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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配良缘之陌香第二章 随园访客

“昨晚干什么去了?”一大早,裴彻调笑地问斜倚在窗边凝望松林的轩辕逸。

“赏荷!”

茶水哽在喉间,裴彻差点呛着,“赏荷?原来你还有这种雅兴!”放下手中的茶杯,裴彻一双促狭的眼直盯着轩辕逸,想从中看出点什么,可惜他那张酷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

“轩辕大哥早,裴大哥早。”慕容星魂跨进听风轩时,看见的就是两个大男人大眼瞪小眼的样子。

“早啊!很漂亮的兰花,你一大早抱一盆兰花要去干什么?”裴彻一回头,看见的就是一身紫衫、手捧兰花站在门边的慕容星魂。

“很好看吧,我种的。”慕容星魂将花放在桌子上,手拂刚开的兰花,一脸骄傲地说。

“你还自己种花啊,嗯,开得挺好的。”裴彻看到慕容星魂得意的样子,也顺着他的话说下去,虽然少年老成,但毕竟还是个孩子。

“姐姐说我们慕容家最大的生意是粮油、茶叶和绢丝,我总不能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吧,让我学着养些花草,陶冶一下性情。姐姐还答应我,这次我要是种出兰花,她就送我一匹小马驹,让风师傅教我骑马!”慕容星魂说完,抱着兰花准备出门,“我打算先去姐姐那里,顺道过来看看你们醒了没有。我现在过去,待会儿再来找你们,今天我带你们去看紫云峰。”

“等等,反正我们也没什么事做,和你一起过去吧,也谢谢慕容小姐昨晚的款待。”裴彻说着就跟着慕容星魂一起往外走。轩辕逸若有所思,最后也跟在二人身后,出了听风轩。

不一会儿,三人来到一扇竹门前,门半开着,隐约可以窥见门内一片苍翠的劲竹。门楣上的匾额用青漆狂草写着两个字——随园,不同于听风轩那块巨石上的苍劲字体,这随园两字透露的只是随性和飘逸。

“清儿不是住在凤曦苑吗?”经过昨晚,他发现叫她清儿似乎也没有那么难受了。

“姐姐早不住那儿了,三年前姐姐把院落改建,也换了名字,以前的凤曦苑现在改叫藏雪阁,专门给来访的女眷住。”说着慕容星魂推开竹门,映入眼帘的景致让裴彻和轩辕逸都眼前一亮。在门外窥见的翠竹只是很小的一部分,放眼望去是不见尽头的翠绿,层层叠叠,让人置身于竹海之中。竹林环绕的是座小湖,湖水清澈,湖的中心是一座三层竹屋,因为纷飞的白纱阻隔视线,看不清小楼里的摆设。

又是三年前?时间太巧合了,那次落水,到底发生了什么?此时的慕容舒清就像一个谜团,让人急于揭开,又怕太急而错过了什么。

随着慕容星魂,两人走过竹桥来到竹屋前的小平台。绿倚站在门边,看见他们行来,上前福身行礼,“星魂少爷,轩辕公子,裴公子。”

“绿倚姐姐,姐姐起身了吗?”慕容星魂捧着兰花,讨好地问道。

看着慕容星魂嬉皮笑脸的样子,绿倚轻笑,“起了,星月小姐一大早就来了,现在就在里边呢,你们随我来吧。”

“小姐,星魂少爷和两位公子来了。”绿倚轻掀白纱,柔声向里面说道。

“进来吧。”房里传来清朗的女声。

走进室内,摆设并不奢华,绕过进门处的绢丝翠竹屏风,就是圆桌、椅子和案台。若一定要说有什么特别的地方,那就是环绕整个书房的书架了,上面摆满了书籍,使整个书房充满了书和墨砚的味道。正对案台的是一扇巨大的窗户,几乎占了整面墙,放眼望去,竹海碧湖尽收眼底。案台后是一幅字,写得非常潦草,隐约看出是个“随”字。

几缕晨光透过白纱照进竹屋内,带着朦胧的光环。慕容舒清今天没有将头发编成辫子,只是随意地绾了个小髻,用碧玉簪别着,透着慵懒的风情。她把慕容星月抱在怀里,手上拿着一块桂花糕,喂着两只小手忙着搅弄她发丝的小丫头,脸上带着宠溺的笑。轩辕逸进门后看到的就是这样一番温馨的美景,一瞬间几乎愣在那里。

“姐姐,你看,我种的兰花开花了!”慕容星魂的话打破了这魔咒,轩辕逸才回过神来。

“看见了,不错,这个品种很难存活,你是花了不少心思吧。我已经帮你准备好了马驹,明天你就去找起轩吧,让他教你。”慕容舒清一边喂着慕容星月,一边对他说。

“太好了,谢谢姐姐!”终于可以学骑马了,慕容星魂兴奋不已。

“二位公子坐啊,用过早饭了吗?”看着两个如门神般站在那里的俊男,慕容舒清不由得好笑,一大早她这里还真是前所未有的热闹啊!

