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高贵而危险的漫不经心,它提供了一种深刻的推论和洞见:那就是极其丰富的心灵的漫不经心,这种心灵从不 刻意谋求 朋友,而只知道热情好客,始终只是热情待客,而且精于此道——心和家向每个愿意登门的人敞开,不管你是乞丐还是残疾,抑或皇帝。这是真正的平易近人:谁有了这种品质,就会“朋友”遍地,但也很可能一个朋友都没有。
这种壮丽的精神,现在足以很好地防御和拒绝各种侵袭了:——它们因为精神的堡垒和隐秘而对精神发怒,但却好奇地透过精神用于为自己的领地围起篱笆的金色栅栏来进行观看——是这样吗?好奇而又受到诱惑:因为一种不熟悉的暧昧芳香恶毒地向我们吹来,告诉我们关于隐蔽花园和极乐的一些消息。
我们置身于民族性癫狂症的危险狂欢节之中,所有比较精细敏锐的理性都悄悄躲到一边去了,最粗野的刁民们的虚荣心叫嚷着要特殊生存和专断的权利——在今天,人们如何〈可能〉使波兰人,斯拉夫世界最高贵的天性,维持那些恶化的希望,并且— — —
有人对我说,德〈国〉在这方面可以说说大话。
安静的插话 。
为了从《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中恢复过来
献给他的朋友
弗里德里希·尼采著
今天在德国人们对于权力问题、对于商业交通状态以及——说到底——对于“好生活”的唯一兴趣,正在兴起的议会胡闹,人人都可以通过阅读报纸以及通过文字写作参与讨论任何事情,人们对一位政治家的赞赏,后者对哲学的了解和看法无异于一个农民和学生联谊会成员,还有,他大胆而肆无忌惮的短命政治相信可以通过一种古代君主主义和基督教的点缀使德国趣味(或者良知——)变得“可以接受”——:凡此种种,皆在阴森可怕而富于魅力的1815年有其根源。那时候,德意志精神的黑夜突然降临,而在此之前,德意志精神有过一个长长的快乐白昼:祖国、国界、乡土、祖先——形形色色的褊狭性都突然开始发挥作用了。当时在高层, 突现出来 的是反动和惊恐,是对德意志精神的恐惧,而在低层,则是自由主义和革命主义以及全部政治狂热,——人们理解它是理所当然的。从此以后——自从它政治化以后——德国丧失了欧洲精神领袖的地位:而现在又成功地把平庸的英〈格兰人〉、德〈意志人〉— — —
前几个世纪 。——
德国只是到17、18世纪才把它最具特性的艺术即音乐带向了高峰:如果说一个间或忧伤的观察者所能做的,只是把19世纪的德国音乐也认作一种绚丽多彩而高深莫测的沉沦形式,那大家就原谅他吧。在这同一个备受诋毁的世纪里,同样在造型艺术中也显示出一种挥霍的欲望和力量:教堂和宫殿里的德意志巴罗克风格,作为直系亲属而属于我们的音乐——它在视觉领域里构成同一个种类的魔力和诱惑,那是我们的音乐对另一个感官所具有的魔力和诱惑。在莱布尼茨与叔本华(生于1788年)之间,德国臆想出了整个奇特观念的领域,在那几个世纪里也都是同样的情况:——而且,包括这种哲学,连同它的陈腐观点和概念蜘蛛网、它的随机应变、它的抑郁、它隐秘的无限性和神秘性,都属于我们的音乐,都是哲学领域里的一种巴罗克。
我们所理解的精神——,我们并不 与 之 相类 :我们胜过这种精神!
尚未成熟而靠不住的东西,总是发出最响亮的叫喊声:因为它还太过经常地跌倒。例如,今天欧洲的“爱国主义”、“祖国之爱”,就还只是一个孩子:——人们可不能对爱吵吵闹闹的小孩太过当真了!
致我的朋友们 。
这本书,它已经意识到要在一个广大的国家和民众范围里找到自己的读者,并且必须懂得某一种甚至能引诱脆弱而又不倔的耳朵的艺术:正是这本书留给了我亲密的朋友们:对他们来说,它看起来是一种恐怖和一个问号,并且在他们与我之间插入了一种长久的疏远。事实上,它所源出的那个状态本身就具有足够的谜团和矛盾:我当时既是 十分 幸福的,又是 十分 痛苦的——由于一种伟大的 胜利 ,我通过自身而赢得的胜利,那些常常使人毁灭的致命的胜利。有一天——那是在1876年——我产生了一种突如其来的蔑视和洞见:而且从那时候起,对所有这些美好的愿望,我都无情地不予理会,那原是我青年时代所钟情的愿望
对我来说,民族性癫狂和祖国蠢笨气是毫无魅力的:“德国,德国,高于一切”,这话在我的耳朵听来是令人痛苦的,根本上是因为我对于德国人有更多的要求和愿望,多于——。在他们第一个政治家的头脑里,古代君主主义和基督教的正派根基是与一种肆无忌惮的短命政治相协调的;这位政治家对哲学的反应并不比一个农民或者学生联谊会成员更多些。这种政治家激发了我嘲弄式的好奇心。在我看来甚至大有裨益的是,存在着某些德国人,他们对德〈意志〉帝〈国〉是漠不关心的:甚至并非作为旁观者,而是作为无视者。那么,他们到底是在朝 何方 观看?有一些更重要的事物,与之相比这些问题只不过是表面的问题而已:例如,民主主义者的出现和增长,以及由此造成的欧洲的愚昧化,以及欧洲人的 缩小 。
理智的良知 。
对更具才智之人的批判尝试。
哲学家。自由精神。艺术家。宗教家。学者。高贵的人。狄奥尼索斯。
Inter pares[同类中间]:一个令人陶醉的词语,——对于终生孤单的人来说,它包含着那么多的幸福和不幸;他对付不了隶属于他的任何人,尽管他已经通过多样途径来寻求这一点;在交际中,他必定始终是带有善意而明快的伪装、带有那种被寻求并且经常被找到的同化的人,并且由于太过久长的经验而认得那种逆来顺受的表情,后者被叫做“随和”,——间或当然也包括所有被隐瞒的厄运、所有未被窒息的欲望、所有积聚起来而变得野蛮的爱之洪流所具有的那种危险的令人心碎的爆发,——那个时刻的突然癫狂,其时,孤独者拥抱随便哪个人,把他当作朋友和从天而降的最可贵的礼物来对待,为的是在以后某个时刻用厌恶来驱赶他,——从现在起则带着对自身的厌恶,犹如被玷污了,犹如被贬低了,犹如自我异化了,犹如因他自己的社会而得了病——。
这是我心中一再重现出来的怀疑,是我心中永不平息的忧虑,是我的无人听懂或者无人能听懂的问题,是我的不只濒临一个深渊的斯芬克司 :——我认为,我们今天错估了我们欧洲人最爱的事物,而且有一个残酷无情的(或者甚至不是残酷无情的,而只是漠然而幼稚的)精灵玩弄我们的心灵和激情,正如它也许已经玩弄过通常存活过和热爱过的一切——:我认为,我们今天在欧洲习惯于当作“人道”、“道德”、“人性”、“同情”、公正来尊重的一切东西,虽然作为对某些危险而强大的基本本能的弱化和缓和,可能具有某种显突的价值,但长远看却无异于对“人”这整个类型的缩小——如果人们愿意宽恕我在一个绝望的事情上说一番绝望的话,那就是对这整个类型的最终的 平庸化 了;我相信,对于一个伊壁鸠鲁派的旁观之神(Zuschauer-Gott)来说,这种commedia umana[人间戏剧]必定在于:人借助于他们不断增长的道德,以全部的清白和纯真,误以为自己从动物层面上升到了“诸神”档次和超凡的规定性层面,但实际上却是 下降了 ,也就是说,通过所有美德的培养(而群盲正是借助于这些美德而成长起来的),并且通过对其他不同的和对立的种类的压制(而正是这些种类使一个全新的更高更强的 支配性 种类得以起源),恰恰只是发展了人类中的群盲动物,而且也许借此把“人”这种动物 固定 起来了——因为迄今为止,人都是“未固定的动物”——;我认为,声势浩大的不断推进的,并且不可抑制的欧洲 民主 运动——它被称为“进步”——以及同样地,这种运动的准备及其道德征兆,即基督教——根本上仅仅意味着群盲巨大的本能上的总谋反,即针对牧人、食肉动物、隐居者和凯撒式的领袖人物的总谋反,为的是保存和提升所有弱者、被压迫者、失势者、平庸者、半拉子的坏种,那是一种被拖延了的,首先只是隐秘的,进而越来越自信的奴隶起义,反抗任何主人种类,说到底还反抗“主人”概念的奴隶起义,是一场生死之战,反对任何道德,后者起源于一种更高更强的、如前面所讲的支配性的人之种类的怀抱和意识,——这样一个人之种类需要以某种形式,并且以某个名称的奴隶制作为自己的基础和条件;最后,我认为,迄今为止,任何一种对人之类型的提高都是某个贵族社会的事业,贵族社会相信人与人之间的等级制和价值差异的一个长长阶梯,并且需要奴隶制:确实,要是没有 间距的激情 ,正如它从深入骨髓的等级差别中,从具有支配作用的特权阶层对臣民和工具的持续展望和俯视中,以及从其同样持续不断的在命令、遏制和排斥方面的训练过程中成长起来的那样,那么,也就根本不可能形成那另一种更为神秘的激情,不可能形成那种对心灵本身范围内的常新的间距扩展的要求,不可能形成总是越来越高级、越来越稀罕、越来越疏远、越来越广大、越来越大规模的状态,质言之,不可能形成“人的自我克服”, 从而得以采取一种超道德意义上的道德公式。有一个问题一再在我心中出现,也许是一个诱惑性的和糟糕的问题:假如把它告诉那些有权关心此类值得追问的问题的人们,当今最强大的那些心灵,也是最好地驾驭了自身的人们,那么,难道这不会是一个好机会,在“群居动物”类型现在在欧洲越来越发达的时候,试一试一种对相反类型及其美德的基本的、人为的、有意识的 培育 吗?而且,倘若出现了某个人,他 利用了 民主运动,——由于那个更高级的凯撒式的统治人物的种类,最终会加入到民主运动对奴隶制的全新的和高雅的扩展过程中(欧洲民主的完成终将成为这样一种奴隶制),而这个更高级的种类现在也 必需 这种新的奴隶制,那么,对民主运动来说,这本身不就是一种目标、解救和辩护吗?不就达到了新的、迄今为止都不可能的阶段,达到了 民主运动 的远景?达到了 它的 使命吗?
我们的四种基本美德:勇敢、同情、明智和孤独——倘若它们不与一种欢快喜悦而又极端卑鄙的恶习结义,即所谓的“礼貌”,那么它们本身就会成为不可忍受的。——
残暴有可能成为对紧张而骄傲的心灵的缓解,这种心灵已经习惯于不断地严于律己;终于有一次感到痛苦,看到自己受苦受难,这已经成了它们的节日——所有好战的种族都是残暴的;反过来,残暴也可能成为受压迫者和意志软弱者的一种纵情狂欢(Sat-urnalien),奴隶们、苏丹宫殿女人们的纵情狂欢,作为一种小小的权力欲望,——有一种凶恶的心灵的残暴,也有一种糟糕而渺小的心灵的残暴。
什么是高贵的 ?
对等级的信仰。
劳动(关于艺术家、学者等)。
喜悦(发育良好的标志)。
主人道德与群盲道德。
所举出的著作,作了小心而持久的追问,意在充当一种手段,也许可以开拓出一条道路,以理解一种比它本身所是的〈那个〉自由精神类型更高级,也更复杂的类型:——没有其他任何道路能使我们去理解— — —
* * *
同一位作者青年时期的著作。
《悲剧的诞生》,第一版,1872年,第二版— — —
《不合时宜的考察》,1873—1876年。
一个爱的上帝,既然已经由于自己的德性而深感厌烦了,或许有朝一日会说:“让我们试一试凶恶行径吧!”——而且看哪,那是恶的一个新起源呢!起源于厌烦和德性!— —
“天堂笼罩着刀光剑影”——也是一个象征和符木 上的词语,出身高贵而好战的心灵会在上面暴露自己、猜出自己。——
“ 山雕直冲云霄 ”。心灵的高贵决不能从它借以 进攻 ——“径直地”——的华丽而骄傲的愚蠢行径中得到认识。
也存在着一种对我们的激情和欲望的挥霍,亦即在我们用来满足自己的激情和欲望的简朴而小资的方式方面:——这就是败坏趣味的东西,但更多的是对我们自身的畏惧和恐惧。短时的禁欲主义乃是 堵住 这种东西的手段,——是赋予这种东西以危险性和伟大风格的手段— —
鉴于最高位和最低位的可怕人物为了免于忍受其良心谴责而必需的东西——也即“下蛋、咯咯叫、孵蛋”等等,无论优雅地抑或不优雅地——他们完全有理由像司汤达和巴尔扎克所做的那样,——把贞洁规定为自己的特种食品。而且至少,人们不能怀疑,恰恰对“天才”来说,婚床可能比姘居(concubinage)和放荡(libertinage)更危险。——即便从其他许多方面来看——例如有关“子孙后代”——人们也必须时而来斟酌一下并且决定:aut liberi aut libri[要么子女,要么书籍]。
长久地思索了宗教天赋,因而也包括“形而上学需要”的那个发源地,即“宗教的神经官能症”;——不情愿地铭记那个在法国著名的,而且本身尽人皆知的说法(它让人对法国精神的“健康”有了很大程度的理解):“天才就是神经病。” ——
——再说一遍:我们心中的猛兽愿意 受骗上当 ,——道德乃是必需的谎言(Nothlüge)。
“你在我看来心怀叵测”,我有一次对狄奥尼索斯神说,“就是要把人毁灭掉么?”——“也许吧”,这个神答道,“但却是要让我能摆脱掉什么”。——“是什么呢?”我好奇地问。——“你应该问是 谁 呢?”狄奥尼索斯如是说,然后就沉默了,以他特有的方式,也就是引诱性地。——你们或许要就此来观察他!那是春天时节,万木生气勃勃。
善恶的彼岸 。
一种未来哲学的序曲。
弗里德里希·尼采著。
善恶的彼岸 。
对于安静人物而言的各种沉思。
弗里德里希·尼采著。
就新近一切刑法立法来说,我的一个还算彻底的问题是:假如刑罚应该按照罪行大小的比例而使人受到痛苦——而你们所要求的根本上就是这个嘛!——,那就必须按痛感的比例把刑罚分配给每一个罪犯:——这就是说, 根本不可有 对一个犯法行为的刑罚的 预先 规定, 根本不可有 一种刑事法典!然而,鉴于我们不容易确定一个罪犯的快乐与不快的程度表,我们实际上就不得不放弃刑罚吗?那是何种损失呵!不是吗?因此— —
音乐 并不 就像叔本华所断言的那样,能启示出世界的本质及其“意志”(叔本华为音乐所欺骗犹如为同情所欺骗,而且是出于相同的原因——因为对于这两者,他都经验得太少了——):音乐只能启示音乐家先生们!而且他们本身并不知道这一点!——他们不知道这一点,这也许是多好的事情呢!——
我们的德性 。
对于更精细的良知而言的
各种问题和值得追问的东西。
弗里德里希·尼采著。
我们的德性 。
对一种未来道德的指导。
弗里德里希·尼采著。
论心灵的强壮。
论真诚。
论喜悦。
论追求孤独的意志。
“什么是高贵的?”
未来哲学家 。
一次谈话。
1.
这样一种伟大在今天是可能的吗?——
2.
