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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
胜机“庙算”:多算胜,少算不胜

所谓胜机“庙算”,就是战前在庙堂上筹划作战大计,预测战争胜负结局。孙武认为,要对战争的胜负趋势做出正确的判断,并达到克敌制胜的目的,关键的条件之一,就是在战前进行全面综合的军事预测,对战争全局进行运筹谋划。

他讲:“夫未战而庙算胜者,得算多也;未战而庙算不胜者,得算少也。多算胜,少算不胜,而况于无算乎!吾以此观之,胜负见矣。”那么庙算什么呢?军事实力,这是打赢战争的物质基础。孙武在《计》篇中提到了“五事”、“七计”,所谓“五事”,即“道、天、地、将、法”;所谓“七计”,即“主孰有道?将孰有能?天地孰得?法令孰行?兵众孰强?士卒孰练?赏罚孰明?”但从十三篇综合看,其内容远比“五事”、“七计”字面上的含义丰富得多,涉及政治、经济、军事、自然、外交等领域。

政治因素,孙武称之为“道”。他说:“道者,令民与上同意也,故可与之死,可与之生,而不畏危。”就是说国君政治开明,民众拥护,上下同心同德,就能形成强大的战斗力。孙武认为这是决定战争胜负的首要因素。传说当年周文王姬昌请姜子牙出山,为了考验姜子牙的才能,就问他怎样才能得到天下,姜子牙说了这么一句话:“天下非一人之天下,乃天下之天下也。同天下之利者,则得天下,擅天下之利者,则失天下。” 这天下是老百姓的,为民谋利,受到百姓爱戴,就会得到天下;与民争利,受到百姓唾弃,就会失去天下。因此,为民谋利就是王者之道。在“道”的方面我们是有发言权的,红军队伍从无到有、发展壮大就是最好的证明。1927年,毛泽东带领秋收起义的队伍上井冈山的时候,只有约1000人。井冈山上生活非常艰苦,缺吃少穿,再加上国民党的“围剿”,红军处境十分艰难。但不到3年时间,到了1930年,红军发展成14个军10万人,不但没有被消灭,反而扩大了100倍!靠的是什么?就是红军得到了民心。红军不是为军阀打仗,而是为自己为工农阶级为人民翻身解放打仗。红军实行民主,官长不打士兵,官兵待遇平等。从军长到伙夫一律吃5分钱的伙食,结余的伙食尾子可以自己支配。那个时候抓来的俘虏,感觉红军和白军是两个世界,所以昨天在白军打仗不勇敢,今天在红军打仗非常勇敢。习近平总书记讲过:民心是最大的政治。民心,就是孙武所说的“道”,就是决定战争胜负的首要因素。

经济因素,主要是用“财”“货”“费”“用”等来表述的。孙武认为“兴师十万”,“日费千金”(《用间》),“军无辎重则亡,无粮食则亡,无委积则亡”(《军争》)。没有随军辎重,没有粮食,没有物资补充,军队就不能生存。孙武还特别重视经济潜力,提出“度、量、数、称、胜”的概念,“地生度,度生量,量生数,数生称,称生胜”(《形》)。这就明确指出战争是以经济实力为基础的。要发展经济,充实国家财力和物力,这样才能为战争胜利奠定良好的基础。老话讲的: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大炮一响,黄金万两等,都是同样道理。自古以来打仗就要花钱、拼国力,现代战争更是这样。美军一枚战斧导弹大约花费100万美元;一艘尼米兹级核动力航母造价约为45亿美元,可服役50年,维护费用每年大概在3亿~5亿美元,50年整体维护费用约为200亿美元,这还不包括为航母配备的舰载机、航母编队中的水面舰艇及潜艇、军港建设维护等花费,简直就是烧钱机器。所以现代高技术战争没钱根本打不起。

