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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懊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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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乐站在门外,被那冲天大火吓呆了。刹那一个惊醒,想起两个弟弟还在屋里玩,连着两个大跨步冲进屋里,弯腰抱起地上的小弟弟,伸手拉起陪小弟玩的二弟弟跑出门外。将他俩放在路边一偏僻处,再次跑回屋里小桌上,拿起没有画好的白骨精画本就往外跑。
大乐刚出门,与满脸暴怒的爸爸蒋平撞了个满怀,爸爸冷“哼”一声,将刚挑回准备做饭的两桶水甩泼房坡上,一手提着一只空水桶飞快向河边跑去。
那个年代,穷乡村砖瓦房几乎没有,大都是土坯麦秸草房子。都是他不懂事的小孩子,把晒干的青草垛在烟囱边上了。正值晌午头,气燥风热,心急火燎的烟囱里冒出来的火星子把干草给点然了。
风吹火旺,火星飞蹿,眼看火苗已引燃了整座两间房屋顶,四邻八舍凡能动的男女老少,都挑担端盆跑过来救火。
穷河湾的人,一年四季都是靠从河里担水吃。眼下风起的大火,尽管乡亲们飞快向河里跑,再从河里把水担回来,但因距离远速度漫,远水救不了近火,眼睁睁的看着两间草房顷刻之间化为了灰烬。
蒋平上气不接下气的提着两桶河水来到住房前,望着屋顶在“噼噼啪啪”火爆声中塌陷,望着仍在闪烁着火苗的灰烬,怒从心上起。恶恨恨地将水桶摔在地上,冲着儿子出手就是一掌,将儿子打得鼻口出血趴在地上不敢出声。
“打死你个混蛋!”但蒋平仍不泄气,咬牙切齿地骂一句,弯腰从儿子手中夺过画本甩进火里,抬起脚向儿子腰部踢去。
“爸!别打了!大哥为了急着做饭,才不小心将干草垛到烟囱口处了。”5岁的二儿子蒋同义跑过来拉住爸爸哭叫。
蒋平正在气头上,胳膊一甩将二儿子甩个仰八叉。
3岁的小儿蒋同生哭着爬过来喊叫:“爸呀!你别打了,别打了。大哥他全是为了我和二哥才……”
“滚开!”蒋平声嘶力竭地吼叫,把小儿子吓得哇哇大哭起来。
同生吼声哭喊:“妈妈!你在哪啊!快来救大哥呀!”
母亲张元玲从河沿边跑过来,老远甩掉手中水盆子,飞扑过来猛推丈夫一把吼叫:“你疯了!他们都是孩子,你还有点人性吗?要是不解恨,来!连我一起打!”
“房子啊!我们一家5口人的房子叫他一把火给烧了呀!打死他才解我心头恨呐!”蒋平抱头蹲在地上哭着说,“家没了,往后这日子可咋过呀!”
张元玲拉起被打得鼻口流血的儿子大乐,用手擦擦他嘴角的血,哽噎着说:“乐子画画哪错了?打死儿子就有房子了?房子没了以后再盖。没有了儿子,要房子有啥用啊?”
打归打骂归骂,可没了房子怎么生活呀?蒋平象傻子样的躺在大运河边上整整半夜不回家。独自躺在静寂的运水河堤上想心事。心说:他也没家可归了,全家5口人成了无家可归的流浪者。他是撑起蒋家复兴的顶梁柱,他如果一蹶不振穷途末路……既对不起祖宗,更对不起不懂事的孩子们呀!
儿子为画画失火将两间草屋化为灰烬,我这个当爸爸的,一怒之下将他画本扔进火中,又暴打了一顿,唉……今后咋办呐!城里再繁华,咱届村民,靠刨土吃饭的人点也不动心。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穷窝舒坦。
乡村有乡村的习俗,天高旷古,云里来雾里去,行走在天宫瑶池般的仙境梦幻之中。日子一天天如白云一样悠闲,那就是他们的富有。千百年来,子孙繁衍生息,日出而作,日落而栖。习以为常。
春、夏、秋、冬,季节性的官湖连接运水盛景,点缀得山河壮丽,美不胜收……
春秋大忙季节,一层层泛绿浪的良田,隔断了天外的烦忧。苦了,就躺在门前的青石条或碾盘上聊聊天。一棵高大的洋槐树洒下,一团浓郁清凉的绿荫里,温情的话中说着家乡那些带土腥味的家长里短,唠叨着桑麻、荷花,远近的奇人怪事渐渐沉入梦乡,心情就舒畅了。
干活累了,就站在缕缕飘香的田埂上,擦一把额头的汗,一阵阵透心凉的官湖水、风,爽爽的,就吹走了浑身的疲劳。
官湖的父老乡亲爱极了这湖水岸边,这一茬茬新鲜滋润的日子。僻乡村野里,也不尽是土里土气的乡巴佬,稀奇古怪精灵人,不比城市的人傻。
月光在天空亮亮地照,大地一片朦胧。
天地浑沌,四野苍茫,夜色沉沉,微风摆动着运水河边的倒垂柳,一条条柳絮发出了沙沙入耳声。
要是往常,饭后闲若无事,四邻八舍的听着风吹草响,也是好的,美妙怡人,心中荡漾出夜色一样温柔的涟漪。可这一切的一切,我,我该怎么办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