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临行前的简报会上,奇尔德斯和他的班组成员得知当天374-5号综合发射场将进行一次“大型维护”。导弹会被暂时解除战备,以便装载着弹头的再入体能够被替换。对于教官组来说,大型维护是浪费时间。塞拉诺中尉计划被培养为导弹战斗值班小组的副指挥官,他需要在控制中心演练例行任务。马扎罗上尉找到了一个愿意换班的指挥官,因此,教官组将不再去374-5号,而是去大马士革小镇外面的374-7号。计划的改变解决了培训的问题,但是也延迟了两个小组的出发时间。他们交换了入口密码,改写了任务职责并进行了认证。这两个综合发射场唯一的重要差别就在于它们与小石城空军基地的距离。374-7号要离得更远,这就意味着奇尔德斯和他的组员可能要到第二天中午才能到家。
马扎罗、奇尔德斯、霍尔德、富勒以及塞拉诺将包塞进了涂着空军蓝的雪佛兰“萨博班”(Chevy Suburban)后备厢并坐了进去,接着他们就开车前往大马士革,车程约1个小时。但是,走了还不到1英里,萨博班的发电机指示灯就亮了。因此,他们不得不掉头返回基地,换了辆新车,同时把装备挪了过来,并且在再次出发前又做了登记。这一天的开始就有些不太顺利。
阿肯色州的18个泰坦-2导弹发射场散布在小石城空军基地以北60英里、东西长30英里的广阔土地上。这些导弹相互之间间隔7~10英里远,如此一来,即便苏联发动突然袭击,1个弹头也只能摧毁1个泰坦-2导弹发射井。在美国西部,洲际弹道导弹通常散布在人烟稀少的空旷地带。在阿肯色州中部,泰坦-2导弹发射场通常建在远离乡间小道的地下,靠近诸如名字为威尔沃特里奇(Velvet Ridge)、霍姆山(Mountain Home)、壮美景观(Wonderview)以及老得克萨斯(Old Texas)之类的小农场或小镇。这些地方听起来就不像是会部署美军军械库中最强大的核武器的地方。将洲际弹道导弹部署到阿肯色州农村地区的决策是出于政治以及军事的考虑。 [1] 当讨论泰坦-2导弹选址问题的时候,众议员威尔伯·D.米尔斯(Wilbur D. Mills)正好是众议院筹款委员会(House Ways and Means Committee)的主席。
要想抵达374-7号综合发射场,他们需要先向西开,穿过哈姆雷特小镇和维罗尼亚小镇,然后向北上65号高速公路,这是一条开往欧扎克山脉(Ozark Mountains)山间丘陵的双车道公路。奴隶制从来没有到达过阿肯色州的这个地方,生活在那里的人们基本上都极端贫困、肤色白皙、不辞辛苦但能自给自足。不过,这种贫困却很少让人感觉到羞耻,因为大家的状况都差不多。当地的农场规模基本上为30~40英亩,由同一个家族世代相传。农民们养养牛、喂喂猪,还会在后院里种种蔬菜。他们都非常爱国,并且几乎从不抱怨比邻而居的那些导弹。当地的大部分收入都是由308联队在小石城周边区域的开销而产生的。除了偶尔买买咖啡和甜甜圈之外,过往的导弹部队工作人员基本上不会对这些农村社区的地方经济造成任何影响。在大部分的情况下,这些空军士兵要么被热情招待,要么就基本上不会被注意到。除了贫困,这个地方也相当具有乡村韵味。初秋的大地上满是墨绿色,其上点缀着一捆捆的干草,多花紫树、香枫、枫树以及橡树的叶子逐渐开始变色。
大马士革镇大约有400人,它还有1个加油站和1个小的杂货店,此外就没什么了。沿着65号高速公路往北几英里,在一栋屋顶破败的白色农舍前方,车子向左转驶入一条狭窄但平整的道路,穿过防畜栏之后再开半英里。当这条路抵达一座小山丘的山顶时,视线所不能及的地方就是隐藏着的导弹发射场:一块3英亩大小的平坦的正方形土地,上面铺着碎石,四周环绕着铁丝网围栏,巨大的发射井井盖居于中央;井盖的两边是铺好的长方形停车场,6根天线从地上伸出来;一根很高的木质电线杆上安装了3个状态指示灯(分别为绿色、黄色和红色)以及1个高音报警器(Klaxon)。绿色指示灯亮说明一切正常,黄色指示灯亮提示可能有隐患,红色指示灯亮意味着出现麻烦。它旋转起来就像是老式高速公路巡逻车上的警灯,还伴随着高音报警器发出的刺耳的嘟嘟声,警告说现场有突发情况,或者是导弹即将发射。
