侦查员米尔斯医生
——电影《传染病》带你走近公共卫生医生

提起侦查员，大家脑海中可能会浮现出影视作品中的英雄形象。他们孤身犯险，深入敌区后方，小心翼翼也排查各种蛛丝马迹，将重要情报冒着生命危险送到指挥员手中，最后配合我军大部队一举歼灭敌军。现实生活中，在我们的医疗战线也有这样的一群“侦查员”，他们在重大疫情暴发的时候，甚至在还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病、如何引起的、该怎样治疗的情况下，临危受命，深入疫情最前沿，寻找传染源和易感人群，探查疾病的传播方式和阻断办法，并以最快速度反馈给疫情控制指挥部门，为控制疫情扩散、制定防疫决策，打赢这场与传染病的战争发挥了重要作用。

今天我们就以美国电影《传染病》中的米尔斯医生为例，带领大家一起了解这类医疗战线的侦察员——公共卫生医生。

一、米尔斯医生是何许人也？

米尔斯医生，美国传染病防治中心的一名普通工作人员，隶属于美国疾病控制与预防中心，受上级委派，赴疫情中心明尼苏达州进行传染病调查和防控工作。根据剧情推断，米尔斯医生应该是一名公共卫生医生，其工作职能主要包括：运用预防医学和流行病学方法，掌握疾病的分布规律，分析疾病的分布原因，提出疾病预防和控制对策，并参与防控措施的实施与评价。

二、为什么称米尔斯医生为侦查员？

当一次重大疫情来临的时候，我们通常需要“两条腿”走路。除了研究传染病的发病机制、临床表现、诊断和治疗方法，同时还需兼顾流行病学和预防措施的研究，做到防治结合。客观上来说，由于病原体变异等原因，明确发病机制和研发特效药物需要较长的一段时间，这个时候，及时阻断传播途径，控制疫情规模，就等于把握了整个“战争”局面的主动权。传染病的流行过程需要传染源、传播途径和人群易感性三个基本环节，三个环节缺一不可，切断任何一个环节都将终止疾病的流行。因此，当片中传染病暴发的时候，米尔斯医生临危受命，只身赴疫区中心开展工作，不得不承认，真是一位“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尖刀连侦查员啊！

三、米尔斯医生的任务

米尔斯医生此行任务有二：一是隔离确诊人群，防止疫情的进一步扩散；二是调查所有和患者接触过的人，为测算基本传染数 ^* （R0）和推断疫情规模做准备。R0作为一个重要线索在影片中反复出现。最开始，米尔斯医生为消除卫生部官员的疑虑，为其科普了R0的基本概念，并警告这是一场新型病毒引发的传染病。此后，随着疫情的不断变化，R0数字逐渐升高（由2上升到4），提示传染病控制的难度越来越大。通过R0的介绍，电影为我们科普了为什么每一次疫情都可以预测感染人数的原因，也让我们对病毒和疾病充满敬畏。

四、米尔斯医生的侦查工作

片中传染病起病急，传染性强，可通过人与人之间的接触传播，主要症状以呼吸系统和脑炎表现为主，致死率高，是一种非常凶险的新型传染病。各种迹象表明，最先感染的0号病人可能就是死者贝丝。因此，米尔斯医生此行的主要任务就是针对贝丝的家人和朋友，大胆设想、小心求证，逐一排查谁是被贝丝接触过的感染者。侦查过程如同侦探探案，惊险刺激，引人入胜。

以下还原AIMM公司调查现场，调查对象均为贝丝的同事，从中可见米尔斯医生干脆利落的工作风格。

同事A：我帮贝丝拆过一个快递包。

米尔斯：多久以前？

同事A：好几天了。

米尔斯：排除！病毒不会在体外存活好几天。

同事B：我和贝丝以前一起练瑜伽，最近还打了一个电话。

米尔斯：最近和她有接触吗？

同事B：没有。

米尔斯：排除！打电话不会传染。

同事C：我和贝丝一起开过会，她好像动过我的杯子。

米尔斯：多久以前开的会？

同事C：10天。

米尔斯：排除！病毒不会等10天再发病。

最后一个同事D，据C介绍，曾让贝丝签署过文件，而且时间恰好是6天前！这个线索立即引起了米尔斯医生的强烈警觉！她立即电话联系D，遗憾的是，D已经出现了严重的流感样症状，更糟糕的是，他正乘坐公交车行驶在开往公司的路上！陡然间，气氛变得空前紧张！米尔斯医生指挥D：“立即下车，不要靠近任何人，不要和任何人说话，不要触碰任何东西！”同时火速开车去接他，可惜的是，米尔斯医生的动作还是晚了一步，当她赶到时，D已经慢慢也闭上了眼睛。细思极恐的是，D在下车前曾经拉过公交车的扶手，出门前还抱过自己的孩子！

五、米尔斯医生的运筹帷幄

根据传染病防治原则，发现传染源后需尽快隔离治疗，以防疾病进一步扩散。因此，米尔斯医生的另外一项重要工作就是将确诊者隔离起来，集中进行治疗观察。她选中了一个体育馆，指挥工作人员将其改造成一个可容纳250张病床（25行×10列）的临时医疗点，重症患者被安置在里侧，检疫分类被安排在场外，后勤部门设置在地下室。类似的场馆一共需要4个，24～48小时内启用，预计能够容纳1 000人接受隔离治疗。