但也许明天,也许后天。——我将看到新的哲〈学家〉出现,如此等等。
有一种无以复加的对于喜悦的误解:而谁若有了这种误解,最终恰恰会对此心满意足。——我们,幸运地 逃之夭夭 的我们——:我们,需要各色风格的南国和极丰富的阳光,并且使自己流落街头,在那里生活犹如一支醉态的假面节日队伍——作为某种由感官带来的东西——滚动过去,我们,恰恰要求幸福是“由感官”带来的 这样一回事情 :看起来难道不是我们具有一种我们所 害怕 的知识吗?我们不想单独拥有这种知识吗?一种知识,我们在它的压力面前颤栗,在它的窃窃私语面前大惊失色?这种对可悲戏剧的固执背弃,这种对一切苦难的充耳不闻,这种大胆的、讥讽的浅薄,这种任意的心灵伊壁鸠鲁主义,它不想热情而充实地拥有什么,而且把 假面 当作其最后的神性和救世主来膜拜:这种对趣味忧郁者的嘲讽,在他们那里我们总是能猜测到深度之缺失——这难道不全是一种激情吗?看起来,我们把自己了解得太过脆弱了,也许已经把自己了解为破碎的和不可救药的;看起来,我们害怕生命的这一面,即它必定使我们心碎的一面,而且遁入它的假象、虚假、浅薄以及多样欺骗之中;看起来,我们是快乐的,因为我们极其悲哀。我们是严肃的,我们知道深渊: 因此 我们抗拒一切严肃之物。
— — —就我们来说,我们要嘲笑那些趣味方面的忧郁者——呵,我们讥讽他们,由此还妒忌他们!——因为我们并不十分幸福,不足以让自己拥有他们那种温柔的悲哀。我们还必须躲避悲哀的阴影:我们的地狱和黑暗对我们来说总是太切近了。我们拥有一种我们害怕的知识,那是我们并不想单独拥有的知识;我们拥有一种信仰,我们在它的威力面前颤栗,在它的窃窃私语面前大惊失色——在我们看来,无信仰者是有福了。我们抛弃悲哀的戏剧,我们对苦难充耳不闻;倘若我们不懂得〈把〉自己变得冷酷无情,那么,同情立即会使我们破碎。使我们变得更勇敢吧,讥讽的轻率:让我们冷静下来吧,从冰川吹来的风:我们再也不想牵挂什么,我们要向 假面 祷告。
这就是我们身上容易破碎的东西:我们害怕令人心碎的幼稚之手吗?我们逃避偶然,挽救自己— — —
对理查德·瓦格纳,我曾有过高度的热爱和尊重,胜过其他任何人;而且,倘若他最终并不具有糟糕的趣味——或者一种可悲的强制性——,与一种对我来说不可能的“精神”品质同流合污,与他的追随者即瓦格纳信徒们同流合污,那么,我就毫无理由在他有生之年就向他告别了:他是当今所有难以认识的人物中最深刻和最冷静的,也是最受误解的,与之相遇比其他任何一种遭遇更有益于我的见识。我得把话说在前面,我不愿把他的事情与我的事情混为一谈,在我学会以恰如其分的步骤如此这般把“他的”与“我的”分离开来之前,需要有一份良好的自制。我已经获得了对戏子这个特殊问题的沉思——也许,基于一个难以表达的理由,这个问题比其他任何问题都远离于我——我从每个艺术家的骨子里都发现和重新认出了戏子,典型的艺术家性质,为此就需要与那个〈人〉接触——而且我觉得,就两者来说,我比以前的哲学冢们想得史高——也更糟糕。——戏剧的改良与我并不相干,戏剧的“教会化”更与我不搭界了;真正的瓦格纳音乐是不够我受用的——为了我的幸福和我的健康,我并不是非要这种音乐的(quod erat demonstrandum et demonstratum[有待证明和已证明清楚者])。瓦格纳身上与我最格格不入的东西,乃是他在最后岁月里所具有的德意志狂和半拉子教会气— — —
一种新的思想方式,它始终是一种新的测量方式,是以一种新尺度、一种新感觉刻度的现成存在为前提的;它感到自己处于与所有思想方式的矛盾之中,而且由于它与所有思想相违背,总是说“这是错误的”。更细致地来看,此所谓“这是错误的”根本上仅仅意味着:“我从中对自己毫无感受”、“我对此毫不介意”、“我不懂你们何以不能与我一起来感受”。
论解脱。
论硬化。
论面具。
论等级。
欧洲的与超欧洲的。
人们总得干些比结婚更迫切的事:天哪,我一直就是这样想的啊!
善恶的彼岸 。
对一种最强大者的道德的指导。
面具与传达。
未来哲学家。
论自由精神的自然史。
我们的德性。
民众与祖国。
非女性化。
homo religiosus[宗教徒]。
论高等人的自然史 。
一个教育者的思想。
1.从前的哲学家。
2.艺术家与诗人。
3.宗教天才。
4.我们有德性者。
5.女性。
6.学者。
7.“诱惑者”。
8.民众与祖国。
9.面具的智慧。
10.道德心理学。
箴言与破折号。
什么是高贵的?
附录 。放荡公子之歌。
善恶的彼岸 。一种未来哲学的序曲。
附录:放荡公子之歌和箭。
弗里德里希·尼采著。
论高等人的自然史 。
一个心理学家的破折号。
1.哲学家。
2.自由精神。
3.宗教天才。
4.论道德心理学。
5.什么是高贵的?
6.民众与祖国。
7.女性本身。
8.学者。
9.我们有德性者。
10.智慧与面具。
11.到来者。
12.一个沉默寡言者的箴言。
附录 。放荡公子之歌和箭。
序言 。
1.哲学家曾经是什么?
2.论自由精神的自然史。
3.一个心理学家的独白。
4.女性本身。
5.宗教天才。
6.我们学者。
7.我们有德性者。
8.什么是高贵的?
9.民众与祖国。
10.面具。
11.诱惑者。狄奥尼索斯
附录 :— — —
内容索引。
律师的虚无:不是党员,对人们所谓的“信念”采取不信任态度;不相信无信仰;— — —
论高等人的自然史 。
一个游手好闲者的想法。
弗里德里希·尼采著。
善恶的彼岸 。
一个心理学家的独白。
附录:放荡公子之歌和箭。
弗里德里希·尼采著。
附录:
放荡公子之歌和箭。
1.致密斯脱拉风 。
2.致歌德。
3.致某些阿谀奉承者。
4.塞尔斯—马里亚。
5.隐居者的正午。
6.驶向大海。
7.“圣马可 的鸽子”。
8.论家畜。
9.可鄙的德国人。
10.帕西法尔音乐。
11.致斯宾诺莎。
12.Rimus remedium[寻求良药]。
13.绝望中的傻瓜。
14.终曲。
女人极少独来独往,以至于她更喜欢挨打,甚于——
在大多数爱情中,总有一方是玩弄者,另一方是受玩弄者:Amor[爱神、爱情]主要是一个小小的戏剧导演。
内容 :
序言:
1.论哲学家们的偏见。
2.自由精神。
3.宗教天才。宗教本质。
4.女性本身。箴言与插曲。
5.论道德的自然史。
6.我们学者。 “卡尔卡斯,你发抖了?
7.我们有德性者。要是你知道我把你带到何方,
8.民众与祖国。你就愈加要发抖了” 。
9.面具。蒂雷纳 。
10.什么是高贵的?
附录。放荡公子之歌和箭。
一个心理学家的 独白
弗里德里希·尼采著。
论高等人的自然史。
什么是高贵的?
箴言与独白 。
附一个压韵的补充。
弗里德里希·尼采著。
善恶的彼岸
一种未来哲学的序曲。
导论。
第一卷:论哲学家的偏见。
第二卷:对一种道德心理学的指导。
第三卷:我们欧洲人。一个自我反映的时机。
善恶的彼岸 。
弗里德里希·尼采著。
倒数第二章
盎格鲁-撒克逊人的阿尔琴 ,他对哲学家的王者使命作了如下规定:
prava corrigere,et recta corroborare,et sancta sublimare[弯的要调直,直的要加固,圣洁的要高举]。
充满活力的原始人在文明化城市强制下的 堕落 (——沦为患麻风病的成分,在那里学会坏良心)。
从现在起,对于更广大的支配性构成物,将出现一些前所未有的有利条件。而这还不是最最重要的;国际种族联合体的形成已经变得有可能了,它们为自己设定的任务是把一个主人种族培育起来,那就是未来的“地球主人”;——一个全新的、巨大的、在最严厉的自我立法基础上建造起来的贵族政体,在其中,哲学暴徒和艺术家暴君的意志将获得超过几百年的延续:——那是人的一个更高种类,他们由于自己的意志、知识、财富和影响方面的优势,把民主欧洲当作他们最顺从和最灵活的工具来加以利用,目的是为了掌握地球的命运,是为了依照“人”的形象把自身塑造为艺术家。
够了,人们要重新学习政治的时代到来了。
我认为,我们缺乏政治激情:我们会光荣地忍受一个民〈主的〉天堂,犹如忍受一个专〈制的〉天堂。
而最后:人们何必如此高声地,并且带着这样一种愤怒来言说 将来 之物呢!如果我们更冷静地、更疏远地、更聪明地、更高地来审视之,那么,我们就能像我们私下里可以说的那样,十分隐秘地来言说它,以至于人人都听不到它,人人都听不到 我们 ……让我们把它称为一种延续(Fortsetzung)。
怎么?戏剧是目的,音乐始终只是手段吗?瓦〈格纳〉的理论可能就是这样,他的实践则与之相反:(戏剧性的) 姿态 是目的,而音乐只是达到一种姿态的手段(达到它的说明、强化、内化——)
在今天,机械论和原子论的思想方式的发展始终尚未意识到自己的必然目标;——这是我在充分长久地仔细观察了它的信徒们之后得出的印象。它将随着一个符号体系的建立而告终:它将放弃说明,它将放弃“原因与结果”概念。
不要欺骗——也不要让自己受欺骗:这是某种与理智和意志根本不同的东西,但前一种倾向与后一种倾向一样,都经常要动用“哲学”的话语,无论是为了装饰还是为了藏匿,抑或出于误解。
生理学家们应当想一想,要把“保存欲”设定为一个有机体的基本欲望:首要地,某个生命体意愿把自己的力量 释放 出来,而“保存”只不过是其中的后果之一。——小心提防 多余的 目的论原则!而其中也包括“保存欲”这整个概念。
每个菲罗克忒忒斯 的人都知道,没有他的弓和箭,特洛伊是占领不了的。
In media vita[ 在生命中 ]。
一个心理学家的独白。
弗里德里希·尼采著。
—— 关于前言 。——也许是一种继续: 艺术家 —哲学家(以往人们提及的是科学性,对宗教和政治的态度):关于 艺术 的更高概念。人是否能够远离他人,以便 按照他人的样子来塑造 ?(预备性练习:1.自我塑造者、隐居者;2.以往的艺术家,作为小小的完成者,在一种材料上——不!——)
——这也包括必须被描绘的更高级的人的 级别顺序 。
—— 音乐一章 。——关于“陶醉”学说(枚举,例如对于卑微行为 的崇拜)
——德国、法国和意大利的音乐。
(我们政治上最低劣的时代乃是 最可怕的 :——)
斯拉夫人?
——文化史的芭蕾:——已经战胜了歌剧。
——认为瓦〈格纳〉所创造的东西只是一种形式,这是错误的,——它是一种无形式状态。一种 戏剧性 结构的可能性始终还有待寻找。戏子的音乐和音乐家的音乐。
——节奏。不惜一切代价的表达。
——向“卡门”致敬。
——向H.许茨 致敬(以及“李斯特 协会”——)
——娼妓般的配器法。
——向 门德尔松 致敬:其中有一种歌德因素,别处却不然!恰如歌德的另一个因素在拉赫尔 那里得到了完成!第三个因素则在海因里希·海涅那里。
关于“ 自由精神 ”一章:1)我并不想对它进行“赞扬”:一个为了受约束的精神的词语。
2)理智的恶习:来自 快乐 的证据(“它使我幸福,所以它是真实的”)。在此要强调指出这个“我”身上的虚荣。
关于“ 我们的德性 ”一章:3)道德的新形式:联合起来,对人们意愿做和不意愿做的事情进行 忠诚宣誓 ,完全 确定地 放弃大量事物。检验一下在这方面是否已经 成熟 。——
关于“ 宗教天才 ”一章:1)神秘,一个心灵的典范历史。(“戏剧”——意味着?)
2)发生事件的可解释性;对“意义”的信仰由于宗教而得到固定——
3)何以较高级的心灵为支付较低级的心灵而生长发育?
4)受到驳斥的东西乃是基督教的 道德 ,作为世界—心灵命运中的本质性要素:——这个东西尚未把那种意志排除掉,那种要把这种道德带进来,并且使之占据支配地位的意志。——后者说到底或许只能是一种堂吉诃德式的行径(Don-Quixoterie):——但 这一点 或许并不是对它少加思虑的理由!
5)何以宗教天才乃是艺术天才的一个变种:—— 造型 力量。
6)何以只有 艺术家 良心才给出那种超出“真”与“不真”的自由。无条件的信仰要转变成无条件的 意志 — —
7)宗教文学,“圣书”概念。
关于“ 我们的德性 ”。使我们得以放过我们的科学性的东西,我们不再把它看得多么严重和严肃:一种非道德性。
关于“ 道德的自然历史 ?” 一章 , 堕落 ,这是什么呢?例如,自然而有力的人进入城市中了。例如,法国的贵族,在法国大革命之前。
关于“ 男人与女人 ”一章。
男人对于女人的胜利,在文化兴起处皆然。
请注意!magister liberalium artium et hilaritatum[自由而快乐的艺术的大师]。
请注意!我已经抓住了兽角的某个部位——只不过我怀疑,
是否恰好是一头公牛 。
“自我”、“主体”作为视线。透视目光的颠倒。
以身体为引线 。自行分裂的原生质细胞1/2+1/2 不 =1,而是=2。〈这样一来〉,对于灵魂单子的信仰就失效了。
自身保存只不过是自身扩张的后果之一。那么,“自身”(Selbst)呢?
力学上的力仅仅作为一种 阻力感 而为我们所熟知:而且,这种阻力感通过 压力 和 碰撞 只是明白易解地得到了 解释 ,而没有得到 说明 。
一个较强壮心灵施加给一个较虚弱心灵的强制力是何种强制力呢?——还有,或许有可能,表面上对更高级心灵的“不顺从”是以对其意志的不理解为基础的,例如,一块岩石是不能被命令的。然而——这里恰恰就需要一种迟钝的等级差异和阶层差异: 唯有 那些最亲近者才能相互理解,因而才可能在此出现顺从。
是不是可能把一切运动都把握为某个心灵事件的标志呢?自然科学作为一门症状学——
这也许是错误的,因为生命构成物是十分微不足道的(例如细胞),现在还要去寻找更微小的单元,“力之点”等等吗?
支配性构成物的早期阶段 。
对个体(父亲、祖先、王侯、教士、上帝)的 倾心投入 乃是道德的 缓解过程 。
善恶的彼岸
——立法者问题。
以身体为引线。机械论与生命。
权力意志。
——解释,而非认识。论方法学说。
永恒轮回。
——艺术家。文化及其基础。
——我们不信神者。
——音乐与文化。
——论大政治与小政治。
“神秘”。
——善良和正义者。
发誓者。
——论悲观主义的历史。
——教育。
关于《查拉图斯特拉》。
温存的(Calina):棕红色的,附近一切都太浓烈了。至高的太阳。幽灵一般的。
非洲桃花心木尅牌 。
而谁说我们不想要这个呢?何种音乐和诱惑!这里没有什么东西有毒化、引诱、啃咬、推翻、重估的作用!
I. 决定性的 环节:
等级制 。1)粉碎善良和正义者!
