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大兴府衙内,一位身披金甲的男子,目光冰冷看着前方。
“说,究竟发生了什么?”
有匆忙逃回的禁军士卒跪倒在地,显得异常狼狈,满面都是惶恐惊惧。
“宇、宇文将军,原本我等埋伏在东城门附近,果然等到了逃走的伍云鹤等人。
但、但就要斩杀伍云鹤时,却不知从何处杀出一员猛将,直、直接斩了偏将大人,随后,更是将我等杀乱,带人冲出去了!”
此刻再想起方才之事,他依旧觉得绝望涌上心头,那人实在是太强大了。
“宇、宇文大人,放过小的一命吧,小的不是逃兵,只是……只、只是被杀得散离部队了啊!”
望见士卒的切实反应,男子冷哼道:“就这些吗?”
士卒仔细回想,慌乱答道:“还、还有,不知是什么原因,那员猛将竟然称伍云鹤为少主,这人可是有名的二世祖,也不知是从何处网罗的高手,这贼子,隐藏实在太深了。”
说着说着,这士卒竟然下意识的分析起来,毕竟伍云鹤在大兴确实很有名,一个出身名门的废物,岂不是比天才更惹人注意?
原来,这金甲男子便是大隋第一猛将——宇文成都。
宇文成都眯了眯眼睛,喃喃道:“原来如此,伍云鹤?倒有些意思,但本将既然在大兴,他伍云鹤想走哪有这么容易?”
没有耽搁,宇文成都摆了摆手,喊道:“取本将兵器坐骑来!”
宇文成都上了赛龙五斑驹,从几个小兵手中接过凤翅镏金镋,策马往东门去了。
正如他方才所言,作为当今明面上的第一猛将,宇文成都有着足够的自信。
伍云鹤等人想出城,经过他同意了吗?
……
东城门内。
伍云鹤等人抬头看向城楼,那里站着东城门守将,此人决定了他们的生死。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伍平稍稍松了口气,连声说道:“我等乃是忠孝王亲卫,要护送二公子出城。如今那昏君杀了王爷,还要夷灭王府三族,吾等没有生路,只能舍命保护王爷血脉。”
听得此言,守将瞳孔微缩。
他自然知道忠孝王,甚至十分钦佩忠孝王。
早在大隋开国初年,伍建章率领大军南征北战,为大隋开扩了无数疆土,可谓威名赫赫。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如此功勋卓著的老臣,竟然在新帝登基不久就被杀了,甚至还要抄家灭族,这个消息直接把守将给整懵了。
只是这样,依旧不足以让他打开城门。
就算他当真厌憎杨广,也无需此刻揭竿而起,以后的机会还有很多。
毕竟他也听说过忠孝王二公子,不过是个纨绔二世祖罢了。
纵然自己同情忠孝王事迹,又何必因此送了性命,这显然是笔不划算的买卖。
沉吟片刻,守将正色道:“不过是个纨绔子罢了,你们还是另寻他法吧。”
听到这句回复,下方众人顿时脸色一黯,就连赵云都难以淡然,城门不开,他们根本无法离开大兴,只能面对禁军源源不断的围攻。
就算朝廷大将不至,他们没有援军也没有退路,这番厮杀下去,纵然是赵云,也总会有力尽之时。
毫无疑问,等赵云倒下的时候,便是众人的死期。
伍平望着伍云鹤,苦涩笑道:“二公子,是属下无能,无法送你离开。”
然而伍云鹤摇了摇头,他此刻已经缓过来了,便是抬头看了看城楼,回答道:“伍平叔,你们已经尽力了,况且如今诸事未定,我等未必不能出城离去。”
伍平不禁愕然,疑惑的看向伍云鹤。
一旁的赵云补充道:“少主放心,末将定然以死一战!”
伍云鹤哭笑不得,摆摆手道:“你们的意思我明白,但此刻,我们还未到绝境。”
言罢,伍云鹤起身看着城楼,昂首朗声
“你既未见过本公子,又怎知本公子只是纨绔,当今昏君继位,杀父弑君,屠戮忠良,残害百姓,乃是天下之大恶,豪杰共讨之。
本公子看你也算忠义之士,想必也曾听说过吾父。自大隋建国之始同先帝南征北战,以功勋受封忠孝王,并且位列开隋九老之首。”
远远听见伍云鹤侃侃而谈,守将表情有些古怪,这个二公子怎么与传言中不同?
伍云鹤并未停歇,继续说道:“今日昏君当头,杀害吾父,更令禁军抄家灭族,如此残暴行径天理不容。想必用不了多久,天下便群雄四起,讨伐这残暴不仁的昏君。
你纵为大兴城守将,日后跟着杨广亦是死路一条,反倒要落个背弃忠义之名。若是以此名留青史,恐怕真要遗臭万年,岂不是可笑?”
讲到这里,守将双目瞪圆,神色满是愕然。
刚才伍云鹤的这段分析可谓是头头是道,而且正好质疑到了他所顾虑的一点。正如打蛇打七寸,伍云鹤的这段发言立刻让守将动了心。
这个二世祖还有这等本事?
于是,围杀念头刚刚升起,便被守将狠狠甩出脑袋。能够在如此绝境之中,从容说出这番话,谁还觉得伍云鹤不行,那肯定是脑子有问题!
原本守将还在犹豫,听得伍云鹤解释,反倒有丝丝明悟。
杨广太过肆无忌惮,迟早会被群起攻之,虽然说最终胜负谁也不知道,但他此刻选择杨广,以后想要求存就没那么容易了。
毕竟守将很清楚,伍云鹤还有个哥哥叫伍云召。
伍云鹤肆意发挥,忽然想到个不错的借口:“至于本公子的问题,这些年不过是掩饰罢了,总不能……一家两个麒麟儿吧?”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守将眉头高高挑起,随后舒缓下来,喃喃道:“原来竟是这样,真是令人意外。”
包括伍平等人,此刻也都张着嘴巴,想说又不知道说什么。但他们又觉得此事理所当然,如果二公子真的只是废材的话,那良将赵云又该怎么解释?
伍云鹤又故作闲庭散步,尽显自信之姿。
“除了这些,你也该知道我大哥伍云召,如今镇守南阳,麾下精锐十余万,只要我等回到南阳,自然起兵清君之侧,还天下以太平。
本公子可以在此答应你,只要你随本公子南下,日后绝对少不了你的好处,无论是权财美人,又或者是忠义反出昏君的万世之名。”
听了这么多,守将登时陷入思索之中。
他在城中并无妻子亲眷,甚至是孤家寡人一个,倒是不必担心其它的东西。
对于守将而言,唯一需要考虑的,便是:如果自己跟着伍云鹤,真的会有那么多好处吗?
伍建章对他并无直接恩惠,守将考虑利益很现实,却不是什么大问题。
毕竟凭借利益能搞定的事情,才是最简单和最可靠的。
沉默了不知多久,守将终于是说道:“好,本将这就开门,希望二公子勿忘今日之言,但时间可能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