你被我宠出小脾气,我不觉得和你在一起是浪费。让你如此有负担是我没想到的,没有考虑好的人不是你是我,该说对不起的人也是我。是我还不够成熟,不够强大,不能成为你的依靠,不能让你毫无负担地说‘我愿意’。”
“我也不喜欢体贴温柔的,我喜欢的人就是你白沁,你是什么样子,我喜欢的人就是什么样子。所以不要再说什么你是姐姐我是弟弟的话,你比我优秀,比我成熟,该自卑的人是我。”
我劝他:“可是我们出身,家庭,社会环境都不合适。”
“把这些问题交给我。”他握住我的手,轻轻地说道:“我们合适,就足够了。”
我们合适,就足够了。
真的是这样吗?
他只是一个刚出社会的小牛犊,还有着没被生活消磨的满腔热情,很快他就会变的,会明白生活的压力有多重,会打退堂鼓的。
等等吧。
既然情已至此,我也已经放不下了。
那不妨等等吧。
等他放弃我了,我再自己离开,绝不给他添麻烦。
反正独自舔伤口这种事,我不是没有做过。
一回生,二回熟。
没事的。
那之后,我和长安达成了某种彼此都没有开口点破,但却恪守着的默契。
谁也不再提“名分”的事,但是彼此都允许对方存在自己的好友圈。
我的朋友都知道在疫情期间我的家里多了一个男人。
他的朋友也都知晓在疫情期间他跑到我家里一住就是好几个月。
在我们刻意粉饰太平之下,总算是又回到了以前在一起轻松愉悦的氛围。
长安看上去比同龄人成熟稳重,但相处下来发现他其实还是有孩子气的一面。
有一天晚上吃完晚饭,我窝在他怀里看综艺,他拿着手机和人聊天。
身为一帮之主,每天要处理的事还是有很多的,偶尔是客户来下单,但大部分时候还是A和B因为游戏里的一两千个金币吵起来了啊,C抢了D的情缘要干架啊之类的鸡毛蒜皮的小事。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一帮之主霸气侧漏的他,这么会照顾人了。感情这都是经年累月锻炼出来的啊。
这次故里的帮会群里倒是没有干架,但是不知道在聊些什么,我看长安打字的手一直没有停过。
“卿卿。”他突然唤了我一声。
我下意识地抬头,正好对上手机的摄像头。
咔擦一声,被他抓拍了。
“喂!你干什么。”
“我说你最漂亮,他们不信。”说着,就要把照片发出去,我赶紧制止了他,抢过他的手机一看。
这拍的都是啥啊。
我躺在他的大腿上,因为被突然抓拍,表情呆滞,而且因为死亡角度,被拍成了大饼脸,眼睛都小成绿豆了不说,就连脸上的小雀斑都很明显。
我赶紧删了。
这照片要是发出去了,我还要不要活了。
“下次发我的照片要经过我的允许。”我从相机里找出了几张我化好了妆,找好了角度的精美自拍照,给他发了过去。“这才是我的样子。”
他接收了照片,看了看照片又看了看我,突然,毫无征兆地低下头在我的唇上印上一吻。
“还是这个卿卿好看。”
我被他撩得春心泛滥,眼看着就要一发不可收拾,突然想到家里的计生用品已经不够用了,连忙喊停。
他倒也没有继续,虽然脸上有明显的意犹未尽和惋惜,但是和第一次一样,只要我不允许,他都不会再进一步。
气氛太暧昧了,我的眼神在周围转了转,赶紧找了话题转移他的注意力。
“你们帮会群在发什么啊。”
他却一副早就看穿了我的表情,伸手刮了刮我的鼻子。
“别想转移我的注意力,有你在,我的注意力只会是你。”
话虽然这么说,但他还是认真地回答了我的问题,毫不避讳地把他的手机放到我的面前,和我一起看。
“他们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开始爆照了,其实我也不懂,大家的照片看上去都差不多啊。要不是名字不一样,我都以为是一个人呢。”
我看了看聊天记录,瞬间明白过来了。
能不一样吗,大家用的都是同一个拍照软件,同一个P图软件。
美图女孩,实在是无处不在啊。
但是群里的女孩,自然是不乏追捧者的,基本上每个女生发一张照片,后面都会跟着一群夸赞的声音。
“好看。”
“女神啊!”