2)
永恒轮回 。
正午与永恒 。
预言者之书。
正午与永恒 。
弗里德里希·尼采著
一、万灵节。查拉图斯特拉发现一个非凡的节日:
二、新等级制。
三、论大地上的主人。
四、论轮回之圆环。
十本新书的标题:(1886年春)
关于古希腊人的思索 。
弗里德里希·尼采著。
何以在生成中一切都 蜕化 了,变得 不自然 了。文艺复兴时期的蜕化——语文学的蜕化。
有关一种更高级文化、一种对人的提升的 非道德的 基本条件的例子。
权力意志 。
一种新的世界解释的尝试。
艺术家 。
一个心理学家的内心想法。
弗里德里希·尼采著。
我们不信神者
弗里德里希·尼采著
正午与永恒 。
弗里德里希·尼采著
善恶的彼岸 。
一种未来哲学的序曲。
弗里德里希·尼采著。
Gai saber[快乐的科学]。
放荡公子之歌。
弗里德里希·尼采著。
音乐 。
弗里德里希·尼采著。
一个犹太教学者的经验之谈 。
弗里德里希·尼采著。
论现代阴暗化的历史 。
弗里德里希·尼采著。
权力意志 。
1.等级制的生理学。
2.伟大的正午。
3.风纪与培育。
4.永恒轮回。
永恒轮回 。新节日与预言之书。
永恒轮回
神圣的舞蹈与誓愿。
正午与永 恒。
轮回之物的神圣舞蹈。
论等级制 :
第1部分: 关于权力生理学 。
身体上的贵族制,统治者的多数(组织的斗争?
奴隶制与分工:较高类型只有通过把较低类型 降低 为一个功能才是可能的
快乐与痛苦不是对立面。权力感。
营养只是贪得无厌的占有、权力意志的一个结果。
生育,在支配性的细胞无能于组织所占有的东西时出现的衰变。
构成性的 力量就是要储备常新的“材料”(更多“力量”)的力量。从卵细胞中构造一个有机体的杰作。
“机械论的观点”:除了量不求别的,但力隐藏在质中,可见机械论只能描写事件,而不能说明事件。
“目的”。从植物的“灵性”(Sagacität)出发。
“完善”概念: 不 只是更大的复杂性,而是更大的 权力 (——不只是需要成为更大的量——)。
推论出人类的发展:完善在于最强大个体的产生,最大的量成为后者的工具(而且作为最聪明和最灵敏的工具)
艺术家作为小小的塑造者。“教育者”的迂腐则与之相反
惩罚:维护一个较高级的类型。
孤立化。
历史中的虚假学说。 因为 某个高级的东西失败了,或者被滥用了(就像贵族制),这是驳不倒的!
空虚与充实、紧固与松弛、静与动、像与不像的假象。
(绝对空间 这个最古老的假象
(实体)被弄成 形而上学 了
——:这些就是其中的人类—动物的 安全 价值尺度。
我们的 概念 是受我们的 需要 激发的。
对立面的树立符合于惰性(一种 满足 营养、安全等等的区分被视为“ 真实的 ”)
simplex veritas[真理的简单性]! ——惰性思想。
我们的价值已经 通过解释被置入 到事物之中了。
竟有一种自在(An-sich)的 意义 吗?
难道意义就必然不是关系意义和透视角度吗?
一切意义都是权力意志(一切关系意义都可以化为权力意志)。
一个事物=它的特性:而这对该事物身上 与我们相关涉 的一切来说都是相同的:一个统一体,一个我们赖以概括在我们 考虑范围内 的种种联系的统一体。根本上就是在我们身上 被感知的 变化(——忽略了我们没有感知到的变化,例如它的导电性)。总而言之:客体乃是被经验的已经为我们所 意识 的 阻碍 之总和。也就是说,一个特性总是表现出某种对我们而言的“有益”或者“有害”。例如颜色——每一种颜色都合乎某种快或不快程度,每一种快和不快程度都是关于“有益”或“无益”的评价的结果。——厌恶。
主题 。
解释, 而非 说明。
把 逻辑的 价值判断还原为道德的和政治的价值判断(安全、安宁、懒惰(“最小力”)的价值)等等。
艺术家问题,他的道德性(谎言、无耻、对他所缺失的东西的发明天赋)。
对非道德欲望的诽谤:就结果来看,是一种对生命的 否定 。
无条件者,人们赋予它的理想特征从何而来。
惩罚作为培育手段。
万有引力可以作多重解释:如同一切所谓的“事实”。
谓词表达出一种已经向我们发出(或者可能向我们发出)的结果, 而不是 作用本身;谓词的总数被概括为一个词。认为主体是causa[原因],这是错误的。——主体概念的神话。(“闪电”闪光——加倍——把结果 物化 。
因果性概念的神话。“作用”与“作用者”的分离是 根本错误的 。不变持存者的假象,一如既往— —
我们的欧洲文化——与亚洲佛教的 解决办法 相对立,它 要求 什么呢?
宗教,本质上是 等级制 学说,甚至是一种 宇宙论的 等级制和权力制的尝试。
我的著作已经得到了很好的辩护:谁若拿起这些著作,而且作为一个根本没有权利读此类书的人在这里出了错——他立即就变得滑稽可笑了——,一场小小的愤怒爆发就会促使他把自己最内心的东西和最可笑的东西倾诉出来:而谁不知道在这里总会冒出来的东西呢!文学小女子们,正如她们习惯于用病态的生殖器和手指上的墨水渍——
无能于看到新鲜的和原创的东西:不善于掌握细微差别的粗笨手指,在一个字上卡住和摔倒的僵硬的严肃态度:目光短浅,后者面对遥远风景的巨大丰富性而上升为盲目性。
我一向抱怨过自己的命运,怨人们太少读我的书,对我理解得太糟糕吗?而某种不寻常的杰出的东西究竟是为多少人创造出来的呢!——难道你们以为上帝是为人类之故才创造了世界吗?
关于导论 。
Campagna Romana[罗马竞技场]的阴暗孤独和寂寞。不确定的忍耐。
每一本书都是一种征服、把握——tempolento[慢板]— —直到最后戏剧性地引向高潮,终于引起 灾难 和突发的解救。
这仅仅是力的事情:具有这个世纪一切病态的特征,但却以一种极其丰富的、富有弹性的、具有恢复作用的力量来平衡。 强壮之人 :描绘
善恶的彼岸 。
第二卷和末卷
前言。
解释, 而非 说明。没有什么事实,一切都是流动的、不可把握的、退缩性的;最持久的东西还是我们的意见。意义投放——在大多数情形下是一种重新解释,即对一种变得不可理解的、现在本身只是符号的旧解释的重新解释。
关于权力生理学。一种考察,在其中,人感到最强大的欲望与他的理想(以及他的好良心)是同一的。
我们不信神者。
艺术家是什么?
权利和立法。
关于现代阴暗化的历史。
演戏。
论善良和正义者。
等级和等级制。
致密斯脱拉风。一支舞曲。
善恶的彼岸,对少数人来说是澄清,对多数人来说是最深的阴暗化。
关于现代阴暗化的历史。
艺术家的心理学。
论演戏。
立法者问题。
音乐中的危险。
解释, 而非 认识。
善良和正义者。
论伟大的政治与渺小的政治——
我们不信神者。
致密斯脱拉风 。 一支舞曲 。
(前言:本人著作的共同点)
解释, 而非 说明。
关于权力生理学。
论演戏。
关于现代阴暗化的历史。
我们不信神者。
善良和正义者。
论等级制。
权利与立法。
艺术家。
人自以为是原因,是行动者——
一切发生之事都与无论哪个主体相对待,构成一种谓语性关系
每一个判断中都隐藏着整个完全而深刻的对主语与谓语或者原因与结果的信仰;而后一种信仰(即断言每一种结果都是行动,每一种行动都是以行动者为前提的)甚至是前一种信仰的个案,以至于前一种信仰就作为基本信仰剩了下来,那就是:有主语
我发现某个东西,并且为之寻找一个 原因 :这原本就意味着,我在其中寻找一个 意图 ,而且首先是寻找带有意图的某个人,即某个主体,某个行动者:——从前,人们在 所有 发生事件中都见出了意图,所有发生事件都是行动。这乃是我们最古老的习惯。动物也有意图吗?作为生命体,动物不也信赖于那种根据 自身 的解释吗?——“ 为什么 ?”的问题始终就是关于causa finalis[目的因、终极因]的问题,关于某个“何为?”的问题。对于某个“causa efficiens[效果因]的意义”,我们一无所知:在这里, 休谟 是对的,习惯(但 不 只是个体的习惯!)使我们指望一个经常被观察到的过程跟随着另一个过程,此外一无所有!异常坚固的因果性信仰给予我们的, 并不 是有关各个过程前后相继的伟大习惯,而是我们的 无能 ,除了根据意图来解释某个发生之事,我们不能对之作不同的 解释 。这乃是对作为唯一 作用者 的生命体和思维者的信仰——对意志、意图的信仰——,即相信:一切发生事件都是一种行动,一切行动都是以一个行动者为前提的。这就是对“主语”的信仰。难道这样一种对主语和谓语概念的信仰不是一种愚〈蠢〉吗?
问题:意图是一个发生事件的原因吗?或者也是幻想吗?意图不是 这个 发生事件本身吗?
纯粹机械论意义上的“吸引”和“排斥”乃是完全的虚构:只是一个词语而已。若没有意图,我们不能设想一种“吸引”。——夺取某个事物或者抵御和击退其权力的意志—— 这 是“我们懂得的”:这或许是我们所需要的一种解释。
质言之:对因果性信仰的心理学上的强制是由于 一个无意图的发生事件的不可表象性 ( Unvorstellbarkeit )。自然啰,这个说法并没有说出什么真理或者非真理(这样一种信仰的合法性)。对causae[原因]的信仰与对τέλη[目的]的信仰是一起发生的(驳斯宾诺莎及其因果论)。
判断乃是我们最古老的信仰,我们最习以为常的持以为真或者持以为不真。
在判断中包含着我们最古老的信仰,在一切判断中都有一种持以为真或者持以为不真,一种断定或者否定,一种对某物如此存在而非别样存在的确信,一种信仰,相信在这里真的已经“认识”了——在一切判断中 什么 被信以为真的呢?
什么是 谓词 ?——我们 并没有 把我们身上的变化看作这样一种东西本身,而是把它们看作一种与我们疏异的、我们只能加以“感知”的“自在”:我们 并没有 把它们设定为一种事件,而是把它们设定为一种存在、“特性”——而是此外虚构了一个本质,它们附着于其上的一个本质,也就是说,我们把 作用 设定为 作用者 ,把 作用者 设定为 存在者 。然而,即便在这种表述中,“作用”概念也还是任意的:因为从在我们身上发生的变化出发,我们一定会认为根本 不 存在什么原因,我们只是由此推断,它们必然是作用——依据这种推论:“每个变化都有其起因。”——但这个推论已经成了神话:它把作用者 与 作用 分离 开来了。当我说“雷电闪光”时,我已经一方面把闪光设定为活动,另一方面又把闪光设定为主体:也就是说,我就为事件假定了一个存在,后者与事件并不是一致的,毋宁说是 持存着 、 存在着 ,而不是“ 生成着 ”。—— 把事件设定为作用 ,并且 把作用设定为存在 :这是 双重的 谬误,或者说 解释 ,错在我们自己。所以,举例说来,“雷电闪光”——:“闪光”是我们这里的一个状态;但我们并不把它看作对我们的作用,并且说“某种闪光的东西”乃是一种“自在”,并且为此寻求一个起因,即“闪电”。
一个事物的特性乃是对其他“事物”的作用:如果人们撇开其他的“事物”,则一个事物就没有特性,也就是说, 没有他物就没有一物 ,此即说,没有“自在之物”。
认识 唯一的可能是什么?——是“解释”, 而非 “说明”。
一切统一单元 唯有 作为 组织和相互作用 才是统一单元:无非犹如人类共同体是一个统一单元:也就是原子论上的 无序状态 的 对立面 ;因此是一个 支配性构成物 ,它 意味着 统一(das Eins),但其实并不 是 统一的。
人们必须 知道 存在 是 什么,才能 裁定 这个那个东西是否实在(例如“意识事实”);同样也才能裁定什么是 确信 ,什么是 认识 以及诸如此类。——但由于我们 并不 知道存在是什么,所以,一种对认识能力的批判就是荒唐的了:如果工具恰恰只能使用 自身 来进行批判,它该当如何来批判自己呢?它甚至不能界定自身嘛!
如果一切统一单元唯有作为组织才是统一单元,那又如何呢?但我们所相信的“事物”仅仅 被附加地构想 为不同谓词的酵素(Ferment)。如果这个事物“起作用”,那就意味着:我们把 所有其余 特性(通常还在此现存而暂时潜伏的特性)把握为原因,即现在一个个别特性出现的原因:这就是说, 我们把这个事物的特性的总和 X看作 特性 X的 原因 ,这其实 完全 是愚蠢和发疯之举!
“主体”或者“事物”
一种我们不能设想 的力(正如所谓的纯粹机械的吸引力和排斥力)乃是一个空洞的词语,不可能在 科学 中拥有公民权:科学意在使世界 能为我们所设想 ,此外无他!
一切基于意图的事件都可以还原到 权力之增殖的意图 。
当我们以一个数学公式来表示事件之际,某物 被认识 了——此乃幻想:它只是 被标示 、 被描述 了,此外无他!
相同性与相似性:1)较粗糙的器官看见许多表面的相同性
2)精神意愿把相同性,也即一种感官印象,
纳入一个现成的系列中:恰如无机物体自我 同化 。
关于对 逻辑学 的理解::: 求相同性的意志乃是求权力的意志 。
——关于某物如此这般存在的信仰,即 判断 的本质,乃是一种意志的结果,这 应当 尽可能是相同的。
如果对我们来说,我们的“自我”就是唯一的 存在 ,我们要根据这种存在来使一切 存在 或者来理解一切存在:很好啊!这样一来,人们就蛮可以怀疑这里是不是有一个透视性的 幻想 ——虚假的统一体,就像在地平线中,在这个统一体中一切都联合在一起了。以身体为引线,一种惊人的 多样性 显示出来;在方法上就不妨把这个可以更好地研究的、更丰富的现象,用作理解较为贫乏的现象的引线。最后:假定一切都是生成,那么, 认识就只有在对存在的信仰的基础上才是可能的 。
把感官知觉向“外”投射:“内”与“外”——是身体在此发号施令吗——?
