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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配良缘之陌香第十四章 引为知己

秋高气爽的日子很适合外出,慕容舒清没有坐马车,而是带着绿倚沿着石板铺陈的小路,欣赏着京城古街小巷的风情。不同于繁华宽敞的主街道,这里没有华丽的临街铺面,没有人声鼎沸的茶楼酒馆,有的是石砖青瓦搭建的平房,是沿街叫卖的小吃茶摊。慕容舒清喜欢徜徉在这样的小巷里,它用它的古朴讲述着京城古老的文化和故事。

慕容舒清一路走,一路揉着有些发胀的太阳穴,她想她是快要感冒了,昨晚贪恋清凉的秋风,最后居然在草地上睡着了。要不是绿倚叫醒她,估计她现在就不只是头痛了。

绕过青石小巷,后面是横穿京城的越央河,河面不宽,河水也不急,是许多文人骚客畅游流连的场所,所以河上都停泊着或华丽或大气或雅致的画舫。

微凉的河风徐徐吹来,让慕容舒清微痛的头得到缓解,她今天出门的目的,除了游历京城的名街小巷,还有就是到抱月书斋选些书回去看。祁月的书房她翻看了一遍,感兴趣的已经看完了,不找点书打发时间会很无聊。

京城里最大的抱月书斋就开在这越央河畔,书斋前院种植着一片翠竹,穿过小片竹林是一间宽阔的平房。慕容舒清打量了门堂一眼,她很满意,大门朝江面正面敞开着,门楣处木匾上用清漆写着“抱月”二字。进得内室,有几张红木雕花桌椅,再往里走,应该就是她设计要求的大图书室了。果然,绕过一面巨大的青松献瑞屏风,是一间巨大的书屋,里边已经有不少书生在选书、看书。

她今天来也是来选书的,所以她不打算表明自己的身份。出门时,她选了一件靛青布衣长衫,头上用同色系的发巾和发带束起来,略显单薄的修长身形,配上温文淡然的笑意,活脱脱一个清秀儒雅的读书人。

一旁随侍的小童送上纸笔,谦和有力地说道:“公子,您要什么可以记下书名,您离开的时候我们会帮您打点好一切。”

身后的绿倚接过纸笔,慕容舒清微微拱手笑道:“多谢。”

小童回礼,退到一边。

一路翻阅书籍,合意的都让绿倚记下了。一圈走下来,慕容舒清才发现,不知不觉中,她竟在这书屋里待了两个时辰了,再看绿倚手上厚厚一叠书目,不禁好笑,她这不像是买书,倒像是来搬书的。

选都选了,就带走吧。将那一沓书目交到小童手中,也不管他目瞪口呆的样子,递上一张五百两的银票,慕容舒清说道:“书你先准备好,待会儿会有人来取。”

说完,慕容舒清拉着绿倚出了书屋,因为她们真的已经很饿了。

绿倚的脸色有些差,慕容舒清愧疚地说道:“绿倚,饿了吧,带你去吃好吃的。”毕竟让绿倚饿着肚子陪她选书,还真是为难她了。

绿倚开心地笑道:“谢小姐。”

慕容舒清状似生气地说道:“又叫错了。”

绿倚吐了吐舌头,“我饿晕头了,以后叫主子好了,不会错。”

两人调笑拌嘴,一路向迎客楼走去。只是没有走几步,几声急促的脚步声后,一个蓝衣女子在身后喘着气,叫道:“公子请留步。”

慕容舒清细看眼前清秀的小姑娘,她不认识她吧?即使如此,慕容舒清仍有礼地问道:“姑娘有何指教?”

好不容易平稳了呼吸,女子指向前面一条浅蓝精致的画舫,说道:“我家小姐邀公子一叙。”

她的话让慕容舒清更为疑惑了,顺着她的指向,慕容舒清看向那艘停靠在不远处的画舫。画舫不大,却装饰得典雅而华贵,纷飞的淡蓝轻纱阻隔了慕容舒清的视线,只模糊地看见几个模糊的身影。正要推辞,一抹火红的身影出现在船头,对她开心地招手。慕容舒清微眯双眼,才算看清女子的长相,是那天在清风楼里的红衣姑娘,那么船上的人,应该就是——

海月?

慕容舒清看了很久,却一直久久不语,绿倚担心地问道:“主子?”

