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奋的慕容星魂绕着一匹红棕色的骏马直打转,一会儿摸摸马头,一会儿拍拍马屁股,满意得不得了。
“这里的马都很不错。”裴彻打量着这个宽敞明亮的马厩,里面的每一匹马都十分健硕、挺拔,看得出都是难得的良驹。不说日行千里,八百里是绝对没有问题的,而且竟有五十多匹。
轩辕逸也在四处打量着,想不到慕容府的后院里竟有这么大的马厩,慕容星魂手上这匹就是难得一见的红马,跑起来平稳迅速,是匹千里良驹,和他的“战魂”不相上下。
“星魂,还满意吗?”说话的是牵着黑马慢步走来的男子,一身布衣,长相普通,一双狭长的眼微眯带笑,只是负手而立,却有着说不出的潇洒。
“风师傅,我很满意,什么时候开始学?”慕容星魂早就跃跃欲试,恨不得马上开始。
这个人就是慕容星魂常挂在嘴边的风师傅?轩辕逸略略打量了一下眼前的男子,看不出是个练家子,倒像个书生。不过这正说明此人不简单,气势收放自如,锋芒不露。
“现在就可以。”风起轩向慕容星魂走去,不着痕迹地看了轩辕逸和裴彻一眼,笑着对他们说,“两位公子是府上的贵客吧,要不要一起到后山骑马?”
“好啊。有一段时间没有骑马了,还真有些技痒,这里的马都是良驹,今日倒是可以好好驰骋一番。”裴彻说着,来到一匹白色的马旁边。他早就看中这匹了,毛色均匀,通体雪白,没有一丝杂色,四蹄稳健,好马!
轩辕逸却走向马厩的最深处,风起轩看着轩辕逸走去的方向,嘴角上扬,露出玩味的笑容。
马厩的最深处是一个很大的马房,轩辕逸只是凭直觉向这里走来,但是,当看到里面的马时,整个人怔住了,眼睛里闪着炙热的光,连呼吸都略显急促起来。裴彻很久没有看见过这样的轩辕逸了,好奇地跟着走过来。
顺着轩辕逸灼热的目光,一匹黑亮的骏马展现在面前,这马非常高,轩辕逸这样高大的身形,站在它面前也只是与它比肩而已,黑亮柔顺的皮毛间还隐隐透着些血红色。最特别的是它的眼神,也许是感应到了轩辕逸炙热、霸气的目光,它一直与他对视,炯目里有审视、对峙,甚至是淡淡的嘲讽?这是一匹极具灵性的马!它足以让天下英雄沸腾。
“我要它!”轩辕逸紧紧盯着它,眼睛里有着绝对的征服欲望。
“轩辕大哥,你选别的马吧,冰魄性子很烈,不让人骑的。”慕容星魂担心地看着已经不理他们,自顾自地喝水的冰魄。
“冰魄?哈哈,好名字,我今天要定它了。”在轩辕逸的眼里,没有他要不到的东西,只有他不要的东西。
踏着自信稳健的步子,轩辕逸来到冰魄身边,原本漫不经心低头喝水的冰魄感觉到了人的靠近,立刻敏锐地掉转身体,对着轩辕逸踏着前足,鼻子喷着气,发出低沉的鸣叫。盯着轩辕逸的双目尽是不羁。
它的敏锐和愤怒让轩辕逸更兴奋,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顿时热血沸腾。一人一马对峙着,马房虽然很大,但用来驯马就小了点,而冰魄又是野性十足,轩辕逸一时也没有办法接近它,或许是感觉到了轩辕逸的霸气,冰魄也毫不松懈,两不相让,气氛似乎很凝重。
“大家都用过早饭了吗?”一道不紧不慢的女声懒懒地响起。众人回头,风起轩和慕容星魂两人习以为常,另两人倒是一阵错愕。慕容舒清一身黑衣,一脸闲暇,靠在他们身后的柱子旁。
“舒清的装扮……好特别啊!”确实特别,既像男装却又更简单,上身与其他男装无异,下身是一条裤子,脚踏长靴,头上不似一般男子戴冠束髻,也不似时下女子绾发别簪,只拢在一起用发带系着。最重要的是那一身黑色,裴彻觉得除了说特别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方便、耐脏而已。”慕容舒清挑了挑眉,向冰魄走去。
慕容舒清的介入,立刻打乱了马房内紧张的气氛,轩辕逸嘴角带笑地看着她,还真的很方便、耐脏。说她女扮男装,怕是冤枉她了,上衣领头不高,光洁的脖子引人视线,一看就知道没有喉结,一头快坠地的长发高高束在脑后,很精神。他不得不承认,这一身奇异的黑色骑马装很适合皮肤白皙的她,让人移不开眼。
冰魄看到慕容舒清走过来,亲热地靠过去,头低下,在她怀里磨蹭,哪里还有刚才桀骜不驯的样子?
“撒娇也没有用,只可以吃两根,不然又要流鼻血了。”慕容舒清轻笑地拍着冰魄的头,递上手中拽着的两根人参。
冰魄也不客气,欣喜地长嘶一声,就着慕容舒清的手,啃起人参来。
裴彻瞪大眼睛,先是对冰魄和慕容舒清的亲昵大感疑惑,难不成这个和轩辕逸对峙多时的倔马是她的坐骑?她拿什么喂马?人参……有人用人参喂马的吗?