——这同一种在细胞胚质中起支配作用的同化和规整力量,也在对外部世界的吞食中起着支配作用:我们的感官知觉已经是有关我们身上的 一切 过去的这样一种 类似化 和 同化过程的结果 了;它们并不与“印象”形影相随——
何以辩证法和对理性的信仰仍然是以道德偏见为基础的。在柏拉图那里,我们作为一个可知解的善的世界的昔日居民,仍然占有那个时代的遗赠:神性的辩证法作为来自善的辩证法通向一切善(——也可以说“回到”——)。甚至笛卡尔也有一个概念,即认为在一种相信 善的 上帝是造物主的基督教道德的基本思想方式中,唯上帝的真实性才能 保证 我们的感觉判断。离开宗教对我们的感觉和理性的认可和保证——我们该从哪里获得对此在的信念的权利呢!说思想就是现实的尺度,——说不能被思想的就不 存在 ——,这是一种道德主义的轻信(Vertrauensseligkeit)的一个无耻non plus ultra[极点、绝顶](对于事物根基中含有一个本质性真理原则的信念),本身就是一个与我们任何时候的经验相矛盾的糟糕主张。我们简直不能设想,它在何种意义上 存在 ……
我们很难观察一种质的判断的形成
把质还原为价值判断。
我们的感知,正如我们所理解的那样:也就是所有 那些 感知的总和,它们之 被意识 ,对我们和我们面前的整个有机过程来说是有益的和本质性的:可见并不是所有一般感知(例如并不是电的感知)。这就意味着:我们具有仅仅为了选择感知的 感官 ——依靠这些感知,我们必定适合于保存自身。 意识存在之程度即意识的有益性 。毫无疑问,一切感官感知完全是靠 价值判断 来实施的(有益的或有害的——因而就是愉快的或不快的)。个别的颜色同时也表达出某种对我们而言的价值(尽管我们很少承认这一点,或者只是在同一种颜色长期而单一地产生影响之后才承认这一点,例如监狱里的犯人或疯子)。因此,昆虫会对不同的颜色作出不同的反应:有的喜欢不同的颜色,譬如蚂蚁。
嘲讽那些相信基督教已经被现代自然科学 战胜了 的人。基督教的价值判断绝对 没有 因此被克服。“十字架上的基督”乃是最庄严的象征——始终依然。——
健康与病态:人们可要小心!标准依然是身体的盛开、跳跃之力、精神的勇气和快乐——不过,当然也要看 他能够从疾病中承担和克服多少东西 ,能够 使 多少东西康复。会使比较柔弱的人毁灭的东西,属于 伟大的 健康的兴奋剂。
赤贫 、 谦卑 和 贞洁 ——危险性的和诽谤性的理想,但就像毒药,在某些病例中倒是有用的药物,例如在罗马皇帝时代。
一切理想都是危险的,因为它们贬低和谴责事实,一切理想都是毒品,但作为暂时的药物又是少不了的。
整个有机过程是如何对待其他种类的?——在此显露出它的 基本意志 。
权力意志。
重估一切价值的尝试 。
分四章。
第一章:危险中的危险(对虚无主义的描述)(作为 以往价值评估的必然后果 )
第二章:价值(逻辑等)的批判。
第三章:立法者的问题(其中的孤独之历史)。进行颠倒估价的人必须具有 怎样的 性质呢?是具有现代心灵的全部特性的人,但强大得足以把现代心灵转变到纯真的健康状态中。
第四章:锤子
完成他们的使命的手段
塞尔斯—马里亚,1886年夏
巨大的暴力已经被发动起来;但自相矛盾
迸发出来的 力相互 消灭
迸发出来的力重新结合,使它们不至于相互消灭
睁开眼睛看力的现实 增殖 !
到处展示出不和谐,在理想与它个别条件之间(例如基督徒们的诚实,他们不断地被迫说谎)。
关于第二章。
在人人都是专家的民主社会里,缺的是“何为?”、“为谁?”,缺的是所有个体全部多种多样的萎缩(萎缩为功能)在其中获得 意义 的那个状态。
关于
所有以往理想中的危险
对印度和中国思想方式的批判,同样地对基督教思想方式的批判(作为一种 虚无主义 批判的准备——)
危险中的危险:一切都没有意义。
锤子:一种学说,它通过对最渴求死亡的悲观主义的 激发 而导致一种 对最具生命能力者的筛选
从作品反推出造物主:可怕的问题,是充盈抑或匮乏、匮乏之疯狂要求着创造:突然看到,任何一种浪漫主义理想都是虚构理想者的一种自我逃遁,一种自我蔑视和自我谴责。
这说到底是一个力量问题:这整个浪漫主义艺术都可能从一种呈献(Überreichen)和意志强大的艺术家,完全被歪曲为反浪漫主义特性,或者——用我的公式来讲——被歪曲为 狄奥尼索斯特性 ,恰如最强大者手上的任何种类的悲观主义和虚无主义更多地只能成为一把锤子和工具,人们用它来为自己添加一对新翅膀。
我一眼就看出,瓦格纳虽然达到了自己的目标,但只是像拿破仑达到他的莫斯科一样——在每一个阶段都丧失了如此之多,不可替代地丧失掉了,以至于恰恰在整个列队结束时,而且似乎在胜利的一刹那间,命运就已然得到了裁定。布仑希尔德 的诗句是灾难性的。拿破仑就这样到了莫斯科(瓦格纳到了拜罗伊特——)
不与任何病弱的和自始就被战胜了的势力结盟——
倘若我更多地信赖自己:瓦格纳〈的〉无能于 行走 (更不消说 舞蹈 了——而对我来说,没有舞蹈就没有休养和福乐)总是给我造成了困苦。
对于 完整热情的要求乃是叛逆性的:谁能胜任此种热情,他就要求反面(即怀疑)的 魔力 。骨子里虔信的人们在怀疑中获得自己偶尔的适意和休养。
瓦格纳谈论欣喜着迷,就是他懂得从基督圣餐中赢得的欣喜着迷:在我,这是确定了的,在我看来他是 被战胜了的 。——此外,在我心中唤起了一种怀疑,即他是否认为,为了他重新进入德国就有可能稍稍扮演一下基督徒和新皈依者:在我心里,这种怀疑对他的损害更甚于那种恼怒,即寄希望于一种正在衰老的浪漫主义者,后者的双膝已经太累了,不能在十字架面前下跪了。
对 身体 的信仰比对心灵的信仰更为基本:后者乃起源于那种对身体的非科学考察的窘迫疑难(是某种离弃身体的东西。对 梦 之 真理 的信仰——)
对内省的怀疑。一种思想是另一种思想的原因,这一点是不可确定的。在我们的意识的桌面上,表现出思想的一个连续序列,就仿佛一个思想是下一个思想的原因。事实上,我们看不到在桌子下面发生的斗争— —
在柏拉图那里,在一个具有过度兴奋的感性和狂热的人那里,概念的魔力是如此之大,以至于他不由自主地把概念当作一种理想形式来供奉和神化。 辩证法的醉态 ,作为一种意识,借此来行使一种对自身的主宰权——作为权力意志的工具。
压力和碰撞乃是某种非常晚的东西、衍生的东西、非原始的东西。其实,它已经是以某个 黏着在一起的 、 能够 压迫和碰撞的东西为前提的!但它何以黏着在一起呢?
德国哲学的意义(黑格尔):臆想出一种 泛神论 ,而在其中,恶、谬误和痛苦 并没有 被认作反对神性的论据。 这种了不起的首创性 已经被各种现存权力(国家等等)滥用了,就仿佛这样一来当下统治者的合理性就得到了认可。
与之相反,叔本华却表现为一个顽固的道德家,为了坚持自己的道〈德〉估价,他最后变成了 世界之否定者 。最后成了“神秘主义者”。
我自己尝试了一种美学的辩护:世界之丑陋是如何可能的?——我把求美的意志、求 相同 形式的意志视为一种暂时的保存手段和医疗手段:在我看来,作为 必然要永远进行毁灭的东西 ,永恒创造者根本上是与痛苦联系在一起的。丑陋性乃是有关事物的观察形式,服从于要把一种意义、一种 全新 意义投放于变得无意义的东西之中的意志:是积蓄起来的力量迫使创造者把以往的事物感受为不牢靠的、失败的、值得否定的、丑陋的吗?——
阿波罗 的欺瞒:美好形式的 永恒性 ;贵族式的立法“ 应当永远如此 !”
狄奥尼索斯 :感性和残暴。易逝性或许可以被解释为生产性的和毁灭性的力量的享受,被解释为持久的创造。
请注意!宗教毁灭于那种对道德的信仰:基督教道德的上帝是靠不住的:因此有了“无神论”——就仿佛不可能有任何其他种类的神似的。
同样地,文化也将毁灭于对道德的信仰:因为如果文化得以形成的那些必要条件已经被发现,人们就再也不 想要 文化了:佛教。
世界的价值 就包含在我们的解释中(——也许除了人的解释,在什么地方还可能有其他不同的解释——);以往的解释都是透视性的评估,正是借助于此类评估,我们得以在生命中保存自己,也就是在权力意志、在求权力之增长的意志中保存自己;任何 人类的 提高 都会导致对比较狭隘的解释的克服;任何已经取得的增强和权力扩张都会开启全新的视角,并且令人去相信新的视野——这些都是贯穿在我的书里的思想。 与我们有某种关涉 的世界是虚假的,亦即并不是一个事实,而是一种在少量观察之上的虚构和圆通说法;世界是“流动的”,作为某种生成之物,作为一种常新地推移的虚假性,它决不能接近于真理:因为——并没有什么“真理”。
“发生事件的无意义状态”:这样一种信仰乃是一个对于以往种种解释之虚假性的认识的结果,一种对无勇气状态和虚弱状态的概括——并不是 必然的 信仰。
人的非分要求——:在他看不到意义的地方,就 否定 之!
关于 《 悲剧的诞生 》。
“存在”乃是受生成之苦者的虚构。
基于那些关于审美快感和不快状态的纯粹体验而构造起来的一本书,背景里带有一种艺术家形而上学。同时也是一个浪漫主义者的自白,最后还是一本充满年轻人的勇气和抑郁感的少年之作。这位最痛苦者最深刻地要求美——他 产生 美。
心理学的基本经验:用“阿波罗的”这个名称来表示在一个虚构和梦想世界面前、在 美的假象 (作为对 生成 的解脱)世界面前欣喜若狂的坚持;另一方面,把生成主动地把握——主观同感——为同样也知道摧毁者之愤怒的创造者的暴躁狂喜。这两种经验以及以之为基础的 欲望 的对抗:前一种欲望 永远 意求现象,在它面前人变得寂静,心满意足,大海般平滑,得到了康复,得以与自身和万物相契合;第二种欲望力求生成,力求使之生成的快感,亦即创造和毁灭的快感。从内部来感受和解释,生成或许是一种不满足者、极其丰富者、无限紧张和奋争者的不断创造,是一个上帝的不断创造,这个上帝唯通过持续转变和变化来克服存在之苦恼(Qual des Seins):——假象乃是它暂时的、在每个瞬间都已经达到的解救;世界则是假象中的神性幻象和解救的序列。——这种艺术家形而上学是与叔本华的片面考察相对抗的,后者不知道从艺术家出发,而只知道从接受者出发来评价艺术:因为它导致在非现实之物的享受方面的解放和解救,与现实性相对立(一个受自身及其现实性之苦并且对之失望的人的经验)——形式及其永恒性方面的解救(尽管柏拉图可能已经体验到了这一点:只不过,柏拉图也已经在概念中享受到了对他过于容易受刺激和有所忍受的敏感性)。与此相对立的是第二个事实,即从艺术家的体验出发的艺术,尤其是音乐家的体验:创造之必要性的 折磨 ,作为 狄奥尼索斯的欲望 。
悲剧艺术,富于上述两种经验,被描写为阿波罗与狄奥尼索斯的和解:现象被赋予最深的意蕴,通过狄奥尼索斯:而这种现象其实被否定了,并且是因为 快乐 而被否定掉的。这一点就已经背弃了作为悲剧世界观的叔本华关于 听天由命 (Resignation)的学说。
反对瓦格纳的理论,后者主张音乐是手段而戏剧是目标。
一种对于悲剧性神话的要求(对于“宗教”,而且是悲观主义宗教)(作为一口封闭的钟,其中有生长者在成长)
对科学的怀疑:尽管它当下正在缓解的乐观主义已经被强烈地感受到了。理论人的喜悦。
对基督教的深度憎恶:为什么呢?德意志本质的蜕化被归咎于基督教。
唯在审美上才有一种对世界的辩护。对道德的彻底怀疑(道德一道归于现象世界)。
此在之幸福唯作为 假象 (Schein)之幸福才是可能的
唯在对“此在”之现实、美的假象的 消灭 中,在对幻想的悲观主义式摧毁中,生成之幸福才是可能的。
即便在对最美之假象的消灭中 , 狄奥尼索斯的幸福也能达到其顶峰 。
艺术的意义问题:艺术 何为 ?
最具生命力的和发育最佳的 希腊人 是如何对待艺术的?
事实:悲剧属于希腊人最丰富的力量时代
——为什么呢?
第二个事实:对美的需要,以及同样地对世界逻辑化的需要,属于希腊人的颓废
对这两个事实的 解说 :— — —
错误地应用到当代 :我曾把悲观主义解释为那种使悲剧的豪华成为可能的更高力量和生命丰富性的 后果 。同样地,我曾把德国音乐解释为一种狄奥尼索斯式的充裕和原始性的表达。
也即:
1)我当时高估了德意志本质
2)我当时没有理解现代阴暗化过程的源头
3)对于现代音乐的起源及其 本质上的浪漫主义 ,我缺乏文化史的理解。
撇开这种错误的应用不谈,难题依然存在:一种 不 具有浪漫主义的起源、而具有 狄奥尼索斯式的 起源的音乐, 会是什么样子 ?
一个浪漫主义者是这样一个艺术家,对自身的大不满使他具有创造性——他从自身及其周围世界那里调转目光,回观自己
我从一个关于音乐之意义的形而上学假设开始:但作为基础的是一种 心理学的经验 ,对于这种经验,我还不知道如何强加给它一种充分的 历史学 说明。把音乐转变为形而上学,这乃是一种敬仰和谢恩行为;根本说来,迄今为止的所有宗教徒都以自己的体验做了这等事。——现在出现了反面:正是这种受敬仰的音乐对我产生了不可否认的 伤害 和摧毁作用——而且因此也包括它的宗教性敬仰的终结。这样一来,我也恍然大悟了 对于 音乐的现代需要(后者同时在历史上随着不断增加的对于麻醉药的需要而表现出来)。甚至“未来艺术作品”在我看来也是兴奋和麻醉需要的精炼,在其中所有意义想要同时得到清算,包括理想主义的、宗教的、超道德的荒谬——作为整个神经机构的一种总体刺激(Gcsamt-Excitation)。我恍然大悟了浪漫主义的本质:一个可怕的人的种类的 缺乏 在此已经变得具有证明力量了。同时,手段的装模作样,所有个别元素的非纯真性(Unächtheit)和借用性(Entlehnheit),艺术构成的试验性的缺失,这种最时髦的艺术的彻底 虚假性 :后者本质上是想成为戏剧艺术。此种所谓的英雄灵魂和诸神灵魂在心理上是不可能的,它们同时也是神经质的、残暴的以及精巧的,类似于巴黎画家和抒情诗人中间最时髦者。——够了,我把他们一并置入现代“野蛮”中了。——因此,对于 狄奥尼索斯精神 ,我是无话可说了。悲剧出现在具有最大丰富性和健康状态的时代里,不过也出现在神经衰竭和神经过度兴奋的时代里。相反的解说。——在瓦格纳那里是标志性的,正如他已经为《尼伯龙族的指环》给出了一个虚无主义的(有安静癖和终结癖的)结尾。
艺术作品,在 没有 艺术家的情况下出现的艺术作品,譬如作为肉体、作为组织(普鲁士军官团、耶稣教团)等。何以艺术家只是一个初步阶段。这个“主体”意味着什么——?