慕容舒清回头,回给她一个没事的眼神。

海月邀她一叙所为何来?多少王孙才俊求而不得的机会倒让她给碰上了。既然如此,她也要对得起她那一万两吧。如果没有记错,清风楼的茶和点心味道都很不错。

慕容舒清回头,对绿倚挑眉笑道:“带你去吃好吃的。”

看小姐这副促狭的模样,就知道这顿饭吃得不会这么简单,不过绿倚仍笑着点头。

慕容舒清对小姑娘笑道:“姑娘带路。”

不一会儿,慕容舒清登上了这条精致舒适的画舫。在红衣女子的带领下,穿过层层蓝纱,慕容舒清看见了船中央软榻上的海月。

纯白的纱裙配上她光洁的皮肤,如一块上好的羊脂玉。光裸的足踝上系着一条冰蓝色的水晶脚链,慵懒而纯真的笑容,大方而随意的姿态,她完美得让人忍不住想要膜拜。慕容舒清轻叹,她果然是个尤物,别说是男子,就是女子也要惊慕。

海月缓缓坐直身子,下了软榻,赤足踩在纯白的羊绒地毯上,说道:“几日未见,秦公子可好?”仍然只是随意地点头见礼,只是由她做来,又是风情无限。

慕容舒清拱手笑道:“多谢小姐挂怀。”

“公子请坐。”

慕容舒清点头坐下,也拉着绿倚在身边坐下,将面前一碟绿豆百合糕推到她面前,示意她吃一点。绿倚乖巧地拿起一块,咬了一口,开心地轻点了一下头。

看她吃了点东西,慕容舒清也算放心了,饿了这么久,要是晕倒那就不好了。

将他们两人的亲密互动看在眼里,海月明眸微眯,在绿倚身上晃了一圈,果然是个标致水灵的丫头。收回视线,海月落落大方地笑道:“海月在清风楼久候多时,也未见公子再来,想不到今日有幸遇见。”

今日本来只是无聊地泛舟湖上,想不到会在岸边看见他。与那日的华丽尊贵不同,今天的他,没有绫罗绸缎、宝石玉器,只是粗布青衣,头发也只用布巾随意地包着,但那一身的风采丝毫未被淹没,反而越发莹润夺目。

慕容舒清只当她说客套话,也笑着虚应道:“小姐客气,上次听得仙音妙曲,至今仍在回味。”

海月走到靠近甲板的古琴旁,说道:“想必公子也是精通音律的雅士,不知可否也送我一曲?”能够和他琴瑟合鸣就更好了。

送她一曲?慕容舒清皱眉,她看过几本乐理的书,琴谱还是可以看得懂的,说一说听曲的感受,她也勉为其难可以评论,只是弹这样的古琴她实在是无能为力,只得歉意地说道:“小姐谬赞,在下粗识音律,不敢班门弄斧。”

海月不相信他这样学识的男子不会抚琴,该是他不愿意吧。走到慕容舒清身边,海月用肯定的语气,说道:“公子是不愿了!”

迎着海月固执的眼神,慕容舒清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她确实不会弹琴!今日不赠她一曲,海月怕是不会妥协了,慕容舒清苦笑,早知道,她应该去学学琴艺。

“琴我是真的不会弹,曲倒是可以送小姐一首。”

“哦?”不会弹琴却可以给她送曲?海月在慕容舒清身边坐下,她倒要见识一下。

慕容舒清对身边的绿倚低语几句,绿倚轻点了一下头,起身来到古琴旁坐下。

海月疑惑,正要发问,轻灵宁静的曲调自绿倚指尖溢出,如大海浩渺,万里无波。想不到,这女子的琴技竟然如此出众,收了疑问,海月细细倾听。

忽然曲调渐变,似远处潮水缓缓推近,渐近渐快,一声高音,如激浪惊涛拍岸。海面上,潮水中鱼跃鲸浮,海底亦是暗流湍急,于无声处隐伏凶险,极尽变幻之能事。激流之后,琴音间歇,又如潮退后的海面,水平如镜。

绿倚最后一个音结束,海月已激动地站起来,呼吸竟然有些不稳,急问道:“这首曲子叫什么名字?”

看她如此激动,果然是知音识律之人,慕容舒清答道:“《碧海潮生曲》。”

这曲子最初是金庸武侠小说中黄药师所创的武功乐曲,后来刘学轩使用曲笛与古筝首度将此乐曲搬上舞台。慕容舒清以前就听过几次,觉得很喜欢,她了解曲谱,却不会用琴弹。后来到了这里,知道绿倚琴技很好,就在记得的高潮部分加了一些自己的想法,让绿倚演绎出来,今天倒是刚好用上了。

海月击掌笑道:“好曲子,好曲名。”

说完,海月来到古琴旁,微微想了一下,素手轻扬,居然是《碧海潮生曲》!