“还没呢,我们看见星魂过来,也就顺道跟来了,这段日子叨扰了。”裴彻一脸笑意地寒暄着,眼睛却不离暗潮汹涌的轩辕逸和慕容舒清二人。

“绿倚,叫厨房多备些早饭送过来。”

顶着两位俊男“炙热”的视线,慕容舒清还真是有些吃不消,一个一副看好戏的促狭眼神,一个一副要将她看出个窟窿的“深情”探究。她就真的那么吸引人吗?她心里暗暗叫苦,嘴上还是要说些无聊的漂亮话,“二位公子客气了,你们难得来花都,我们理当好好招待,说叨扰就太见外了。”

“既然这样,那你也别公子公子地叫我了,就叫我裴大哥,或者裴彻就可以了。”原来他就不是那种喜欢客套的人,整天被公子公子地叫也很别扭,但看到轩辕逸突然皱起的眉头,心情大好,更是坐到慕容舒清身边,等着她叫他的名字。

慕容舒清依然微笑着,她不是没有看见裴彻眼中的捉弄和轩辕逸突然严肃的表情,但是大哥她是万万叫不出口的,她应该和他们年纪相仿吧,而且“裴大哥”这样的称呼会让她起鸡皮疙瘩,那只有勉为其难地叫名字了。

“好吧,裴彻。”

“那我可以叫你清儿吗?”显然有人不知道适可而止的意思。

清儿?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名字这么受欢迎了?没等慕容舒清拒绝,一道冷硬的男声说道:“你们没有那么熟!”

裴彻挑眉,“有什么关系,现在不是熟了吗?再说还要在府上住一段日子,老叫慕容小姐不是太见外了?!”好久没有看见轩辕逸变脸了,他要再接再厉才行。

“叫我的名字就可以了。”名字不过是个代号而已。裴彻明显是在逗轩辕逸,而轩辕逸之所以会不开心,慕容舒清还没有自恋到以为那是因为她。只不过是因为觉得原来属于自己的“玩具”被别人分享了,心中不快而已,既然他们喜欢玩就随他们好了。

“小姐,早饭来了!”绿倚进来时正好看见轩辕公子面无表情,裴公子一脸得意,而小姐却满脸无奈的怪异景象。

各色糕点、小吃陆续上桌,无不精巧细致,光看就叫人垂涎三尺。丫头们放下糕点散去后,一女子才悄然走到竹屋内。这女子一身淡紫罗裙,面貌秀丽,身材高挑,虽然眼眉中带着笑意,但眼底却透着倔犟和不妥协,举手投足间颇具气质。

“小姐,冯管事求见,是关于鸿河一带洪水泛滥,梓城难民哄抢米铺的事。”紫鸳立在慕容舒清身后小声地说着。

看着怀中昏昏欲睡的小丫头,要是一动肯定又醒了,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就在这里说吧,“让他进来。”

随着紫鸳进来的是一个四十出头的壮汉,宽大的藏青袍子,双目炯炯有神,额头饱满,一身硬朗,那人走至慕容舒清面前,抱拳行礼。

“什么事?”慕容舒清手端刚沏好的新茶,没有多余的话。

“鸿河上游暴雨数月,引发洪水,今年的粮食颗粒无收。洪水暴发太猛,官府粮仓多数被毁,朝廷调派的粮食又多日未到,饥饿难耐下,少数难民开始抢劫一些小米铺,再继续下去,可能会威胁慕容家的粮仓和米铺。”冯毅恭敬地汇报着梓城的情况,站在一旁等着慕容舒清的命令。

“黎靖嘉呢?”这个一向蔑视商人的父母官,她倒想看看他怎么处理。

“黎大人已经将剩下的粮食分发给难民,并将家中存粮一并用于赈灾,灾民被安置在安全的地方。可是难民人数众多,粮食不够,朝廷调派的粮食又迟迟未到,难民已经不相信朝廷,人心浮动。”