世界乃是一件自我生殖的艺术作品— —
艺术是那种对现实的不满的结果吗?抑或是对 已享受到的幸福的感恩 的一个表达吗?前一种情况是 浪漫主义 ,后一种情况则是光环和赞歌(简而言之,就是 神化之艺术 ):连拉斐尔也属此列,只不过他犯了把基督教的世界解释之 假象 神化的错误。在此在(Dasein) 并没有 以特别基督教的方式显示自身的地方,他对此在心怀感恩。
随着各种 道 〈 德的 〉解释,世界变得不堪忍受了。基督教乃是这样一种尝试,它借此来克服世界,也就是否定世界。实际上,这样一种癫狂之谋杀——人面对世界的一种癫狂的自戕——结果〈就是〉对人的阴暗化、渺小化、贫困化:最平庸和最无害的人的种类,即群盲种类,唯在这里才获得满足,找到 支持 ,如果人们愿意……
荷马乃是神化之艺术家 ;还有鲁本斯。音乐还没有这样一个艺术家。
把 伟大的亵渎神灵者 理想化(对亵渎神灵者之 伟大性 的感受),这是希腊式的;而对罪人的侮辱、诽谤、蔑视,这是犹太—基督教式的。
“上帝死了”。根据犹太—基督教模式的上帝崇拜之危险。
那种自我认识(也即谦逊)——因为我们并不是我们自己的作品——而同样也是感恩——因为我们“长得很好”——
关于知识需要的心理学。
起于感恩或者起于不满的艺术。
道德的世界解释终结于世界否定(基督教批判)。
对人之类型的“改良”与增强之间的对抗。
世界的无限可解释性:任何一种解释都是增长或者衰落的征兆。
迄今为止克服 道德 之上帝的尝试(泛神论、黑格尔等等)。
统一性(一元论)是inertia[惰性]之需要;解释之多样乃是力量的标志。 不要把 世界令人不安的和谜一般的特征 一笔勾销 啊!
就是价值评估( 而不是 那些社会事实:它们统统只有通过某种 解释 才时而起悲观主义的作用,时而起乐观主义的作用)
2.Ⅲ.价值评估的起源,作为对价值评估的批判。
3.Ⅳ.颠倒者.他们的心理学。
4.V.锤子:作为引发 决断 的学说。
1.危险中的危险。
2.道德批判。
3.我们颠倒者。
4.锤子。
“艺术进入世界内部有多深多远?撇开‘艺术家’,还有艺术的威力吗?”如人所知,这个问题乃是我的 出发点 :而且,对于第二个问题,我作过肯定回答;对于第一个问题,我说过“世界本身无非是艺术”。求知识、求真理和求智慧的无条件意志就在这样一个假象世界中向我显现出来,显现为对形而上学基本意志的亵渎,显现为反自然(Wider-Natur):而且公正的,智慧的〈这个〉顶峰是 反对 智者的。智慧的反自然性表现在它对艺术的敌视态度之中:意愿去认识,在假象就是解救的地方——那是何种颠倒,何种求虚无的本能啊!
一切狂热崇拜都把一种 无与伦比的 体验与一个神的相遇,即某种意义上的拯救行为固定下来,并且总是重又把它展示出来。地方传说(Ortslegende)乃是一部戏剧的起源:在那里,诗歌表演上帝。
演戏
现代人的五花八门及其魅力。本质上是躲藏和厌烦。
文学匠。
政治家(在“国家的骗局”中)
艺术中的演戏
缺乏预备训练和技能学习方面的考验(弗罗芒坦)
浪漫派们(缺乏哲学和科学,以及文学上的过剩)
小说家们(沃尔特·司各特, 但也是配有最神经质音乐的尼伯龙根怪物)
抒情诗人
“科学性”
技艺名家(犹太人)
大众化的理想,被克服了,但尚未 摆在 民众 面前 :
圣徒、智者、预言家
关于现代阴暗化过程的历史 。
国家的游牧民(官员等等):没有“家园”——
家庭的没落。
“善人”作为衰竭的象征。
公正作为权力意志(培育)
淫荡和神经病。
黑色音乐:——令人振奋的音乐往何处去?
无政府主义者。
对人的蔑视,厌恶。
最深刻的区分:饥饿或者过剩是否会成为 创造性的 ?前者生产了 浪漫主义理想
北方的非自然性。
对酒类的需求与工人的“贫困”
哲学虚无主义。
基督徒必须信仰 上帝的真实性 :遗憾的是,他们在那里得忍受对《圣经》及其“自然科学”的信仰;他们完全不 允许 承认任何相对的真理(或者更清晰地说— — —)。基督教毁于它的道德的 无条件 特征。——科学唤起了对基督教上帝的真实性的怀疑: 基督教死 于这种 怀疑 (帕斯卡尔的deus absconditus[隐藏的上帝])。
1.悲剧的诞生。 艺术家的形而上学。
2.不合时宜的考察。教化庸人。厌恶。
生命与历史——基本问题。
哲学的遁世者。“教育”
艺术家遁世者。
应当向瓦格纳学些 什么 ?
3.人性的、太人性的。自由精神。
4.观点与箴言录。理智的悲观主义者。
因果性。为什么 我 如此这般存在?这个荒谬的想法对我的此在、也对我的如此这般存在本身来说是自由地选择去思考自己的。背景:要求 必定 有一个东西,它会 阻碍 一个像我一样存在的、自我轻蔑的造物的产生。 感到 自己是反对上帝的论据——
5.漫游者与阴影。孤独作为问题。
6.曙光。道德作为偏见的总和
7.快乐的科学。对欧洲道德主义的嘲讽。
展望一种对道德的克服。
一个生活于彼岸的人得有
什么样的性质?
〈查拉图斯特拉〉— — —
七个前言 。
对七本书的一个补遗。
论悲观主义的历史。
现代阴暗化。
演戏。
关于2)最高价值批判。
关于 诽谤 的历史。
人们如何制造 理想 。
文化(以及“人化”:对抗性的)
道德作为羞耻本能,作为伪装、面具,根本上善意的解释
把关于 悲观主义者 的判断混合起来!
印度人
悲观主义(作为本能)与 力求 悲观主义的意志:主要对照
理智的悲观主义者
感性的悲观主义者 前者探究非逻辑,
后者探究痛苦。
—— 所有 这些标准都仅仅起于 道德的 原因。
——或者就像柏拉图,也把ἠδουή[快乐、乐趣]当作价值重估者和诱惑者来害怕。
A.什么是真理?
B.公正。
C.关于同情感的历史。
D.“善人”。
E.“高等人”。
F.艺术家。
什么是真理 ?(inertia[惰性],使满足感得以出现的假设,精神力量的最小消耗,等等)
虚无主义站在门口了:我们这位所有客人中最阴森可怕的客人来自何方呢?——
Ⅰ.1.起点:指出“社会困境”或者“生理蜕化”甚或腐化堕落是虚无主义的 原因 ,这是一种 谬误 。对于这种种现象,始终还可以有各种完全不同的解释。虚无主义倒是隐藏在一种 完全确定的解释 之中,在基督教—道〈德的〉解释之中。这是一个极其正直、极富同情的时代。困厄,心灵上的、肉体上的和精神上的困厄,本身是完全不能带来虚无主义的,即对价值、意义和愿望的彻底拒绝。
2.基督教的没落——缘于其道德(它是不可取代的——)。这种道德反对基督教的上帝(基督教高度发展了真诚感,这种真诚感对一切基督教的世界解释和历史解释的虚假性和欺骗性深表 厌恶 。“上帝就是真理”倒退为“一切皆虚假”的狂热信仰。 行动 的佛教……
3.对道德的怀疑是决定性的。 道 〈 德的 〉世界解释在尝试遁入彼岸之后再也得不到 认可 了,于是就没落了:它终结于“一切皆无意义”的虚无主义(人们为这种世界解释奉献了巨大的精力,但它却是不可贯彻的——这就唤起了一种怀疑,是不是 所有 世界解释都是虚假的——)。佛教的特征,对虚无的渴望(印度佛教 没有 经历过一种基本道德的发展,因此表现在它那里,虚无主义中只有未被克服的道德:把此在(Dasein)作为惩罚、作为谬误来推理,也就是把谬误作为惩罚来推理——一种道德的价值评估)。试图克服“道德上帝”的哲学尝试(黑格尔、泛神论)。对大众理想的克服:智者。圣徒。诗人。“真”、“善”、“美”的对抗— —
4.一方面反对“无意义状态”,另一方面反对道德的价值判断:何以迄今为止一切科学和哲学都屈从于道德判断呢?还有,人们是否一道忍受着科学的敌视呢?抑或是反科学?斯宾诺莎主义批判。基督教的价值判断往往残留于社会主义和实证主义体系中。一种 对基督教道德的批判 付诸阙如。
5.当今自然科学的虚无主义后果(连同它企图溜入彼岸的尝试)。最后,从其忙碌运作中 产生出 一种自我瓦解、一种自我 反对 、一种反科学性。——自哥白尼以后,人就从中心滚到未知的X中了
6.政治学和国民经济学思维方式的虚无主义后果,在那里,简直一切“原则”都是演戏:平庸、卑鄙、不老实等等的气味。民族主义、无政府主义等等。惩罚。 具有拯救作用的 阶层和人物,即辩护士付诸阙如——
7.历史学和“ 实践 历史学家”即浪漫主义者的虚无主义后果。艺术的地位:它在现代世界中的绝对 非 原创性。它的阴暗化。歌德所谓的奥林匹亚状态(Olympier-thum)。
8.艺术和虚无主义的准备。浪漫主义(瓦格纳的《尼伯龙族的指环》结尾)
Ⅰ.文明和人类提高方面的基本矛盾。这是 伟大的正午 时分,是 最可怕的 澄清 的时候:我的 悲观主义种类 :——伟大的起点。
Ⅱ.道德〈的〉价值评估乃是为一种权力意志( 群盲 的意志)效力的谎言和诽谤术的历史,这种权力意志反对更强大的人
Ⅲ.每一种文化提高(使一种以人群为代价的 筛选 成为可能)的条件乃是一切增长的条件。
Ⅳ.世界的 多义性 作为 力 的问题,后者以 事物的增长为视角 来观察一切事物。 道德的基督教 价值判断作为奴隶起义和奴隶谎言(反对 古代 世界的贵族价值)
艺术 深入到 力 之本质有多远?
永恒轮回。
查拉图斯特拉的舞蹈和游行。
第一部 : 上帝的万灵节 。
弗里德里希·尼采著。
1.上帝的万灵节。
2.在伟大的正午。
3.“适合于这把锤子的手在哪里?”
4.我们誓愿者。
I.
瘟疫之城。他受到警告,他没有害怕,走进去,掩盖起来。各种各样的悲观主义从旁边经过。预言者 解说 每一个列队。对异样的欲望,对否定的欲望,说到底是对虚无的欲望,接踵而来。
最后查拉图斯特拉作出 说明 :上帝死了,此乃最大的危险的 原因 :怎么样?它可能也是最大的勇气的原因!
Ⅱ.
朋友们的露面。
没落者对 完满之物 的享受:撤离者。
朋友们的辩解。
节日游行。关键时候,伟大的正午。
对死去的上帝的伟大感恩和献祭。
Ⅲ.
新的任务。 上帝之死,对预言者来说最可怕
完成该任务的手段。的事件,对查拉图斯特拉来说则
朋友们离弃他。是最幸福和最有望的事件。
查拉图斯特拉濒于死亡。
Ⅳ.我们誓愿者
“艺术家”现象还是最易 透视的 :——我们由此出发来眺望 权力 、自然等等的 基本本能 !包括宗教与道德!
“游戏”,无用之物,作为精力过于充沛者的理想,作为“儿童般天真的”。上帝的“孩子气”,παις παίζωυ[游戏着的儿童]
第一本书的提纲 。
我们所敬重的世界与我们所经历、我们所是的世界之间的对立渐渐明朗起来。剩下的事情是,要么取消我们的尊重,要么取消我们本身。而后者就是虚无主义。
1.正在临近的虚无主义,理论的和实践的。对它的错误推导。
(悲观主义,它的种类:虚无主义的前奏,尽管不是必然的。)
北方对南方的优势。
2.基督教正毁灭于它自己的道德。“上帝就是真理”,“上帝就是爱”,“公正的上帝”——最大的事件“上帝死了”——已经模糊地被感受到了。把基〈督教〉转变为一种神秘直觉(Gnosis),这种德国式的尝试的结果是最深刻的怀疑:在其中“非真实的东西”最强烈地被感觉到了(例如针对谢林)。
3.道德,现在没有了约束力,它知道再也守不住自己了。人们终于 抛弃 了道德解释——(情感中处处还充满着基督教价值判断的余音——)
4.但以往的 价值 ,特别是哲学的价值,都是以道德判断为依据的!(“求真意志”的价值——)
“智者”、“先知”、“圣徒”之类的大众理想跌落了
5.自然科学中的 虚无主义 特征。(“无意义状态”——)因果论、机械论。“规律性”是一种过渡行为,一种残余!
6.在政治中亦然:缺乏对 自己的 权利、清白的信仰,充斥着谎言、一时的卑躬屈膝。
7.在国民经济中亦然:对奴隶制的废除,缺乏一个具有解救作用的等级,一个 辩护者 ,——无政府主义的临近。“教育”?
8.在历史中亦然:宿命论,达尔文主义,对理性与神性作穿凿附会的解释的最后尝试失败了。对过去多愁善感;人们受不了任何传记!——(在此也有现象主义:性格作为面具,没有什么事实)
9.在艺术中亦然:浪漫主义及其 反击 (对浪漫主义理想和谎言的反感),纯粹的艺术家(对内容漠不关心),后者是道德的,作为更大的真诚性的官能,但却是悲观主义的。
(告解神父的心理学与清教徒的心理学,心理学浪漫主义的两种形式:但也还有它们的反击,纯粹艺术地对待“人”的尝试,——甚至在这里,也还没有 大胆冒险 ,作出 颠倒的 价值评估!)
10.整个欧洲的人类事业体系 感到自己 有时是无意义的,有时已经是“非道德的”。一种新佛教的极大可能性。最高的危险。“真诚性、爱、公正与 现实 世界的关系如何?”根本没有!——
标志
欧洲虚无主义。
它的原因:以往价值的贬黜。
“悲观主义”这个模糊词语:感觉不妙的人们和感觉太好的人们——两者都曾是悲〈观主义〉。
虚无主义、浪漫主义与实证主义的关系(后者乃是对浪漫主义的一个反击,失望的浪漫主义者的作品)
“回归自然”,1.它的发展阶段:背景是基督教的轻信(差不多就是斯宾诺莎的“deus sive natura”[神或者自然]!)
卢梭,浪漫主义唯心论之后的科学。
斯宾诺莎主义极富影响:1)试图满足于 如其所是 的世界。
2)幸福与认识被幼稚地置于 依赖关系 中(是一种 力求 乐观主义的意志的表达,从这种乐观主义中暴露出一个深刻的受难者——)
3) 摆脱 道德的世界秩序的尝试, 旨在 把“上帝”、 一个在 理性 面前持存的世界 保留下来……
“如果人不再认为自己是恶的,那他就会停止存在——”善与恶只不过是解释,根本不是事实情况,不是一种自在。人们能够探明这种解释的起源;人们能够作出尝试,以便慢慢地摆脱那种根深蒂固的强制性,即要求进行道德解释的强制性。
关于第二本书 。
道德价值评估的 形成 和 批判 。两者 并不 像人们轻信的那样是相合的。(这种信仰已经是一种道德评估“某个如此这般形成的东西以其非道德的起源而没有什么价值”的一个 结果 )
道德评价的价值 据以 得到规定的那个尺度:“改良、完善、提高”之类话语的批判。
被忽略的 基本事实:人这个类型“变得更道德”与这个类型的提高和强化之间的矛盾
自然人(Homo natura)。“权力意志”。
关于第三本书。
权力意志。
实施这种重估本身的人必得具有何种性质。
等级制作为权力制:战争与危险乃是前提,即:一个等级要抓住它的条件。伟大的典范:自然中的人,最软弱最聪明的生物把自己变成主人,较愚蠢的力量征服自己
关于第四本书。
最伟大的 斗争:为此需要有一种新 武器 。
锤子:唤起一种可怕的决定,使欧洲面对这样一个 后果 ,即:它的意志是否“意愿”没落
防止中等化。更愿意没落!