慕容舒清想不到只听了一遍,她就可以把“热海如沸”这一章节演绎出来,虽然不是分毫不差,但在慕容舒清看来,加入了自己理解的曲子才更有灵性和个性。这首曲子,绿倚弹来,技艺纯熟,只是稍显力道不足,海月将海面上洪涛汹涌、白浪连天、风啸鸥飞的变化演绎得淋漓尽致,慕容舒清叹道:“小姐果然冰雪聪明。”

曲毕,海月起身,来到慕容舒清面前,认真而诚挚地说道:“秦书,海月有心结交你这个朋友,不知你意下如何?”

她说得坦诚,慕容舒清欣赏这样才情出众、性情爽利的女子,于是点头笑道:“愿引为知己。”

“好,那以后就别小姐、公子地称呼了。”拿起桌上的酒,递了一杯给慕容舒清,海月笑道,“干一杯吧。”

“好。”接过酒,两人相视而笑,举杯对饮。

海月一口饮尽杯中之酒,低头便看见慕容舒清仰起的脖子,洁白而纤细,脖子上只见一条淡淡的粉色疤痕,竟没有喉结!海月惊疑地呢喃,“你——”

再要细看时,慕容舒清已饮尽了杯中酒。

对上海月惊疑思索的视线,慕容舒清没有回避她的眼睛,从她胶着在自己脖子上的视线看,海月应该已经看见她没有喉结了,她本来也是无心骗她,只是上次是在清风楼,不得不作男子打扮。她今日看出来了,更好。

海月迟疑地说道:“你是……”

慕容舒清依然淡然浅笑,坦然地说道:“我是!不知海月还交不交我这个朋友?”

她竟然是女子!海月微睁的杏眼中掩藏着怒气,她骗她!害自己居然对个女子动心,又羞又怒间,海月隐隐握紧双拳,画舫里的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压抑。

慕容舒清没有退却,脸上笑意不变,依然安然地坐着,仍是无语,既不急于作解释,也不作无谓的道歉。

良久,海月有些泄愤地扔掉手中的酒杯,看着眼前依然淡定坦然的女子,她心中的气愤居然渐渐平息,慢慢松开了紧握的手。罢了罢了,她也不算骗她,是她自己先入为主了。其实她是女子,她倒更加欣赏她了。

吐出心中一口闷气,抛开男女不谈,这个朋友还是值得她交的。海月略过桌上的杯子,直接拿起酒壶,说道:“我海月说出去的话,哪有收回的道理,来人,再拿两坛子酒进来。”

身边的小童马上端上两坛美酒,斟满酒壶,正要为她们倒酒,海月一把拿过,塞进慕容舒清手中,说道:“今天要尽兴才许离开!”

慕容舒清先喝下一口,才笑道:“那有什么问题?”

两人拿了酒,来到画舫内室,铺着白绒羊毛毯的大软榻看上去温暖而舒适,巨大的雕花窗用来观赏秋日里平静的江面再好不过了。海月躺在软榻上,向慕容舒清举杯,慕容舒清靠在窗边,与她相对而饮。

这酒很有意思,清澈如水,且毫无酒味。慕容舒清轻晃酒壶,仍然没有闻到酒该有的香醇气息,刚才喝了几口,只觉得清淡微甜,可是饮过之后,回味起来却又有另一番甘醇气韵袭来,她居然觉得有些微醺。

慕容舒清轻叹道:“好酒!”

海月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摇晃着手中的酒壶,侧卧在羊毛毯上,漫不经心地说道:“无味,它的名字。”这可是她家最好的酒。

无味?慕容舒清在心里轻念,好名字。

海月将手枕在脑后,对身边的慕容舒清说道:“秦书不是你的真名吧!”自那夜见过她后,她就让人查了她的身份,结果一无所获。别说秦书这个名字,就是这样的温润清澈的少年,京城中也是少有的。

慕容舒清靠坐在窗边上,享受着秋风的轻抚,品着无味的醇厚无穷,浅笑回道:“海月何尝又是你的真名?”不过海月这个名字和她真的很配,沧海明月,说的不就是这样气韵天成的女子吗?

