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罗老师发动家长和同学们到学校来修缮房屋。几位家长修漏雨的屋顶,罗老师带领同学们修补坑坑洼洼的地面和松动的课桌。同学们动手能力很强,熟练地用泥巴把坑填上,再用小手使劲地拍打,很快就补完了地面,地面平坦了,课桌就不会再摇晃。
“我们都是修补匠,维修本领真是强,教室地面修平整,桌椅不再吱吱响。”罗老师即兴编了一首儿歌,同学们一边干活,一边大声朗读,教室里洋溢着欢快的气氛。
修完了地面,罗老师问大家想不想在墙壁上画画,想不想装点我们的教室,想不想使云端小学变得漂亮。
同学们响亮地回答:“想!”
罗老师从仓库里拿出一大捆爱心人士捐赠的彩笔发给同学们。
“同学们,想画什么就画什么,给我们的教室涂上美丽的色彩。”
同学们兴致盎然地画起来。
“达达,你想画什么?”阿布问。
“我要画彩虹。”达达回答。
“我们一起画彩虹吧。”阿布说。
果果和金姑正在画索玛花,索玛花是彝族的族花,她们边画边聊。
“金姑,你知道我们民族为什么喜欢索玛花吗?”果果问,她今年八岁,是个安静沉稳的小姑娘,而且非常好学。
“不知道,快给我讲讲。”金姑说。
“传说祖先们在艰苦的迁徙中来到一个地方,又饿又渴,就要坚持不住了,就在这时旁边盛开的索玛花吐出水珠,无比香甜,救了他们的命。”果果说。
“哇!这是真的吗?”金姑瞪大了眼睛。
“不知道,反正索玛花很漂亮,我们用索玛花装饰教室,那我们的教室就是全世界最美的了。”果果说。
“哇!哇!”金姑夸张地惊叹着,两根朝天辫像两个惊叹号。
她们已经画出了一片鲜艳的索玛花,虽然画得不太像。
罗老师看见墙角里的曲杰,他画得十分专心,倔强的目光变得执着。罗老师看到他的画时有些吃惊,是一架彩色的飞机,画得很形象,飞机上坐着一个小孩。
“曲杰,你画的飞机真棒,再画点云彩吧。”罗老师说。
“我不画云彩。”曲杰又把头扭在一边表示拒绝,这是他的一贯风格。或许他本想画云彩,一听到老师的建议立刻改了主意。他在飞机下面画了一座山,在半山腰画了房子,很可能是在画他的家,因为他家就住在半山腰。
罗老师继续参观同学们的画。
“老师,你也画呀。”金姑天真地看着老师。
“好哇,这也是我的教室,我也画。”
罗老师画了一座云雾缭绕的山,山上有一座小学,那就是云端小学。
同学们的画笔画满了整整一面墙:彩虹、索玛花、树木、小鸟、飞机、学校……斑斓的色彩点亮了简陋的教室,同学们看着自己的杰作,发出阵阵惊叹声。
“罗老师,我们的教室是不是变成全世界最美的了?”金姑清脆地问。
“是全世界最美的。”罗老师笑着回答,他是真心这么想,也许华丽的宫殿也比不上云端教室,因为这里装着最纯真的孩子。
周日,罗老师准备到乡里赶集,购买蔬菜水果和生活用品。往返需要走四个小时的山路,幸亏这几天没下雨,不然路就更难走了。刚走半个小时就看到一个熟悉的小身影,是金姑,小小的她背着一个大背篓,里面装着一个超级大的南瓜,她跟着父母在地里干活刚刚回来。
“老师好!”金姑大声说,一脸的灿烂。
“金姑,你累不累呀,用不用老师帮你?”罗老师担心地问。
“不用不用,你忘了我是大力士呀。”金姑咯咯地笑着,两根朝天辫顽皮地摇晃着。
“金姑,让我背一下试试。”罗老师想试试她的背篓有多重,他扛起的那一刻才知道,这个南瓜少说有三十斤,这丫头弱小的身躯竟然能够担起这样的重量!他的心中真是五味杂陈,是佩服?是心疼?是心酸?
