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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玛喇勒

尼玛慢慢走到玛喇勒面前。

玛喇勒看见雪亮的蒙古弯刀,并不惊慌,它似乎知道将要发生什么,老老实实低下大头。尼玛不慌不忙,把蒙古弯刀绑在玛喇勒的犄角上。羊群惊恐地看着眼前的一幕,连娜布其也糊涂了,一会儿看看尼玛,一会儿看看玛喇勒。玛喇勒出奇地安静。尼玛用一块黑布蒙住了玛喇勒的双眼。顷刻间,玛喇勒成了全副武装、头持蒙古弯刀的战士。

尼玛拉着玛喇勒来到门后。门后有一截铁链。尼玛把铁链拴在门上。

娜布其纵身蹿到玛喇勒前面,抬头看着尼玛。“别忙,有你的份。”尼玛安慰着娜布其。

门外舔舐声此起彼伏。

尼玛看着玛喇勒。玛喇勒一动不动,它的目光似乎穿过眼前的黑布,牢牢地锁在狼身上。尼玛轻轻拍了拍玛喇勒的头,嘴里唠叨:“我要开门了,你要快,越快越好……”

尼玛猛地打开门,一股寒风冲进泥房子。

玛喇勒就势一低头,径直冲了出去。“噗”!玛喇勒的大头撞在软绵绵的身体上,发出一记闷响。随后,爆出一声惨叫。玛喇勒感觉有东西挡住了它的去路,头上继续用力。

蒙古弯刀插进母狼身子里了。

母狼逞强好胜,一直试图率先冲进泥房子。门突然向里打开,两条大狼身不由己栽了进来。母狼恰恰位于门缝处。母狼脚下一滑,先挤了进来。门打开的程度能容一条狼挤进来,也足够容玛喇勒冲出去。母狼借着惯性倒进门里,玛喇勒往外冲,蒙古弯刀准确无误地扎进母狼腹部。顿时,母狼身上出现两个血窟窿,汩汩的鲜血喷涌而出。

突如其来的砭骨之痛,令母狼做出匪夷所思的举动。它猛地站立起来向后逃去。可惜,公狼挡住了它的去路。母狼疯了,张开血盆大嘴撕咬。尼玛眼疾手快,“啪!”马棒塞进母狼嘴里,只听“咔嚓”一声,母狼嘴巴变成了血葫芦。

玛喇勒大头继续用力,锋利的蒙古弯刀扎透了母狼的身子。玛喇勒猛地一抬头,母狼被串成了糖葫芦,身子软塌塌地垂了下来。

玛喇勒头上顶着百十来斤的重物,实在不好玩。它头一低,身子向后退,母狼重重地摔在雪地上。玛喇勒这一进一退,表现得干净利落。玛喇勒脖颈、前胸的皮毛染成了血红色。

寒风中的玛喇勒更威武了。

突然出现的一幕,吓得公狼魂飞魄散。

玛喇勒卸去头上的重物,显得异常轻松,可眼上的黑布大大影响了它的视力。它虽看不清,可感觉一股股热浪迎面扑来。玛喇勒径直向前冲去。

公狼仰天长嗥,纵身跃起,于半空中张开血盆大口,扑向玛喇勒。玛喇勒既没有跑,也没有躲,而是迎向公狼。只见阳光一闪,蒙古弯刀上泛起两股寒光。公狼一惊,手忙脚乱,收身,侧头,反身……多亏公狼身手敏捷,躲了过去。否则,它就紧随母狼而去。

即便如此,蒙古弯刀还是擦着公狼的脖颈飞了过去,“噗”的一声,削掉一撮狼毛。

狼毛迎风飞舞。

公狼虽然躲过了蒙古弯刀,可玛喇勒的大蹄已在近前,这一蹄踏在公狼的身上,非死即伤。公狼毫不含糊,身子向前一蹿,躲过玛喇勒的前蹄。玛喇勒没有撞到东西,一回头,歪打正着,玛喇勒回头的方向恰恰是公狼逃跑的方向。只听“唰”的一声,蒙古弯刀削掉了公狼的半条尾巴。公狼惨叫一声,跳出数米开外。

公狼既没有逃也没有进攻,而是怔怔地打量着玛喇勒。

玛喇勒举起大头寻找目标,可眼睛上的黑布大大影响了视力。

尼玛这样做是有道理的。羊是胆小的牲畜,尤其是面对狼时,羊身上的懦弱达到极点。玛喇勒虽是一只大公羊,体型上占绝对优势,可它仍是一只羊,万一在关键时刻表现出对狼的畏惧,它就会葬身狼腹。他不能失去玛喇勒,更不能失去羊群,这是他的全部希望。他老了,牧羊犬娜布其也老了,唯一能指望的就是身强体壮的玛喇勒。玛喇勒被蒙上双眼,看不到狼了。无知者无畏,头上的两把蒙古弯刀成了它的最好帮手,大大增加了它的勇敢与威力。公狼稍有不注意,就有可能倒在玛喇勒蹄下。