海月忽然起身,盘腿而坐,绝美的杏眼里流光溢彩,她兴致十足地说道:“不如我们玩个游戏,想必你也不是一般人,我们以十日为限,调查彼此的身份,到时不管查的结果怎样都坦诚以告,如何?”

慕容舒清干脆地答道:“好。”她果然不同于这个时代的一般女子,聪颖明惠的女子固然不少,但如这般坦诚爽利,见识认知都独树一帜的女子却不多见,交这样的朋友确实是件乐事。

海月光着脚,来到慕容舒清身边,斜靠着窗户,笑道:“若是你输了,就再送我一曲,怎样?”那《碧海潮生曲》变化莫测,时而洪涛汹涌,时而万里无波,她喜欢。从来没有一个乐师谱出这样得她心意的曲子,她相信,身边这个清辉雅致的女子一定还有其他绝妙出奇的佳作。

再赠一曲?这倒不难,她欣赏的曲谱中确实还有几首很适合海月,她只是再做一回偷音窃曲之人罢了。慕容舒清轻点了下头,摇晃着手中的无味,挑眉笑道:“可以。如果……你输了呢?”

海月微微皱眉思索,忽然唇角扬起一朵绝美的笑花,语带神秘地说道:“赠你一件世间少有的珍宝!”

看她信心满满,略带骄傲又神秘万分的样子,慕容舒清也好奇起来,举起手中的酒坛子和海月的酒坛轻碰了一下,笑道:“我期待你的宝贝。”

海月也拿起手中的酒,豪爽地喝了一大口,晃晃几乎见底的酒坛子,笑道:“我也同样期待你的曲子。”

秋日的夕阳,温暖而绝美,只是叠翠小宿里的绿倚和净水却没有心情欣赏这美景,只因床上那抹人影依然安静地躺着,没有醒转的迹象。绿倚守在床前,一步也不愿离开,良久,人影终于轻微地动了一下,缓慢而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小姐,您总算醒了,吓死我了。”慕容舒清终于醒来,绿倚握住她的手,担心的声音中已带着明显的哭腔。

睁开眼,就看见绿倚眼含泪光地看着她,慕容舒清疑惑地问道:“怎么了?”

一张口,才知道自己的声音沙哑而难听,慕容舒清皱着眉头,艰难地想要坐起来。忽然袭来的眩晕感,让她差点倒下床,一波波的疼痛侵袭着她的神经。

绿倚眼明手快地扶住慕容舒清,拿了靠垫让她坐好,才心有余悸地说道:“您昨晚回来就睡到现在,怎么叫也叫不醒,吓死我们了。”

昨晚?慕容舒清用力地揉了揉混沌不堪的脑袋,思绪才逐渐清明起来。昨晚和海月喝酒喝到夜里,回来的时候,只觉得有些微醺而已,想不到这无味的后劲这么厉害,居然让她昏睡了快一天。昨天贪恋秋风清凉,在江上吹了一天,她这回真的是感冒了,现在只觉得呼吸不畅,头晕眼花。不想让绿倚和净水太过担心,慕容舒清努力地对她们微笑道:“我没事。”

她笑得勉强。净水端着白粥来到床前,小声说道:“小姐,您先喝点粥,药已经凉了,我再去热一热。”

“什么药?”慕容舒清疑惑。

绿倚将薄被拉高,把慕容舒清的胳膊放进被子里,才解释道:“大少爷今早来找您,您一直叫不醒,大少爷担心就请了大夫。大夫说您是风邪侵体,感染风寒,开了方子。”

她醉得还真是不轻,连大夫来过她也不知道,伸手接过净水手上的粥,却在她手上看见一片殷红,慕容舒清问道:“净水,你的手怎么了?”

净水急急收回手,说道:“没事,煎药的时候不小心烫了一下。”

慕容舒清拉过她的手细看,红成这样怎么会没事,晚点就要起水泡了。她低叹一声,说道:“烫到了就别忙了,让绿倚去弄就好了。”

绿倚端起桌上的药碗,说道:“是啊,让我来吧。”

净水收回被慕容舒清握着的手,接过绿倚手中的托盘急急走出去,说道:“没事,我去就可以了。”

这丫头是怎么了,平常也不是这么风风火火的人。正要问绿倚是怎么回事,祁睿颀长的身影走了进来。

祁睿虽然是慕容舒清的亲哥哥,但终归男女有别,他来到床前的屏风旁便停下脚步,问道:“清儿,你醒了?好点了吗?”

