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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学精神养成课Ⅳ:从古老智慧到科学思维

从生物学的角度来说,现代人这个物种大约已经有20万年的历史了,而文字记载的文明只有3000多年,虽然科学家们已经有证据证明:一个10万年前的古人类与一个现代人的智力水平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差别。假如,我们现在复活一个10万年前的古人,让他接受今天最好的教育,他也很有可能成为一名杰出的科学家。但是,假如我们把爱因斯坦放到2000年前,他却不可能提出相对论。为什么呢?因为现代人从古老智慧中发展出了科学思维,这是一种思考能力,它不同于智商,任何一个普通人具备了这种思考能力,都能发挥出巨大的力量。

那么,什么是古老智慧,什么又是科学思维呢?

咱们先从中国人最熟悉的阴阳五行学说开始说起。古代中国人通过长期的观察发现,自然界中似乎存在着这样一种规律,每一样东西似乎都存在着一个反面,比如,白天和黑夜,太阳和月亮,大地和海洋,男人和女人,这样的例子我们还能想出很多很多。于是,古人就用了非常抽象的“阴”和“阳”来描述这种奇妙的现象。他们认为宇宙中的一切事物都存在阴阳两面,这个就被中国人称为阴阳学说。

除了阴和阳,古人还发现,“五”这个数字似乎在自然界中有着特殊的地位。例如,自然界中的物质似乎可以用金、木、水、火、土五种性质来代表,注意,这不是说自然界中只有金、木、水、火、土这五种东西,而是说,自然界是由像金子一样的金属物、像木头一样的软硬适中的物质、像水一样的液体、像火一样的无形之物、像土一样的聚合之物组成的。有意思的是,古人还发现,天上也刚好有五颗行星,人的手指也刚好是五根,而人体最重要的内脏也刚好是心、肝、脾、肺、肾五大器官;此外,还有五色、五味、五方、五气等,像这样与五相关的事物还有很多很多。于是,中国古人就归纳总结出了五行学说,认为宇宙中的一切都可以分阴阳和五行,而且五行之间还有相生相克的关系,比如说,水可以把火浇灭,于是水就是克火的,推而广之,所有被归为水性的物质都是可以克制火性的物质;再比如,从木头中能生出火来,于是,所有木性物质都可以生出火性物质来。

我想一再强调,古人的智商并不比现代人低,中国人能通过对自然界的观察,总结出抽象的阴阳五行学说,然后又可以用阴阳五行之间的相生相克的规律来指导吃、穿、住、行、医,这是非常了不起的一种智慧,也代表着中国古代悠久、灿烂的文明。文明是什么,在我看来,文明就是一种思考能力,从广义上来说,从人类会问“为什么”的那一天开始,文明就诞生了。

重点来了。你可能以为我要说,阴阳五行是古老智慧。非也,我要说的古老智慧并不特指阴阳五行这样来自古代的学说,它指的是对待某一个具体学说的态度。假如有一个人认为阴阳五行学说可以适用于宇宙中的一切范围,哪怕找到了更好的学说也不应该放弃它,更不能对它加以否定,如果遇到一个这样的人,我就会说:很好,你已经具备了古老智慧,但是我不会对他说:你具备了科学思维。

实际上,可以说:距今约200年,科学思维传入中国前,没有中国人具备科学思维。距今约400年,科学思维在欧洲诞生前,全世界也没有多少人具备今天我所说的科学思维。甚至可以说,距今约100年,“五四”新文化运动前,具备科学思维的中国人,掰着手指头就能数出来。

我这么说有没有把你惊着呢?我说的这个“科学思维”好像非常高端,似乎普通人很难企及。其实不是这样,人人都可以掌握科学思维,说白了科学思维就是要让你建立一个观念。这个观念就是:任何学说都有它的适用范围,当我们发现需要面对的事情超出了这个学说的适用范围后,我们就要果断地升级认知,甚至彻底抛弃旧有的学说。