导弹发射场看起来不太像是那种高度警戒的军事哨所。对于一个没有受过专门训练的人来说,灰色的混凝土制发射井井盖看起来就像是市政污水处理设施的井盖。发射场入口的大门上有一块标识牌,上面用红色的大写字母写着“WARNING”(警告),下方接着用蓝色大写字母写道:“美国空军军事设施,未经指挥官批准,进入此地即违法。”铁丝网围栏顶上的带刺铁丝能够防止有人意外闯入这里,三角形的AN/TPS-39雷达组也能够起到这种效果。这种绰号为“醉汉”(tipsies)的雷达安装在短的金属支架上,它们能够探测到发射井或通风竖井附近的哪怕最轻微的动作并发出警报。
马扎罗上尉下车后拿起大门边的电话,通知控制中心说他们已经到达。身处地下的工作人员打开了大门,马扎罗随后穿过发射场走到了入口处(access portal),那里是一块高于地面约1英尺(约30厘米)的16平方英尺的混凝土厚板。两扇钢铁大门平盖在厚板上,其中一扇门下面是升降机,另一扇门下面是楼梯。马扎罗打开了左边的大门,往下走到水泥楼梯上,然后等了一会儿以穿过另一扇嗡嗡作响的钢铁大门。待他通过之后,他身后的门立即就关上了。马扎罗进入了截留区域(entrapment area)。这是一段金属楼梯,它的一边被一堵墙封住,而另一边被高达天花板的钢丝网封住。他看起来就像是走进了一个笼子。
在楼梯的底下是另一扇被锁住的大门,上面安装了一个电视摄像机。马扎罗拿起挂在墙上的电话再次拨通了控制中心,然后他从口袋里掏出密码卡,对着电话机大声念出了6个字母的密码。在得到了进入的许可后,他掏出火柴点燃了密码卡,然后把正在燃烧的密码卡扔到了安装在钢丝网上的红色小罐里。直到这时,小组的其他成员才被允许进入发射场。他们停好了车,检测了一下四周是否存在灾害性天气或者推进剂泄漏的迹象,然后朝着入口处走去,在截留区域等了一会儿之后,大家顺利穿过了楼梯下面那扇嗡嗡作响的大门。
组员们再往下走了2层楼梯,然后抵达了楼梯底部的一扇巨大的防爆门,这里离地面大约为30英尺(约9.1米)。入口和金属楼梯并不能抵抗住一次核爆炸,除防爆门之外的其他东西也不能。这扇钢铁大门高约7英尺,宽5英尺,厚1英尺,重约6000磅。 [2] 另外,将大门固定在其位置上的一对钢铁大门柱也重达31000磅。 [3] 防爆门由一个电动开关通过液压来控制。当门锁上的时候,门内伸出的4根巨大的钢栓插入门框,形成一个强大的密封结构。当门打开的时候,很容易用手把它推开或者关上。综合发射场中有4扇一模一样的防爆门。由于某种原因,入口处最底部的第一个门被命名为6号防爆门。
马扎罗拿起墙边的电话再次拨通了控制中心。他按了一下墙上的一个按钮,控制中心的某个人同时按下一个按钮,大门内的钢栓从门框内收了回来。组员们打开这扇巨大的门然后走进防爆区(blast lock),这是一个11英尺长、12英尺宽的房间。它是入口处和地下发射设施其他部分的过渡空间,6号防爆门在一侧,7号防爆门在另一侧。为了保护导弹和控制中心免受爆炸的损毁,这两扇门连在了一起以保证不会被同时打开。7号防爆门后面是另一个防爆区,叫“连接处”(junction)。在它的右边是一条长长的用钢铁加固的隧道,叫“过道”(cableway),通往导弹所在地;在它的左边则是一条通往控制中心的较短的隧道。这两条走道被面对面的8号和9号防爆门封锁住了,它们也不能被同时打开。
所有的泰坦-2导弹综合发射场都有相同的设计:入口处,防爆区,然后是另一个防爆区,右边的走道通往导弹,左边的走道通往控制中心,防爆门都安装在最脆弱的进入点。每一个基地都有同样的设备,同样的线路、照明系统以及设计。然而,每一个基地也都有各自的古怪之处。某个基地的9号防爆门可能需要频繁的维护,而另一个基地的控制中心的空调系统可能是变化不定的。典型的战斗班组(typical crew)会被派往某个基地并担负那里的所有战备值班任务。某些班组则不得不在同一个地下设施中一星期待两个晚上,持续长达十年甚至更久的时间。但是,教官组则是根据他们是否在场来分配服务的基地。奇尔德斯知道阿肯色州所有的泰坦-2导弹发射场,但在绝大多数情况下,他都没有办法分辨出它们之间的差别。