在事物根基处彻底道德化了,以至于人类理性总是凿凿有据——这个前提乃是一种天真,是老实人的前提,是对于神性真实之信仰的后果——上帝被看作万物的创造者。——这些概念是来自彼岸预先实存的一个遗产— —
一件工具不能 批判 它自己的适合性:理智不能规定它自己的界限,也不能规定它自己的成功或者失败。——
“认识”乃是一种 回溯 :本质上是一种regressus in infinitum [无限回归]。起中止作用的(在一个所谓的causa prima[第一因]那里,在一个无条件之物那里,等等)是 懒惰 、困倦— —
所以,不论人们总是已经多么好地理解了某个事物据以 形成 的条件,人们都还不能理解这些条件本身:——这一点已经悄悄地告诉历史学先生们了。
反对 和解意愿以及和气态度。其中也包括任何一种一元论试验。
艺术家方面的民众效应和大众效应:巴尔扎克、V.雨果、R.瓦格纳
——Error veritate simplicior[谬误比真理更简单]——
——那些 令人信服的 证据之一,击中了使用它的人——
思想指南 。
为严肃研究我的著作而准备的
辅助手段。
原则。关于权力感学说。
关于心理学的观点。
关于宗教批判
关于disciplina intellectus[精神学说]。
德性中可疑问者。
向恶致敬。
艺术家问题。
政治。
致逻辑学家。
反对唯心论者。
反对现实性之虔信者。
论音乐。
关于天才的说明。
从孤独之奥秘而来。
什么是希腊的?
关于生活艺术。现代的阴暗化。女人与爱情。书本与人类。民众与“民族”。
善恶的彼岸。
一种未来哲学的 序曲 。
弗里德里希·尼采著
更易懂的新版本。
第二卷。
附录: 思想指南 。
为严肃研究我的著作而准备的辅助手段。
关于“因果论”。
显而易见, 无论 是在自在之物之间, 还是 在现象之间,都 不 可能有什么因果关系:这就表明,在一种相信自在之物和现象的哲学范围内,“原因与结果”概念是 不可用的 。康德的错误——:事实上,从心理学上来推算,“原因与结果”概念无非起源于一种思想方式,后者时时处处都相信意志对意志的作用,——它只相信生命体,从根本上讲只相信“灵魂”(而 不 相信事物)。在机械论世界观(它就是逻辑学及其在空间和时间上的应用)范围内,前面那个概念就被还原为数学公式——用这种公式,正如人们总是再三强调的那样,是决不能把握什么的,但兴许可以标示什么, 记录 什么。
某些现象不变的相继次序并不证明什么“规律”,而只能证明两种或者多种力量之间的权力关系。你会说:“但正是这种关系保持相同嘛!”这话无非是说:“同一种力量不可能同时也成为另一种力量。”——这里重要的并不是一种 前后相继 ,——而是一种 相互交织 ,是一个过程,在其中,个别的相继而来的环节 并不是 作为原因与结果而相互制约的……
“行动”与“行动者”的分离,事件与某个 导致 事件发生的〈东西〉的分离,过程与某个东西(它并非过程,而是延续着的实体、事物、物体、灵魂等等)的分离,——试图把事件把握为一种对“存在者”、“持留者”的推移和位置变换:这个古老的神话既然已经在语〈言的〉、语〈法的〉功能中找到了一个固定的形式,也就把对“原因与结果”的信仰确定下来了。——
“相同者只能从相同者角度来认识”和“相同者只能从不相同者角度来认识”——在古代就已经开始了一场围绕这两个断言的斗争——在今天,从一个严格而谨慎的认识概念而来,我们就可以提出反对这两个断言的意见了: 它根本就不能被认识 ——而且恰恰是因为相同者不能认识相同者,并且因为相同者同样也不能从不相同者角度来认识。——
这种对行动与行动者、行动与遭受、存在与生成、原因与结果的分离
对变化的信仰已然是以对 某种 “自行变化”的 东西 的信仰为前提的。
理性乃是 表面现象 的哲学
相继序列的“规律性”只不过是一个比喻的表达, 就仿佛 在这里有一个规则可以遵守似的:其实并没有什么事实。同样也没有“规律性”。为了表达一种一再重现的序列,我们找到一个公式:借此我们 并没有发现任何一种 “ 规律 ”,更没有发现一种作为导致重现的原因的力量。事物 总是 如此〈这般〉发生,这一点在这里得到了解释,就仿佛一个人由于服从某种规律或者某个立法者而总是如此这般地行动:而撇开“规律”,他或许就没有别样行动的自由了。然而,或许正是那种“如此而非别样”起源于这个人本身,这个人首先 不是 着眼于规律而如此这般地行为,而是作为具有如此这般特性的人。而这仅仅意味着:某物不可能同时也是另一个东西,不可能一会儿这样做一会儿别样做,既不是自由的也不是不自由的,相反地它就是如此这般的。 此种错误隐藏于对一个主体的穿凿附会的编造中
假如世界占有一定量的力,那么显而易见,在某个位置上任何一种权力的推移都制约着整个体系——也就是说,除了 前后 相继的因果性,或许还有一种 并列和共存 的依赖性。
即便假定不能举出对基督教信仰的反证,着眼于一种 可怕的 可能性(即这种信仰有可能是真实的),帕斯卡尔也把成为基督徒看作最聪明的做法。在今天,作为表示基督教已经丧失了恐惧特性的一个标志,人们找到了另一种为这种信仰辩护的尝试,即:即使它是一种谬误,人们在有生之年都会得到这个谬误的大好处和大乐趣:也就是说,看起来恰恰为了这种信仰的抚慰作用之故,也该把这种信仰维持下去,——也就是说,并非出于对一种咄咄逼人的可能性的恐惧,而毋宁说是出于对一种缺乏刺激的生命的恐惧。这样一种享乐主义的说法,即来自 快乐 的证据,乃是一种衰落的征兆:它取代了来自 力量 的证据,即来自那种基督教理念中震动性的东西的证据,来自 恐惧 的证据。事实上,在这种重新解释中,基督教近乎衰竭了:人们满足于一种 鸦片般的 基督教,因为人们既没有力量去寻求、抗争、冒险、特立独行,也没有力量走向帕斯卡尔主义,走向这种苦思冥想的自我轻蔑,走向对人类的无体面状态(Unwürdigkeit)的信仰,走向“可能受谴责者”的畏惧。然而,一种基督教,一种主要要抚慰病态神经的基督教,根本就 不需要 一个“十字架上的上帝”那种可怕的解决办法:因此,在寂然无声中,佛教正在欧洲各处取得进展。
把一个事件 要么 解释为行为 要么 解释为遭受——也就是说每个行为都是一种遭受。这种解释说的是:每一种变化、每一种变异都是以一个发动者、一个 导致 “变化”的东西为前提的。
把无数经验简化和压缩为总定律, 与 那些本身通过缩减而包含着整个过去的精子的生成,在这两者之间,我们可以作一种完全的类比:而同样地,在艺术从具有生育力的基本思想中形成“体系”,与有机体的生成之间,我们也可以作这样一种类比——有机体的生成乃是一种想象和设想(Aus-und Fortdenken),一种对以往整个生命的 回忆 ( Rückerinnerung )、回想(Rück-Vergegenwärti-gung)、亲身呈现(Verleiblichung)。
质言之: 可见的 有机生命与 不可见的 创造性心灵运作和思想,包含着一种平行关系:在“艺术作品”上,人们可以最清晰地把这两个方面说明为平行的两面。——何以思想、推论以及所有逻辑的东西可以被看作 外部方面 ( Auβenseite ):作为内在得多和彻底得多的发生事件的征兆呢?
“行为与遭受”
(“自在之物与现象”)作为解释
以及在何种意义上也许是 必然的 解释?(作为“有所保存的”)
权力意志进行 阐释 :一个器官的形成过程中,关键就在于一种阐释(Interpretation);权力意志界定、规定了各种等级、权力差异。单纯的权力差异或许还不能把自身感受为这样一个东西:必定有一个意愿增长的某物在此,它根据自己的价值来阐释其他每一个意愿增长的某物。 其中 类似地— —实际上, 阐释乃是用来主宰某物的手段本身 。( 有机过程是以持续的阐释活动为前提的 。
一个“自在之物”的运行就如同一种“自在的意义”,一种“自在的含义”。并不存在什么“自在的事实”, 而不如说 , 为了能够有一个事实 , 一种意义必须首先被置入其中了
从某个他物出发来看,“这是什么?”的问题就是一种 意义设定 。“ 本质 ”( Essenz )、“ 本质状态 ”( Wesenheit )乃是某种透视性的东西,已然是以一种多样性为前提的。根本性的问题始终是“对 我 而言这是什么?”(对我们,对一切活着的东西而言等等。)
倘若所有人都首先以他们的“这是什么?”问题对某个事物作了问和答,那么,这个事物就得到了标识。假如缺乏一个唯一的人,具有自己与所有事物的联系和视角:而且事物始终还没有“得到界定”。
质言之,一个事物的本质也只不过是一种关于“事物”的 意见 。或者毋宁说:“ 有效 ”( es gilt )乃是真正的“ 存在事实 ”( das ist ),唯一的“存在事实”。
人们不可问:“究竟谁在阐释?”而不如说,阐释本身,作为权力意志的一个形式,以此在(但并非作为一种“存在”, 而是作为一个 过程 ,一种 生成 )为情绪。
“事物”的形成完完全全是表象者、思想者、意愿者、感觉者的作品。“事物”这个概念本身恰如一切特性。——甚至“主体”也是这样一个被创造之物,一个“事物”,与其他一切东西无异:那是一种简化,为的是把这个具有设定、构想、思维作用的 力 本身标示出来,以区别于所有个别的设定、构想、思维本身。也就是把不同于所有个体的能力标示出来:根本上就是着眼于一切尚须期待的行为(行为和类似行为的可能性)来概括这种行为
请注意!根据我们所熟悉的世界是 证明 不了仁慈的上帝的:人们今天只能强制和驱使你们到这个程度:——但你们从中能得出什么结论呢?对 我们 来说,上帝是不可证明的:认识的怀疑论。而你们所有人都 害怕 这个结论:“根据我们所熟悉的世界或许 可证明 一个完全不同的上帝,一个至少 并不 仁慈的上帝”— —而且,长话短说,你们抓住你们的上帝不放,并且为他虚构了一个 我们所不熟悉的 世界。
反对科学偏见 。
——最大的谎言乃是关于认识的谎言。人们想知道 自在之物 具有何种性质:可是看啊,根本就没有什么自在之物!甚至,假如有一种自在、一个无条件之物,那么,它恰恰因此 不可能被认识 !某个无条件之物是不能被认识的:要不然,它就 不 是无条件的了!然而,认识始终是“以某种方式为某个目的而受条件限制”— —;这样一个“认识者”想要的是,他想认识的东西与他毫不相干;还有,这同一个东西根本就不是与任何人毫不相干:这里首先出现了一个矛盾,在认识之 意愿 与那种主张某物与他毫不相干的要求之间(但这样一来认识何为啊!);其次,因为与任何人都毫不相干的东西根本就不 存在 ,所以也就根本不能被认识。——认识意味着“为某个东西而受条件限制”:感到自己受条件限制,并且在我们之间— —也就是说,认识无论如何都是一种 对条件的确定 、 标示和意识 (而不是一种对本质、事物、“自在”的 探究 )
深深的厌恶一劳永逸地在某种对世界的总体考察中养尊处优;相反的思维方式的魔力;不能失去谜一般特征的魅力。
关于“ 艺术家 ”一章(作为雕塑者、价值添置者、财产夺取者)
我们的语言是 对事物的最古老夺取过程 的余音,对于统治者和思想者都一样— —:每一个被铸造的词语旁都跑动着这样一条命令:“现在就 应当 这样来命名事物!”
难道一切 量 不就是一切 质 的征兆吗?这种更大的权力符合另一种意识、情感、欲求,另一种透视目光;增长本身就是一种 力求更多地存在 的要求;从一种quale[痛苦]中会产生对一种更多的量的要求;在一个纯粹量的世界里,一切都是僵死的、呆板的、不动的。——把一切质都还原为量,这是胡闹:这种做法的结果是,一方与另一方放在一起,一种类比——
“主体”概念的心理学历史。身体,这个事物,这个由眼睛构造起来的“整体”,唤起那种关于某个行为与某个行为者的区分;行为者,越来越精细地被把握的行为的原因,最后就剩下了“主体”。
可曾有一种力被确定下来了?没有,而倒是作用和结果,被翻译成一种完全陌生的语言了。可是,连续序列方面的规则却把我们宠坏了,以至于我们 对奇异之物生不出惊讶 了
本书虽然未写完但要求有一个解决。在今天,要紧的是为开头写一个序言,首当其冲的是要说明,为什么我当时 害怕 写一个序言。
关于序言 。
对认识论教条的深刻怀疑,〈我〉曾喜欢一会儿从这个窗口、一会儿从那个窗口进行观望,防止使〈我自己〉身陷囹圄。我把这些教条看作有害的——而且说到底,一件工具有 可能 批判它自己的适用性吗??——我所留心的毋宁说是,从来没有一种认识论上的怀疑论或者独断论是在没有隐含思想的情况下出现的,——只消人们考量一下根本上 逼使 这种立场出现的 东西 ,那么,这种怀疑论或教义学就只有等而次之的价值了:即便是求确信的意志,如果它不是“我首先要活下来”的意志— — —基本观点:无论是康德,还是黑格尔,还是叔本华——无论是怀疑—悬搁的态度,还是历史学化的态度,还是悲观主义的态度,都具有 道德的 起源。我未见过什么人敢于 批判道德价值感 ;还有,对于那些可怜的深入这种价值感之形成史的尝试(譬如在英国和德国的达尔文主义者那里),我是立即要转过身去的。——怎么来解释斯宾诺莎的立场,他对道德价值判断的否定和拒绝呢?(那是一种神义论的 一个 后果吗?)