“朝廷调派粮食为何迟迟不到?”官确实是好官,只可惜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这次调派的粮食大多从运城一带送过来,运城到梓城水路较快,但因为水患,不得不改走陆路,所以费时颇多。”

“还要多久可到?”慕容舒清皱眉。

“据探子报,快则二十日,慢则一月。”

“联系其他粮仓米铺老板,让他们放自己库存两成粮食,不够慕容家补足。告诉黎靖嘉,我慕容家开粮仓赈灾,让他调派官兵协助,维持秩序。至于难民,要多派人安抚,告诉他们,我们有充足的粮食,别再出现抢劫粮食的事。另外派人接应朝廷调派的粮食,二十日内必定要送至梓城。”思索片刻,慕容舒清缓缓地吩咐冯毅。

“是,属下立刻去办!”说完,藏青色人影已消失在竹屋之内。

竹屋内安静了下来,众人各有所思。轩辕逸本就严肃的脸更见深沉,虽然他经常在外打仗,对朝廷中事并不完全掌握,可也知道早在五年前一场洪水使东隅半数受灾以后,皇上就命专人治水,五年过去怎会因为几场大雨就导致河水泛滥,让整个梓城受灾严重?!

裴彻则一脸深思地看着离去的藏青人影,沉稳内敛的内息,形如闪电的敏捷速度,那个冯管事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武功决不在他之下。这样的人居然肯居于人下,而且还是个不满双十的女人,看他恭敬的态度,应该是真心诚服。再把视线调向慕容舒清,只见她轻拍着陷入梦乡的小女孩,脸上带着柔软的微笑,哪里还有刚才发号施令的果决?

“姐姐,这次赈灾我们可能要损失梓城粮仓三成库存。”慕容星魂粗略地算了下这次水患的损失,不禁担忧起来。

“嗯。”慕容舒清点头应了一声,看小女孩睡熟了,才交给旁边的绿倚,让她抱进内室休息,然后揉了揉有些发酸的手臂,才继续说,“即便是这样,也要放粮,不然受苦的还是灾民。要从根本上解决这个问题,除非治水取得成功,不然以后这样的情况还是会不定时地发生。”

“朝廷早已派人治水,竟然没有成效!”轩辕逸深锁的眉头依然没有解开。

慕容舒清轻笑一声,回道:“有,薛赴的荷包胀了很多。”

轩辕逸没有再说话,脸色却越发阴沉。

“我们这次放粮赈灾,看那个黎大人还有什么好说的。”慕容星魂早就听说姓黎的老是和他们过不去,这次要不是慕容家肯放粮,他的乌纱怕是要不保了。

“黎靖嘉可以说是个尽职的好官,只是迂腐地认为商人重利,赚的都是投机的钱,所以才会处处为难我们。这次也是个好机会,让他对慕容家有所改观,我们是做生意的,和官府搞好关系大有益处,至少其他商家在这以后也会以慕容家马首是瞻。毕竟比起抢粮毁铺,三成粮食不算什么,在民众间更是树起了乐善好施的美名,日后粮食的买卖首先想到的将会是我们慕容家。”慕容舒清清茶在手,讲得云淡风轻,听的人却是张口结舌。

难怪慕容家在短短三年内崛起,放粮本该是受损失的一件事,在她的操控下反而成了一举多得的益事。裴彻第一次严肃地审视起了慕容舒清,阳光下素白的脸上,始终挂着浅浅的笑意,一张顶多只算得上清秀的脸,一身淡绿轻衫,一头及地青丝,却有着说不尽的飘逸、自在。

轩辕逸原本还暗沉的脸忽然扬起一抹怪异的笑,好像心情很好的样子,一双眼紧锁着那个依然不动如山、浅笑倩兮的女子。

轩辕逸笑得诡异,刚才还乌云密布的脸,现在却阳光灿烂起来。慕容舒清给他那似乎承载着“温柔”的眼看得心里直冒苦水,他是太闲了,想拿她当猎物吗?

“你们不是要出去?”慕容舒清看向外面灿烂的阳光,提醒他们该出门了。

“对噢,我们今天去紫云峰,姐姐一起去吗?”