有时候他甚至要通过控制中心墙上挂着的地图来确认身处何处。然而,有一个基地与众不同:被称为“幽灵基地”的373-4号综合发射场。它也是奇尔德斯驻扎的第一个基地,那里经常发生奇奇怪怪的事情。只有用手才能操作的泵会突然自己打开,灯也是不知缘由地时明时灭。奇尔德斯不相信超自然现象,而大部分军官也对这个基地闹鬼的说法嗤之以鼻,但是一些班组在地下作业的时候会时不时地有种非常古怪的感觉。罗德尼·霍尔德曾有一次和另一位班组成员在这个发射井进行夜间作业。 发射井中有一部往返于2层和8层之间的手动升降机,他们将升降机的门保持在打开状态。升降机中的响铃突然开始响了起来。一般来说,当升降机的门打开而处于另外一层的人需要用时,响铃就会开始响。霍尔德想不到还有谁需要使用升降机。他给控制中心打了个电话后得知除他们之外,没有人在发射井中。响铃还是一直在响。霍尔德和他的搭档被吓坏了,匆匆忙忙地完成了工作后迅速回到了控制中心。
373-4号综合发射场是迄今为止发生过最严重的泰坦-2导弹事故的地方。 [4] 1965年8月9日,这个位于阿肯色州瑟西(Searcy)镇外面的发射场正在进行改造,以使其能够经受住一次核打击。当时,建筑工人正在加固发射井,改进防爆门,调整液压装置,安装应急灯。再入体和弹头也都被从序列号为62-0006的导弹上移除了,但是它的燃料箱和氧化剂箱还是满的。 在那个炎热的夏日午后,四个工作人员正在控制中心值班,而许多建筑工人则在地下紧张地忙碌着。
这一天也是加里·雷(Gary Lay)上班的第一天。他那年17岁,刚刚从瑟西的一所高中毕业。他的父亲为他谋了这个差事,雷对此也相当满意。因为这份工作的待遇不错,而且比起外面热得要死的天气,发射井里面还是相当凉快的。雷整个夏天都要在这边工作,做一些单调琐碎的活以及待其他工人收工后打扫卫生。在此之前,他从来没有进入过导弹发射场。他的安全培训的内容就是观看一部一小时长的电影《你和泰坦-2导弹》( You and the Titan Ⅱ)。 看完之后,有人给了他一个装有过滤器的面罩,然后告诉他说,如果碰到紧急情况,就使用升降机。他在发射井中待了一上午,大约中午的时候出来吃了个饭,一小时之后就又回到了发射井中。
大约下午1点的时候,雷正站在通往导弹的过道这里,然后有人叫他去发射井里拿一个水桶和一个拖把。他沿着走道往下来到了发射井的第2层。然后,他和第2层设备放置区的几位工人闲聊了几分钟,那个地方离紧急逃生梯不远。在9层发射井工作的所有人都很忙,有的在喷油漆,其他的则在冲洗导弹旁边的抬升和降低钢结构平台的液压系统。雷听到了“噗”的一声巨响,就像是那种煤气炉被点燃时发出的声响,接着感觉到了一阵暖风。然后,他就看到了亮黄色的火焰拔地而起。他马上往逃生梯那边跑去并试图爬上去,但梯子上挤满了工人。过了一会儿,灯光熄灭了。黑烟充斥着整个发射井,很快这里就感觉像是地球上最黑暗的地方了。工人们大声呼救,惊慌失措,拼命地想找到一条逃生的道路。雷莫名其妙地回到了第2层的设备放置区。黑暗之中,他沿着墙壁摸索,一路跌跌撞撞,下意识地朝着其他人纷纷逃离的大火发生的地方走去。
在雷听到“噗”的一声巨响和感觉到高温的同时,控制中心里柴油消防区(Fire Diesel Area)的灯开始发出红色警报。高音报警器的声音响彻发射场,与之相连的地面电线杆上的红色状态指示灯也亮了起来。小组指挥官大卫·A. 扬特(David A. Yount)上尉通知大家立即疏散,并且通过基地的广播系统三次下达这个命令。之后就断电了。
在防爆门这边工作的管道安装工人沿着入口处的楼梯向上跑了出来。从发射井井盖的通风孔滚滚而出的浓烟告诉上面的工人,下面发生了极其糟糕的事情。许多人想下到发射井里面去,但被厚厚的浓烟赶了回来。雷成功地到达了过道,然后回到了控制中心,但遭受了2~3级的烧伤。他跑到消除污染的淋浴下冲洗。当雷正在冲冷水的时候,中士罗纳德·O.华莱士(Ronald O. Wallace)和空军一等兵唐纳德·E.黑斯廷斯(Donald E. Hastings)穿上防护服和空气包,拿着灭火器准备进入发射井。正当他们手忙脚乱的时候,休伯特·A.桑德斯(Hubert A.Saunders)则冷静地坐在控制中心里面。当浓烟朝他袭来的时候,桑德斯正在靠近导弹顶部的第1层A区域喷油漆。当他到达逃生梯的时候,灯恰好熄灭了,因此他不得不在黑暗中向下爬了20英尺。桑德斯已经在泰坦-2导弹基地工作好多年了,熟悉基地的布局。当他经过第2层的设备放置区的时候,他屏住了呼吸,然后手脚并用地爬着过了过道。除了吸入了一点浓烟,他并无大碍,甚至都没有丢掉他的油漆罐和刷子。华莱士和黑斯廷斯冲进了长长的、漆黑的过道,去灭火和营救幸存者。烟雾如此浓密,以至于他们都看不见地面。