……
但是一个女人,追捧者最多,还得到了一个头衔:“故里帮花。”
也是这句“故里帮花”让长安坐不住了,站出来说:“我家卿卿才是帮花。”
于是底下人开始起哄,无非就是无图无真相,长安暗箱操作明显偏心之类。
这激起了我的胜负欲,赶紧催他:“快,发照片!”
长安却迟迟不动作了。“那不是卿卿,没意思。”
我们在发素颜照还是P照上产生了巨大分歧,最后他说:“你不愿意我发照片我就不发了,反正卿卿这么好看,我还怕贼惦记。”
说着,他拿起手机,啪啪地在群里回复道:“我是帮主,我说卿卿是帮花就是帮花,不需要证据。”
这时候,之前被众人奉为帮花的名叫顾欺欺的人站了出来。
顾欺欺:徒弟,你这是有了媳妇就忘了师父啊。
“诶?她还是你师父?”
既然是亲友,我赶紧制止了他无脑护我的行为,要是因为我师徒不和睦反倒是我的罪过了。
我劝道:“我又不是你们故里的人,这帮花别安我身上了,给你师父吧。”
“不行!”这会儿他却犯了轴:“帮花是你的,帮主夫人是你的,我也是你的。”
好吧,我扫了一眼他们帮会群的聊天记录,顾欺欺的支持者还不少,这些支持者们已经半开玩笑半严肃地在群里说不公平了。
这个顾欺欺。光听名字就不是什么善茬啊。
我皱了皱眉,但是抬眼看了看长安。他似乎压根没有意识到这其中的暗潮汹涌,手指在屏幕上快速地滑过,继续和帮众插科打诨。
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压抑住内心的不安稳,我继续看综艺,长安突然问我,“你们忘忧的帮花是谁啊,小月吗?”
“no,no,no。”提起忘忧城的帮花,我就精神了。“我们忘忧的帮花是忘忧的人气女王,和我一样,是个毒姐,但是她比我的毒姐美一万倍,那脸蛋和风姿无人能及。”
“你们忘忧城还有这样的人?我怎么没听说过。”
“你当然没听说过了,这可是我们忘忧的镇帮之宝,本帮第一大姐大,高冷得很,一般不会轻易露面。”
“这么神秘?叫什么名字?”
“七色暗香。”
“嗯?”
一听到这个ID,我看到长安的眉头肉眼可见地皱成了川字。
“这个名字?你确定是你们帮的帮花吗?我怎么感觉这个风格,怎么这么像你们帮主柳大侠呢。”
“不是像,就是一个人。”
“啊?”
“七色暗香就是柳大侠的小号啊。”
“所以你们帮会的帮花就是……”
“是的,帮主,帮花,帮草,帮会吉祥物,全由他一个人包揽了。”
长安听完,下巴久久都没有收回去。毕竟要接受柳大侠这样一个铁骨铮铮的老古董铁憨憨,突然变成一个妖娆美丽的毒姐,还是很需要勇气的。
半晌后,他才憋出一句:“柳大侠,牛。”
一晚上,我都在向长安科普“柳大侠的光荣史”,他做过的憨事那说起来可有一箩筐。我越说越起劲,没注意到长安的脸色越来越不好了。
长安听完之后,十分失落地问我:“你这么喜欢你们帮主,那我是不是没机会了。”
“你想啥呢。”这人怎么谁的醋都吃,我赶紧打断他那些奇怪的想法。“柳大侠的孩子都可以出来打酱油了。”
“那就好。”他瞬间就笑开了,这表情变换之快,他才是那个小孩子吧。
他心满意足地抱着我,又想到了什么,问我,“那我还是没机会啊。”
“什么叫没机会?”
“我还想着以后把你拐到故里来呢。”
“哦,那你是没机会了,我是打死也不会离开忘忧城的。”
他倒是反应很快,很快就自我排解好了。
“没事,那我就带着故里嫁过来。”
“喂喂喂,你就这么决定了吗?问过我了吗?问过我们帮主了吗?”
