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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节
康复景观除了涉及传统的小尺度私家花园、医院及保健机构的外部环境，也涉及大尺度的城市公共绿地空间和自然风景区等领地。针对康复景观的分类，目前存在多种不同的视角和方法。2003年，美国园艺疗法协会（American Horticultural Therapy Association，AHTA）把康复花园分为疗愈花园（Healing Gardens）、康复花园（Therapeutic Gardens）、园艺疗法花园（Horticultural Therapy Gardens）及恢复性花园（Restorative Gardens）等五大类别。美国密歇根州立大学乔安妮·韦斯特法尔（Joanne Westphal）教授依据康复景观功能性质特征对其做了界定和分类，主要包括医疗花园、体验花园、冥想花园、复健花园及疗养花园五大类别（表1-1）。另外一些学者则按照使用对象或参与方式对康复景观进行分类，例如针对病患或障碍者的康复花园，针对健康或亚健康人群的康复花园，或是将康复花园分为参与式和游览式（金荷仙等，2011；王晓博，2012）。然而，也有学者认为康复景观应该包含更加综合和广泛的意义，例如应该将疗养和康复景观纳入精神景观范畴，或康复景观应该覆盖整个城市等（张文英等，2009；胡嘉义，2014）。基于已有的研究和讨论可以发现对康复景观类型的定义和理解是一个相对的概念，不同的分类和界定之间可能存在相互交叉或渗透，一个为老年人服务的康复花园如果位于住宅区内也可以被理解为居住区的康复景观，从景观的功能视角，也可以将其界定为一种疗养花园景观。本书综合不同学者研究的视角，主要将康复景观按照场所特征、服务人群、功能性质、参与方式及实现途径等五个类型进行展开介绍。
表1-1 康复医疗景观分类（Joanne Westphal）
资料来源：国家统计局，2019。
修道院的中庭花园通常被认为是西方早期康复花园的一种主要形式。由于位于修道院内，因此花园的布局具有明显的特征，四周由回廊围合起来，庭院中间是植物种植区，并有道路穿越连接回廊。花园不仅是静心沉思的地方，也是接触自然，疗愈身心的场所。20世纪90年代以后，自然景观的疗愈价值不断受到重视，人们在不同场所的景观设计中融入了促进人体健康的思想，也产生了不同场所特征的康复景观形式。
医疗机构主要包括传统的综合性医院、专科医院以及疗养院和护理院等，根据医疗机构不同的治疗或康复需求和目标，逐渐形成了不同的康复景观形式。
（1）医院外部环境的康复花园
医院外部环境主要位于建筑室外部分，包括医院建筑围合的中庭空间以及建筑的周边景观环境，其康复景观的形式和内容相当丰富，也是康复景观研究的主体。目前医院外部环境的康复花园除了有专门针对特殊病患的康复花园，例如行动障碍、烧伤病人、精神疾病患者等，同时也有考虑病患家人和医务工作人员等相关人群健康需要的景观。
（2）临终关怀花园
临终关怀是人类社会文明发展到一定阶段的产物，主要专注于病患在临近生命终点前的身体和心理的关怀，以减轻痛苦。目前，临终关怀花园作为一种特殊的康复景观形式，有的与医院机构融为一体，有的发展成为临终关怀院内的花园，其主要目的是让病人接近自然，平静内心。
（3）疗养院的康复景观
疗养院主要是防病治病的场所。我国的疗养院主要包括综合性疗养院和专科性疗养院两大类。综合性疗养院包括干部疗养院和职工疗养院，专科疗养院主要针对特殊病患人群，例如结核病疗养院和肝病疗养院等。疗养院的康复性景观通常包括两个部分，一部分是疗养院内部的景观，另一部分是疗养院建设之初所利用的外部天然疗养环境因子，例如周边可见优美的湖光山色及开阔的海岸风光等。
随着老龄化社会的到来，提高老年人的生活环境品质，促进健康养老成为当前社会面临的重要挑战。养老机构是保障老年人生活质量的重要社会服务体系，常见养老机构主要包括养老院、福利院、护理院以及老年社区等，这些场所的康复景观主要考虑老年人特殊的心理和生理特征以及行为活动特点，结合适当的体力活动例如园艺操作等，促进老年人的身心健康。