桑德斯和雷被从导弹基地护送出来并被救护车送到了瑟西的医院,那里匆匆做好了救治几十位受伤工人的准备工作。几个小时过去了,但没有人被送过来。发射井第2层设备放置区的急骤燃烧使整个发射井里面充斥着浓烟,并且消耗光了里面的氧气。第2层中通往过道的出口提供了唯一逃生的可能性。有一些工人错误地向下爬到了发射井的底部,其他人则在向上爬时被堵住了。还有一个人被困在升降机里面,那时候正好断了电。工人们不是被大火烧死的,而是因浓烟窒息而死。在午饭后返回发射井的55个人之中,只有桑德斯和雷是活着出来的。
直升机将消防员从小石城空军基地运到373-4号导弹发射场,但是他们的消防作业被糟糕的能见度耽误了。他们成功地灭掉了第2层的几处小火苗,但火远不是真正的威胁。没有电力供应,发射场的空调就无法运转,发射井中的温度将会升高,导弹的氧化剂箱内的压力也随之增大。四氧化二氮遇热会膨胀,它的沸点也只有70℉。傍晚5点的时候,发射井中的温度已经达到78℉并且在继续升高。打开发射井井盖有助于降低导弹的温度和排出井内的烟雾,但问题是,没有电,井盖无法开启。烟雾也渗进了控制中心,使管控这次危机变得更加复杂。在早先的时候,基地里面的4扇防爆门都被强行打开,以便工人们能够在其中自由走动。控制中心入口处8号防爆门的钢栓被故意保持伸出的状态,以保证这扇门不会关上。因此,没有电,钢栓也没有办法缩回门内。7点的时候,奥马哈的美国战略空军司令部总部发来警告称,如果发射井中的温度无法下降,导弹第二级的氧化剂箱将很可能在午夜前后达到“爆炸状态”。
消防员和推进剂输送系统工作组一直忙着在热浪袭人、烟雾缭绕的发射场中寻找尸体、恢复电力供应以及防止爆炸发生。晚上10点的时候,发射井内的温度达到了80℉,然后开始下降。便携式照明灯具、发电机组、工业用空调机组都已经安装完毕,到清晨的时候,一场更大的灾难得以避免。黎明时分,53具遇难工人的遗体被从发射井里面抬了出来。
一个空军事故调查委员会此后推断认为,在第2层作业的某位焊接工人不小心撞到了一根临时的液压线路。当喷射而出的液压油接触到电焊机的电弧时,它就着火了。空军将这次事故归咎于人为失误。但是,加里·雷坚称没有人在第2层进行电焊作业,是机械故障引发了火灾。 [5] 他认为某根液压线路可能破裂了,其中可燃的液压油喷到了电气设备上面。幸运的是,发射井中的导弹没有受到损坏,设备放置区域此后也进行了修葺。大约在事故发生一年之后,发射小组重新进驻这个瑟西镇外的基地,并开始进行战斗值班。除了发射井的墙壁上那几处可能是某人忘记喷涂的黑色污渍外,这里看起来和其他发射场一样。
奇尔德斯和他的班组成员穿过了8号防爆门,沿着稍短一点的过道走进了发射控制中心。这是一个圆形的房间,直径约为35英尺(约10.7米)。它位于一个3层高的钢铁建筑的第2层,而这个钢铁建筑则安装在几个巨大的弹簧上面,它们都在一个混凝土制的圆柱形结构内部。控制中心的墙壁厚达2英尺,天花板上密布各种管道。色彩组合则是淡粉蓝色、淡灰色和钢铁本身的那种雾银色的混合搭配。这个房间里面充斥着艾森豪威尔时代科学与技术的那种强烈的、自信的氛围。里面装满了线路复杂的机械装置和电子设备,但是没有一台电脑。右边立着的一排钢铁柜子里面安装着制导系统、电力和电子系统以及地面上的警报系统的控制元件,还能显示这些系统的运行状况。这些柜子高约7英尺,上面密布着各式各样的开关、仪表、刻度盘和小型的圆灯。房间的中央是指挥官控制台,这是一张小型的青绿色和灰色相间的钢制桌子,上面安着一排排正方形按钮和警示灯。它监视和控制着发射场的最重要的功能。在这里,指挥官能够打开基地的前门,改变弹头的目标,启动或者终止一次发射。控制台的中间是发射开关,上面没有做任何标记并且被防揭封签(Security Seal)封住了,需要用钥匙才能开启。控制台的上方是数字压力计,它显示的是导弹燃料箱和氧化剂箱的压力数值。两个小型扬声器则被固定在桌子的侧面。整个白天它们都播放着来自战略空军司令部的测试信息,而如果是在战时的话,则会通过它下达发射的命令。
