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分钟后,气势汹汹而来的车队,偃旗息鼓而去,只留下一片惊愕的眼神,和莫名其妙的疑虑。
陈予权从小汽车上下来,一直默立路边,目送车队离去。
礼数周到。
随后,陈予权回到写字楼一楼大堂,客客气气地和肖柏弘等人交谈了一会,又应肖柏弘的要求,和他单独在小会议室待了十来分钟。
肖柏弘才面带满意之色,领着肖家的几个人,离开写字楼。
也不知他到底和陈予权交流了些什么内容。
接下来,陈予权召开了全体职员大会。
说是全体职员大会,其实参加的一共也就是二三十个人,还包括清洁工阿姨在内。目前贝贝嘉公司总部,就只有这么多人。
陈予权一贯不喜欢搞那种规模庞大的公司总部,他更喜欢项目制。
专事专办。
公司总部各部门,只负责日常管理。
会议上,陈予权要求全体职员淡化处理今天发生的一切,统一对外宣传口径,就说是误会,后来已经澄清,相关部门也已当众赔礼道歉,这个事就算是过去了。
大家以后也不要总是谈论。
稍有一点经验的人都很清楚,陈董是不愿意把事情闹大。
毕竟往死里得罪相关部门,明显不是什么好主意。
但陈董的神通广大,却是再一次在全体职员心目中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尤其区安文前倨后恭,态度转变之彻底,让大伙都狠狠地出了一口恶气。
对陈董的任何决策,都是举双手赞成。
只有陈予权自己清楚,接下来他所需要面对的,才是真正的“生死考验”。真正牛的大人物,绝不是那么好拿捏的。
不过开弓没有回头箭,事已至此,退缩绝不是办法,只能硬扛着走下去了。
全体职员大会尚未开完,陈予权就接到了罗先生的电话。
“陈总,请问你中午有时间吗?郑先生约你喝茶……”
罗先生说得很客气。
所谓郑先生,毫无疑问,就是照片上留下影像的那位大人物了。也是罗先生为之服务的。
“当然,罗先生,我有时间。”
“那好,中午一点半,请陈总到……”
罗先生说了个地点,是某个高档小区附带的一个健身俱乐部。罗先生刻意告知陈予权,那个健身俱乐部实行的是会员制,不对外开放。所以陈予权抵达之后,需要先电话告知他,他会安排人接待。
陈予权表示理解。
高级会所这种东西,本就是从江口开始引进的,后来逐渐在全国各大城市流行,甚至众多中小城市都有跟风。
这个高档小区附带的健身俱乐部,也算是某种私人会所的雏形吧。
他很清楚,那些照片和资料一旦交给罗先生,必然会引发某种难以预测的后果,后续会如何发展,是好是坏,纵算是陈予权这种重生人士,也很难拿捏到位。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当然陈予权自己会很努力地争取对自己最有利的结果。
中午一点二十分钟,陈予权驱车赶到罗先生告知的健身俱乐部,结果发现,是罗先生亲自在门口等他。
陈予权不由得暗暗点头。
这位罗先生,果然是个谨慎的人。上午过来查封他的公司,也是亲自坐镇,生怕出什么差错。这次和郑先生会面,也是亲自迎接,绝不假手旁人。
这样的事情,原本就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当一些不该泄露的秘密泄露出去,对所有当事人都不是好事。
郑先生固然会焦头烂额,穷于应对,他陈予权也会失去所有的“防护网”,再没有任何可以保护自己的东西。
所以陈予权一直很谨慎地控制着“范围”。
晋大成之死,固然让他直接面对何金,但从另一个方面来说,晋大成一死,也大大降低了“泄密”的可能性。
参与博弈的各方,晋大成实力最弱,也是最让人不能放心的。
此人文化不高,毫无大局观,为了自保,随时有可能鱼死网破。
那个从天而降的花盆,在砸死晋大成的同时,也让博弈各方略微松了口气。
出乎陈予权的意料,这个健身俱乐部的占地规模很大,内部建筑物很多,道路曲折,如同迷宫一般。
陈予权嘴角不由得露出一丝微笑。
一直在密切观察着他一举一动的罗先生略略放缓了脚步,问道:“怎么,陈总以前来过这里?”
“没有。”
陈予权轻轻摇头。
“不过这个俱乐部的设计者,堪称大才。”
“哦,愿闻其详。”
罗先生来了兴趣。
陈予权微笑说道:“这种曲径通幽的设计,可以瞬间拔高俱乐部的档次。另外,多通道设计,也能最大限度地保护隐私。能够把一个私人健身俱乐部设计成这样,算得是高手了。”
“以我看来,陈总能一眼就看出这个秘密,自己更是高手。”
“哈哈,我只是做个评价罢了。会吃鱼的人,不见得会做鱼。”
“陈总太谦虚了。陈总,请恕我好奇,你真的是来自静江内地一个小县城吗?只上过一年高中?”
陈予权笑着点头:“惭愧得很,我小时候家庭太困难,连高中都没上过,家里实在是供不起一个高中生……”
至于罗先生对他的一切如此熟悉,陈予权倒是毫不惊讶。
要是连这些个表面上的东西,他们都调查不清楚的话,这样的对手,也未免太菜了。
“是吗?那可真的一点都看不出来。陈总这风度这气质,任谁见了,都觉得你应该是出身世家的。”
陈予权笑道:“罗先生过奖了,我这就是邯郸学步而已。你也知道,越是底层的人,越是向往上等人的生活。”
“陈总真谦虚……”
罗先生边说边轻轻摇头。
脸色也变得有几分古怪。
他是真的看不透这个陈予权,从他的履历看,这就是个草莽出身的家伙,靠着一个鬼点子和一点运气,骤然之间一夜暴富。底蕴比晋大成好不到哪里去。
所以一开始,他并不怎么把这个人放在眼里。
直到亲自跟陈予权接触之后,才发现自己大错特错。怎么感觉,都是在跟一个老奸巨猾的“千年狐狸”打交道。
这种感觉,和陈予权年轻得过分的外表,实在太矛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