此情此景，大家是不是觉得有点眼熟？没错，这次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期间，武汉也将会展中心、体育场馆等改造为“方舱医院”，集中收治轻症患者。事实上，方舱医院始于20世纪60年代，最早由美军为适应越南战争的需要，率先将自给式可运输的野战医院投入战场中使用 ^[1] 。方舱医院装备通常由一系列具有不同医疗或技术保障功能的方舱组合而成，具有实施早期治疗的救治能力。近年来，随着信息技术和装备能力的不断发展，各国研制出类型各异、组成规模不同的方舱医院系统。除了军事用途，目前方舱医院更多应用于地震救援、传染病救治等非战争军事行动保障。与片中临时医疗点不同的是，我们现在的方舱医院功能更加齐全，包括医疗功能单元、病房单元及技术保障单元等，可开展紧急救治、外科处置、临床检验等多项任务。不过，从传染病防治的角度来看，这部拍摄于2011年的电影仍然值得我们学习和借鉴。

六、米尔斯医生的遗憾

战争是残酷的。人类和病毒的这场战争同样如此。经过数天不眠不休的战斗后，米尔斯医生终于倒下了。她开始咳嗽、头疼、厌食，职业侦查员的敏感性告诉她，自己可能生病了，果然，一测体温38.8℃！米尔斯医生哭了，她连说了三遍：“不，不，不！”（no，no，no！）”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正当我们为她深感惋惜的时候，令人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米尔斯医生一边抽泣着，一边拿起电话，开始联系酒店服务员：“我是821房间的米尔斯医生，请告诉我过去24小时清洁过这间客房的所有人姓名，还有今晚提供客房服务的服务生电话。”接下来，仍旧是抽泣着，她又拨通了上司的电话：“我想我是生病了……咽不下东西，头疼……我肯定传染给别人了，我该怎么办？……对不起，您要找其他人了，很遗憾，我没能完成工作。”此时，荧幕上的米尔斯医生不再是那个雷厉风行的女战士，她像一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委屈而又自责地啜泣着，晶莹的泪水令人心疼，也令人肃然起敬。

最终，米尔斯医生走了，她躺在自己亲手改建的方舱医院里，遗憾地离开了我们。弥留之际，她朦胧地听见旁边的患者喊“冷”，试图用最后一丝力气，将盖在自己身上的羽绒服向别人推过去。

电影带给我们的启示

电影《传染病》中，米尔斯医生排查传染源、阻断传播途径、改造方舱医院，像一名女战士一样冲锋陷阵，给人带来勇气和希望。对比此次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不难看出我国公共卫生人才现状存在的短板和问题。

公共卫生人员的职责与定位，处在临床和决策之间。疫情暴发的时候，临床医护负责治病救人，公共卫生人员负责获取信息，建立模型，提出应对策略，最后提交相关部门决策，两者相互配合，缺一不可。然而，现实情况下我国公共卫生专业人才缺乏，人才流失现象严重，公共卫生毕业生要么转行，要么从事慢性病防治研究，很少有人愿意从事传染病防控方面的工作。主要原因有两个方面：一是防控工作细碎繁杂，岗位工作待遇不高，很难吸引顶尖人才，同时由于从业人员没有处方权和决策权，即使发现了问题，也无法予以及时纠正，这些现状都极大抑制了公共卫生人员的工作积极性。二是随着社会的发展和疾病谱的变化，疾病类型由传染病向慢性病转变，大多数公共卫生的教学研究也随之调整到慢性病方向，这是社会发展的趋势，也是学科发展的客观现象。

然而，传染病并不会随着社会的发展而消失。尤其是突发传染病，对社会发展会造成极大的冲击和掣肘。因此，要想建立一个更加完善的公共卫生防疫体系，培养并留住更多优秀的公共卫生人才，需要我们的职能部门从政策上、供应保障上、教育资源上予以更多倾斜和支持。如何指导培养公共卫生实用型人才，尤其是应对突发公共卫生事件的专业人才；如何牵引开展传染病防控方向的教育研究；如何完善公共卫生人员的激励机制、改善福利待遇；如何增加公共卫生服务设施的投入，提高公共卫生领域的供给质量，这些都是亟待我们思考的问题 ^[2] 。

让我们感到欣喜的是，2020年2月，习近平总书记针对我国公共卫生发展的现状，做出了《全面提高依法防控依法治理能力，健全国家公共卫生应急管理体系》的重要指示，强调“要健全公共卫生服务体系，加强公共卫生队伍建设。”这必将促进我国公共卫生人才培养体系及公共卫生应急管理体系的良好发展。

参考文献

[1]孙景工，谭树林，张晓峰．外军方舱医院的发展现状及对我军的启示[J]．医疗卫生装备，2011，32（09）：75-77．

[2]江宇，刘璇，岳和欣，等．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下的中国公共卫生体系改革建议与思考[J]．中华疾病控制杂志，2021，25（04）：472-477． 6suhH7/kF9O/g2EIVcmYkNC5UZSwXRhbsVPSYOBDMpaR9Ol4aboeZMPNb0fYz4z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