公共绿地主要面向社会大众，保证所有居民的公平使用，因此既要考虑普通健康人群，也要顾及特殊的非健康人群。公共绿地中的康复景观主要位于城市的综合性公园、社区公园、专类公园（如植物园）以及居住区绿地景观中，常见的形式包括感官花园、草药植物园、园艺疗法园以及果蔬种植园等，能够让人们的精神压力得到缓解，愉悦心情，对促进健康具有积极作用。
自然风景区具备优越的自然景观条件，如温泉、森林和海滨等，也包括一些位于良好自然环境中的人文景观，如名胜古迹，这些景观对人体健康具有重要的疗愈作用。因此，自然风景区的康复景观形式特征主要取决于当地的自然景观资源条件。
随着自然景观的健康价值被认识，目前越来越多的机构开始建设特殊的花园以促进人体的健康。例如在监狱，通过让犯人接触自然景观改善其心理行为习惯；在学校通过建设自然景观花园并开展亲近自然的活动，培养学生的素质和技能；在退伍军人服务机构，通过建造康复花园让士兵缓解对战争残酷的恐惧和抑郁心态，引导他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和追求。
根据不同的使用对象，康复景观在设计、形式及内容方面会有所不同。由于个体本身条件的差异，其对外部自然景观环境的需求和感受也不一样，因此，在进行康复景观设计时需要结合不同人群的具体特征进行考虑。总体而言，目前实践和研究比较广泛的人群主要包括老年人、儿童以及障碍人士，另外一些特殊的群体包括亚健康人群、孕妇、监狱服刑人员及精神病患者等，也越来越受到康复景观理论研究和实践领域的关注。
老年人的康复花园主要针对老年人的生理和心理特点进行设计。在人体的衰老过程中，人的身体机能也会随之改变，例如记忆力减退、手脚不灵活，对外部环境的感知功能也随之下降。老年人的康复花园不仅要考虑到老年人的行为活动特点，同时也要有助于促进或改善老年人的身体机能及健康水平。目前，老龄化社会已经受到全球社会的广泛关注，在美国、日本等国家已有大量成功的康复花园实践案例，如广为人知的美国伊丽莎白和诺娜·埃文斯康复花园和日本西风新都老年公寓园艺疗法花园。我国目前已经步入老龄化社会，老龄人口占总人口的比重逐年增加，针对老年人的康复花园需求也将越来越大。
儿童康复花园对儿童身心健康恢复具有积极作用，由于儿童对外在世界感知和体验充满了好奇感和新鲜感，在设计儿童康复花园时通常会将趣味性作为重要的因素进行考虑。目前，大多数儿童康复花园主要设置在儿童专类医院，例如美国波士顿和亚特兰大儿童医院，除了考虑绿色植物景观，还结合游乐园的理念为儿童提供更多乐趣。也有许多康复花园专门针对特殊的儿童群体，例如自闭症儿童、认知障碍儿童等，花园环境中的植物及其他生物有助于促进儿童与外界的沟通，改善儿童的认知水平。同时，随着现在城市生活方式的改变，许多常年生活在大都市中的儿童缺少与自然环境接触的机会，康复花园将自然环境融入城市中，有助于改善城市儿童自然缺失的现状，能让儿童放松自我、从受控的家庭环境中解除忧虑、恢复平静、促进身心平衡发育。
障碍人士主要在行动、听觉或视觉等方面存在障碍，为了让他们能够充分获得康复花园的健康效益，设计时主要应考虑障碍人士的行为活动特点及其特殊需求。感官花园主要是为视觉障碍人士考虑。视觉障碍人士在视觉方面存在障碍，设计时会通过嗅觉、听觉或触觉等方面的设计，来增强他们在这些方面的体验和感受。针对行动障碍人士，设计时会考虑增加花园路径和设施的可达性，例如坡道以及抬高种植池等方式，使其能够充分接触花园自然景观，以获得身心方面的愉悦，增加自我实现的感受，提高生活满意度。随着当前社会公正性意识的不断加强，针对特殊需求群体的景观设计也逐渐受到重视。2019年美国风景园林设计师协会发布了新的通用设计导则，以便促进设计实践能够顾及全球近15%的障碍人士，创造积极有利的公正性空间。
