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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阿门雷电与黑暗虚空

这很符合贾菲关于女人和做爱的理论。我忘说了那天摇滚艺术家在下午挺晚时候来找过他,随后紧接着来了一个女孩,一个金发女郎穿着橡胶靴和木扣子的藏族外套,在随便交谈中她打听到我们攀登马特宏峰的计划就说:“我可以跟你们一起来吗?”因为她自己也算是个登山者。

“绝对的,”贾菲说,是他用来开玩笑的滑稽嗓音,低沉大声地模仿他在西北地区认识的一位锯木老哥,其实是个护林员,老本尼·拜尔斯 ,“绝对的,跟我们一块我们可以在一万英尺上面搞你。”而他说出这话的样子是那么滑稽而又随意,实际上又很认真,使得这个女孩丝毫没有受惊反倒有点高兴。同样是以这种精神他现在已经把这个女孩普琳塞斯 带到了我们的村舍,大概是晚上八点,很黑,阿尔瓦和我正在静静地呷着茶读着诗或在打字机上把诗打出来这时两辆自行车来到了院子里:贾菲骑着他的,普琳塞斯骑着她的。普琳塞斯是灰眼睛黄头发非常之美而且只有二十岁。对于她我必须说一件事,她是性交狂和男人狂,所以要说服她玩雅雍根本不是问题。“你不知道雅雍吗,史密斯?”贾菲一边用他沉沉的大嗓门说着一边蹬着自己的靴子迈步而入挽着普琳塞斯的手。“普琳塞斯和我到这儿来示范给你看,小子。”

“适合我,”我说,“不管它是什么。”另外我原先就认识普琳塞斯也曾经为她神魂颠倒过,在城里,大约一年以前。只不过是又一个荒唐的巧合让她碰巧遇到了贾菲又爱上了他而且也一样的神魂颠倒,他说什么她都会照做。无论什么时候有人顺道来村舍探望我们我都把我的大红手帕罩到小壁灯上再关掉天花板上的灯搞出一种很美很酷的暗红情调好坐下来喝酒聊天。我就是这么做的,等跑去厨房拿酒回来的时候都不敢相信我的眼睛了只见贾菲和阿尔瓦正在脱着自己的衣服把它们扔得到处都是而我再定睛一看普琳塞斯已经一丝不挂了,她肤白如雪任由红日在黄昏将它击中,在昏暗的红光之下。“搞什么啊。”我说。

“这就是雅雍之义,史密斯。”贾菲说,他盘腿坐在地板上的枕头上面朝普琳塞斯示意,她便跑过来坐在他身上面向着他两臂搂住他的脖子随后他们就这样对坐着一言不发好一阵儿。贾菲全然没有丝毫的紧张和尴尬就是坐在那里形态完美之极正如他理应做到的那样。“这就是他们在西藏寺庙里做的事情。这是一个神圣的仪式,就像这样在诵经的众僧之前做的。人们一边祝祷一边念诵唵嘛呢叭咪吽,意思是阿门雷电入于黑暗虚空。我是雷电普琳塞斯是黑暗虚空,明白了吧。”

“可她是怎么想的啊?”我几乎是绝望地大喊道,在过去那一年里我对那个女孩一直有着如此理想主义的向往还曾有过良心叩问的时刻疑惑自己是否应该引诱她因为她这么年轻等等。

“哦这个好有趣,”普琳塞斯说,“过来试一试吧。”

“但我没办法像那样盘着腿坐。”贾菲坐成了完全的莲花座,是这么叫的,两个脚踝都搁到两条大腿上面。阿尔瓦坐在垫子上面正勉力将自己的脚踝扯到自己的大腿上去依法照做。最后贾菲的两腿开始发痛于是他们干脆翻倒在垫子上面随后阿尔瓦和贾菲两人便都开始探索起了那片领地。我还是无法相信。

“把衣服脱了一块儿来吧,史密斯!”但除了这一切,对普琳塞斯的情感以外,我还经历了整整一年的禁欲基于那样一种感觉即欲是生的直接原因而生又是苦和死的直接原因而且我不打诳语是真到了一种视欲为可恶甚至残忍的地步。

“美女造坟”是我的老话,每当我不由自主地转过头来盯着无与伦比的印第安墨西哥美人的时候。而我身上主动情欲的缺失也给了我一种新的平和生活让我一直颇为享受。但这个太犯规了。我还是害怕脱衣服;我也从来不喜欢在不止一个人面前这样做,尤其是边上还有男人。但是贾菲对这方面一点都不在乎所以没过一会儿就把普琳塞斯搞乐了随后阿尔瓦也来了一发(他严肃的大眼睛凝视着昏暗的灯光,而他一分钟前还在念诗)。于是我说:“我从她的手臂开始弄起怎么样?”