“不了,昨晚受了点凉,一大早月儿就过来了,现在有些累,想休息会儿。你们去吧,好好招呼两位公子。”希望轩辕逸不要再像昨晚一样找她麻烦。

出乎意料,轩辕逸对于慕容舒清的不愿陪同并没有多说,只是含笑地看着她。慕容舒清随手从书架上取了一本书,任由他看,不去理会他。

“好,那我们走了。”说着,三人离开圆桌,准备离去。轩辕逸的俊脸上依然洋溢着笑容,再看一眼倚在书架旁的慕容舒清,忽然大笑出声,率先踏出竹屋。这笑把裴彻和慕容星魂笑得一头雾水,莫名其妙。

“嗯。”轻轻应了一声,没再看向他们。眼睛虽然看着书,但慕容舒清的心神却被那笑声震得恍惚了。看得出来,轩辕逸对她极感兴趣,而要对这样器宇轩昂、俊朗非凡的男子动心怕是十分容易的事,但她不是真的慕容舒清,不知什么时候,这镯子又有变故,若不能确定会永远地留在这里,动心、动情,只能是害人害己。即使永远留在这里,她也不可能接受三妻四妾的婚姻,到时芳心已许,才发现所托非人,那又情何以堪?

外面阳光灿烂,湖水清澈,凉风吹得手中书页沙沙作响,慕容舒清靠在窗边,任清风拂面,看着如绿海般广阔的竹林,不禁莞尔。罢了,感情的事情,随缘吧。她淡漠惯了,真若爱上什么人,怕也不会干柴烈火、惊天动地吧。既然如此,又何须太过在意,爱情不过是她生命的一部分而已。

依然挂着浅笑,只是这次慕容舒清合上书,接过紫鸳递过来的账本,心思都陷进了账目中。

紫鸳将渐凉的茶倒了,重新沏了杯新茶放在桌上,才小声地对案桌前计算账目慕容舒清说道:“小姐,傅老爷来了,现在正在观雨楼等着。”

久久,慕容舒清才从账本中回过神来,“他来干什么?”

“说是来送帖子的。”紫鸳把慕容舒清递过来的书放到书架上,把新泡好的茶奉上。

“送帖子用得着他亲自来?”接过茶,慕容舒清在心里叹道,到这里三年,这些丫头们把她服侍得太好了,刚开始还不习惯,现在倒是很享受,人果然都是好逸恶劳的。

“以前派人送过几次,您都让管事去了,这次怕是要您卖他面子,就亲自来了。”

东隅国的经济,北边主导者是以马匹起家的霍家,西边与苍月国接壤,本没有什么经济发展,但近两年来在边界上出现了个缥缈山庄做两国的边贸生意,没有人知道他们是东隅人还是苍月人,但是在两国也有着相当的影响力。而东边和南边以前是慕容家、安家、傅家三分天下,后来因为慕容祥没有经商手腕,慕容家渐渐衰败,安家势头渐长,傅老爷子虽然也算经商有道,只可惜膝下无子,只有一女,傅家也面临危机。这三年,慕容家日渐强大,与安家已经是不分上下,更有凌驾之势,傅家明显略逊一筹。

今天傅博文亲自上门送帖,多半是因为一向只产棉和丝这些原材料的慕容家,这两年来也开始从事布匹生意,难怪以布匹生意为主的傅家要着急了。

“好吧,去看看。”慕容舒清伸了伸懒腰,疲倦地合上账本,当年她迫于爸爸的压力,读了金融,其实她个人还是喜欢随着爷爷研究考古,毕业后进爸爸公司工作了一年,实在不喜欢整天纠结在投资回报率,融资风险,商务应酬之中,在老妈和哥哥们的游说下,爸爸终于同意她跟着爷爷学考古,本以为终于可以脱离苦海,谁知绕了一个圈子,她还是脱离不了商界,这次还是她自愿跳进来了,人生有时候真的很有意思。

一路上悠闲漫步,紫鸳跟在慕容舒清身后,猜测着傅博文的来意,若有所思。

“傅老爷真是稀客啊!”踏着悠闲的步子,清亮的嗓音在跨进观雨楼后响起。

傅博文听见声音,抬首看向刚进门的慕容舒清,一袭淡绿轻衫却难掩其风华,举手投足无不自信、随意。若是从前,他决不屑于和个无理取闹的千金小姐多费唇舌,只是三年前慕容舒清接手慕容家后一改原来的作风,自己就是太过自大,三年来吃了不少亏,当时还讥笑慕容家无人,现在可不敢小看这总是带着浅笑、一脸无害的女子了。

“呵呵,老夫今天来是特意给慕容小姐送帖子的。”收起眼中的精光,傅博文笑着将烫金的帖子递给站在一旁的紫鸳。

“傅老爷太客气了,叫人传个话就好了,烦您跑这一趟。”看着紫鸳递过来的帖子,慕容舒清点了下头,并没有接过,只是浅笑地寒暄着。

看慕容舒清没有接帖子,傅博文干脆直接道明来意,“不烦,不烦,这月十八是老夫六十大寿,慕容小姐到时一定要赏脸啊!”