亚健康是指处于非健康和非疾病的中间状态，康复景观对于恢复或提高亚健康人群的健康水平具有积极作用。由于现代大都市生活节奏快、竞争激烈，许多人陷入压力大、生活不规律、健康受损的状况。已有研究显示，在经济发达地区，信息技术产业从业人员、企业高级管理者、医务工作人员及教师等容易成为高压人群，健康水平也经常处于亚健康的状态。康复性的自然景观能够缓解人的压力，改善人的情绪状态，因此绿色花园景观能够给亚健康人群提供一个放松呼吸、互动交往的空间。目前，知名高新技术企业如美国谷歌公司和苹果公司都开始关注绿色景观环境对员工健康的促进作用，在办公环境中，引入了许多自然景观要素，增强了人与自然环境之间的联系和互动。
自然景观环境对不同人群的健康效益不断得到进一步研究和发现，因此也出现了许多针对特殊人群的康复花园设计实例。例如美国的乔尔·施奈伯纪念园设计，主要考虑艾滋病患者的活动和健康需求；美国著名的俄勒冈烧伤中心花园设计，主要考虑烧伤病人的康复需求。另外，一些康复花园设计还针对孕妇、退伍军人、监狱囚犯及精神病患者等人群，设计要充分考虑这些人群在生理或心理上存在的问题，通过自然康复性景观要素的引入来改善或促进这些人群的健康状况。
不同康复景观为人体带来的健康效益有所差异，许多研究人员将其分为不同功能类型。尽管这些类型在很大程度上相互渗透和融合，但本书主要结合美国密歇根州立大学乔安妮·韦斯特法尔教授的研究进行分类。这些分类已被国内外实践和研究采用。
医疗花园有为患者提供主动参与的治疗模式和患者被动接受的治疗模式，这两种模式都可帮助患者恢复身体机能，其重点是强调从生理、心理和精神三方面帮助患者重拾整体的健康。相对而言，医疗花园面对的人群更加多样，健康效益也更加综合，因此，2003年，美国园艺疗法协会将复健花园、园艺疗法园及疗养花园等都归为医疗花园一类。
复健花园与病人的治疗方案紧密结合，被看成是治疗过程的一个重要组成，有明确的针对性，以达到期望的治疗效果为目标，通常最关注的是身体的康复，心理与情感的恢复在次要位置。例如在花园中可以引入职业疗法、物理疗法或园艺疗法等项目促进个体的恢复。
疗养花园并非只有在医疗机构中应用，设计的目的是缓解病人的压力，改善其情绪，使病人重获动态平衡，关注病人的身体、心理和社会健康需要，使他们在受到压力之后重新恢复到健康水平。
冥想花园侧重于通过简单的布局设计，为患者个人或群体提供静静思考的场所，设置使其精神集中的焦点物，让他们通过观看进而思考，并逐渐转向内省，放松身心。
感官花园主要通过景观元素的设计刺激人的听觉、视觉、嗅觉、味觉及触觉等感官，例如选择芳香植物增强人的嗅觉体验，设置水景给人带来听觉体验，利用开花植物刺激人的视觉体验等，以此进一步缓解人的压力，消除其悲伤、焦虑等消极情绪。
严格来说，园艺疗法花园属于复健花园，其设计主要考虑服务人群的疗愈目标，但主要通过园艺活动来实现。园艺疗法花园的设计要充分考虑使用人群的需求和行为方式，使其能够在花园内采用各种植物景观进行园艺活动，能够显著改善使用者的心理和生理健康水平，目前已在国内外的养老机构中大量采用。
人与自然环境之间有多种接触或互动方式，不同的自然环境在一定程度上决定了人们将如何进行体验和感受，因此，可以将康复景观分为如下几类。
欣赏型康复景观主要以观赏为主，尤其是一些无法或不易进入的景观环境，如疗养院或医院附近作为背景的自然风光。这种景观一般尺度相对较大，并且多以植物造景为主，主要通过视觉感受让人得到放松。
体验型康复景观可以提供人进入景观内部的机会，人在此类景观环境中行走、休息、冥想及观赏等对其身心健康大有帮助。大部分医院及养老机构环境中的康复景观都属于体验型康复景观，强调人在花园中的体验。另外，一些大尺度的森林公园、滨海公园及湿地公园等也能够提供人进入内部活动的景观，并产生康复效果。
实践型康复景观主要指使用者通过与景观建立起劳作关系，而获得健康效益的景观。这类型康复景观主要以园艺疗法园、社区食用花园及采摘园等为代表，能够让人进入并使用，有助于提高使用者对花园控制感的追求。在这类花园中，人需要进行一系列与花园种植、养护或耕作相关的体力劳动。随着对康复景观理论和实践研究的不断深入，不同的分类之间也存在相互渗透或交叉的现象，本书主要将其归纳为以下几种常见的类型（表1-2）。
表1-2 康复景观类型汇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