“它喜欢吃人参!”轩辕逸显然要比裴彻镇定很多,看到慕容舒清用人参喂马,仅挑了一下眉毛。难道好马是靠人参喂出来的?
“嗯,不过现在十天八天才能给它吃两根,吃多了会上火。”慕容舒清一边抚摸着冰魄的头,一边回答。
“是啊,刚开始没人管它,它一天要吃掉七八根,后来就一直流鼻血,吓死我们了!”慕容星魂也爱冰魄爱得紧,只是姐姐不在时,不敢靠近它,冰魄的脾气相当不好。
一天七八根?慕容家到底多有钱?!裴彻的目光再一次投向了慕容舒清。
感觉到裴彻探究的目光,慕容舒清抬头,给了他一个淡淡的笑容,又把目光落在了冰魄的身上,眼中有着宠溺。
“这马你从哪里得来的?”轩辕逸的心神还在冰魄上,这样的好马,不可能在集市中买到,任何男人都会想要得到它。
“在苍月与东隅交界的临风关,那里有一座终年不化的雪山,冰魄就是在山下发现的。”当时冰魄在雪地里狂奔的样子,让她惊艳。为了它,她在那个极寒之地待了快半年。
“那你是用什么办法驯服它的?从极寒之地到这温暖的南方,它怎么适应的?”裴彻也不免好奇起来。在马房里被圈养了这么久,还如此不驯,可想而知在雪山下的冰魄,要狂野成什么样。
“刚开始我也很担心它不适应,在雪山下,它一天吃十根人参也没事,现在就不行了。不过快两年了,它好像已经适应南方的天气了。至于怎么驯服它——当然是用嘴喽。”
用嘴?!这是在敷衍他啊?
“不是说要去骑马吗?走吧!”冰魄吃饱了,慕容舒清轻拍了一下它的屁股,本来就没有任何缰绳拴住的它,便像离弦的箭一般,越过众人,飞驰而去。
温暖的阳光照在身上,懒懒得让人想睡觉。慕容舒清舒服地靠着身后的大树,看着还没有被污染过的天空,感受着清爽的微风。冰魄撒欢地跑了一圈后,也安静地在慕容舒清身边低头吃草,一人一马,实在是很惬意。要是没有一道炙热的视线盯着她……的马的话,一切就太完美了。
“轩辕公子,你很想和冰魄较量一场吗?”闭着眼睛,慕容舒清懒懒地问。
“是有这个打算!”在看过冰魄刚才风一般的速度后,他更想要驯服它。
“好吧,冰魄,你要迎战吗?”慢慢地站起来,拍拍冰魄的头,她总要征求一下当事马的意见吧!
感受到两人的视线,冰魄不知是不是听懂了,只见它昂首走到轩辕逸面前,喷着粗气,踏着前足,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
“显然它接受了,你们请便。”说完,慕容舒清走回大树下,斜靠着树干,等着欣赏这场好戏。
轩辕逸也来了兴致,站在冰魄的正前方,微眯着眼紧盯着它,缓缓地向它靠近,冰魄则一直调整着自己的方向,正面对着轩辕逸,不让他靠近自己身侧。轩辕逸动作很慢,每一步都很坚定,颀长而结实的身体似乎蕴涵着无尽的力量,那种战场上历练出来的气势,面对千军万马仍面不改色、力扫千钧的霸气,让同样桀骜不驯的冰魄也躁动起来,一声长嘶,似乎是不安,同时也隐约带着点兴奋。
不远处学习骑术的慕容星魂和风起轩也感觉到了这边强大的气场,便走过来观战。裴彻早在慕容舒清退到树下时就已经跟了过去,轩辕逸好久没有这么外放自己的气势了,冰魄勾起了他的征服欲。
忽然,轩辕逸一个纵身,向冰魄飞跃而去,在他正要跃上冰魄背上的一瞬间,冰魄也迅速后退,避开了轩辕逸第一个攻击。这时轩辕逸已经靠近冰魄身边,虽然没有成功地跃上马背,却一直紧贴在它身侧。冰魄开始奔跑起来,轩辕逸抱紧它的脖子,并不松手,并迅速借力,跃上了冰魄的背上。冰魄一边剧烈地蹦跳,一边以飞快的速度向前冲去。轩辕逸在这样猛烈的摇晃下,仍没有摔下来,可是看得出他也是极力地夹紧双腿以保持平衡,几次险些坠马。
一人一马的拉锯战持续着,狂躁的冰魄不把轩辕逸摔下来便不甘心一般,剧烈地跳跃着,仿佛不知疲倦。这时候的轩辕逸已经坚持了小半个时辰了,却也不肯示弱,仿佛钉在冰魄身上。慢慢地,冰魄的速度慢了下来,喘着粗气,马上的轩辕逸也没有好到哪里去,衣服完全被汗水浸湿,脸上也是疲惫尽显,可是一双星目依然幽深坚毅。就在轩辕逸想伸手抚摸冰魄鬃毛的时候,冰魄忽然一个立身,前足高高抬起,身子几乎与地面垂直。轩辕逸一个不察,再加上确实已经疲惫不堪,被摔下马来。他在跌下的一瞬间,一个转身,落在了冰魄的正前方,虽然没有摔得狼狈,不过他坠下马来已经是事实了。
一人一马面对面站立着,都是汗流浃背,轩辕逸却大笑起来,走到冰魄身边,冰魄没有再躲闪他,看他的眼中也少了不屑。轩辕逸用力拍了一下冰魄的屁股,惹得冰魄抬起后足踢他。看他们相处得颇为融洽,慕容舒清轻笑,这莫非就是识英雄重英雄了?