指挥官控制台的左边是另外一张小型的青绿色和灰色相间的桌子,这是属于副指挥官的控制台。它控制着基地的通信系统。在这张桌子的正上方是一个巨大的圆形钟表,表盘上分布着00~23的数字,它的边框又黑又厚。这个钟表被设置为格林尼治标准时间,因此,阿肯色州、堪萨斯州、亚利桑那州的泰坦-2导弹发射场的导弹发射能够同步进行。副指挥官的发射开关在桌子的左上方,它是一个圆形的、银色的、没做任何标记的按钮,看起来就像是一辆老式汽车的点火开关。发射密码和钥匙存放在一个亮红色的、安装着两把黄铜组合锁的保险箱内,这两把锁一把是指挥官的,另一把是副指挥官的。它的俗称是“开战保险箱”(go-to-war safe)。
如果扬声器播放了发射指令,指挥官们则会按要求用自己的钥匙开启各自的锁,打开保险箱,取出各自的发射密码和钥匙,然后回到各自的控制台前。这两把钥匙看起来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就和数百万的美国人平常用来打开自家前门的那种钥匙一样。发射密码被藏在称为“饼干”的平整的塑料盘里面,这些盘可以用手掰开,就像那种“幸运饼干”(fortune cookies,一种多层的小甜饼,里面藏有一个纸条,印有祝人交好运的幽默语句、谚语或套语等。——译者注)一样,接着指挥官就会将发射密码大声念出来。如果发射密码通过了战略空军司令部紧急作战指令的认证,发射检查表将会按照如下所示流程启动:
地面预警控制……红灯亮。
移除防揭封签,然后在发射开关中分别插入钥匙。
发射钥匙……插入完毕。
103号断路器(circuit breaker)准备……完毕。
蝶阀锁密码操作代码,输入……完毕。
同时(2秒之内)转动钥匙,等5秒钟或直到后面的程序启动。
发射程序启动……亮灯。
电池启动……亮灯。
辅助推进系统动力……亮灯。
发射井井盖打开……亮灯。
制导系统开启……亮灯。
引擎点火……亮灯。
发射……亮灯。 [6]
如果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的话,泰坦-2导弹数十秒之内就可以发射出去。大约半小时之后,它所携带的弹头就可以命中目标。一旦导弹从发射井中发射出去,导弹战斗小组的工作就结束了。他们无法在导弹飞行途中将之摧毁或者发射另一枚导弹。发射场被设计成只能使用一次。
不过,除非两把发射钥匙同时转动,否则泰坦-2导弹将不会被发射出去;两个发射开关也离得很远,以至于一个人无法同时开启它们。战略空军司令部的“双人制”规定(two-man policy)就是用来防止某个精神错乱或者狂热的班组成员引发核战争的。导弹第一级引擎上的蝶阀锁(butterfly valve lock)也为那些能够发射导弹的人施加了一种额外的控制手段。发射检查表启动的时候,只有使用了正确的蝶阀锁密码(Butterfly Valve Lock Code,BVLC),氧化剂才会被注入引擎。如果没有氧化剂注入的话,导弹将一直停留在发射井内。蝶阀锁密码并没有存放在保险箱或者发射场的其他地方,它是和战略空军司令部的紧急作战指令一同传送过来的。这种蝶阀锁里面有一个小型爆炸装置。任何撬锁的企图都会引爆那个装置,氧化剂管道随之被切断。
战略空军司令部的这种双人制规定不仅被用来管理导弹的发射,也被用来管理发射场的运行。在发射控制中心里面,至少需要两位授权人员同时在场并且互相在彼此的视线范围之内。你不能允许对方离开你的视线。当导弹装载弹头的时候,同样的规定也被运用于这个发射井。导弹发射井和控制中心的入口处,都能看到用大写的红色字母写下的警示标语:“按战略空军司令部双人制的强制规定,此处禁止独处。”(NO LONE ZONE,SAC TWO MAN POLICY MANDATORY.)