“上吧,很棒的。”我就照做了,躺在地板上穿着全身衣服亲吻她的手,然后是她的手腕,然后往上,奔她的身体而去,在她愉悦得笑到几近于哭的时候每个人都在她身上每个地方下功夫。我的佛教信仰下所有平和的禁欲之道正在付诸东流。“史密斯,任何一种佛教或任何种类的哲学或社会制度只要压抑性爱我都不相信的。”贾菲颇为学究气地说道因为他已经完事了赤身裸体盘腿而坐正给自己卷一支公牛达勒姆 烟(他把这当作他的“简朴”生活的一部分)。结果是每个人都一丝不挂最后在厨房沏起了一壶壶放浪的咖啡而普琳塞斯却在厨房地板上光着身子两臂紧抱着双膝,侧卧着,什么也不为,就是要这样,最后她和我一起在浴缸里洗了个热水澡还能听见阿尔瓦和贾菲在另一个房间里讨论禅自由爱精神错乱的狂宴。

“嘿普琳塞斯我们每星期四晚上都要这么搞一回,嘿?”贾菲喊道,“这会是一个常规仪式。”

“好啊。”普琳塞斯从浴缸里喊道。我告诉你她真的很乐意做这个还对我说:“你知道,我感觉我是万物之母所以我必须照顾我的小孩。”

“你自己还是这么个年轻漂亮的尤物。”

“但我是地球的老母亲。我是一个菩萨。”她是稍微有点搭错可是听见她说“菩萨”的时候我意识到她想要变成一个像贾菲这样的大佛教徒不过因为是个女孩她唯一能表达这意思的方式就是这种方式了,它的传统就植根在藏传佛教的雅雍仪式里,所以一切都很好。

阿尔瓦愉快之极并且完全拥护“每星期四晚上”这个想法而我到这会儿也一样了。

“阿尔瓦,普琳塞斯说她是一个菩萨。”

“她当然是啦。”

“她说她是我们所有人的母亲。”

“西藏和古印度部分地区的菩萨女,”贾菲说,“被带走充当神圣的妃嫔在寺庙里有时是在典礼的洞穴里这样就可以积累很多的功德而且她们也作冥想。他们所有人,男的女的,他们都会冥想,斋戒,开这样的舞会,回去吃,喝,讲话,行走四方,雨季住在寺内旱季住在野外,性爱没有任何问题这是我一直很喜欢东方宗教的地方。也是我一直很中意我国印第安人的地方……你知道我还是俄勒冈州一个小孩子的时候我根本不觉得自己是一个美国人,尽是那种郊区的理想和性压抑还有总体沉闷的报纸对我们所有真正人类价值的灰色审查可是当我发现了佛教等等的时候我突然感到我原本是活在一个无数世代之前的前世而现在因为那一世里的错误和罪恶我正沦落到一个更悲苦的存在领域而我的业报就是生在美国这里没有人有任何乐趣或者信仰任何东西,尤其是自由。这就是为什么我也一直同情自由运动,像西北部的无政府主义,埃弗雷特大屠杀 的旧时代英雄之类……”结果就是对所有这些主题长时间的热烈讨论最后普琳塞斯穿好了衣服跟贾菲一起骑着自行车回家了而阿尔瓦和我则彼此相对坐在暗红的灯下。

“但是你知道,雷伊,贾菲真的很厉害——他真的是我们见过的最狂最疯最厉害的家伙。我爱他的是他是西海岸的大英雄,你明白吗我已经在这儿待了两年了就没碰见过哪个确实值得一交的人或是哪个真正开悟了智慧的人而对西海岸都快不抱希望了?除了他所有的背景,东方的学问,庞德,服佩约特和目见幻象,他的登山和比丘之行以外,哇,贾菲·莱德是美国文化新出世的一个大英雄。”

“他是很棒!”我同意,“我喜欢他的地方还有,他安静伤心的时刻那种时候他不怎么说话……”

“哎呀,我说不准到最后他会怎么样。”

“我想他最终会像寒山一样独居山中在悬崖峭壁上写诗,或是把它们吟诵给聚在他洞窟外面的人听。”

“又或许他会去好莱坞当个电影明星,你知道他说那一天,他说‘阿尔瓦你知道我从来没想过要去演电影和当明星,我可以做到任何事情你知道的,我还没有尝试过那个’,我相信他,他可以做到任何事情。你看到他让普琳塞斯整个缠绕在他身上的样子了吗?”