我继续用阴阳五行来说明科学思维。古时候,人类能把世间万物按照阴阳去划分,这的确是一种智慧的体现,代表了一种叫作抽象思维的高级智力活动。但是,随着人类认识世界能力的不断提高,我们逐渐发现,这个世界好像再也无法简单地用阴阳去划分了。比如,以前我们认为太阳的反面是月亮,这是因为古人看到太阳和月亮差不多大,但太阳出现在白天,月亮出现在夜晚,一个热,一个冷,它俩似乎地位相似,只是刚好属性相反。可是,伴随着人类天文学的发展,我们发现,原来月亮和太阳完全不是一个数量级的,月亮跟太阳相比,实在小得不值一提,太阳要比月亮大好几百万倍,月亮只不过是地球的一颗卫星,除了月亮之外,金、木、水、火、土五个行星实际上都比月亮大得多。我们逐渐发现,过去我们以为的那些正反面对照物其实差别非常大。我们甚至发现并不是所有的事物都有正反两面,也存在只有一个面的事物。例如,著名的莫比乌斯带,你把一张纸条的一端翻转一下,与纸条的另一端黏合起来,就可以制作出只有一个面的纸条。

随着人类认识世界水平的提高,我们也发现原先以为的那些只有五个的事物其实也都不止五个。天上的行星除了金、木、水、火、土,还有天王星、海王星等,地球本身也是一颗普通的行星。人体的心、肝、脾、肺、肾这五种脏器,也不是最重要的器官,还有更重要的大脑,而脾脏对人体的重要程度远没有胃和肠重要,脾脏整个切除也基本不影响人的健康。

那么当我们发现新的观察到的事实和旧有的学说不一致时,我们该采取怎样的态度呢?非科学的态度是相信古人的学说一定是对的,想尽办法也要去解释那些不一致的现象。例如,当古人发现一年只有四季,而不是五季的时候,就觉得很不爽,不符合五行学说,所以他们就硬是把夏季分成了夏和长夏两个季节。像这样的态度,我就把它叫作古老智慧。嗯,也是一种智慧,就是有点儿古老。

科学的态度是什么呢?就是质疑这些建立在错误观察上的学说——当一个学说最初建立的根基都不牢固的时候,就需要在新发现的事实上去建立新的学说。这才是一种科学思维。比如说,为什么木头能生出火,水能熄灭火,我们就不再需要用相生相克的五行学说,而可以用物理和化学的原理解释。我们现在也是用天体物理学去解释天上所有天体的运动规律。同样,我们也有了经济学来解释社会中那些事与愿违的事情,还有了心理学来解释一个人或者一群人的种种行为差异。我们更掌握了现代医学来研究人为什么会生病,怎么治疗的问题。总之,我们不再需要阴阳五行学说。

虽然我主要以阴阳五行学说来举例说明,但实际上对待任何其他学说也是同样的道理。当一个学说赖以建立的根基被发现错误时,我们要有勇气果断地否定这种学说,建立新的学说,没有什么学说是不可以被质疑的。

科学思维的反面就是崇古思维,崇拜古人的思维,即认为越是古老的学说就越是正确。事实恰恰相反,人类的文明总是在不断地向前发展,人类对宇宙的认识也总是在前进,现在不会,将来也不会存在一种永远无法被超越的学说。从古老智慧中诞生的科学思维尽管只有不到400年的历史,可是我们就是凭借着否定古人的这种勇气和精神,才使得最近400年取得的智力成就远远大于过去几千年的总和。科学思维是一个了不起的发明,尽管它简单,但非常伟大。希望你能拥有它。

看到这里,不知道你是否会产生这样一个疑问:牛顿的理论距今也有300多年的历史了,也可以说是古人的理论了,为什么我们今天还在学习这么古老的理论呢?按照科学思维,我们是不是也应该大胆地质疑牛顿理论呢? smtDNUCCtDtKN/ozsKyZ6jspDlUL5/rhsAcw6vQOqyfvnX9HkGPOhFX1z/PB1eE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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