“原来是傅老爷寿辰,如此当然是一定要到的。”六十大寿?这场鸿门宴是避不掉了。

“好!好!”拿起桌上的清茶,傅博文状似无意闲聊地问道,“慕容家布坊这两年来做得有声有色,去年没有参加御用锦缎的角逐,真是可惜啊!不知今年可有兴致加入?”

明明就希望他们不参与,背后做了不知多少小动作,现在还要故作惋惜,慕容舒清暗笑在心,只是依然不动声色地喝着茶。

“慕容家从事布匹生意时间尚短,技艺也不成熟,这御用之物定是要精美卓绝,万里挑一才好,我慕容家并无角逐之意。只是荣大人一再要求我们参加,现下也不知如何是好。”傅博文才暗松了口气,却因为后面的话忽地眼神一暗。

“慕容小姐客气了,素霓裳所出之品也非俗物。有慕容家参与,这次御锦之争必定大有看头。”傅博文知道自己所说的并非只是奉承的话,素霓裳虽然是这两年才开始做布匹生意,但因为慕容家原料自产,成本低,又不知道从哪里找到当年“天下第一针”罗云娘的两个徒弟,一个擅长染布,色泽鲜艳,长久不褪;一个擅长刺绣,所绣之物皆犹如活物一般。

现在傅家彩云坊生意已少了四五成,大家也是看在多年来御用锦缎都出自彩云坊,生意才能做下去,要是今年保不住这御用之名,只怕彩云坊就完了。

“哪里,只是尽力而已。”慕容舒清说完,拿起刚泡好的茶,闲散地看着窗外的风景。

“不早了,老夫告辞了,慕容小姐到时要早点到啊!”傅博文纵横商场多年,岂会看不出慕容舒清已无意再谈下去,于是起身告辞。

“当然!紫鸳,送傅老爷。”

“是,傅老爷请。”

初夏,又是她喜欢的季节了,慕容舒清漫步在小径上,倒是怡然自得。夕阳西下,迎着余晖,闻着清风送来的荷香,心情舒畅。今年慕容星魂十二岁了,再过三年,就可以让他慢慢试着管理慕容家的生意,等到他年满十八岁就把慕容家交给他。反正自己也不是慕容舒清,到时找处清幽别院住下,与香茗美酒、青山绿水为伴,逍遥自在。

慕容舒清沉浸在快意山水的好心情中,不远处仓皇的两个人影闯进了她的视线,她微眯起眼打量,其中一人应该是慕容祥的二夫人云佩华,那另一个小丫头是谁?一身的狼狈,两人还慌慌张张的,伸了伸腰,反正也无聊,慕容舒清起身向二人走去。

“夫人,求求您,救救小姐吧。小姐真的好苦啊!”小蝉拉着云佩华的裙摆,一张脸哭得全皱在一起了,她这次偷跑出来求夫人,要是夫人也不救小姐,那小姐就完了啊!

“我何尝不想救宛儿,可是,可是我一个妇道人家有什么办法?”云佩华听了小蝉的话,心都要揪在一起了,可怜的孩子啊!

“您去求求老爷,好歹小姐也是老爷的骨肉。”小蝉哭得眼睛肿得跟核桃似的,但这是救小姐的希望,她死命地抓住云佩华的裙角不放,犹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

“老爷几时听过我说的话,除了慕容舒清,他几时为其他儿女上过心?!”说完两人抱在一起痛哭起来。

慕容舒清倚在出云阁门边,看两人哭得昏天暗地,自己再不出声,她们非哭瞎不可。

“今天好热闹。”慵懒的声音才响起,里面的两人像见鬼似的跌坐在地上,小蝉更是吓得全身发抖。

慕容舒清走到二人面前,云佩华连忙起身,抹了脸上的泪,颤抖着说道:“舒清,你——你怎么来了?”云佩华握着手中的丝巾,心里怕得话都说不清楚了。虽然这几年慕容舒清温和了许多,但受了多年的欺压,恐惧还是一直笼罩着她。