金姑完全不知道老师的心情,她哼着歌向山上走去,她家住在离学校不远的山上。她走出几米远后回头喊着:“老师再见!”清脆的声音回荡在山谷间。
在山路上走着走着就出现一片平地,平地上种着庄稼。罗老师又遇见好几个同学,有的孩子在地里收玉米,有的在收萝卜……黝黑的脸上淌着汗水。罗老师心想,这些孩子真能干呢,我都比不上他们。他看到一个女孩子趴在庄稼地上写作业,感觉有点熟悉,仔细一看是海来果果。
“果果,你在这里学习呢。”
“老师好!”果果迅速站起来。
原来果果在利用干农活的间隙学习。
罗老师看到本子上整齐的字迹非常感动,果果是班里最认真最勤奋的学生。
“果果,干活很累,休息一下吧,别写了。”罗老师心疼地说。
“老师,我得抓紧时间学习,还有很多活等着我。”果果笑笑,又趴在地上写了起来。一阵风吹来,本子落上了一层土,她抖抖本子继续写。
罗老师悄悄地走了,孩子们真不容易呀,小小的年纪就承担这么多,自己能为他们做的多么有限!
“老师好!”是阿布在赶着羊,后面跟着达达和阿格。
罗老师一眼就看见阿布的鞋坏了,说:“阿布,知不知道自己的鞋坏了?”
“没事,还能穿,我喜欢爬山,太费鞋。”阿布满不在乎地说。
“老师,早上好!”阿格跑过来,特意用汉语问候罗老师。
“汉语说得不错呀,你是阿布的弟弟吧?”罗老师笑着说,他从阿格漂亮的眼睛认出他们是一家人。
“是呀,老师,我什么时候能上学?我会说很多汉语。”阿格天真地看着老师。
“欢迎你呀。”罗老师摸摸他的头。
阿格一听乐得直蹦高。
“老师再见!”他们赶着羊走远了。
集市上很热闹,罗老师的背包装满了,他估计能有四十斤重,正要离开时,一眼看见卖球鞋的,突然想起阿布的鞋坏了就走过去,估计了一下鞋码,买了一双塞进包里。
接下来,他将面临负重四十斤走崎岖的上山路。一小时后,他已经汗流浃背,几乎筋疲力尽。罗老师只好坐下来休息,掏出烤玉米啃了起来,下午的阳光暖融融地抚摸着他,大朵大朵的白云奢华地悬在头顶。
“老师好!”又是阿布,他们正在赶着羊下山回家,每个人背上多了一筐沉重的枝条。
“老师,早上好!”阿格欢快地跑过来。
罗老师笑了起来,纠正道:“现在应该说下午好。”
“下午?”阿格困惑地摸摸脑袋,大概不明白“下午”的意思。
阿布和达达大笑起来:“你不会是到了晚上还说早上好吧,哈哈哈……”
“可爱的小家伙,哈哈!”罗老师也笑着。
“老师再见!”
“阿布!”罗老师突然想起忘记把鞋给阿布了,可阿布已经走远了。
他看着孩子们远去的背影突然有了力量。
回到云端小学时,火红的夕阳铺满校园,仿佛正在举行盛典,夕阳红毯已经铺好,等待唯一的嘉宾罗老师。伴着鸟鸣乐曲,罗老师走上去……
今晚,罗老师点燃火塘里的树枝,打算炖一只鸡犒劳自己。突然想念妈妈做的饭了,以前在家亲人们都很宠着他,什么也不让他做,现在他已经能做简单的饭菜了。炖上鸡之后,他想利用这个时间整理内务,却惊讶地发现,小仓库的门是敞开的。他明明记得,去赶集时已经锁好了所有的门,莫非是自己记错了?他在地上发现了被撬开的锁头,天哪,是进来小偷了!
“有人吗?”他随手抓起一根树枝,故意放大声音为自己壮胆,心却在剧烈地跳动。
仓库里静悄悄的,那一瞬间仿佛整个世界都凝固了,他也不由得屏住了呼吸。突然身后传来稀里哗啦的声音,他猛地转身,抡起树枝,却看见一只猫从零乱的枝条中跑过去。他松了一口气,垂下手臂,回到仓库,发现一包水笔被拆开了,他数了数,只少了三支。他想了想,如果是盗贼不会只拿三支笔。这时,他发现了一个线索,地上有一把木头做的玩具手枪,应该是不小心掉在这里的。这是谁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