“哎是没错啊。”那天夜里阿尔瓦睡觉的时候我坐在院子里的树下仰望星星或是闭上眼睛冥想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回到我正常的自我。

阿尔瓦睡不着跑出来平躺在草地上仰望着天空,说:“大块雾蒙蒙的云在那上面的黑暗里经过,这让我意识到我们生活在一个实有的星球上。”

“闭上眼睛你看到的会比这更多。”

“哦我不知道你这么说都是什么意思!”他赌气地说。他一直很烦我那些有关三昧极乐的小演讲,那是你停止一切停止你的思虑而达到的境界这时你实际上闭着眼睛却看见一种出自某种悲鸣的永恒多重汇聚的电流之力而不仅仅是客体的可怜图像和形式,后者,归根结底,是想象而来的。而如果你不相信我那就过十亿年再回来否定它吧。因为时间算什么啊?“你不觉得那要有趣得多吗就像贾菲那样既有姑娘又有学识又有美好时光并且真的做点什么,胜过这样傻坐在树下?”

“不对,”我说道,发自真心,而且我知道贾菲也会同意我的。“贾菲的一切所为都是在虚空中自娱而已。”

“我不这么认为。”

“我打赌他就是这样。我准备下星期跟他一起去爬山弄弄清楚然后再跟你讲。”

“好吧,”(叹气)“就我而言,我还是打算继续当阿尔瓦·戈德布克让这些佛教的胡扯都见鬼去吧。”

“有一天你会后悔的。为什么你从来都不明白我想要告诉你的东西呢:是你的六识让你受了骗才会去相信你不单有六识,而且你还用它们来接触一个实有的外在世界。要不是靠你的眼睛,你就看不见我。要不是靠你的耳朵,你就听不见那架飞机。要不是靠你的鼻子,你就闻不到午夜的薄荷。要不是靠你的舌头,你就尝不出A和B的区别。要不是靠你的身体,你就感觉不到普琳塞斯。根本没有我,没有飞机,没有心神,没有普琳塞斯,什么也没有,天呐你就那么想在你这辈子该死的每一分钟继续受骗吗?”

“是的,我要的就是这个,我要感谢上帝让无中生出了有。”

“好吧,我倒有新闻给你,反过来是有中生出了无,那个有就是法身 ,真谛之身,而无就是这一大堆胡说八道。我睡觉去了。”

“嗯有时候我从你想要说的东西里面看见一缕启示的闪光可是相信我吧我开悟一回的所得更多是来自普琳塞斯而不是来自言语。”

“那是你愚蠢肉体的开悟,你个色狼。”

“我知道我的救赎主活着。”

“什么救赎主啊什么活着?”

“哦别管这个了就是活着吧!”

“扯淡,我以前跟你一样想法的时候,阿尔瓦,我就像你现在这样的可悲而又执迷。你想做的一切就是跑出去打炮然后挨揍然后搞得乱七八糟然后变老生病然后被轮回再干一次,你这堆永恒回归的烂肉你受这份也是活该,要我说的话。”

“这不太友善啊。每个人都泪流满面在努力承受落到自己头上的一切。你的佛教让你变得刻薄了雷伊也让你更怕脱掉衣服来一场纯粹健康的放纵。”

“好吧,我最后脱了,不是吗?”

“可是你搞得那么装腔作势——哦算了不提了。”

阿尔瓦上床睡了而我坐着闭目思想“这思想已经停止”但因为我必须思想着它所以思想并未停止,但的确有一道快乐的波涛向我涌来很高兴得知所有这些困扰不过是一个已然结束的梦而我也不需要担心因为我并不是“我”于是我祈祷上帝,或如来,给我足够的时间和足够的感觉和力量能够告诉人们我知道的东西(因为我现在连这也无法做得正确)好让他们知道我知道的东西而不那么绝望。老树默默地将我遮蔽,一件活物。我听见一只老鼠在花园的杂草中打鼾。伯克利的屋顶看似可怜的活肉在庇护哀悼的幽灵躲避他们害怕面对的上天之永恒。到我上床时我已不再为什么普琳塞斯或对什么普琳塞斯的什么欲望和什么人的非议所惑因此我感觉很快乐也睡得很好。 HYYW5LKk7xI+NXpOT/Sv4N3w+NFERtSE+5QOuwA7asIgnPeC1uf06syV/HnM/I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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