每一个泰坦-2导弹发射场的指挥官和副指挥官都配发了点38左轮手枪,以应付渗透发射井的不速之客或违背命令的班组成员。当一个新的班组来接班的时候,转交武器是换班检查表(turnover checklist)中的一部分。除了手枪和枪套外,正准备离开374-7号发射场的那个班组也告诉了马扎罗和奇尔德斯一些坏消息。导弹第二级的氧化剂箱内压力过低,一个推进剂输送系统工作组将会来到基地,因此这一天的大部分时间都将花在大型维护上面。在上一个班组离开之前,马扎罗和奇尔德斯打开了保险箱,确定“饼干”和发射钥匙都在里面,然后关上了保险箱,最后锁上了各自的锁。
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马扎罗、奇尔德斯、霍尔德和富勒在控制中心按照每日例行检查(daily shift verification,DSV)检查表上的规定进行了一次核查。他们核查了这个钢铁建筑3层中的所有设备,包括仪表、开关以及警示灯。第3层是地下室,里面是直流电源供应装置和备用蓄电池,以及通信系统的交换机、空调和通风系统。外面的新鲜空气通过通风系统进入控制中心,过滤、冷却然后输送到地下发射场的其他地方。这种安全的空气能够防止值班人员遭受从发射井中散发出来的毒气的侵害。开战保险箱、高高的钢铁柜子以及发射控制台都在第2层。第1层,即顶层,里面有一个厨房、一张小圆桌、四把椅子、一个厕所和四张床铺。发射场储备了足够一个月的食物,但是应急柴油发电机的燃料只够两个星期。因此,如果是在战争时期,战斗值班小组的成员们很有可能就得在黑暗的环境里吃着罐装和脱水的军用口粮了。
按照计划,推进剂输送系统工作组A小组将会给导弹第二级的氧化剂箱加压。这个由8个人组成的小组由空军下士查尔斯·T.海涅曼(Charles T. Heineman)领导,他将坐镇控制中心指挥具体工作。空军士兵大卫·W.阿德霍尔德(David W. Aderhold)、艾里克·阿亚拉(Eric Ayala)和理查德·D.维林赫斯特(Richard D. Willinghurst)留在地面上操作氮气罐。阿德霍尔德和阿亚拉将可能穿上火箭燃料处理者服装设备,即作业服。空军士兵罗杰·A.哈姆(Roger A. Hamm)和格雷戈里·W.莱斯特(Gregory W. Lester)将待在防爆区以作为在发射井作业的成员的后备,时刻准备在紧急情况下穿上作业服。大卫·鲍威尔和杰弗里·普拉姆则身穿作业服进入导弹发射井,移除压力帽,并接上氮气注入管道。
鲍威尔和普拉姆原本希望下午能够早点开始这个活,但是工作平台无法从导弹发射井的井壁上降下来,它们被卡在了垂直位置上。一位维护人员正在解决这个问题。液压系统出了点问题,技术手册中记载的发现并解决故障的方法也无法解决这个问题。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液压气动蓄能器(hydropneumatic accumulator)接着也坏了,没有这个装置,工作平台将无法放下来,并且维护人员没有合适的零部件。如果第二级氧化剂箱内的压力继续下降,导弹将不得不被解除战斗值班状态。显而易见的是,当导弹解除战斗值班状态的时候,战略空军司令部的那些人肯定会不高兴的。此外,小石城空军基地也将不得不派出携带零部件的直升机飞来这里。
与此同时,霍尔德和富勒则沿着长一点的那个过道走向发射井,继续进行每日例行检查。所谓的过道其实就是一根巨大的钢铁管道,由主梁和弹簧支撑,从防爆区延伸50码(约46米)与发射井相连。地板被喷涂成灰色,墙壁和天花板则是青绿色。一捆捆的管道和电缆从头顶和两侧蜿蜒穿过,看起来就像在一艘潜艇的内部,只是这艘潜艇是在地下,而不是在水下。发射井的九层空间中都挤满了各种设备,完成所有的检查需要大约两小时,它有数百个步骤。有时候班组成员们会“抄近道”以尽快完成检查工作。他们会分工——你检查这个空气压缩机,我检查那个——因此违反了战略空军司令部的双人制规定,独自漫步在发射井中,然后再交换意见。这样做起来是相当快的,这种违规看起来也无关紧要,身处控制中心的长官也没法知道士兵们在发射井中做了些什么。入口处的正对着截留区域的电视摄像机是发射场中唯一的一个。从控制中心看不到过道、防爆区、发射井或者地面上发生了什么事情。这里也没有潜望镜。此外,一位长官也没有办法将另一位留在控制中心而去查看其他组员在别的地方做什么,因为这将严重违反双人制规定。
当天,霍尔德和富勒按部就班地完成了所有的事情。作为教官组的成员,他们会为自己是工作做得最好的人而感到自豪。很快他们的工作就将接受一个标准化评估小组的评估,霍尔德渴望得到更高的分数。正确地做好这份工作也只需要多花15分钟左右的时间。在加入空军之前,霍尔德是一位建筑工人,在阿肯色州的乡下地区建造公路桥。开始的时候,军旅生涯对他并没有多大的吸引力。他的父亲是前美国国家橄榄球联盟的一位选手,在朝鲜战争的时候加入了海军预备役部队并负伤,然后当了20多年的海军军官。霍尔德曾在三个不同的国家上小学,在四个不同的州念中学。在19岁的时候,他尽管喜欢建筑工作但也为自己的将来担忧。军队提供了更加有趣且回报更好的生活。参加海军不是个理想的选择,霍尔德很容易晕船。因此,他加入了空军,并且渴望学习关于导弹的知识。从事与泰坦-2导弹相关的工作已经很好地证明,霍尔德在内心深处就是一个技术狂人(techno geek)。他比小组中的其他任何人都要更了解发射场的路线。他不仅知道每一个东西是什么,还能解释它的工作原理。1980年9月18日,他24岁,并且刚刚结婚10个月。