在本人的早期著作中,人们看出一种力求非封闭视野的善良意志,某种在信念面前聪明的谨慎,一种对任何强大的信仰都会导致的妖魔化和良心谋骗的怀疑;尽管人们可能在其中部分地看到这个被烧伤的孩子、受欺骗的唯心论者的小心谨慎——在我看来,更为本质性的是一个秘密朋友的伊壁鸠鲁式的本能,这个秘密朋友愿意让自己不无代价地获得事物谜一般的特征,最后,最为本质性的是一种审美的憎恶感,即对伟大的、德性的、无条件的话语的憎恶,一种趣味,它抵抗所有四边形的对立面, 想望 事物中相当部分的不可靠性,并且要消除对立面,作为中间色调、阴影、午后阳光和无穷海洋的朋友。
道德历史学家的常见错误:
1.他们说,不同的民族有不同的道德估价,从中可以推断出不同民族的一般无约束性。——或者,他们断言,对于某些道德事物,各个民族(至少是基督教民族)有某一种consensus[一致、赞同],由此可以推断出它对于我们的约束性:——两者是同样幼稚的。
2.他们批判一个民族对于自己的道德(对于起源、认可、合理性等等)的意见,以及自以为 已经批判了道德本身,已经长满了这种非理性杂草的道德本身。
3.他们自己服从一种道德的统治,而又没有自知之明,他们的做法从根本上讲无非是促使他们那种道德信仰取得胜利:——他们的理由仅仅证明他们自己的意志,即:这个那个会被信仰,这个那个应当是完全真实的。
以往的道德历史学家是无关紧要的:他们通常自己服从一种道德的命令,他们所做的勾当说到底无非是进行道德宣传。他们常见的错误就是:他们批判一个民族对于自己的道德的愚蠢意见(也就是关于道德的起源、认可、合理性),并且恰恰因此自以为已经批判了道德本身,已经长满了这种非理性杂草的道德本身。然而,“你应当”这样一个准则的价值,是不依赖于关于这个准则的意见的,尽管一种药品的价值无疑依赖于我是以科学的方式看待医学,还是像一个老女人那样看待医学。
又或者,他们断言,各个民族(至少是已驯化了的民族)对于某些道德事物有某种consensus[一致、赞同],并且由此可推断出它们的无条件的约束性,也是对你对我的约束性:两者同样是大大的幼稚——
一种通过战争和胜利而变得强健的精神,对它来说,征服、冒险、危险、痛苦甚至已经成了需要;一种对高空凛冽气流、对冬天漫游、对任何意义上的冰冻和丛山的适应;一种高雅的凶恶和最后的复仇恶意,因为如果一个苦难深重的人把生命纳入自己的庇护中,那么,复仇就在于对生命本身的复仇。本书可能不光需要一个序言而已。由于诸多原因,本书是难以理解的,并非由于它的作者的笨拙,更不是由于它的作者的糟糕意志,而是〈由于〉一个苦难深重的人的最后恶意,这个人不断地取笑民众所相信的某个理想,而他自己也许已经在这些状态中实现了这个理想。
——还有,也许我有权一起来谈论这些状态,因为我不只是旁观了这些状态。
我并不怀疑:这曾是智者的状态,正如民众所设想的那样,我当时曾以一种讥讽的自我优越感撇开了这种状态:智者温柔的徒劳无益和自我满足,正如民众所设想的那样,“纯粹认识者”的越位和超脱,一种精神的整个高雅手淫方式,这种精神已经丢失了任何意义上的求行动、求生殖、求创造的善良意志。本书产生时那个时代的奇异幸福,谁人能与我同感呵!一个心灵高雅的凶恶,它— — —
合乎我今天的趣味的是某种别的东西:这个具有伟大爱情和伟大蔑视精神的人,他过剩的精力把他从所有“越位”和“超脱”逐入世界当中,孤独逼使他为自己创造与他相类的生命体——一个人,具有要求某种可怕的责任感的意志,已离不开自己的问题了
在这本不光需要一个序言、最难理解的书中,也许最难以把握的就是它的主题与它的语气之间的矛盾所构成的讽刺——它的主题是一种对道德价值的消解和分析;它的语气则是至高的、极其柔和的、极其智慧的镇静(Gelassenheit)的语气,一个苦难深重的人、一个回避生活的人对这种语气感到赏心悦目,犹如对自己最终的恶意一样。
关于《 曙光 》 序言 。
试图思考道德,而不受道德魔法的摆布,怀疑道德那美好的举止和目光的施计谋骗。
我们能尊重的一个世界,一个合乎我们的膜拜欲望的世界——它不断地 证明 着自身——通过个别与一般的引导——:这是基督教的观点,而我们全都起源于此。
通过敏锐性、怀疑、科学性方面的一种增长(也通过一种有更高取向的真实性之本能,亦即重新受基督教的影响),已经越来越 不允许 我们作 这样一种 解释了。
最漂亮的出路:康德的批判哲学。理智既否认自己有权做那种意义上的阐释,也否认自己有权 拒绝 那种意义上的阐释。人们满足于用一种 更多 的依赖和信仰,用一种对自己的信仰的所有可证明性的放弃,用一种不可理解的和优越的“理想”(上帝)去填补空白。
黑格尔的出路,以柏拉图为依据,属浪漫主义和反动势力的一部分,同时也是历史感的征兆,一种新 力量 的征兆:“精神”本身乃是揭示自身和实现自身的理想,在“进程”中,在“生成”中,启示出我们所信仰的这种理想的越来越大的丰富性,——也就是说,理想实现自身,信仰指向 未来 ,而在未来,信仰能够按自己的高尚需要来膜拜。简而言之,
1)上帝 对我们来说 是不可知的和不可证明的——认识论运动的隐含意义
2)上帝是可证明的,但却作为某种生成的东西——,而我们就属于这种东西,恰恰以我们对理想的渴望——历史化运动的隐含意义
然而,这同一种历史感,越界进入自然之中,却具有— — —
人们看到:这种批判 从未 触及理想本身,而仅仅触及这样一个问题:与理想的矛盾从何而来,为什么理想还没有达到,或者,为什么理想在所有人那里都是不可证明的。
迄今为止 智者 的理想在何种意义上是合乎基本道德的?— — —
这构成最大的区别:人们是否从激情出发,从某种要求出发,把这种危急状态感受为危急状态,抑或,人们是否借助于思想的高度以及历史想象的某种力量,恰恰还把这种危急状态当作一个问题来获得……
远离了宗教—哲学的考察,我们就能发现这同一种现象:功利主义(社会主义、民主主义)对道德估价的起源作出批判, 但它却 与基督徒一样 相信道德估价 。(幼稚性,就仿佛没有了实施制裁的 上帝 还会剩下道德似的。如果要维护对道德的信仰,“彼岸”是绝对必要的。)
基本问题 : 信仰 的这种万能从何而来? 这种对道德的信仰 ?
(——这种信仰同样也显露于以下事实:甚至生命的基本条件也为庇护道德的缘故而得到了错误的解释:尽管有了对动物界和植物界的知识。
“自我保存”:着眼于调解利他主义原则与利己主义原则的达尔文主义观点。
(对利己主义的批判,例如拉罗斯福哥 )
我的尝试,把道德判断理解为征兆和手势语,其中透露出生理上的兴盛或者衰败的过程,同样也透露出有关保存和增长之条件的意识:一种关于占星术价值的阐释方式。本能所提示的偏见(关于种族、教区,关于不同阶层,诸如青年或衰老等等。)
应用到基督教欧洲特有的道德上:我们的道德判断乃是衰亡的标志,对于 生命 毫无信仰的标志,是悲观主义的一个准备。
说我们穿凿附会地通过阐释把一种 矛盾 置入生命之中,这是什么意思呢?——决定性的重大事件:在所有其他估价背后,都隐藏着那种发号施令的道德估价。假如这种道德估价消亡了,那么,这时我们根据什么来衡量呢?还有,认识等等之类还有什么价值???
我的基本原理 : 不存在什么道德现象 , 而只有一种对这些现象的道德 〈 的 〉 阐释 。 这种阐释本身具有非道德的起源 。
《 快乐的科学 》 序言
面对一种伟大事业的乐趣,人们现在终于感到自己有力量回到这种伟大事业上了:就像佛祖在找到自己的基本原理时,有十天时间沉湎于世俗〈的〉娱乐。
对今天一切道德化的普遍嘲讽。准备采取 对一切神圣事物的查拉图斯特拉式的幼稚 — 讽刺的态度 (优越性的幼稚形式:拿 神圣者 当 儿戏 )
关于对 “ 喜悦 ” 的误解 。对长期张力的暂时解脱,一种精神的狂妄,这种精神献身于那些长久而可怕的决定,并为之作准备。 以 “ 科学 ” 为形式的 “ 傻瓜 ”。
本书也许不光是需要一个序言:对于他的“快乐的科学”,人们根本就无所领会。即便关于这个书名— — —
关于这种“快乐的科学”,人们根本就无所领会:连这个书名也无所领会,关于它的普罗旺斯式的意义,许多学者遗忘了— — —
本书赖以产生的那种充满胜利喜悦的状态是难以理解的——而我自己却来自某种状态。
对一切藏在我背后的东西的憎恶意识,与一种力求对这种“我背后”表示感谢的高雅意志相结合,后者与坚持一种长久的复仇的权利感并不太远了
一段灰暗而冰冷的老迈状态,在生命最不合理的地方打开了,痛苦的暴行为骄傲的暴行所超过,这种骄傲拒绝痛苦的 结论 ,孤独被当作对一种病态的、目光尖锐的人类之蔑视的正当防卫,因而还被当作解救而得到热爱和享受,另一方面则是一种对认识的最严酷、最辛辣、最痛苦方面的要求
我不能忘怀的事情中有一件就是,人们对任何一本书都没有像对这本书那样表示过衷心的祝贺,人们使我自己明白了,这样一种思想方式是多么健康
最深的侮辱莫过于:让人看出自己对于自身的要求的高度和严格性。
最深的侮辱、最彻底的隔绝莫过于:让人看出自己对待自己的那种严格性的某种真相:呵,一旦我们像所有人那样行事,像所有人那样“放任”自己,则人人都会对我们表现得多么热情和亲切啊!
我不能忘怀的事情中有一件就是,人们为着这本书《快乐的科学》(gai saber)向我表示了许多祝贺,胜过对其他所有书之和:人们突然间和解了,人们重新表现出热情和亲切,人人都在其中看到了一种痊愈、回归、重返故里、投宿——也就是回归到“所有人的世界”。
撇开某些因为自己的虚荣而反感于“科学”一词的学者(——他们使我理解了,这兴许是“快乐的”,但肯定不是“科学”——),人人都把这本书看作一种向“所有人”的回归,并且为这本书的缘故而对我表现出热情和亲切: 事后 我猜测,对我们最深和最彻底的侮辱莫过于— — —
请注意!也许人们到最后也会倾听几首纵情的歌曲,在其中有一位诗人取笑诗人及其美好的抒情诗般的感情。
请注意!!查拉图斯特拉,他以一种神圣的方式用勇气和嘲讽来反对所有神圣的事物,清白无邪地走自己的路,通向极度受禁、极度凶险的东西— — —
否定因果性 。目的是为了不对所有的一切负责,并且 缩短 某物所系的线索。“偶然”(Zufall)现实地实存。
道德发展的趋势 。每个人都希望,除了对他自己有利的学说和评估,没有其他关于事物的学说和评估发挥作用了。 因此 , 所有时代里弱者和平庸者的基本倾向就是使强者变弱 , 把强者扯下来 : 主要手段就是道德判断 。强者对弱者的攻击行为受到严厉谴责;强者的高级状态往往臭名昭著。
多数人对少数人的斗争,平常者对稀罕者的斗争,弱者对强者的斗争
——这种斗争也有中断的时候,最精巧的一种中断就是:出类拔萃者、高贵者、高品位者以弱者样子出现,并且排除更为粗暴的权力手段——
看起来,仿佛我回避了关于确信的问题。其实恰恰相反:但由于我追问的是确信的标准,以此来检验,迄今为止究竟是根据哪个重点来衡量的——而且关于确信的问题本身已然是一个 从属的 问题,一个 第二 档次的问题了。
缺乏对以下问题的认识和意识,即:究竟道德判断已经经历了哪些翻转,以及“恶”如何真正地已经多次在最彻底意义上被改名为“善”了。根据此类推延中的一种,我已经用“道德的道德性”这个矛盾以及— — —
连良心也混淆了自己的领域:有一种群盲的良心谴责
在何种意义上连我们的良心,藉着其表面的个体责任,其实依然是群盲的良心。
良心的谴责 如同一切 怨恨 ,在具有一种力的伟大丰富性时便付诸阙如(米拉波、切利尼、卡尔达诺) 。
“存在”——除“ 生命 ”外,我们没有其他关于“存在”的观念。——某种死亡的东西又如何能够“存在”呢?
关于为艺术而艺术,参看杜当《思想录》第10页,色彩崇拜如何蜕化
谢雷第8章,第292页。
除了自己安插进去的东西外,人们在事物中再也找不到别的什么了:对于这种儿戏,我想得不算少了。它可以被称为科学吗?相反,让我们继续随两类人进行下去,要有充分的勇气成为这两类人——有一些人去重新发现,另一些人—— 我们 这些人——则从事安插!
——最后,除了人自己安插进去的东西外,人在事物中再也找不到什么了:这种再发现被称为科学,安插——艺术、宗教、爱、骄傲。在两者中,即便是儿戏罢,— — —
请注意! 反对 关于环境影响和外因的学说:内在的力量无比 优越 ;许多看起来像是外部影响的东西,只不过是来自内部的适应。正是此类环境适应可以作相反的解释和利用:并没有什么事实。——天才 并不是 根据此类形成条件来说明的——
什么构成二十世纪 强大的 人:——
大众化的理想,例如阿西西的方济各 :否定灵魂等级,在上帝面前人人平等。
在一种确定的、狭隘的、市民的意义上来看待“正义”、“非正义”等等,这是对头的,犹如所谓“行事公正,无所畏惧”:亦即说,依照某个特定的粗略模式(一个共同体就在其中存在)来履行自身的职责。
序言
从一种生命观出发(生命不是一种自我保存的意愿,而是一种 增长 的意愿),我已经对我们欧洲的政治、精神、社会运动的基本本能作了一番考察。
对此我兴许已经形成了一个概念?
1)在各种哲学的最根本性差异背后,隐含着某种信仰平等:受 道德隐秘意图 的无意识引导,更清晰地讲, 受大众化理想 的引导;——因而道德问题比认识论问题更为彻底
2)为了把 道德偏见 和所有大众化理想的 偏见 揭露出来,一种目光的倒转一度是必要的:为此就用得着形形色色的“自由精神”——亦即非道德的精神。
3)基督教,作为卑贱平民的理想,以其道德而导致对比较强大的、更高级地形成的人的类型的伤害,并且庇护一种群盲式的人:此乃民主思维方式的一个准备
4)与平等运动结盟的科学向前进,民主就是,学者的所有德性都拒绝 等级制
5)民主的欧洲只不过是导致了一种对奴隶制的高雅培育,而奴隶制必须由一种强大的种族来指挥,方能忍受自己
6)一种贵族统治唯有在严厉而长久的压力下才能产生(对尘世的统治地位)
在欧洲,包括德国,也许有若干个人,他们是够得着本书的问题的,而且不光是以他们的好奇心,不光是以一种爱挑剔的理智的触角,他们猜测性的想象力和模仿力的触角,尤其是他们的“历史感”的触角,而是以匮乏者的激情:他们的心灵拥有足够的高度,足以把我关于“自由精神”的概念理解为一种表达手段,理解为一种高雅,——如果人们愿意——,也理解为一种谦逊:这些人将不会抱怨我的晦涩。
有许多事物,对于它们我觉得大可不必说:显而易见,我讨厌“文学匠”,我讨厌今天的所有政治派别,我不光是怀着同情来对待社会主义者的。我亲身碰到过的人的两个最高贵形式,(乃是)完全的基督徒和拥有浪漫主义理想的完全的艺术家。我感到荣耀的是,我出身于一个在任何意义上讲都严肃对待其基督教的种族;至于完全的艺术家,我感到他们是严重低于基督徒水平的。显然,如果人们由于不满而不理睬 这些 形式了,那么,人们就不容易对今天其他的人的种类感到满意了,——就此而言我注定是要孤独的,尽管我蛮可以设想一种人,这种人是能让我找到乐趣的。对于我们以教养装扮起来的大城市居民、我们的学者们的自满自足,我怀着忍耐而宽容的厌恶— — —
柏拉图的讽刺,借助于此,情感和感觉的一种太大的温柔、心灵的一种脆弱性知道保护自己,至少是隐藏自己;歌德那种奥林匹克本质,他创作了关于自己的苦难的诗作,为的是解脱苦难。司汤达、梅里美 亦然——
为了使某个东西能持存,使某个比个体更长久的东西能持存,也就是说,为了使一个 作品 、一个也许由某个个体创造出来的 作品 持存下来,为此就必须强加给这个个体一切可能的限制、片面性等等。用何种手段呢?对创造了这个作品的人物的热爱、尊敬和感恩乃是一种缓解:或者我们的祖先为之奋斗过,或者我的后人只有在我保证了那种 作品 (例如πσλις[城邦])时才得到了保证。 道德 本质上是一种手段,是超越个体或者毋宁说通过一种对个体的 奴役 而使某物持存下来的手段。显而易见,自下而上的透视角度会给出与自上而下的透视角度完全不同的表达。
一个权力复合体:它将如何被 保存 下来呢?通过许多种族为之奉献自己,也就是说— — —
关于导论 。
对于每一个与一个大问号(犹如与自己的命运)共同生活、并且日日夜夜为全然孤独的对话和决断所折磨的人来说,关于同一个问题的异己的意见就是一种噪声,他要抵御之,对之捂住了耳朵:此外,从那些——正如他所认为的那样——没有权利提出这样一个问题的人们的角度来看,可以说就是某种纠缠不休、未经许可、毫无廉耻的东西:因为他们没有发现这个问题。这就是怀疑自身的时刻,怀疑自己的权利和优先权的时刻,这时候,这个遁世的热爱者——因为那就是一个哲学家——要求听到人们关于他的问题所说和没有说的一切;也许他在这当儿猜到,世界充满着此等嫉妒的热爱者,与他不相上下,所有声音、噪声、公共舆论,政治、日常、集市、“时代”的整个场面,都只是看起来已经被构造好了,为的是今天对我们而言的遁世者和哲学家的一切能够藏身于背后——犹如藏身于 他们 最本己的孤独之中;所有人都忙碌于一件事,都迷恋于一件事,都嫉妒于一件事,那恰恰就是 他的 问题。“今天真正进行思想时,根本就没有想别的什么”——他自言自语道:“一切恰恰都围着这个问号打转;看起来是为我自己保留的东西,其实是整个时代所谋求的:说到底根本就没有发生别的什么事;我自己——但与我有何干啊!”