“我不管,我就是赖定你了。”
他将头埋在我的颈窝里,声音魅惑得我骨头都酥了。
“卿卿,我整个人整颗心都是你的,你要对我负责。”
感受到他的手又不安分地在我的背部游移,他这是要我原地负责的意思了?
别啊,床头的计生用品真的不够用了。
他又嘤咛一声,唤我“卿卿”,在被窝里抬起头来看着我,眼睛大大的,水汪汪的,像只人畜无害的小鹿。
啊呸,分明是一心只想做“坏事”的大坏蛋。
可是……
这眼神对我真的是绝杀!
唉。
算了,明天再去一趟超市,多买点吧。
4月,春暖花开,疫情得到了控制,长沙也开始慢慢复工了。
我们因为行业特殊性,在这种情况下举办大型的演讲会是不可能的,只能通过电脑和客户聊天,帮客户处理一些问题。所以我被允许在家里上班。
至于小月,自然和我一样在家里上班了。只不过她是在杭州。
是的,这个女人美其名曰不打扰我和长安,为我们腾出空间,转眼就跑到杭州找青苏去了。再加上现在公司只要求员工在上班时间保持在线可联系状态,并不考核员工是否在长沙。
于是小月和青苏就这样过上了没羞没臊的二人世界,现在两个人那叫一个蜜里调油。
现实里腻腻歪歪还不够,游戏里也没少撒狗粮。
青苏抛弃长安的魂归故里,加入忘忧,现在已经完全打入忘忧内部,每天和小月在帮会群里打情骂俏。简直没眼看。
青苏退出故里加入忘忧的时候,我特意去采访了一下身为青苏的前帮主,现实的好兄弟,被抛弃的长安的感受。
他很看得开:“换作是我,为了卿卿我也会这么做的。而且我很羡慕青苏,我也想进忘忧。”
“别。”我赶紧打住他。“故里需要你。”
一个走到哪儿都能掀起一阵腥风血雨的杀手帮的帮主,要来我们这个养老帮?还让我们怎么愉快养老?
他看了我一眼,突然伸手抱住我,将头搁在我的肩膀上,像个小狗一样蹭来蹭去。
“可是卿卿,我需要你。”
哎呀,哎呀,好好说话别卖萌。你这样会让我没法招架的。
还好,长安的公司提前开工,长安依依不舍地回了河西。只有周末才有时间过来。
虽然我也很不舍,但心里也悄悄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这下不用每天担心计生用品要用完了。
现实里安安稳稳,游戏里却不太平。事实证明,女人的第六感还是很准的。那位顾欺欺果然出事了。准确点说,她是受害者。
这事发生的时间点也很巧,我的徒弟万花谷绿某自从那次给长安发了一封“威胁信”之后就很少上线了,隐约有一种要离开游戏的趋势。
4月底,他突然在群里说他要A游戏去参军了。
徒弟有这样的理想,我这个当师父的虽然不舍,但是必须要祝福啊,这可是为了祖国和人民,我自豪!于是拉着师门一起为他在游戏里举办了一场欢送会。
欢送会办到一半,故里的帮众突然跑来密聊我,“帮主夫人,不好了,帮主和人吵起来了。”
“吵起来了?为什么?”
