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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到了，森林里纷纷扬扬地下了一场鹅毛大雪。一夜之间，大树变得雪白雪白，好像长满了白色的树叶，开满了白色的花朵；大地也变得雪白雪白，好像铺上了一床白被单。森林里所有的路，都被大雪埋住了。
大清早，“森林之王”老虎一觉醒来，抬头瞧了瞧四周，便赶紧写了一道紧急命令：森林里所有的居民马上动员起来，清除道路上的积雪！
老虎大王猛吼一声，它的“飞毛腿”传令兵——羚羊，马上闻声跑来。老虎把写好的紧急命令交给羚羊，叫它立即出发，把命令传达给森林里的每一个居民。
为了表示这个任务的紧急，老虎大王还特地用红笔在命令上加写了四个大字：“十万火急”！
羚羊不敢怠慢，把命令往文件袋里一塞，就撒腿飞奔起来。
羚羊熟练地按照平时投递公文的路线，首先来到老鹰家里。因为老鹰是百鸟之王，只要把命令向老鹰传达了，就不必再挨个儿向每一只鸟儿去传达。因为老鹰大王会派它的传令兵小燕子去传达的。
在平时，每当羚羊一念完老虎大王的命令，老鹰大王总是立即唰的一下立正，喊一声：“遵命！”然而这次，当羚羊念完了老虎大王的命令，老鹰大王却出乎意料地用懒洋洋的声调回答说：“亲爱的传令兵阁下，请您转告老虎大王，我不能遵命。”
“什么？你竟敢违抗老虎大王的命令？”羚羊感到十分吃惊。
“不，不是我有意违抗命令。”老鹰大王连忙解释道，“请您转告老虎大王，我的部下——大雁、杜鹃、天鹅、仙鹤，早在秋天的时候，就请了‘避寒假’，飞到遥远而温暖的南方去了。就连我的传令兵——燕子，也一起飞走了。它们直到明年春天才会回来。我的另一些部下——麻雀、喜鹊、啄木鸟、鹦鹉，虽然没有请假，可是它们很怕冷，只能躲在家里不出来。所以，我的鸟儿们不能遵命前往扫雪，请老虎大王原谅。”
羚羊听了老鹰大王的话，觉得它说得也有道理，便说：“反正我已经向你传达了老虎大王的命令，我的任务已经完成。至于你听不听命令，随你的便，跟我不相干。”
羚羊撒开“飞毛腿”，又奔跑起来。它气喘吁吁地跑到一个大树洞跟前——这里是大黑熊的家。还没进门，羚羊就听见一阵阵雷鸣般的鼾声。羚羊把头伸进树洞里一瞧：哟，大黑熊正在那里大睡特睡哩！
羚羊气坏了，使劲儿扯了扯大黑熊的耳朵。过了半天，这笨头笨脑的黑熊才像说梦话似的，迷迷糊糊地问：“谁呀？是谁在胡闹哇？别打岔，别打岔，我正在冬眠哪！”
羚羊趁这个时候，赶紧打开文件袋，念起老虎大王的命令来。可是，还没等它念完，大黑熊的鼾声又呼噜呼噜地响了起来。
这一回，羚羊可没工夫再去扯大黑熊的耳朵了，它自我安慰似的嘟囔道：“反正我已经向你传达了老虎大王的命令，我的任务已经完成。至于你听不听命令，随你的便，跟我不相干。”
接着，羚羊跑进了蝙蝠家——一个大岩洞里。一进门，哟，里面黑洞洞的，什么都看不见。羚羊左寻右找，怎么也找不到蝙蝠。找着找着，羚羊偶尔一抬头，嗬！这才算看到了蝙蝠：原来，这家伙用脚抓住洞顶上的草根，正倒吊着身子在那里睡大觉哩！
羚羊看看蝙蝠睡觉的这副怪模样，又好气又好笑。正当它要叫醒蝙蝠，宣读老虎大王的命令时，羚羊的眼睛已经逐渐适应了洞里黑暗的环境。这时，它看到岩壁上似乎写着什么字，便走近细看：
冬天到了，我要冬眠了。在冬眠期间，我拒绝接见任何客人。如果有谁无理取闹，把我从冬眠中叫醒，我会因为受不了严寒，将有生命危险。因此而产生的一切严重后果，均应由无理取闹者负全部责任！
羚羊看后，不禁吐了吐舌头，心想：“幸好我没有冒冒失失地叫醒它。要不，我可负不了‘因此而产生的一切严重后果’的‘全部责任’。”
羚羊离开了蝙蝠的岩洞，撒开腿跑到一棵大松树下——松鼠家里。虽然看上去松鼠们住的那个大树洞冷冷清清，但总算还好，羚羊看到门口有一只把门的小松鼠。羚羊高兴地对它说：“赶快进去把你爷爷请出来，我要向它宣读老虎大王的紧急命令。”
“得了，得了，我爷爷叫我在这儿看门，嘱咐我不准放进任何来访的客人。”没想到，小松鼠居然一板一眼地冷冷回答。
“哼，摆什么臭架子！要知道，这可是老虎大王的紧急命令，你敢不服从？”羚羊生气地吼道。
“不管‘大王’还是‘小王’，不管‘紧急命令’还是‘不紧急命令’，我全都不理！”小松鼠说，“早在秋天时，爷爷便带领我们在森林里采集了许许多多的松果，搬回来藏在家里。一到冬天，我们全家就在树洞里吃着松果过冬，什么地方也不去。你要想让我们出去，除非等到明年春天！”
“废话！到了春天，雪都化了，谁还要你们来扫雪？”羚羊又碰了一鼻子灰。没办法，它只好背着文件袋，继续在森林中跑。虽然它挨家挨户都跑到了，但真正服从老虎大王的命令去扫雪的，只有狐狸、豹、狼、野猪和梅花鹿这么寥寥几个。
当羚羊傍晚回到老虎大王的大本营时，四只脚像筛糠似的不住地发抖：这倒不是因为它跑累了，而是害怕没有很好地完成使命，会遭到老虎大王的训斥。
创作于1962年9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