军事要素,就是以军队为主体的武装力量。军队的战斗力主要体现在指挥艺术和实力上,在《孙子兵法》中称为“将”和“法”。指挥艺术主要决定于“将”,而实力又主要决定于“法”。将领忠心耿耿、智勇双全,手下兵强马壮、训练有素、纪律严明,这样的部队当然有战斗力。“将”的方面,孙武认为“将”是“国之辅”、“国家安危之主”、“民之司命”。指出将帅必须具有很高的素质,必须“智、信、仁、勇、严”五德俱备。“法”的方面,孙武主要指的是带兵之法,他讲:“故令之以文,齐之以武,是谓必取。”就是用怀柔的手段去关心和爱护士卒,用严明的军纪来训练和管理士卒,按这种方法教养的军队就能成为必胜之军。这一点很类似于我军实行的“双长制”,军事主官和政治主官在党的领导下,分工负责,协调工作。政治主官侧重于“令之以文”,军事主官侧重于“齐之以武”,双管齐下,双剑合璧,在战争中彰显出强大的战斗力。

自然因素,就是孙武所说的天与地。任何战争都是在一定的时空范围内进行的,必然要受到自然条件的影响。天,是指“阴阳、寒暑、时制”等天候条件,昼明夜暗,夏暑冬寒,阴晴雨雪,打起仗来大不一样。在奠定三国鼎立局势的关键战役——赤壁之战中,曹操本来兵多将广、士气高炽,但决战时机选得不好,在寒冬腊月用兵,周瑜据此判断曹军战马应会缺乏饲料,曹兵果然弃马用船因而大败。东汉马援进攻五溪蛮,则因盛夏士卒多染瘟疫而失败。历史上拿破仑进攻俄国、希特勒进攻苏联,都因为战事拖到冬季而遭到失败。地者,有“高下、远近、险易、广狭、死生”之分,对作战行动有直接影响。21世纪初的阿富汗战争初期,美军因未建立围歼部署而将塔利班武装主力放虎归山,被恐怖分子抓住机会躲进深山打游击,美军对其“消而不灭”束手无策。抗美援朝战争中,如果不能很好地利用夜暗条件规避空袭、抵近对手、发动突袭,以步兵为主的志愿军运动战很不好打;如果不能很好地利用山地条件构工设障,与敌人反复争夺阵地的一幕也无法实现。这些战例充分说明天候、地形是重要的胜败之因,在特定条件下,甚至是决定胜负的关键因素。孙武认为“天”和“地”都是用兵的辅助条件,决定着战斗力的发挥。因此巧妙地利用自然环境,趋利避害,也是构成战斗力的重要方面。

外交因素,就是在诸侯林立的条件下,要用外交活动来配合军事斗争,创造一个良好的国际环境。孙武十分重视外交斗争,认为“伐交”强于“伐兵”。他主张全面分析各诸侯国的动向,分清敌友,加强诸侯联盟,尤其是对处于战略要冲——衢地(四通八达、多国交界的地方)的国家,必须尽可能地争取过来。比如三国时期的荆州就是典型的衢地。刘表之后,孙刘曹各占一部分,曹魏控制它,是巩固保卫其中原之地,并且为南下做准备;孙权想得到它,是为了巩固其东南半壁,防止敌人顺江而下;刘备想得到它,是要以它为根据地,西取巴蜀、汉中,进而实现北伐中原的战略目的。所以在三国鼎立的时候,只要荆州这个地方稍有变动,就会影响到整个战略格局。当今世界,位于地缘要冲的国家和地区比如地跨欧亚的土耳其,连接西太平洋与印度洋的新加坡,以及东欧、中东、地中海、北冰洋地区等等,往往也是国际势力博弈的焦点。

对以上所述的政治、经济、军事、自然、外交五大要素,要深入分析,权衡利弊,制定周全的对策,遇到突发情况时才不会慌乱,取胜才会有把握。孙子兵法《九变》篇指出,“智者之虑,必杂于利害。杂于利,而务可信也;杂于害,而患可解也”。意思是,聪明的将帅考虑问题,必须兼顾利害两个方面。从有利的方面考虑,就能坚定胜利的信心;从有害的方面考虑,则能消除意外的祸患。通过对这些胜机进行“庙算”分析,做到心里有数,手上有备,既要抱定必胜的信心,同时做好应对最坏情况的打算,这样才能具备获胜的基本条件。 GJn/INzIYfeVCNrZNaWm2Zgoq+ZwlR28MzVjODVtD7D1P9u+4yn5hwQBbviYpvk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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