和冰魄玩闹了一会儿之后,轩辕逸走到慕容舒清面前,看她闲闲地靠在树旁,对着他淡淡地笑着,他居然有一瞬间的闪神。黑衣衬得她更显消瘦,不算出色的五官因为不变的笑意倒也显得柔和,却不艳丽。说是出来骑马,可是却一直靠在树旁,悠闲地晒太阳,似乎永远都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他不明白,这样的女人,他怎会闪神呢?甚至觉得这样的她有着慵懒的风情?
慕容舒清有些头疼地看着走到自己面前却一言不发地看着她的轩辕逸,虽然被这样一双幽深若海的眼睛注视,很能满足女人的虚荣心,可是他挡着她的阳光了。慕容舒清慢慢坐直身子,笑道:“冰魄没上马鞍和缰绳,不然你今天应该可以不被摔下来。”这算是安慰他了吧。
“好马从来都不会上好马鞍和缰绳等人去驯服,而且就是这样的烈马才更让人沸腾,它居然还会使兵法,攻其不备。有意思,它早晚会是我的!”轩辕逸在慕容舒清身边席地而坐,有多久没有这么畅快淋漓过了?那追风的速度、强劲的耐力和爆发力,都让他全身的血液叫嚣着:我要得到它!
“它现在是我的。”她终于知道,这男人看上去对什么东西都没兴趣的样子,不是因为无欲无求,而是在他看来没有什么是他得不到的,自然就没有欲望去争取什么,可是一旦有他看中的东西,他是志在必得的。
慕容舒清的宣告,换来轩辕逸莞尔一笑,“你驯服了它?”很难让人相信。
“请相信你看到的。”
“用人参?!”
“也算是吧,两年前,我在临风关的雪山上发现了它。当时的它,比现在更狂傲,更野性,更肆意,在漫天的风雪里,快得像闪电。为了它,我在雪山上待了半年。”想起那段时光,慕容舒清笑了,她也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在那个极寒之地一住就是半年,只为了那狂傲不羁的身影,自由飞扬的灵魂。
“半年?”她不是在说笑吧?那座雪山他去过一次,山脚下都已经非常寒冷了,山上更是终年寒冰不化。她居然可以为了一匹马,在那里待上半年!
“是啊,半年,每天晚上住在雪山脚下,白天上山等它,用人参引诱它到我出现的地方,然后和它说话,所以它算是被人参利诱和被我唠叨下跟在我身边的。”当时冰魄很不耐烦地听她唠叨,从一开始吃完马上走,到听她唠叨三四个小时,从等它大半天才出现,到每天它都会在固定的地方等她,那半年时间是她活着这么多年来最宁静的日子,要不是身体受不了,晕倒在雪山上,让冰魄给驮下山来,她想一直住在雪山上也很不错。
“它虽然很烈,但是也是可以被抓住的。”以她刁蛮的性子,找四五十人围堵,冰魄绝对跑不掉,何须在雪山上待半年?
“失去灵性和自由的马,是没有灵魂的,我不需要这样的冰魄。”当时吸引她的便是那自由不羁的灵魂,她怎舍得抹杀了它?“即使是现在,它也是自由的,我把它当朋友。它要是愿意跟着你,你随时可以带它走。”
“要是它真的这么有灵性,看来我是很难带走它了。不过,它终将是我的。”她居然是这样养马的,怪不得冰魄离开雪山两年了,仍能保持着随意自由、飞扬桀骜的个性。
他果然还在打冰魄的主意,慕容舒清失笑,若是这么容易放弃就不是轩辕逸了吧,和这样的男人多说无益,“有没有兴趣陪我赛一圈?”
轩辕逸挑眉,“有何不可!”
