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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闯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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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湖街到后杨村约4、5里路,一到漫湖处找不到路了,往日行走了千万次的小泥巴路,天黑更显窄无下脚之处。伸手不见五指的漆夜,连平时常走的小独木桥也摸不着了。
带哨音的西北风刮的刺骨寒心,但他们这帮臭屁股孩儿,却个个是满脸大汗淋漓,前呼后拥:“走啊!快走啊!怎么不走了!”
夜幕下,越急眼越黑,已到了无路可走的地步了,唯一的路径就是趟水过河。往日的哗哗流水声听不到了,只听到“嘣、嘣、嘣”的冻裂冰层声刺耳寒心。虽然漆夜不见五指,但一片白茫茫的冰河与黑成反差。
“哥们,怎么办?”大乐焦急的说,“电影马上就要开映了,不能误了看电影啊!”
姚新和未加思考,又是一腔娃子头长官的口气命令,说:“同志们!考验我们的时候到了。我们要打起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精神,锻炼铁骨雄心,报孝国家。都把鞋给我脱了,光着脚丫子过河。大家有没有决心?”
“有!”
“预备,脱鞋……冲啊——!”
年轻火力旺,看电影心切,大乐紧随姚新和赤脚冰里冲了过去,哪还管得它冰冷刺骨寒。紧跟后边的13位异口同声的吼叫,“冲啊!杀呀!”
他们那稚腔嫩调的童声,伴随着劈里咔嚓的冰层震响声,冲过了100多米宽的冰河。脚冻木了,划破了道道口子也不知疼了。血流了好多,也无所顾及。
老远听到那“呜、呜、呜”三声火车汽笛声,众人精神为之一震,“到了,刚刚开机。”刘洪,王强,游击队扒火车打游击的那个激烈,让十几个顽皮孩子非常开心。
好心情激起了天不怕地不怕的浪子心,看完电影返回家的路上已是深夜10点多钟了,挖大河的工友们睡的正香。姚新和下令说:“哥们,今天夜里的新电影过瘾,我们几个要学刘洪、王强闹点小动作。咱们冲锋陷阵在冰天漆夜练筋骨,他们倒好,在热被窝里睡懒觉,叫他们也起来尝尝冰肌玉骨的滋味。听我的口令,每个人朝工棚踹两脚就跑,把他们引出来,让他们窝里斗。预备——踹!”
“咚咚咚……”他们模仿的动静太大,踹得工棚忽闪忽闪乱晃荡,闹得工棚里劳工出来叫骂,一股不服输的牛劲臭屁股孩就和他们对着骂,还耍着牛劲拳打脚踢的往他们身上跳着骂。
这一动手动脚的举动,剠动了临边工棚工友都起来与吵架的工友对骂起来。他们几个不董事的一帮屁股孩,看着已经起到挑起棚与棚之间内斗的目的,迅即一声口哨,十几个小孩呼啦一声,飞快消失在黑影中,各往各自己的家跑去。
蒋大乐自幼喜欢美术,腰带上常别一支与筷子长短的竹签子,这根独特的签子,就是他从小学艺的画笔。
幼儿取乐,各有所爱,大乐没事干就在地上画,随心所欲的画。签尖划破地皮,那股“噌噌噌”的声音,伴随着明目线条,总有那么一股快意悦心的灵气让他上瘾痴情。别有一番神气十足的意味,歪嘴咬牙,十签八签就画出了只有他自己才能看得懂的,活灵活现的地板画。
大乐上一年级时,他的痴迷程度已发展到能在地上画出鸡、鸟、虫子。那时家庭条件不好,连每年五毛钱的学费都缴不起,爷爷看他人小心灵,是块好料,省吃俭用也要供应他上学。有了爷爷的宠爱,大乐自奋劲更足。
一天大乐放学回家,书包往小桌上一扔趴在桌面上就作画,画的是姜萍姐送的他那套西游记画册上的孙悟空三打白骨精。正画到灵感处,爸爸蒋平从地里干活回来,冲着儿子训斥说:“不做作业又在瞎画!画画能当饭吃吗?”
大乐耍了个鬼脸说:“刚来了白骨精的灵感,画好就做,今天的算术题好做。”爸爸对儿子的小聪明喜在心里,但还是假装生气的样子,板着脸说,“天要下雨了,你这两天晒的青草还没收吧?”
“哎哟!我这就收。”大乐这才猛然想起几天割的青草还在外面晾晒着,放下画笔就往外跑。爸爸也转身担起水桶向河边走去。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大乐是长子,年仅8岁就是小大人了。每天放了学还得薅草喂猪,还得烧火做饭,还得照顾两个不懂事的小弟弟。眼下,他虽然脚手不闲的在收干草,但脑子里总想着没有画好的白骨精,急慌忙把收好的干草往火房山墙边一堆,便急返身回火房做饭去了。
北方乡下的住房,大都是祖家一进院落式房舍,上房三间住父母和未成家的兄妹,左上右下首偏房住已成家的儿子。蒋平在宗门六兄妹中排行老大,住下首左偏房理所当然。上边那间做住室,下边那间做火房,烟囱口出在山墙外。大乐心里还在惦记着没画好的白骨精,就鬼使神差地将干草堆放山墙边上,即进厨房点火就做饭。
小孩手快,大把柴串锅灶膛火旺,片刻时间锅里水就烧开了。当他起身掀开锅盖正要下玉米粉入锅时,忽听房外有人喊叫:“救火啊,快来救火啊!”
一声比一声急的救火声,让大乐猛然一惊,一个箭步蹿出房门一看,一片怒烟,一片火海,火焰已喷出屋顶。
“天呐!”都是白骨精闯的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