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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雪崩

狼王停下脚步。狼群齐刷刷地围住狼王。狼王仰起大头,剧烈抽动着鼻翼。风小了,空气中残留着食物的香味。狼王看着远处的雪原。一天一夜的暴风雪把台来花草原打扮得银装素裹,宛如粉装玉砌的世界。

狼王仰起大头,突然,雪地上升起一股劲风,横扫狼群。狼收缩身子,弯腰塌背,抵御寒风。食物的香味淡了,狼王注视着茫茫雪原,再次仰起大头,一声长嗥。狼群听到狼王的嗥叫,精神抖擞,一路狂奔。眨眼之间,狼群再次停了下来——一座绵延数里的雪丘挡住了狼群的去路。

狼王在前,狼群在后,一字排开,打量着雪丘。这原本是一座土丘。土丘坡度接近九十度。寒风裹挟着暴风雪,一天一夜,土丘下堆积了大量积雪。此时,远远望去,土丘与积雪连成一体,形成一个坡度很小的雪坡。雪坡上堆起一个个造型别致、晶莹剔透、巧夺天工的冰雪雕塑。冰雪雕塑美轮美奂,错落有致地遍布在雪坡上,一眼望不到头。

狼王向左看看,雪丘没有尽头,向右望望,雪丘在不远处拐了个弯,那里堆积了大量积雪。雪丘与积雪连成茫茫雪原,分不清哪是天,哪是地。狼群收回目光,不安地看着狼王。

风停了,空气中又弥漫着食物的香味。

狼王猛地张开大嘴,又猛地合上。狼群明白了,没有等到狼王发出命令,纷纷扑向雪丘。几条公狼一马当先冲了上去。积雪越来越厚,渐渐没过公狼的四肢。公狼仰起大头,奋力迈动着四肢。原本一尘不染、保存完好的晶莹雪丘,变得凌乱不堪。

母狼和小狼一看公狼抢先了,也不甘示弱,纷纷扑向雪丘。它们既没有公狼的体力,也没有丰富的经验,走出没有多远,不得不停下来——积雪挡住了它们的去路。它们抬起头,环顾四周,寻找出路,观望了半天,只看到越走越远的公狼。一些聪明的母狼,一转身,沿着公狼的爪印冲上雪丘。小狼一扭身,紧随其后。哪知道雪太厚了,小狼一头扎进雪堆里,半个身子就埋进了雪堆。小狼恐惧地看着雪堆。它们领教了什么是异常天气。

积雪越来越厚,路越来越难走,只有两条大狼依然艰难行走着。其他狼饶有兴致地看着,试探着沿着两条大狼留下的足迹向上攀爬。

远远望去,一望无垠的雪丘上,一行狼匍匐在雪丘上,艰难爬行。不时,有狼栽进雪丘里,几番挣扎,扬起漫天雪雾。

狼王站在雪丘下,冷眼打量着狼群。

一条大狼实在无法承受这艰巨的任务,退下回来。

另一条大狼仍坚持着,不知摔了多少个跟头,也不知多少次扎进雪堆里,变成名副其实的雪狼。

它停下脚步,四肢深深陷进积雪里,就像横卧在雪堆上。鼻孔里喷出两股浓浓的白雾,瞬间融入冰天雪地间。其实,它的四肢悬在雪堆里,一时找不到支撑点,挣扎着。它这一挣扎不要紧,身下的积雪发出轻微的碎裂声。碎裂声越来越大,淹没在呼啸的寒风中。

顷刻间,原本完美无瑕的雪面塌陷下去。

它猛地仰起大头,使出浑身力气,只听“咔嚓”一声。可惜,它来不及抽出四肢,身子反而急剧向下坠去。随着身子下坠,雪坡立刻变成一个明显的雪坑。它慌了,四肢恨不得立刻抓住地面。它脖颈用力,大头向上挺……它的一番举动不仅没有救到自己,反倒加快了下滑的速度。“轰”,四周的积雪大面积坍塌,积雪源源不断地涌向雪坑,最终淹没了它。