慕容舒清一个呼哨,冰魄向她跑过来,她翻身上马,策马而去。轩辕逸拉过身边的白色骏马追了上去。
“轩辕逸,那是我的马。”裴彻大叫道,可惜没有人理他。
慕容家马场的后面就是官道,慕容舒清和轩辕逸赛得正兴起,跑到马场的边缘时,谁也没有停下来,继续在官道上驰骋。
没有跑多久,官道上横着的树木挡住了他们的去路,两三个仆人正在将挡在路面上的树木搬开。他们都穿着深蓝衣服,只在慕容舒清和轩辕逸刚出现的时候抬头看了一眼,很快就继续手上的事,看得出是训练有素。俗话说,见仆知主,慕容舒清忍不住朝路边一辆宽敞的马车看去。车上坐着一个三十岁上下的青衣男子,不似南方男子的俊秀,而是长得刚毅有型,五官仿佛刀琢斧劈出来的一般,透着大气。看到冰魄时,虽然掩饰得很好,但是慕容舒清还是看到他眼中的炙热。他旁边坐着身着淡绿轻纱的女子,女子娇俏可人,一双如小猫似的大眼睛盯着慕容舒清看。
马车旁边是两匹黑色的骏马,体毛油亮,四蹄健硕,一看就知道是好马。其中一匹上坐着一个年轻男子,和那个青衣男子五官有些相似;另一匹马上的男子气质温润,长得并不出众,却让人感觉很舒服。慕容舒清能感觉到从他们出现开始,这个男人就一直在默默地打量着她。
扬起一抹浅笑,收起眼中的精光,慕容舒清朗声问道:“需要帮忙吗?”
“多谢,已经快弄好了。”男子也回以一笑,不失礼貌地说。
慕容舒清无所谓地轻笑,稍一点头,对着身边的轩辕逸扬了扬马鞭,冰魄轻轻一跃,向前狂奔而去。轩辕逸再看了他们一眼,也策马追上。
慕容舒清走了很久,霍芷晴才好似回过神来,大叫出声,“天啊!好俊哦!”
霍子希敲了一下她的头,大笑道:“你傻了,一看就知道那是个女子,而且那长相太普通了,哪里俊了?”
“你才傻了呢!我当然知道是女子了,可是她举手投足间都好率性,又透着随意,长相虽然普通,可是一点都没有影响到她的魅力啊,你懂什么?”瞪了霍子希一眼,撒娇地拖着霍子戚的手,讨好地说,“大哥,你说是不是?”
“你——”霍子希敢怒不敢言,这丫头仗着大哥宠她,一点也不把他这个小哥放在眼里。
“是,确实是个特别的女子。”霍子戚回答着霍芷晴的话,眼睛却看着言皓宇,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
一行人骑马归来,才刚刚步入花厅,一道粉红身影就直直地向慕容舒清飞扑过来。轩辕逸上前一步,想挡在慕容舒清前面,却被慕容舒清轻轻隔开。这时粉装人儿已经一头扎进她怀里,由于冲击力大,慕容舒清后退了一步,身边的轩辕逸一手拦住慕容舒清,让她得以站稳。
慕容舒清对轩辕逸报以感激地一笑,还好刚才他扶了一把,不然两人一起滚到地上,实在不怎么好看。
粉衣女子抬头,明媚的大眼睛里流光溢彩,透着委屈,一张红润的樱唇微微撅着,混杂着欣喜与赌气的甜美声音响起,“清清,你总算回来了,我要在你这里常住,再也不回去。”
“如果你可以不叫我清清的话,我不介意你一直住下去。”慕容舒清很无奈,这清清听起来要多奇怪就有多奇怪。
“可是清清很好听啊,你不喜欢,那不然叫舒舒?”女子疑惑了,清清比她的名字晓晓好听多了,为什么清清好像不是很喜欢?
舒舒?叔叔?花厅里响起浅浅的喷笑声,慕容舒清无语问苍天。
“你还是叫我清清吧!”把唐晓晓安置到椅子上,接过绿倚准备好的茉莉清茶,喝了一大口,才对身边的绿倚说,“绿倚,吩咐丫鬟们,把藏雪阁收拾一下,房间整理好。”
“不用,我和你住随园就可以了。”随园里竹海绿波,美极了,她要住那里。
“相信我,很快就会用得着。说吧,又怎么了?!”某人很快就会过来逮人的,也不是第一次了,真是一对冤家。
风起轩早在进来看见唐晓晓的时候就知道什么事了,见怪不怪地带着慕容星魂去马房给马洗澡去了。留下的轩辕逸和裴彻,只得相视苦笑,这两个女子就这么自己聊了起来,完全不把他们当一回事,让他们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得也找张凳子坐下来喝茶了。
“哼,这次我是绝对不会回去的,那个该死的男人居然和别的女人拉拉扯扯,我不会原谅他的。”害她这几天都没有好好吃东西,唐晓晓抓起桌上的绿豆百合糕撒气地狂咬。她看到唐晓晓孩子气地拿糕点撒气,好笑地摇摇头,可惜了她上好的糕点。
慕容舒清也拿起一块绿豆百合糕,细细地品尝,“自从某人打翻了醋坛子之后,他身边不是只有小厮了吗?哪来的女人?”