“这是谁的丫头?眼生得很。”慕容舒清看着地上都快蜷成一团的小丫头,只觉得无奈涌上心头,让她想起三年前所有人见了她像见鬼似的,没事就爱下跪,恨不得匍匐在地上。现在好容易好点了,又冒出个小丫头来。

“奴婢……奴婢小蝉,是服侍宛如小姐的。”小蝉哭得沙哑又抖得不像话的声音听得慕容舒清直皱眉。

“宛如?那你怎么在这里?”想了很久,她才想到慕容宛如,她是慕容祥的第一个女儿,四年前就嫁人了,因为以前慕容舒清娇蛮,硬要做大小姐,所以慕容宛如只能被称呼为宛如小姐。

云佩华赶在小蝉开口前就急忙说道:“她,她是回来给宛如拿东西的,马上就走。”

“拿东西?拿什么?”语调很舒缓,应该是令人如沐春风的,但一跪一站的两人顿时失了声音。嫁出去的女儿,还能回来拿什么东西,要是让老爷误会她经常拿慕容家的东西给宛如,那还了得?!

“你起来吧,回来是干什么的,应该很清楚,说实话吧。”慕容舒清在院里的石凳上坐下。

好一会儿,小蝉不但没有起来,反而跪着爬到慕容舒清面前,不敢扯她的裙角,只能在她面前不断地磕头,嘴里只喊着,“大小姐,救救小姐吧,求求您!”不断地重复,头都磕出血来了。

“好了,说清楚什么事,别再磕头了,起来说话!”慕容舒清把小蝉拉起来,只见额头已是血肉模糊一片,什么天大的事犯得着这样,她倒要听听。

小蝉不敢相信,大小姐愿意听她说话,不管怎样,有机会救小姐她就一定要试,“小姐刚嫁到李家的时候,李家对小姐还不错,但是嫁过去一年了小姐也未怀孕,李老爷就给姑爷纳了妾,是姑爷的表妹。自此之后,姑爷对小姐就冷淡了许多,两年前李老爷不知怎的,说小姐在慕容家什么都不是,根本帮不了他们李家,对小姐就越发差了。之后姑爷又娶了一青楼女子为妾,不久那女子有孕了,她借着姑爷的宠爱,冤枉小姐要害她肚子里的孩子,姑爷一气之下便打了小姐,往后的日子稍有不合意,姑爷就对小姐拳脚相向。上月,小妾又冤枉小姐要加害小少爷,姑爷把小姐打得现在也起不得床,还不许叫大夫,说会丢李家的脸,小姐再不看大夫,怕是……怕是……”实在说不下去,小蝉跌坐在地上,抽泣得再也说不出话来。云佩华也抹着泪,她的儿啊——

慕容舒清没有说话,只静静地坐着,小蝉和云佩华也不敢吱声,顿时整个出云阁寂静得可怕。

“紫鸳!”不知什么时候,紫鸳已经站在了出云阁的门口,听到慕容舒清叫她,她快步走了进来。

“找个大夫给这丫头看看,明天和她去趟李家,把宛如接回来,就说老爷夫人思念女儿,接回来住几日。他们要是为难你,你就告诉李东明,下月王知府视察荣县,问他可准备好了?!他自然知道厉害,不敢不放人。”慕容舒清说完,起身离开了出云阁,不得不再一次感叹这个时期女子的悲哀,家庭暴力在现代是犯法的都时有发生,更何况是在这个时代。要是娘家不盛,就是被打死,也没有人敢管。

“是!星魂少爷和两位公子已经回来了,饭菜也准备好了。”

“我今天累了,饭菜送到随园吧。告诉星魂,明日开始,起轩教他骑马,让他用心学!”

两人的声音渐渐远去,出云阁院前的两人却还没有回过神来。久久,云佩华才低喃道:“宛如有救了,宛如有救了。”云佩华哭着拉起还傻傻愣着的小蝉,但这次是开心的眼泪。

小蝉还是不敢相信,大小姐居然同意救小姐,还答应接小姐回家。可是大小姐虽然很受宠,但都不用和老爷说就可以做主的吗?不管了,肯救小姐就好。 /oxl6RQrfLZvW7S5RJzUMUWS30SRsmtsK5vv+8JiqJ3U1gOEgtNsiLqn5Vo19Id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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