要是以前我才不会大惊小怪,可是跨年之后,长安已经收敛很多了。而且现在刚复工,他每天不仅要忙工作,还要和我视频聊天,已经很久没有在游戏里惹事了。
我看了一下时间,星期四,晚八点,长安这会儿刚吃完饭,怎么好端端的和人吵起来了。
“因为他的师父顾欺欺。”
听到这个名字,我的心里咯噔一下。
我赶到了正在吵架的YY频道。
这个YY频道是全服公开频道,要是阵营有什么大型的活动,比如说千人对战的攻击防御大战,阵营的组织者就会把大家都召集到这个YY来统一指挥。
今晚正好有一场中小型的攻防战,YY频道里的人自然不少。
现在倒好,大家都不去参与攻防了,反倒聚在一起听八卦。
我赶到的时候,YY里那叫一个混乱,男人的对骂声,女人的哭泣声,路人的讨论声,好不热闹。
其中备受瞩目的自然是长安,他也是骂得最厉害的那一个。
我一边听,那位把我喊过来的人一边在游戏里密聊我解释道:“顾欺欺的情缘在游戏里找小三,被顾欺欺抓到了。那个小三正好是攻防活动的指挥,在YY里冷嘲热讽,帮主最是护短了,知道后立马就炸了。”
听上去这个顾欺欺很惨。
YY里那个正在哭泣的女人应该就是顾欺欺了。
她哭泣着,带着哭腔的声音,娇娇柔柔的,我见犹怜:“难道我对你还不够好?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YY里响起了一道陌生的男声回应她,“欺欺,到此为止,你做了什么我们都清楚,我不想闹得大家都难看。”
应该是顾欺欺的情缘,那位传说中的渣男顾白衣了。
顾欺欺的声音里哭腔更重了,“你绿了我,现在还在威胁我是吗?你不就是欺负我咸鱼,没人能帮我吗?”
听到这里,我隐约品咂出一点不对劲了。
什么叫没人帮她?长安已经带了故里几十号人来撑场子了。这还叫没人?
而此时,长安已经炸了,他直接开麦骂人。
“渣男,有种就YY对峙,老子最看不起你这种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崽种。”
我了解长安,听语气他已经完全被情绪支配了,说着说着,还训起顾欺欺来。
“师父,这样的渣男你还惦记着干什么!”
顾白衣被人这么骂肯定也不爽,回怼:“你是哪里跑出来的舔狗,算几根葱,我和顾欺欺的事你凭什么插手?”
长安还没被人这么骂过,他也是个人狠话不多的。
很快,世界频道就弹出了一个新的系统消息。
“魂归故里”对“XXX(顾白衣所在的帮会)”发起了为期一个小时的帮战。
顾白衣所在的帮会算得上是本服数一数二的大帮,虽然人数多,但是真论战斗力和天天刀尖舔血的故里这样的杀手帮还是有区别的。而且这架一打起来,势必会消耗本阵营的战斗士气,是得不偿失的。
事情发展到帮战的地步,XXX帮的帮主也没办法再作壁上观了,只能站出来调停。
XXX帮的帮主刚提出要当事人都换个YY私底下调停。长安突然说道:“你们先去,我有个急事要处理,处理完就来。”
还有什么事情比阵营大战还要紧急吗?
就在我跟众人一样,一头雾水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
“长安”对你发来了视频邀请,是否接受?
好吧,我知道他的急事是什么了。
我和长安有过约定,他不在我身边的时候,每天晚上九点到睡觉前就是我们视频聊天的时间。
也真是难为他了,我一个听八卦的都把这事忘了,没想到他还能记住。
我按下接受键。
长安的脸很快就占据了屏幕。
他满脸堆笑,一点都看不出来刚和人吵过架的样子。
“卿卿,你送完徒弟了吗?”
“嗯。”我没告诉他,因为他,我徒弟的欢送会开到一半就散场了。
“那早点去洗澡,我等你,你洗完了找我,我陪你聊天,哄你睡觉。”这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和刚刚YY里那个破口大骂的简直判若两人。
我瞅了一眼YY,这会儿YY频道的管理已经拉着几个当事人去了其他频道,没有热闹可以听,YY里的吃瓜群众也渐渐散了。
但是我知道,这件事远没有结束。而且我知道,长安不能掺和进去。
在这种情况下,我干出了一件我很少做的事:撒娇。
我对着屏幕那头的长安,嗲声嗲气地说道:“我不想洗澡,我想你现在就陪我聊天。”
说完我自己都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撒娇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干的活。
我看到长安的脸上闪过了一瞬的难色,但很快,他就回我了。
“好,那你等我,三分钟。”
我看着他退出了视频聊天,没多久就回来了,应该是和那边解释清楚了。
“我看你今天很忙啊。”
“出了点小事,不过没关系,卿卿找我,永远有空。”
这会儿在我面前人畜无害,哪里还有刚才一言不合就开帮战,大杀四方的样子。
这时候,刚刚来通知我的故里帮众突然跑过来问我,“帮主刚刚在调解YY说家里着火了,夫人你和帮主在一起吗?严重吗?”