说来也好笑,一个狂傲冷冽的男子却是宠妻如命。就因为怕晓晓吃醋,居然把身边所有的侍女都换成了小厮,对女人都敬而远之,果然是恶人自有恶人磨。
“怎么没有,我去嵤山看师傅,才半月,他就把女人弄回家了。”想到一回家就匆匆跑去找他,居然看见他和一个美丽雅致的大美人有说有笑,大美女还不时摸摸他的脸,拍拍他的肩,唐晓晓委屈地瘪起嘴,明亮的大眼睛里蓄满了泪水,手里的糕点迅速失去了吸引力。
“那个女人是谁?”看晓晓的反应,应该确实有这样的事,可是据她的观察,沈啸云并不像这样的男人。
“呃……”唐晓晓一怔,当时她只顾着伤心,哪里还去管谁是谁啊!现在慕容舒清这么一问,顿时答不上来,尴尬地不敢看她。
“我替你说吧,你回家看见他和一个女人在一起说话,还偶有身体接触,所以你不听解释,不问缘由就跑出来了,是吗?”慕容舒清猜都能猜出事情的原委,这丫头毛躁的性子是改不了了。
“我亲眼见到的,还有什么好问的?我不管,这次我绝对绝对不会再理他了。”
看着为表决心、气呼呼地站在自己面前的傻丫头,慕容舒清轻轻摇了摇头。有时候亲眼所见未必就是真的,很多时候,我们都被自己的眼睛所蒙蔽。不过她现在这么激动,说什么都没有用。某人已经来了有一会儿了,也用不着她浪费口水,“好,不理,那你就在我这里住一辈子吧。”
“好啊!”
“不行!”暴怒的吼声响起的同时,一道藏青色的人影以奇快的速度闪进了花厅。还没看清是谁,唐晓晓已经被他抱在怀里。
看清来人,唐晓晓发疯似的对他拳打脚踢,“你还来干什么?我不想见到你。清清,这是你家,赶他出去。”
男子不躲不闪,任由她发泄,只将她抱紧,低声说道:“你怎么不听我解释就这么跑出来?”
想到这两天所受的委屈,唐晓晓仍是不依不饶,“我不听,我为什么要听你说?你走!”
两人在花厅里上演全武行,却也没有人出声,慕容家的仆人见惯不怪,只是嘴角一直轻抿着,怕笑出声来。轩辕逸和裴彻也只是一直注视着这个身手奇快、浑身上下透着力量的男子而已。
慕容舒清更是左手清茶右手糕点,看得不亦乐乎,沈啸云这一身的肌肉该不是这么练出来的吧?想到这里,慕容舒清轻笑出声。
“借藏雪阁一用。”沈啸云为之气结,尤其是看见慕容舒清脸上促狭的笑容,让他更加怒火中烧,扛起仍扭动个不停的小妻子,向后院走去。
“请便。”慕容舒清话还没有说完,人影已经消失在花厅里。
“清清,救我!”
“闭嘴!”
“沈啸云,你放开我——”
女子的尖叫和男子的咆哮交相辉映,好不热闹啊。
沈啸云?!听到这个名字时轩辕逸和裴彻都是一惊,轩辕逸注视着两人离去的方向,幽深的眼微眯着,看不出情绪,裴彻握着手中的茶,低着头细细品尝,若有所思。风雨楼掌控天下消息,以收集、贩卖消息为生,没有他们挖不到的消息,更是江湖、朝廷想要拉拢的对象,只是风雨楼一直特立独行,认钱不认人。其楼主沈啸云,江湖传说他冷酷乖张,武功深不可测,怎么会出现在慕容家?
傍晚,一天中最美的时刻,阳光已经不再炙热,细碎的金光依然能给人温暖,却不会灼伤了你。红艳的天际,似乎在拼命地绽放自己最后的美丽、最后的温度。被这艳红沾染的不只满塘夏荷,还有湖面一抹白色的倩影。
慕容舒清平躺在湖边的草地上,鞋早已经脱了,她喜欢微凉的湖水浸没双腿的感觉,似乎这凉爽可以经由双足传遍全身。她闭着眼睛,享受着清风的抚摸、荷香的嬉戏。
沈啸云走到慕容舒清的身后,静静地看着她。认识她快两年了,他始终看不透她,如果说她热衷权力,追求名利,那她为什么要这么努力地培养慕容星魂接手慕容家的家业,她也很少在公开场合抛头露面,甚至很多人不知道她才是慕容家的主人;如果说她淡泊名利,那她又为什么要收集天下消息,重整慕容家?