第1层A区发射井井盖的那些电动机需要检查,第9层B区的水坑以及两者中间的其他所有设备同样需要检查。发射井中的设备放置区域噪声特别大,但是发射导流槽里面安装了消音设备,因此发动机的轰鸣声不会引发共振并给导弹造成损害。在炎热的夏天里,当空调全力工作的时候,发射导流槽中特别安静,以至于都能听到温度更高一点的氧化剂在箱体中冒泡的声音。霍尔德和富勒当天发现的唯一问题就是“牢固水箱”(hard water tank)上有个开关出现了故障。发射场里面有两个大型水箱:一个在发射井内,从第3层延伸至第6层;另一个在地面上,在远离围栏的一边。发射井中的水箱之所以被认为是“牢固的”,是因为它位于地下,因此可免遭核爆炸的冲击。它里面装着10万加仑的水,能够在导弹发射之前的片刻时间内注入发射井。这些水可以用来抑制引擎的声音并且确保其喷出的火焰不会从发射井中升起以损坏导弹。此外,这两个水箱对于灭掉发射场可能发生的大火来说,也是必不可少的。就像卫生间里面一个坏了的浮球只能冲一次水一样,“牢固水箱”上一个故障的开关也会导致水箱中的水无法自动灌满。霍尔德和富勒在检查表上记下了这个问题,然后开始了下一个步骤的核查。
推进剂输送系统工作组A小组大约在下午3点30分的时候抵达了发射场,但是工作平台依然无法降下。由于没有什么更好的事情可做,小组成员们只好围在控制中心第1层的桌上靠打牌来消磨时间。作为小组新成员的杰弗里·普拉姆则躺在床上休息。他们一大早就开始工作了,准备在天黑的时候收工。推进剂输送系统工作组成员和发射组成员不太喜欢交际,不过推进剂输送系统工作组成员则属于另一种类型。工作之外的时间他们比较放浪形骸。他们从事着空军里面最危险的职业,因此,当一天的工作结束的时候,他们更喜欢放松一下,他们比基地里面的其他任何人喝酒更多、聚会更多。他们特别喜欢骑摩托车,超速行驶、违反宵禁是家常便饭,有时候喝了太多的酒,他们甚至会把穿着衣服的指挥官扔到淋浴下面。他们称呼导弹为“大鸟”,就像优秀的汽车技师中意汽车一样,他们也对导弹特别着迷并引以为豪。导弹氧化剂和燃料所带来的威胁并不只是理论上的,它也是工作的一部分。日常的危险使他们中间弥漫着一种目空一切、漫不经心的态度。据说他们之中曾经有人在一个乒乓球中注满了氧化剂,然后把它扔进了一桶燃料里面。铁桶的爆裂和猛烈的火焰,就是他们工作中危险性的最好提醒。如果你像大多数人一样害怕推进剂,那就得考虑换一份其他的工作了。
尽管氧化剂箱内压力下降可能意味着泄漏,但是推进剂输送系统工作组A小组并不担心这事。这已经是他们被招来374-7号发射场的第三天了。发射井中的导弹最近整修(recycle)过。整修的时候,弹头和推进剂都会被移除,导弹也将从发射井中吊出来,然后拉回基地进行仔细的检查,以防有被腐蚀和泄漏的地方。整修之后,返回基地的可能是同一枚导弹,也可能是从仓库里运来的另一枚。整修完之后,燃料箱和氧化剂箱的压力有可能几个星期都无法稳定在合适的水平。因此,推进剂输送系统工作组的惯常做法是,往氧化剂箱里面添加2~4次氮气,直到箱内的压力达到规定的水平。
在374-7号发射场整修过程行将结束之际,1枚泰坦-2导弹被重新置于发射井中,然后添加推进剂,并安装了弹头。这枚导弹的序列号是62-0006。 曾在瑟西镇附近的发射场中遭遇火灾的那枚导弹,现在正竖立在大马士革镇北边374-7号发射场的支承环上。在数十枚导弹弹体中挑中那枚先后出现在这两个(发生事故的)发射场的泰坦-2导弹,概率是相当小的。不走运、命中注定或是纯属巧合,不管做何种解释,无论是导弹发射小组,还是推进剂输送系统工作组,都不知道这枚导弹曾经出现在满是浓烟和死尸的发射井里面。
到晚上6点的时候,工作平台终于修好了,推进剂输送系统工作组也做好了开工的准备。奇尔德斯在控制中心指导受训者,马扎罗和推进剂输送系统工作组组长海涅曼也留在控制中心,仔细检查维护程序的检查表,霍尔德则决定睡几个小时。控制中心尽管在地下并且远离尘世,但是依然喧闹嘈杂。马达、电扇以及泵不断地开关。从战略空军司令部发送过来的测试信息通过扬声器大声地广播出来,电话铃也一直响个不停。声音没有地方可以出去,因此不断地在墙上反射。霍尔德根本就没有睡好,即便是戴着耳塞。不断的振动远比噪声更让他心烦意乱。整个地方都在弹簧上面,再加上如此之多的机器一直在工作,墙壁和地板似乎一直都在振动。一开始你可能压根就不会注意到这种事情,但要是你完全静止下来,它就变得很难被忽视了。
霍尔德脱掉了鞋子和袜子,穿上一件T恤衫和一条旧制服裤子,在睡觉之前吃了点东西。当高音报警器响起的时候,他正在洗盘子。那种声音刺耳得让人难以忍受,就像火灾警报的那种电子蜂鸣器一直在你的脑子里面响。他并没有想太多。当氮气注入管道连上氧化剂箱的时候,总会有一点蒸气泄漏出来。发射井中的蒸气探测器极其敏感,肯定是它们触发了高音报警器。基本上推进剂输送系统工作组每一次进行这项作业的时候,高音报警器都会被触发。发射小组的成员会重置警报,然后报警器就会停止。这不是什么大事。霍尔德继续洗他的盘子,然后报警器停了。但是,10~15秒钟之后,它又开始发出刺耳的警报。