这样隔着屏风说话还真是别扭,慕容舒清就着绿倚的手想要起身,祁睿在外隐约看见她挣扎着起来的身影,连忙说道:“躺好,别再吹风了。”这么大的人,还不会照顾自己。

实在是浑身无力,慕容舒清也没有再勉强自己起来,隔着屏风问道:“我没事,大哥找我有事?”

“也没什么事,明日就是外公大寿,我本来要带你去选些礼物的。”往年外公生日,清儿都是到了京城再缠着他陪她去买,今年一直没见她提,打算今天带她去挑选的,不想她却病了。

原来是这件事,慕容舒清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回道:“不用了,我已经备好了。”

听出慕容舒清声音里的疲惫,祁睿也不再逗留,起身说道:“那你好好休息吧,大哥先走了。”

“好。”

祁睿正要出门,就遇上了端药进来的净水。净水看见来人,马上低下头退至门边,让他先走,可是祁睿却没有离开,而是走到净水面前,担心地说道:“净水,你的手好点了吗?让我看看。”

净水后退一步,避开祁睿伸过来的手,毕恭毕敬却明显疏离地说道:“谢少爷关心,奴婢很好。”

她的抗拒让祁睿进退不得,想要再说什么,净水却是头也不抬,显然不愿与他多说。无奈之下,他只得掏出一个瓷瓶,放在净水拿着的托盘上,说道:“你早晚记得擦。”说完,祁睿不等净水推辞,快步离开了叠翠小宿。

净水没有回头,盯着瓷瓶看了一会儿。头一直低着,看不见她的表情,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慕容舒清透过屏风,看得也不真切,祁睿对净水如此关心,绝不仅仅是主子对丫鬟的感觉,只可惜现在看来是襄王有意,神女无心。其实他们也算般配的一对,只是还要看祁睿对净水的用情到达什么程度,不过现在她实在没有心力去管,她的头疼得让她连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接过净水递过来的温热的药,慕容舒清一口气喝完,又倒回床上,很快陷入了昏睡中。

慕容舒清吃了药,睡了一觉,感觉好了很多,虽然还是很疲倦,呼吸也不怎么畅快,但好歹头是没有那么疼了。慕容舒清慢慢地挣扎起身,屏风外的绿倚端着茶水急急地走了进来,扶着她坐起来。

窗外天全黑了,明亮的月光洒了一地,慕容舒清问道:“什么时辰了?”

才开口,喉咙火辣辣的感觉仿佛烧起来般,让她一口气喘不上,咳了起来。

绿倚一边拍着她的后背,为她顺气,一边将茶水递到她手中,回道:“戌时,晚饭时老夫人派人来传膳,说是小舅爷和舅夫人也赶回来了。您吃药睡了未醒,老夫人让您好好休息。”

喝了一整杯水,才算缓过气来,将空杯递回给绿倚,慕容舒清思索了一会儿,问道:“嗯,现在祁家人都到齐了吗?”

祁雨也回来了,他镇守东海八年,其中只回来过三次,也算是东隅铮铮铁骨尽忠职守的将军了。他的妻子东若雪,原来是武林中有名的第一美人,武功更是不凡,八尺白绫在她手中便成了令江湖中人闻而色变的绝佳利器。祁风卓小小年纪,就已经是清秀俊朗,不难想象东若雪是怎样的美人了。

绿倚想了一会儿,回道:“除了小舅爷的大公子祁风华拜师学艺未归外,都到齐了。”

祁风华?就是那个一出生就被东若雪的师傅带上山去的孩子吗?十八年来,竟然没有回来过。听说当年他被带走时,东若雪的师傅曾说过,十八年后便会让他下山,今年就是十八年之期,明天他会出现吗?这还真是让人期待。

“让覃锐明日酉时把我要的东西送至祁家。”

“是。”绿倚柔声答道。

慕容舒清已经躺下了,忽然又转过身来,明天是外公大寿,再不去请安实在说不过去了,她是百般不愿,却又不得不做,最后只得无奈地对绿倚说道:“明日叫我起床去请安。”

看她一脸痛苦的表情,绿倚忍着笑,点头道:“是。” 4CoWMCfLara0qmoj5mcsEzSOs3O/ZbGSqy1SBJ4siVB1ePZfI3NfPTnvNoXBsLo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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