“这么快就把她哄好了?”淡淡的仿佛快睡着一般的声音,打断了沈啸云的思绪。
“她睡着了。”
慕容舒清莞尔,睁开眼,懒懒地坐起身子,双脚仍泡在水里。这个硬朗刚毅的男子,说到那个她时,声音似乎都柔和了许多,爱情果然可以让人变得柔软。
“哦……”暧昧地上下打量着沈啸云,慕容舒清似笑非笑地回道,“这么快就睡了啊。”
沈啸云硬朗的脸上隐约浮现出一抹尴尬的暗红,这该死的女人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那个女人是?”她好奇。
“我小姨。”
“呵呵,难怪这么快她就不生气了。”
沈啸云苦笑地摇摇头,“她性子总是这么冲动,真不知道拿她怎么办才好。”
“你不是甘之如饴吗?要是有一天她变得知书达理、温婉高贵,第一个受不了的就是你。她性子虽然急,却也不是蛮不讲理,一生气就往我这里跑,等你来追。要是她真的不想听你解释,以她‘千面观音’唯一弟子的身份和能力,就算武功不如你,但凭借这独步天下的易容术,要躲开你也绝非难事。”
“也不知道她为什么每次都往你这儿跑。”晓晓总爱黏着慕容舒清,让他头痛不已。
“是啊,可怜我还要包吃包住。”说完,慕容舒清很配合地露出可怜的表情。
“别说得那么可怜,风雨楼帮你查了多少消息,你什么时候给过我银子?”说起这个,沈啸云就郁闷,每年少赚多少银子?她太精明了,总是能掌握致命的一点,让你为她做牛做马。
“我帮你找到这么个如花美眷,你要觉得不划算,那我就留晓晓常住好了。”
“你敢!”这女人永远唯恐天下不乱,偏偏她又有这个能力。
慕容舒清挑眉,一双纤足在湖面上轻荡,依然是云淡风轻地笑着。身边荷叶摇曳,晚霞微风,虽算不上绝美,但也是一幅唯美清丽的图画。
沈啸云却看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算了,这次来是要告诉你,最近有人向风雨楼买了很多商人的消息,甚至还有要查你慕容家和安家的。他们行事非常隐秘,到目前我只查出他们是燕芮国的,似乎大有来头,你自己小心点。”说完也不等慕容舒清说话,沈啸云向藏雪阁飞掠而去,要说的他已经说了,慕容家的事情不归他管。
慕容舒清轻笑着继续躺回草地上,太阳已经完全消失在地平线上,所有余晖尽数敛去,那耀眼的残红也渐渐褪去,美丽的事物永远都是最易消失的,却也因无法把握,难以保存而更让人留恋。
紫鸳拿着一块白色棉布,缓缓向慕容舒清走过来,没有在随园找到小姐,那么十之八九可以在这莲池边上找到她。把脚随意裸露在外实在有违礼教,只是小姐偏偏就喜欢脱了鞋袜,在这池边泡脚,谁劝也不听。要是她们不在身边,她泡完了就光着脚走回去,也不穿鞋,累得她们几个只好拿着棉布跟着。
来到身畔,紫鸳弯腰小声说道:“小姐,宛如小姐接回来了。”
“情况怎么样?”慕容舒清闭着眼睛,淡淡问道。
“不太好,已经请陶大夫过来了。”
听出紫鸳说话的迟疑,慕容舒清睁开眼睛,轻叹了口气,“过去看看。”刚要站起来,紫鸳抢先一步,将棉布覆在慕容舒清湿漉漉的脚上,迅速擦干,拿过旁边的鞋袜,一气呵成地给慕容舒清穿好,才转身扶她起来。看着自己干爽整齐的双脚,慕容舒清好笑地摇摇头,就着紫鸳伸过来的手站起来,朝出云阁走去。
两人离去后,一直站在远处假山背后的两人才慢慢地踱出来。
“你怎么看?”裴彻低沉悦耳的声音里夹带着淡淡的严肃,“慕容家远没有我们原来想象中的简单,来了几天,你也应该看出来了,这慕容府里戒备森严,明里暗里的侍卫少说也有四五十个,武功都不弱,更别说跟在慕容舒清身边的两个暗士,内敛沉稳,行踪隐秘。”
“是不简单,这不是更有趣了!”利眼注视着慕容舒清钟爱的荷花池,轩辕逸想起那天晚上慕容舒清说的话,眼中笑意渐起。好一个慕容舒清,不管你是深藏不露,还是灵魂借居,总之已经挑起他的兴趣,你注定是逃不掉了。
斜睨着眼眸深沉、嘴角轻勾的轩辕逸,裴彻惊叫,“你不是真的看上她了吧!”
“是又如何?”不可否认,这样的她吸引他,让他想一探究竟,好像小时候发现一处新的洞穴,新奇、兴奋,又有那么一点危险,让人着迷。
“是的话,那就——太好了!”裴彻笑答。
两人各有所长,也算旗鼓相当,一个是少年得志,名扬天下的护国将军;一个是清新雅致,神秘聪颖的商场黑马,最重要的是过程肯定相当精彩有趣。
轩辕逸瞥了一眼笑得狡诈的裴彻,一个纵身把他抛在身后,裴彻果然是属狐狸的。
慕容舒清走进出云阁,厢房里站着云佩华、大夫,还有两个丫鬟,看不清床上的人。
云佩华看见慕容舒清来了,连忙迎上去笑着说道:“舒清,你来了。”
慕容舒清含笑点头,她发现云佩华提到她的名字时,床上的人儿明显一怔,往里面缩了一下。于是她也不再往前走,等大夫检查包扎好了,才轻声问:“陶大夫,怎么样了?”