积雪好比波浪滔天的浪花,这条狼只是千千万万浪花中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浪花。在风起云涌的波涛中,它左冲右突,忽起忽落,忽上忽下……眼看着就要钻出雪堆了,一个滚落的大雪球迎面砸来,再次把它湮没在积雪中。它身陷险境,奋力挣扎,频频甩动着大头。无奈积雪越聚越多,它纵使有天大的本领也钻不出雪堆。雪堆终于不动了——只是一味地下滑——它被积雪吞噬了。

狼群恐惧地看了一眼迅速下坠的雪块,纷纷掉头。紧跟在后面的小狼、母狼惨透了,倒在大狼们的爪下,被踏进积雪里,惨叫声响成一片……

狼群退到雪丘下,惊恐不安地看着狼王。狼王毫发无损,寒风中威风凛凛,注视着眼前发生的一切。狼群很快安静下来。

狼王向右走去,那里有一道凸起的积雪,像一道雪墙。雪墙直通向雪丘,狼王很快上了雪墙。雪地上留下一行浅浅的爪印。狼王很快来到雪丘下。它抬起头,打量着雪丘。雪丘不高,垂直高度不到三米,坡度却很陡。

狼王向雪丘爬去,它刚伸出一条前肢,另一条前肢就“唰”地陷进雪堆里。狼王反应灵敏,身子迅速向后撤,面前出现了一个浅浅的雪坑。狼王掉转身子,四肢轮番向雪坑里扒雪。不一会儿,雪坑被积雪填满了。狼王四肢聚拢在一起,把积雪踩实。

狼王向雪丘上爬去,意想不到的是,“刺溜”一声,狼王重重地摔了下来。

这怪不得狼王。一天之前,台来花草原就开始下雪。雪很大,下完就融化了。雪下得快,融化得也快。雪下了化,化了下,台来花草原被一层冰紧紧包裹了。紧接着,气温骤然下降,暴风雪如期而至,又是一天一夜,台来花草原变成了台来花雪原。此时,暴雪下面裹着一层厚厚的冰,狼王从雪丘上滑下来情有可原。

狼王再次爬上雪丘,四爪紧紧抓着积雪,一点一点向前移动。“哗”,头顶上坠下一堆积雪砸在狼王身上。狼王承受不住意外一击,身子下坠。冰面上的积雪原本结在一起,一旦有一处坠落,大面积的积雪便开始坠落,“哗哗”声不绝于耳。

狼群看得目瞪口呆。

狼王一改刚才四肢着地的姿势,前肢跪在积雪上,后肢支撑着身子,半跪半爬。

雪丘顶近在咫尺。

狼王身子大幅度起伏着,嘴巴、眼睛四周挂了一层薄薄的霜花。狼王喘息了一阵,又向上爬去。狼王离雪丘顶只有一个头的距离了。它小心翼翼伸出前肢,紧紧抓住雪丘。随后,它又缓缓伸出另一条前肢。此时,狼王就像体操运动员,两条前肢牢牢抓住雪丘顶,后肢慢慢收拢,登顶即将成功。

险情再次发生了,“咔咔咔”,雪丘突然松动了。狼王一惊,身子猛地用力,“哗啦”一声,雪堆混合着冰块,劈头盖脸向它砸来。

狼王结结实实地坠落,雪堆砸在狼王身上。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狼王不是狼王了,好像变成了一颗长着腿的炸弹,一头钻进积雪下面,“轰隆”一声,击起漫天雪块。随着一声巨响,眼前的雪丘犹如一条白龙,此起彼伏,上天入地,翻江倒海,响声如雷……绵延数里的雪丘顿时活跃起来,雪块、雪堆……漫天飞舞。

天空变得浑浊了。

这是雪崩,被台来花草原牧民称为“白色死神”。

狼群看见狼王坠下雪丘,惊慌失措。紧接着,眼前又发生了如此奇异、诡秘的现象。狼群被突如其来的灾难击垮了,忘了嗥叫,忘了逃跑。瞬间,狼群消失了。 Af7JVLT0Lqbf2gyPINs2mcYR3HMicRwwxOCyTc3NfN0vm2Kt9oskLcGot2oBgY/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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