后来我意识到,道德怀疑论走得有多远了:我从哪里重新认识自己呢?
决定论:我们并不对我们自己的本质负责
现象主义:我们对“自在之物”一无所知
我的难题 :从道德以及从道德的道德性中,人类迄今为止得到了何种伤害呢?精神伤害等等
我对作为一个旁观者的智者的厌恶
我的更高概念“艺术家”
“ 我们非道德论者 ”
对道德理想的真正批判
——批判善人、圣徒、智者
——关于所谓 恶的 性格的诽谤
——不同的道德阐释具有何种意义?
——如今在欧洲流行的阐释的危险是什么?
——人们能够据以测量的尺度是什么?(“权力意志”)
你们可不要以为我会要求你们冒同样的险!或者哪怕只是相同的孤独。因为谁若走自己的路,就碰不到任何人:这就将导致“自己的路”。这方面没有人能“帮助”他,而且他自己必须对付得了他遇到的一切危险、意外、恶毒和坏天气。他正好有自己的 自为 ( für sich )的路,而且也有自己对这种冷酷无情的“自为”的偶尔恼怒:举例说来,这也包括如下情况,即:即便他的好朋友们也并不总是能看到和知道,他究竟行走于何方,他究竟想去何方——而且间或不免问自己:怎么?他是不是行走?他有自己的路吗?……
——由于我借此作出尝试,要为迄今为止——不管怎么样——依然友善地对待我的那些人提供一个关于我已经走过的道路的暗示,所以首先就可以说一说:人们有时是在哪些道路上寻找我的,并且自以为是在寻找我的。人们经常会把我弄错:我承认这一点;同样地,倘若另外有人来为我辩护,划清我与这种混淆的界限,那对我来说就是帮了大忙。然而,正如前面所讲的,我必须自己帮自己的忙:人们为何要“走自己的路”呢?
反形而上学的,反浪漫主义的,艺术的,悲观主义的,怀疑论的,历史学的
一种艺术的世界观,一种反形而上学的世界观——是的,
但一种艺术的——
一种悲观主义—佛教的——
一种怀疑论的——
一种科学的——
并非 实证〈主义的〉
—— placatumque nitet diffuso lumine coelum [ 而宁静的天宇也为你发出灿烂的光彩 ]——
全〈部〉道德现〈象〉的历史,都可以简化到叔本华所相信的那个程度——也即到这样一个程度:同情作为以往一切道〈德〉倾向的根源必须被重新发现出来——而能够达到这样一种荒唐和幼稚程度的,唯有一个思想家,他已经解脱了一切历史本能,而且甚至以最奇异的方式逃脱了那种强大的历史教育,就像从赫尔德尔到黑格尔时代的德国人所受的历史教育。
关于我们的估价和财富表的来源的问题,根本不像通常所认为的那样,是与对它们的批判同时发生的:甚至对无论哪一种pudenda origo[可耻的起源]的认识,对于情感来说无疑也会导致一种对如此这般形成的事物的价值减弱,并且备下一种针对这同一事物的批判情调和态度。
我们的价值评估和道德价目表本身又有什么价值呢? 在它们的支配地位中能得出什么结果呢 ?为谁呢?与何相关?——答曰:为生命。但 什么是生命呢 ?在这里就必须对“生命”概念作一种新的更确定的把握。对此,我的公式是:生命就是权力意志。
价值评估本身意味着什么呢 ?它会返回或者下降到另一个形而上学世界吗?就像康德还相信的那样(他站在伟大的历史运动面前)。质言之: 它是在哪里 “ 形成 ” 的 ?或者它并没有“形成”?答曰:道德的价值评估乃是一种 解释 ,一种阐释方式。这种解释本身乃是特定生理状态的 征兆 ,同样也是流行判断的某个特定精神水准的 征兆 。谁来解释呢?——我们的情绪。
我的主张 :人们必须使道德的价值评估本身经受一种批判。人们必须用“为何之故?”的问题来制止道德的感情冲动。这种对于一个“为何之故?”的要求,对于一种道德批判的要求,正是我们 今天的道德心本身的形式 ,乃是一种高贵的正直感。我们的正直,我们的意志,必须证明自己并不欺骗 我们 :“为什么 不 ?”——向哪个法庭来证明呢?——不让自己〈去〉欺骗的意志乃有另一种起源,是一种对征服、剥削的小心提防,生命的一种正当自卫的本能。
这些就是我对你们的要求——它们可能使你们不堪听闻——:你们应当使道德的价值评估本身经受一种批判。你们应当用“为何之故屈服?”的问题来制止道德的感情冲动,那种在这里要求屈服而 不 要求批判的感情冲动。你们恰恰应当把这种对于“为何之故”的要求,对于一种道德批判的要求,视为你们 今天的 道德心本身的形式,一种极其高贵的正直性,它将为你们和你们的时代带来荣光。
情感:你应当!违逆行为中的不安——问题:“谁在此下命令?我们在此害怕谁的嫌弃?”
我们的坏习气,就是把一种记忆符号、一种简化的公式看作本质,最后看作 原因 ,例如关于闪电,我们说:“它发光。”或者甚至是“我”(ich)这个小词。又把一种观看视角设定为 观看本身的原因 :这就是“主体”、“自我”发明过程中的绝招!
司汤达:“要想理解唐璜 或秘密婚姻(Matrimonio segreto),有多少地方我不会驻足,有多少牢狱时光我不甘愿忍受;我不知道自己还能为了别的什么东西付出这一努力。” 当时他56岁。
黑格尔:他的通俗方面是关于战争和伟人的学说。正义归于胜利者:胜利者就是人类进步。
根据历史来证明道德的统治地位的尝试
康德:躲避我们,不可见地,现实地,一个道德价值的王国
黑格尔:道德王国的一种可证明的发展、明朗化
我们既不愿意以康德的方式受骗上当,也不愿意以黑格尔的方式受骗上当:——我们不再像他们那样 相信 道德了,因而也不需要为任何哲学奠定基础, 以便使 道德保持权利。对我们来说,无论是批判主义还是历史主义,其魅力都不 在此 :——现在,它们到底具有何种魅力?——
我们无家可归者 —— 是的 !但我们是要充分利用我们的处境的 优势 ,而不是毁灭于此;我们要使自己能获得自由的空气和强大的丰富光亮。
不虔信者和不信神者,是的!——但没有从无信仰中编造出一种信仰、一个目的、经常是一种殉道的挣脱者的那种苦难和激情:我们已经熬干了,已经漠然处之了,因为我们看到,世界上的事情根本不是神性地发生的,更不是按照理性的、慈悲的、人性的尺度发生的;我们知道,我们所生活的世界是非道德的、非神性的、非人性的——我们已经太久地本着敬仰对它作了阐释。这个世界并不值得我们信仰;而且,最后由叔本华编织起来的安慰蜘蛛网,也已经被我们撕破了。整个历史的意义恰恰在于:它识破自己的无意义状态,并且对自身感到厌倦了。这种对此在的厌烦(Am-Dasein-Müde-werden),这种求不再意愿的意志,对本己意志、本己福利、主体〈的〉粉碎(作为这种颠倒了的意志的表达)——正是这一点,而不是别的,是叔本华要以至高的崇敬来加以尊重的:他称之为道德,他扬言,一切无私行为— — —他相信自己保障了艺术的价值,因为他想在艺术创造出来的冷漠状态中认出为那些完全的解脱和厌恶的满足所作的准备。
——可是,着眼于一个非道德的世界景象,我们真的是 悲观主义者 吗?不是的,因为我们并不相信道德— —我们相信,慈悲、正义、同情、合法性大大地 被高估 了,它们的反面受到了诽谤,在两者当中,在夸张与诽谤中,在 道德 〈的〉 理想 和尺度的铺设过程中,隐含着一种对人类的巨大危害。我们也不要忘记好收成:有关 解释 、道〈德〉解剖、良心谴责方面的完美无缺已经把人类的 虚假性 提高到了极致,使人变得有修养了。
一种宗教本来是与道德毫不相干的:不过,犹太〈宗教〉的两个后裔却是两个 本质上 具有道德性的宗教,它们制定人们 应当 如何生活的规章,并且用赏与罚使人们服从它们的要求。
俾斯麦的aera[时代](德国愚昧化的aera[时代])
在这样一种沼泽地里生长,多么陈腐,真正的沼泽植物亦然,例如那些反〈犹太主义者〉
——在我看来,所谓要爱国,在今天公共意见所要求的意义和程度上,在我们更有才智的人身上,或许不仅是一种无聊老套:而倒是一种不诚实,一种对我们更佳的知识和良知的任意麻醉。
同样,我们不再是基督徒:我们已经长大,不再需要基督教了,原因并不在于我们离它太远,而是因为我们住得离他太近,更因为我们是从它那里生长出来的——这是我们更严格也更高要求的虔诚,它在今天 禁止 我们继续做基督徒——
当我过去把“不合时宜”一词写在我的书上时,在这个词上传达出多少青春、无经验、冷僻啊!现在我明白,带着这样一种哀叹、热情和不满,我恰恰因此属于现代人中最现代的。
康德:关于一种可能科学的纯粹理念,人们试图通过几个途径接近这门科学,直到摆脱掉那条独一无二的、通过感性很难通行的小路“——
即便在今天,也还有一些哲学家不自觉地给出极其强硬的证据,要证明这种道德权威的势力范围有多大。用的是他们所有求独立的意志,他们的怀疑习惯或原理,甚至用他们的矛盾恶习、不惜一切代价的创新恶习、傲视任何高度的自大恶习——一旦他们思索“你应当”和“你不应当”,会有什么结果呢?世上很快就不会有什么更简朴的东西了:道德这个妖精对他们吹了妖气,施了魔法!所有这些骄傲者和独步者啊!——现在,他们一下子成了无辜的羔羊,现在,他们意愿成为群盲。首先,他们全都意愿与每个人共享他们的“你应当”和“你不应当”,——这是放弃了的独立性的第一个标志。还有,他们的一种道德规章的标准是什么?所有人在这一点上都是一致的:它的普遍有效性,它对个体的无视。这就是我所谓的“群盲”。当然在这方面他们是有分歧的:因为人人都意愿以 自己 最佳的力量为道〈德〉效劳。他们中的大多数人想到“对道德的证明”,正如人们所讲的,就是把道德与理性联姻,把两者统一起来,尽可能使两者成为一个统一体;精细一些的人反过来在道德的不可证明性中发现了道德地位的征兆和优先性,道德优越于理性的地位的征兆和优先性;其他人则意愿以历史学方式对道德进行推导(诸如与达尔文主义者一道,后者已经为糟糕的历史学家们发明了家庭常备药品,“首先是有用和强制,然后是习惯,最后是本能,甚至娱乐”),还有另一些人驳斥这种推导,并且完全否定道德的任何历史学上的可推导性,而且这同样是为了尊重道德的地位,道德的更高级样式以及规定性:然而,所有这些人基本上都一致同意“道德是存在的,道德是被给定的!”,他们全体都真诚地、无意识地、不屈不挠地相信他们所谓的道德的价值,这也就意味着,他们都服从道德的权威。是啊!道德的 价值 !难道人们会允许某人在这里发言直接怀疑这种价值吗?——哪怕后者仅仅从这个方面去关心道德的推导、可推导性、心理学上的可能性和不可能性。
第五卷 : 我们被颠倒者 。
我们的新“自由”
反对大众化的理想人
艺术与虚妄深入存在之本质有多远?
为什么我们不再是基督徒。
为什么我们是反民族的。
悲观主义与狄奥尼索斯。
我们对逻辑的怀疑
为艺术而艺术。
一切目的论的局限性。
反对因果性宿命论。
反对环境学说:面具与性格。论“现象主义”概念。
反对浪漫主义。
奴隶制概念,即工具化概念
对喜悦的误解。
等级制干什么。
对于新近哲学的批判:错误的出发点,仿佛真的存在着“意识事实”似的——而且没有自我审视方面的现象主义
根本就没有什么利己主义,守住自己不敢越雷池一步的利己主义——因而也根本没有你们讲的那种“被允许的”、“道德上不计较的”利〈己主义〉。
“人们总是要以他人为代价来推进自己的自我”;“生活总是以他人的生活为代价的”。——谁不理解这一点,就还没有开始诚实地对待自己。
就像我们解放了的精神一样去感受,感受到我们 并没有 被夹入一个“目的”体系之中——这种做法含有何种自由感呵!同样地,此在(Dasein)的本质中也没有了“赏”与“罚”等概念的位置!同样地,善的和恶的行为也不能自在地被称为善的和恶的,而只有在某些人类共同体种类的保存倾向的透视角度下才能被称为善的和恶的!同样地,我们对快乐和痛苦的清算决不具有宇宙学的意义,更遑论形而上学的意义了!——那种悲观主义,那种自告奋勇去衡量此在本身之快乐与不快的悲观主义,那种任意地把自己禁锢于前哥白尼的囹圄和视野中的悲观主义,如果它不只是柏林人的蹩脚笑料的话(爱〈德华〉·冯·哈特曼 的悲〈观主义〉),就会〈成为〉某种落后之物和旧病复发
结尾 。
何以道德的这种自我毁灭依然是它自身的力量的一部分。我们欧洲人身上流淌着那些为自己的信仰而死的人们的血液;我们曾把道德看作可怕的,我们曾严肃对待过道德,而这决不是说我们不曾以某种方式为道德作过牺牲。另一方面:我们精神上的精致文雅,本质上是通过良心解剖而获得的。在我们如此这般摆脱我们古老的根基之后,我们受到驱动而走向某个目标,而我们还不知道这个目标何在。然而,这个根基本身为我们培育了力量,这种力量现在驱使我们奔向远方,使我们进入冒险,〈通过这种冒险,我们〉被推入无边无岸、未曾试验、未被发现之地,——既然我们再也没有我们所亲熟的、我们想“保存”的土地,我们就别无选择了,我们必定成为征服者。不,我的朋友们呵,你们会更好地知道这一点!你们心中隐而不显的肯定,比你们与自己的时代一起沾染上的所有否定和犹豫更为强大;还有,如果你们必须驶向大海,你们这些流亡者,那么,迫使你们启程的是一种 信仰 ……
对付不了基督教
我的朋友义不容辞的事情是,要为我的名声、荣誉和人世安全而活动,并且要为我营造一个堡垒,使我免受粗暴的错误认识:我本身再也不愿为此动一个手指儿了
规整性本能的完全的功能可靠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