老大夫抱拳躬身,低声回道:“大小姐不必太过担心,宛如小姐身上的伤处虽然多,好在都是皮外伤,好好休养数月,注意调理,就会痊愈的。只是这郁结于心之症,如不敞开心胸,怕是要落下病根。”
“我知道了,多谢陶大夫!”待大夫走到一边写药方,丫鬟沏茶散去的时候,慕容舒清就着烛光,看清了床上的人。女子二十多岁,披散的长发衬得脸更娇小,额头缠上了绷带,虽然眼角有些淤青,但依然可以看出她那晶莹如玉石般的大眼睛,只是这样美丽的眼睛里流露出的却是痛苦和恐慌,丰润却略显干燥的唇一直轻咬着,紧握着云佩华的手臂上隐约有些新的旧的伤痕。一身的狼狈并未折损她的清丽姿容,和云佩华有八分相像,瘦弱的身子倚着床栏,始终没有抬头看她。这样娇弱的女子,却要面对残酷的暴力,慕容舒清心里有愤怒,有怜惜,有无奈,最后也只能化作一声轻叹。她现在出现在这里,对宛如来说,或者又是一种隐形的压力吧。
慕容舒清对着床上始终轻颤的人影柔声说道:“既然已经回到家,就不要想这么多,放心住下来,佩姨想你很久了,你们好好聊聊吧。”
交代紫鸳再找两个丫鬟过来伺候,慕容舒清转身出了出云阁。
慕容舒清刚踏进随园,绿倚和红袖就迎了上来,绿倚把为慕容舒清和紫鸳泡好的茶送上,才笑着对慕容舒清说:“小姐,傅家寿宴和明日易家婚宴的礼物都已经备齐了。”
“嗯。”慕容舒清随意地看了看桌上一大一小两个锦盒,点点头,轻抿香茶。茶香浓郁,茶温怡人。这三个丫头是越来越能干了,紫鸳沉稳冷静,绿倚温柔细心,红袖胜在活泼可爱,三种风情,对自己却是一样的忠心爱护。回想三年,还是她们陪伴在身边的时候多。
紫鸳握着茶杯,欲言又止。慕容舒清轻声问道:“紫鸳,怎么了?”
“小姐,傅家最近动作频繁,现在还打起了子槐树的主意。”真是可恶,子槐树籽是染御用明黄布料最重要的一种染料,子槐树很难存活,对土地要求也很高,除皇上可穿明黄服饰外,其他人都不能穿,因此普通佃农很少种子槐树,现在大部分子槐树都是小姐指定佃农种植的。每年御用锦缎之争结束后,他们再卖给获胜的布坊,这也是个不成文的规矩。傅家这样还没有开始竞赛就先买下所有的子槐树籽,摆明了就是让别人染不了明黄布料。
“哦?”到底还是有动作了。
“是从昨日开始的,傅家出的价钱要比平常高出一倍。”要不是那些佃农怕来年小姐不让他们再使用那块土地过来报信,傅家的阴谋就要得逞了。
“告诉佃农们,除云山上的那小片不卖外,其他的都以高出市价两倍的价钱卖给傅家。”既然他已经先出手了,她也不能坐以待毙了。
“可是没有子槐树籽,根本没有办法染出明黄布料,难道我们要放弃御用锦缎之争?”小姐不是打算参加今年的御用锦缎之争吗?子槐树籽不善保存,只可以当年使用,她们并没有存货啊,怎么可以放弃子槐树籽呢?
“放心,我不会放弃的,照我说的去做就是了。”拍拍紫鸳的肩膀,慕容舒清淡淡的笑容,却可以给人安定的力量。
“是!”紫鸳缓缓点头,是啊,应该相信小姐的。
一边的红袖看紫鸳脸色凝重,笑道:“紫鸳姐姐,你就别担心了,小姐说的一定没错。”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怕傅家耍手段出阴险的招式,对小姐不利。”
“哼!怕什么,他会出阴招我们就不会啊!我们比他更阴!”红袖气愤地大声嚷出来。
听她说完,三人都大笑起来,红袖撅着嘴,莫名其妙地看着笑得前俯后仰的三人,纳闷自己说了什么好笑的事吗?
“你啊……”紫鸳笑着轻推红袖的头,都是小姐这几年的纵容,把这小丫头宠得无法无天,不知天高地厚。
慕容舒清顺了口气,对一边也笑得直喘气的绿倚说:“绿倚,帮我泡壶茶过来。”绿倚笑着点头出去了。
紫鸳仍然面露忧色,慕容舒清微笑说道:“紫鸳,你别担心,只是一个傅家,对付他绰绰有余。若是安家和傅家联手,那我们就要小心谨慎了!”
“安家和傅家一向不和,不相往来,有可能联手吗?”
“傻丫头,这商场就如同政治一样,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有的,只是永远的利益。”商人逐利,这是很正常的事,消灭了共同的敌人,获得利益,再来考虑敌对的问题也不迟。看到紫鸳越皱越紧的眉头,慕容舒清决定还是不再说下去了,接过绿倚端上来的热茶,挥挥手,让她们下去休息去了。
三人离开后,随园显得格外寂静,只听见沙沙的风吹过竹林的声音。慕容舒清拿出两个茶杯,轻晃茶壶,让热水与茶叶充分接触,闻着淡淡溢出来的茶香,薄唇轻启,“来了这么久了,有没有兴趣陪我喝杯茶?”
