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里,三个正躲在木板门后往外偷窥的女人情不自禁地吓得连连后退,望向他的眼神满是惊恐畏惧。
连卢文秀都不例外。
陈予权心里不由得好一阵郁闷。
他占据的这具身体,以前到底是个什么样混蛋啊?
不但老婆孩子怕他,连妈妈都怕他!
另一个时空的陈七爷,虽然堪称一代枭雄,对任何敌人都心狠手辣,从不留情,但至少,对自己家人却是极好的。
或者,这就是枭雄和小流氓的区别。
浩阳县的这个陈予权,实在不是个东西……
陈予权慢慢走到她们面前,张了张嘴,正准备开口说话,田青筱已经猛地站直了身子,拦在卢文秀之前。
“那两百块钱,是我借的,给妈看病……你要打就打我!”
田青筱倔强地站在他面前,好看的嘴角微微颤抖着,一副豁出去了的样子。
实在有点被这个混蛋男人打怕了。
这王八蛋下手是真的狠!
每次逮着自己老婆往死里打,如果不是有卢文秀护着,田青筱觉得有好几回自己可能都活不下来。
偏偏在外边又特别熊包软蛋,是个流氓都敢欺负他。
是那种典型窝里横的废物!
要不陈志远也不敢欺上门来,当着他的面企图调戏田青筱。
陈予权咳嗽一声,摇了摇头,伸手扶住卢文秀,很温和地说道:“妈,不要怕,陈老三以后不敢再来了……来,你到这边坐!”
他融合了另一个陈予权的全部记忆,也融合了部分情感。
潜意识里,他认可卢文秀就是他的母亲。
有那种母子连心的亲切感。
扶着病恹恹的卢文秀在破旧的木桌前坐下,这个五十岁不到的女人,已经满头白发,看上去如同风烛残年的耄耋老人一般。
这些年,她就没过过一天舒心的日子。
随后,陈予权又来到依旧倔强地站在那里的田青筱面前,开始仔细打量她。
这实在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
二十出头年纪,披肩长发乌黑油亮,鹅蛋脸,眉目如画,鼻梁高挺,嘴唇厚实性感,只脸上稍有沧桑之意,却又平添了几分忧郁之美。
另一个时空,陈予权阅女无数,和他有过亲密关系的漂亮女人,数不胜数,可在他的记忆中,几乎找不到一个这样的“纯天然”美女。
所以陈七爷很奇怪,为什么在另一个陈予权的记忆之中,找不到和这个女人有半点的亲近感,有的只是厌恶和恼恨?
或许,还是和新婚之夜的那一脚“痛击”有关?
结婚三年,迄今他俩都是路人,哦不,严格来说,是“仇人”。
可是,现在一切都不同了啊。
刚才,他就是为了这个女人才出手的,完全不计一切后果的痛打了陈老三。
既然他已经回不去,既然从今往后,他就是这个女人如假包换的老公,他就有义务,对她好一点,尽力让她过上好日子。
“对不起啊,田……青筱,让你受委屈了……”
陈予权叹息着,柔声说道。
他对这个女人还很陌生,一些太“肉麻”的话,暂时还说不出口。另一个时空的陈七爷,那么有女人缘,也不是靠嘴甜来获取女人欢心的。
他的牌面不允许他做“舔狗”!
谁知这么一句话,却将田青筱吓得花容失色,猛地往后退了一步,死死盯住他,颤抖着说道:“你,你到底在外边惹了多大的祸?我,我告诉你,我绝不会答应的……我死也不会去陪别的男人……你,你敢逼我,我就死给你看!”
神情无比决绝!
陈予权不由得一阵眩晕。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我让你去陪别的男人了?
世界上还有这种老公?
哦,确实有的。
陈予权见识过很多,甚至亲身经历过好几个。
两岁的陈笑笑紧紧抱着田青筱的腿,抬头看着他,黑葡萄般的双眼瞪得大大的,惊恐万分。
陈予权笑起来。
此刻他鼻青脸肿,所以这笑容看上去颇有几分“诡异”,更是令得田青筱胆战心惊。
陈予权笑着摇摇头。
他现在不知道该怎样向她解释这一切。
或许,根本就用不着解释。
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那两百块钱,我不怪你。给妈看病是应该的,你有心了。这样,你们在家休息,早点睡觉。明天一早,你还要出摊呢……”
田青筱没正经工作。
她是从农村来的,陈予权的家庭也是彻头彻尾的城市贫民阶层,没那个能力为她谋取一份正式工作。
所以这几年来,田青筱都是靠着一个小小的早点摊,在艰难地维持着一家的生计。
虽然陈予权有十足的把握,让她过上好日子,但至少不是现在,不是今天晚上。
“那两百块钱你不用担心,我来还。”
陈予权肯定地说道。
“你,你拿什么还?你,你可千万不要,不要去做贼啊……”
田青筱突然想起了什么,又惊又怒地低声叫道。
陈予权混蛋,她当然是很清楚的,打牌赌博,打架斗殴,喝酒鬼混,甚至和街面上的女阿飞拉拉扯扯,勾肩搭背,这些她都能忍,反正早就麻木了。
但是做贼绝对不行!
这是田青筱最后的底线。
她绝对不能允许自己成为一个“贼鼓佬婆娘”。那是最下三滥的,哪怕在农村老家,也最让人瞧不起。
反倒是城市里好勇斗狠的混混,在农村还让不少头脑不清醒的家伙“崇拜”!
陈予权顿时哭笑不得。
做贼?
你居然认为我陈七会去做贼?
什么乱七八糟的?
“放心,不做贼!”
这当儿,陈七也不好赌咒发誓,在这一家人面前,他没有丝毫信誉可言。无论他说什么话,她们全都不会相信。
“你们先休息吧,我出去一下,晚上会回家睡觉。”
交代这么一句,陈予权便转身出门而去,留下一屋子面面相觑的老少女人。
当务之急,是得马上想办法弄点钱。
要不然,家里怕是快要揭不开锅了。
陈予权不由得苦笑着摇了摇头。
什么时候,他陈七爷居然要为这么一点小钱发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