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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一部歌剧的最后一个音符停息,台下爆发出经久不息的掌声。

“汪老师,看完这部歌剧,您有什么感想?”刘蓝问。

“演员演得很好。”汪若山说道。

“对整个故事呢?您怎么看?”

“根深蒂固的思想,有时候是害人的。贾宝玉的家长就有根深蒂固的思想。他明明喜欢林黛玉,却被家长安排娶了薛宝钗。表面上来看满足了家长的希望,但却深深地伤害了当事人,使他们三个人最终都不得幸福。”

“换作是您呢,喜欢林黛玉还是薛宝钗?”

“我想到了爱因斯坦。”

“什么?”

“爱因斯坦说,上帝不掷骰子。他相信确定性,这是他根深蒂固的思想。这个思想使他后半生的成就大打折扣。”

“您讲话转折得可真快!是说那场著名的论战吧?”

“是的,那场论战,爱因斯坦输了。而他原本是量子力学的创始人之一。”

“波尔后来居上。”

“是的,他的哥本哈根诠释,比如不确定性原理、波函数坍缩原理,现在已经成为量子力学的正统解释。爱因斯坦极为反对哥本哈根诠释中的那些模棱两可的解释。他认为这些解释是不完备的,之所以量子看起来是随机的,那是因为我们还没有掌握其中的未知变量,就好比掷骰子的时候我们不知道骰子抛出去时的参数,一旦我们掌握了这些变量,那么量子就不再是随机的了。基于这个思想,爱因斯坦试图建立一个新的量子力学理论,但后来这被证明是错的。”

“嗯,他根深蒂固的‘确定性’思维,使他站错了队。”

“所以人应该永远保持反思。”

“但一个人总不能一直成功下去吧?爱因斯坦的成就已经够得四次诺贝尔奖了。”

“当然,人无完人。”汪若山站在剧院门口,望着散场后空荡荡的座席说,“你学了这么久,都快毕业了,你现在怎么看量子力学呢?”

“我曾经想,如果拿一个苹果,把它切成两半,把其中一半再切成两半,如此持续地切下去,最终会得到什么?”

“或者你可以换个说法。例如,以不断靠近的方式观察一个苹果,发现万物都是由一套共同的积木——我们称之为元素,或者原子——排列组合而成。但是我们不满足于此,我们还将继续靠近这些积木,看看它们是不是由更小的东西组成的。最终揭露出来一个由许多稀奇古怪的粒子所组成的世界。”

“那您怎么看待这个世界呢?”

“这个世界的景色从诸如苹果之类的日常可见之物开始,逐渐延伸至难以想象的荒野边缘。”

“这个世界有尽头吗?”

“我不知道这个世界有没有尽头,无法分割的粒子是否存在。但我相信我们会在相当长的时间里一直朝更微小的世界航行。这个时间也许能长到我们人类毁灭的那一天。”

“人类会毁灭吗?”

“比起人类将雄霸宇宙来说,我更愿意相信人类只是无限宇宙中的沧海一粟。”

上述这番对话,发生在周末的晚上。G城大学校庆,上演了一部由学生演出的歌剧《红楼梦》。

事后,刘蓝与高帅又有一番对话。

“刘蓝,你的想法我知道,你对他挺有意思的。”

“有意思也没办法。我问他喜欢哪种女生,他却和我聊爱因斯坦。”

“哈哈哈,你是想说他是个古板的人吗?”

“古板又性感。不知为何,他越是正经就越发性感。”

“据我了解,他表面冷静,内心其实有一团火。”

“一团火?”

“他心有所属了。”

“啊?谁这么幸福?”

“他保密工作做得很好。”

“我以为他一心都扑在教学和科研上了呢。”

“他的心可野着呢,老往外跑。”

“跑去哪儿?”

“山区。如果我没猜错,他的相好就在那里。”

“那我要来不及了。”

“你到底迷上他什么了?”

“说不清,道不明。”

“唉,所以说爱情是盲目的。”

“你和他熟,可得帮帮我。”

“我本人就可以帮你。”

“你有家室啊!”