风沙沙地吹过竹林,快十五的月亮很明亮,照得湖水波光粼粼,几片竹叶悄悄飘落,辗转于波纹之间,夜更加寂静了。很久,没有任何声响,慕容舒清也不着急,缓缓地倒着茶。嘴角依然是淡淡的笑,似乎刚才她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自己在品茶弄月,一脸闲适。
当她倒好第二杯茶时,屋旁不远的竹林间,闪出一道白色的身影,以极快的速度飞掠过来,只见湖面上轻微地荡起一圈圈涟漪,人影已来到慕容舒清面前。
好功夫,慕容舒清在心里暗叹,脸上笑容不改,将手中清茶送出。男子也不客气,伸手接过,坐下,闻香,品茗,一气呵成,好似他们演练过无数次一般。
迎着月光,慕容舒清总算看清男子的长相。狭长的眼,似笑非笑地半眯着,笔挺有型的鼻子,薄而红润的唇噙着戏谑。果然是艺高人胆大,他或许习惯了把白衣当成夜行衣穿。清凉月光下,一身白衣,非但没有让他看起来清冷飘逸,反而浑身上下透着邪魅的风情,慕容舒清觉得红色会更适合这邪肆惑人的美男子。
“好茶!既有龙诞特有的甘醇茶香,又有茉莉的清雅余味。”男子手执清茶,懒散地品评着,似乎他才是这随园的主人。
“安公子深夜造访,自然要好茶相待。”慕容舒清淡笑,拿起茶,轻闻,“嗯,很香,绿倚泡茶的技术是越来越好了。”
“你认识我?哈哈,有意思!”安沁宣朗声笑道,“我说慕容家怎么会有翻身的机会,原来慕容小姐是深藏不露。”
“安公子说笑了,深藏不露可不敢当。”
“不敢当?这么多年来,我只错看了你一人。”一直以来,慕容家中只有长子慕容睿,他曾放在眼里。可惜按照他母亲祁月的遗愿,他十六岁那年就已经过继给祁家,改名祁睿,一直在京城生活。本以为慕容家日渐衰败,想不到一直娇蛮鲁莽的慕容舒清才是慕容家真正的主人,韬光养晦到这种程度,深藏不露她是当之无愧。
颀长挺拔的身体忽然靠近,两人的脸几乎贴在一起,安沁宣轻轻勾起的唇角带着促狭的笑意,狭长的眼魅惑流转。慕容舒清也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欣赏这样一张欺世惑人的脸,加上安沁宣时刻散发的邪魅气质,慕容舒清哀叹,她觉得自己有眩晕的感觉,美色当前,果然会让人神志不清。
夜色笼罩下,清风如嬉戏般吹拂着,两人白衣轻纱似乎纠结在一起,不同的是男子邪魅肆意,女子清雅不俗。良久,慕容舒清才轻笑一声,退后一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如清风般柔和的嗓音低声回道:“世上的事本没有什么是固定的,何况是人!”若是世事可以预料,她又怎会在这里?每次想起远方的爷爷、父母、哥哥,心仍然会痛,如蚁噬虫咬般,难以平静。
她是第一个与他对视良久,却不见脸红、也丝毫不惊慌的女子,而她刹那间流露出的痛楚,又让人对她好奇不已。
安沁宣收回视线,拿起已经渐渐冷掉的茶,对着慕容舒清举杯,笑道:“我今天来这趟收获不小。”低沉却略带沙哑的男声在这月色下,显得那么性感。
“安公子此次前来的目的,恐怕并不是舒清吧。”今晚的月色真的很迷人,慕容舒清伸手接过随风飘散而来的竹叶把玩着,有些漫不经心。
聪明,确实不是她。早听闻慕容家近年来势头很猛,但对安家的影响还不大,这次回来是他收到消息,燕芮国有大批江湖人士频繁进入东隅,矛头隐隐指向东隅商贾,安家和慕容家更是首当其冲。今天来此,主要是探探慕容家有什么动静,也顺道看看安沁宇口中不简单的慕容舒清,想不到比料想中的有趣得多。
“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说得好,慕容小姐可有兴趣和我做一回交易?”
任手中竹叶飘落,慕容舒清笑道:“安公子并没有要合作的意思,何必来消遣我呢。”
合作?这个词有些意思。安沁宣挑眉,“何以见得?我表现的诚意不够?”
慕容舒清走至桌前,拿起已经冷却的茶轻抿,龙诞冷却后的微涩与茉莉凉后的清甜,在口中交缠,说不清是甜,是苦,是涩,是纯,总之别有一番滋味。慕容舒清为安沁宣也倒了一杯,淡淡地说道:“没有促使我们合作的利益出现,我们拿什么合作?”
品着手中凉透的茶,听到慕容舒清的话,安沁宣先是一愣,忽而大笑出声,“或许,你能成为我的对手,别让我失望!”他将手中的茶一口饮尽,与来时一样,悄然消失在竹海碧波间。
轻抚杯沿,久久,慕容舒清才轻轻说道:“我也很期待。”
“炎雨,苍素。”
话音刚落,两道黑影出现在慕容舒清面前,两人站在暗处,长相看不分明,身上肃杀之气却不容错认。
“把各地查看消息的暗士调十人回来,加强戒备,今天这样的事别再发生了。”在没有弄清燕芮国这些人所为何来之时,也只能先加强戒备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