霍尔德心想:“讨厌!为什么它又响了起来?” 他听到下面一层有人在快速跑动,很纳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下了半层楼梯,看到了指挥官的控制台,上面所有的灯都在闪烁。他认为推进剂输送系统工作组肯定让矿业安全设备(MSA)——由矿业安全设备公司(Mine Safety Appliances Company)生产的蒸气探测器——达到了峰值。如果矿业安全设备里面的蒸气浓度达到饱和状态,它就到达了峰值,将引发故障从而触发众多警报。这并不意味着是哪里出了错,但这确实意味着多了一个麻烦。接下来,值班小组的成员将拿着便携式蒸气探测器进行一次正式调查。
霍尔德跑上了楼梯匆匆穿上了鞋子。当他再次下到第2层的时候,马扎罗正站着给小石城的指挥部打电话。奇尔德斯则正给上面的推进剂输送系统工作组下达指令。事情有些不对劲。霍尔德坐在指挥官的控制台前,低头看着控制台上那一排排闪烁的红色警示灯。发射导流槽氧化剂蒸气(Oxi Vapor Launch Duct)警示灯亮了;发射导流槽燃料蒸气(Fuel Vapor Launch Duct)警示灯亮了;发射井设备放置区域蒸气(Vapor Silo Equip Area)、氧化剂泵舱蒸气(Vapor Oxi Pump Room)、燃料泵舱蒸气(Vapor Fuel Pump Room)的诸多警示灯同样亮了。他此前见过相似的情形,那次也是矿业安全设备的数值达到了峰值。但是,他从来没有见过如下两个警示灯也闪烁红光:燃料泵舱火警(Fire Fuel Pump Room)和发射导流槽火警(Fire Launch Duct)。霍尔德心想,这太严重了,肯定出了问题,并且有可能是大问题。
[1] 根据某位历史学家的说法,众议员威尔伯·D.米尔斯同意支持削减公司税,作为交换,阿肯色州得到了泰坦-2导弹基地。See Julian E. Zelizer, Taxing America:Wilbur D. Mills,Congress,and the State,1945-1975 (New York: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2000),p. 187.
[2] Cited in Stumpf, Titan II ,p. 118.
[3] Cited in Stumpf, Titan II ,p. 118.
[4] 我关于瑟西事故的描述主要基于“Report of USAF Aerospace Safety Missile Accident Investigation Board,Missile Accident LGM-25C-62-006,Site 373-4,” Little Rock Air Force Base,August 9,1965(OFFICIAL USE ONLY);“Launch Operations and Witness Group Final Report,” submitted to USAF Aerospace Safety Missile Accident Investigation Board,Missile Accident LGM-25C-62-006,Site 373-4,n.d.,(OFFICIAL USE ONLY);and Charles F. Strang,“Titan II Launch Facility Accident Briefing,Little Rock Air Force Base,Arkansas,” minutes of the Ninth Explosives Safety Seminar,Naval Training Center,San Diego,California,August 15-17,1967(NO FOREIGN WITHOUT THE APPROVAL OF THE ARMED SERVICES EXPLOSIVES SAFETY BOARD);and Stumpf, Titan II ,pp. 215-21。
[5] See Linda Hicks,“Silo Survivor Tells His Story,” Searcy Daily Citizen ,May 7,2000.
[6] 我曾见过一份该检查表的缩写版本。关于完整的检查表,可参见 Technical Manual,USAF Model LGM -25 C,Missile System Operation (Tucson:Arizona Aerospace Foundation,2005),fig. 3-1,sheets 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