“马上要散伙了。”

“我才不蹚浑水。”

“他比你大12岁。”

“您比我也大5岁呢。”

“5岁是量变,12岁是质变。”

“杨振宁比翁帆大54岁呢。”

“你这个例子,实在是让我哑口无言。”

“我相信汪老师一定会成为杨振宁那样厉害的物理学家。”

“这我倒不怀疑。”

刘蓝和高帅的此番对话发生在学校的图书馆里。大约是因为校庆的缘故,很多地方都被修葺一新。这座图书馆不大,是一幢白色的三层小楼。阅读区几十张白色的桌子,读者都坐沙发,沙发也是白色,而且总是那么白,好像每天都有人换沙发套似的。沙发坐上去软绵绵的,累了时身子往下一瘫,脖子往后一仰,就能美美地睡一觉。虽然设施很好,但藏书类型比例严重失调。有关生物科技和物理学方面的书籍特别多,但文化艺术类就寥寥无几。学生人数6000人左右,教师近百人,这规模不可谓不大。学校占地面积里有一半都是植被。亭台楼阁,小桥流水,高大的松柏,岸边的垂柳,几十种争相斗艳的花卉随处可见,仿佛一个植物园。徜徉其间使人十分惬意。

“汪老师最近在做什么呢?”刘蓝问。

“在实验室搞研究。”高帅说话间看了看表,“我得回去了,最近任务很重,我们在赶进度。”

“很忙吗?”

“非常忙,但我发现他这两天魂不守舍。我问他为何恍恍惚惚,他又不肯说。眉头紧锁,好像在思考什么人生大事。”

“出什么事了?”

“上周末,有个长相粗野的人来找他,一看就是来自山区。他们在楼下一个隐蔽处交谈了五分钟。回来后汪老师就成了这副样子。他还对我说,接下来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过分惊讶。他说这话时我可真替他捏把汗。”

“帮我把这个带给他。”刘蓝从书包里拿出一盒漂亮的巧克力,“让他别太辛苦。”

高帅望着眼前的刘蓝,这个漂亮的女学生,身材高挑,面容精致,特别是笑起来非常甜美。她居然这么死心塌地地喜欢汪若山。他心想若是有这样的女生喜欢自己,还不得高兴得一蹦三尺高。

“发什么呆呢?”刘蓝把巧克力的盒子在高帅眼前晃晃。

“汪老师真幸福。”

“我快毕业了。”刘蓝大大的眼睛望着窗外憧憬道,“我毕业后最大的理想就是嫁给汪老师。”

“鸡皮疙瘩掉一地!”高帅作势抖了一下胳膊,伸手接过巧克力说,“我实在听不下去了!好吧,我帮你转交给他。”

“你好啊,李叔!”

隔了几天,李克走进家门的时候,突然听见有人大声问候他。

早起时,索罗图出发去城里了,想到汪若山不久会收到消息,李克的心情原本好了一些。

“你是谁?”李克问来者。

“尼鲁是我的父亲。想必你一定知道我是尼萨。”

尼萨的鹰钩鼻十分显著,他肤色黝黑,面堂油亮,似乎一个月没有洗过澡,走起路来身上不明的饰物叮当作响。

李克冷冷地躬了躬身。其实他早就猜到了来者的身份。

“奉父亲之命,我来向你的女儿求婚。”尼萨昂着头,顺手把一个箱子放在了茶几上,他打开箱子,里面是码好的一大笔钱,“这是聘礼。”

“奉父母之命?那你自己呢?你爱我的女儿吗?”李克讥讽地问道。

尼萨没想到李克会突然这么问,有点没反应过来。在他看来,什么爱不爱的,只要是个美女,谁会不喜欢呢?

“我很想娶她。”尼萨一边挖着鼻孔一边说,在这件事上,似乎不会拐弯,更不会委婉,说话直来直去。

事情发展到此刻,李克对尼萨的印象愈来愈差,眼前的这个邋遢的冒失鬼,在他眼里连牛粪都不如,何谈把他心爱的女儿这朵最美的鲜花插上去?

“钱我不要。我并不缺钱。”李克强忍着厌恶和愤怒说,“只要是真心实意,我想我的女儿会接受的。每个人都有决定自己命运的权利,这件事,我当然要征询女儿的同意。你先请回吧。我来问问她。”

“那我过几天再来。”

“下次,你受到邀请,才能踏入这道门。”李克还是没忍住,严厉起来,指着门口说,“如果没有受到邀请,擅自闯进来,万一我看错了,把你当成了贼,枪子儿可没长眼睛。”

“整个山区都是我父亲的领土,我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尼萨说罢,竟不合时宜地哈哈大笑起来。

李克立刻转身从墙上取下了猎枪,攥在手里。

尼萨看见猎枪,立刻止笑,连忙后退了两步。

“你要干什么?”

“我这儿不欢迎你!”

“你完蛋了!”尼萨红着脸吼了起来。

“那要看谁先完蛋!”李克径直举着枪向前走了两步。

“距离约定的一个月,可没有几天了!我等你的信儿!”尼萨被李克的枪口吓住了,连连后退,临出门前,他撂下这句话。 m1UrxPConLSUvHinVK7a+jbY5M7cV3pVQBYigE8idxMD74dv1pYv5xcVoUoCuhf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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