公狼死死盯着玛喇勒,慢慢接近它。玛喇勒感觉有股热气扑来,荡起的积雪落在身上。玛喇勒身子转动起来。不知玛喇勒是有意这样做,还是视力所限,它转动的方向恰恰与公狼相反。

公狼径直扑了上来,玛喇勒的大头转到公狼的对面,迫不得已,公狼退了回去。公狼加快了速度,玛喇勒也加快了速度。再加上场地小,一狼一羊很快又相遇了。公狼只想着到嘴的食物,没有想到食物轻易是吃不到嘴里的。

公狼身子向后退,玛喇勒循着响声抵了过去。犄角上的蒙古弯刀离公狼越来越近。公狼一看不好,一边匆忙逃窜,一边发出嗥声。公狼的嗥声不仅没有救自己,反倒激起了玛喇勒的斗志。玛喇勒腾开四蹄,蹄下荡起雪沫,似乎又下了一场小雪。玛喇勒越战越勇,穷追不舍。公狼顾头不顾腚,再加上地上积雪厚,后肢一滑,后半身倒在雪地上。公狼倒下了,玛喇勒也赶到了。“噗!”玛喇勒用力过猛,大头扎进雪堆里。

玛喇勒没有伤着公狼。公狼抓住千载难逢的机会,头起嘴落,直咬玛喇勒的脖颈。

突然,从公狼身后传来一声怒吼,是娜布其纵身飞起,撞向公狼。公狼赶紧撤回大头,迎击娜布其。“砰!”一犬一狼撞到一起,犬毛狼毛乱飞,犬血狼血四溅。

几年前,娜布其为保护牲畜,与狼群进行了一场殊死搏斗。娜布其伤得很重,失去了右前肢上的爪子,还丧失了敏锐的嗅觉。事后,尼玛救活了娜布其。娜布其的伤虽然好了,但行动迟钝,动作笨拙。几年下来,娜布其也老了。

娜布其从正面进攻公狼。它一边进攻,一边频频发出吼声。玛喇勒又冲了上去,可很快停下脚步,它抬起头,左顾右盼。娜布其不出现时,玛喇勒凭着公狼发出的响声和呼吸,锁定目标。娜布其一加入进来,玛喇勒全乱套了,进攻变得毫无章法。它既没有草原犬敏锐的嗅觉,又被蒙上了眼睛,呆立在原地,一时不知所措。

公狼抓住机会,频频向娜布其发动进攻。娜布其动作迟缓,连连遭到公狼的袭击。娜布其瞥了一眼旁边观望的玛喇勒,似乎知道了什么,喉咙里发出一串怒吼。玛喇勒这才反应过来,掉头奔向公狼。

公狼腹背受敌。

如果是平时,一犬一羊在公狼眼里根本算不了什么。可现在不同了,玛喇勒头上有两把锐利无比的蒙古弯刀,挨上了不是死就是伤。公狼本想躲过玛喇勒头上的蒙古弯刀,从背后攻击它。可娜布其的出现,击碎了公狼的美梦。娜布其从正面攻击公狼,公狼的后身就暴露给了玛喇勒。玛喇勒不仅越战越勇,而且越战越有经验,渐渐能辨别出娜布其和公狼的声音了。它频频发动进攻,一招比一招快,一招比一招狠。

公狼一看玛喇勒又冲上来,向左一跳。娜布其一个急转身,径直向公狼扑了上去。前有不要命的娜布其,后有锐不可当的玛喇勒。公狼疲于应付,一没留神,两把蒙古弯刀一前一后扎进它的后身,顿时血流如注。

公狼仰天长嗥,转身向山坳外逃去。它逃不了了,尼玛手握马棒挡住了去路。尼玛清楚,这个时候让公狼逃跑,等于放虎归山。用不了半天,公狼就会带领着狼群来到这里,那将是灭顶之灾。

娜布其心领神会,一瘸一拐走了过来,与尼玛肩并肩站到一处。

公狼无心恋战,伺机而逃,刚刚受伤的躯体,再加上厚厚的积雪大大影响了它的判断力和反应力。正在它东张西望时,玛喇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了上来。公狼没有回头,仅凭身后突然生起的一股劲风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公狼向左一偏,从尼玛身边冲了过去。尼玛扬起马棒,公狼张嘴就咬,尼玛赶紧撤回。哪知道,这招是假的,公狼虚晃一枪,扭头就跑。尼玛大呼上当,娜布其吼叫着扑了上去。

雪太厚了,不仅淹没了公狼的身子,几乎也掩埋了娜布其,雪地上只露出一个大头,不过它仍发出一串串怒吼。尼玛年龄大了,行动本来不便,此时只有摇头叹息。

娜布其的吼声再一次提醒了玛喇勒。玛喇勒四肢高挑,在厚厚的积雪面前再一次体现出自身的优势。公狼一回头,红白相间的玛喇勒就像威风凛凛的雄狮扑了上来。公狼发出一声惨叫。这声惨叫提前葬送了公狼的性命。玛喇勒结结实实地撞了上去,积雪里发出沉闷的响声。

瞬间,积雪洇红一片。 GtOqz3451fRCqfJNW6lJNup5NZrL9yQ+oZawYT43urtc1gZSU82+qbVOXb2Fv9n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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