“噗。”
难怪长安能这么快就回来。
这还真是,一个敢说,一个敢信啊。
因为长安的“临阵脱逃”,故里临时派了几个帮众过去,充当顾欺欺的亲友团,自然,给我发消息的这一位名叫发稀松的人也在里面。
和这位稀松兄弟聊天,我才知道故里帮众居然或多或少对顾欺欺都有意见。
顾欺欺来故里一年时间,前前后后换了五六个情缘了,帮会里还有暧昧对象无数。这位给她戴绿帽子的情缘顾白衣,还是顾欺欺从自己的一个女徒弟手里抢过来的。
也不怪顾白衣会说长安是顾欺欺的舔狗,在长安成为我的跟宠之前,故里帮众都是这么认为的。
他们觉得顾欺欺这个人搞坏帮会风气,长安还不把她踢出去,就是因为喜欢她。
故里帮众生怕他们帮主被顾欺欺拐走,千方百计地想早点把帮主送出去,之前还到处发过相亲帖,在意识到他们帮主名声不太好正常相亲不会有人来之后,就开始乱写八卦帖,试图让顾欺欺知道长安风评不好,离他远一点。。
于是,我就这样非常不幸地当选了八卦帖的女主角。
至于长安对顾欺欺的态度,我不在乎别人对长安的评价,我更想知道他本人的想法。
还好,他没让我等太久。
很快,长安自己就憋不住了,主动坦白了为了顾欺欺大闹一场的事。
我不绕弯子,直接问他:“你喜欢顾欺欺吗?”
“我喜欢白卿卿。”
“我问认真的。”
“我没有不认真。”屏幕里,他的表情的确非常认真。“你和顾欺欺不一样,顾欺欺是我的师父,我刚玩这个游戏,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萌新的时候就认识她了。”
“所以对她有雏鸟情节,所以要力排众议留下她?”说这话的时候,我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语气在泛酸。
他摇摇头,道:“其实帮会里也有人跟我说过我师父的问题,但是我觉得这没有什么。那是她个人感情的问题,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们这些外人无权干预。”
“我看不惯那些所谓的大帮会的作风,玩游戏就是来放松的,他们却要求帮众必须做日常,每场活动都必须参加,跟上班一样多累啊。我创立杀手帮就是希望来帮会里的每个人都能够自由自在地玩游戏,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想杀人就杀人,不想杀人了也有个避风港。不用受任何条条框框的束缚。这次我也不是单纯地为了我师父,我是看不惯顾白衣,以前抛弃我师姐跟我师父在一起,现在又抛弃我师父找小三,渣男。”
此时,那位在直播YY和解进度的稀松兄弟也来告诉我最新的进度了——长安离开后,顾欺欺收敛了很多,也不再哭着喊着要说法了,也不说顾白衣渣了。
男女主既然都没有什么好说的,那事情很快就能解决了。
顾白衣带着新情缘转服离开,从此和顾欺欺江湖不见。
这个事雷声大,雨点小,导致现在游戏频道很多人都在说长安是为了在顾欺欺面前表现博好感。
毕竟绯闻男女主都不在乎,他一个外人反倒闹得比谁都厉害。
而那个好心帮忙却成了众矢之的的男人,还不知情,还在傻乎乎地向我起誓保证呢。
“我对我师父绝对没有什么非分之想。以前我的确很迷惘,也闹过很多笑话。但是现在我很明确,我喜欢的,就只有卿卿你一个人。”
我又无奈又心疼,原本因为他帮别人强出头还窝着一肚子火,看着他傻乎乎的样子我却什么火都发不出来了。
“你是我的跟宠,我可以要求你听我的话吗?”
他觉悟还是很高的。“这还需要要求吗?这是身为跟宠的自觉啊!”
“那你师父这件事,你不要再管了。”
他疑惑了几秒,还是很爽快地答应了。“好。”
这下轮到我疑惑了,我还准备了很多说服他的话术呢,怎么一句都用不上了?
“你不问为什么?”
“不需要,卿卿说的,就是对的。卿卿要求的,照做就是。”
傻跟宠啊。
怪不得被别人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