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晚点了点头。
沈彦松又问道:“晚晚她没有凶你吧?”
沈如晚摇了摇头,又有些心不在焉,她离开那屋子后就听到里面有声响,不知道那姑娘是发脾气摔东西,还是自己摔倒了。
既然是她要救人回来了,放着不管也过意不去。
她不太放心,说道:“阿嬷,阿娘、大哥我再给那姑娘送些饭菜吧。她应该也饿了。”
乔氏拉了拉沈如晚的手,示意由她送过去,让晚晚先吃饭。
沈如晚想到那姑娘的脾气,要是对阿娘也恶言相向,岂不让阿娘跟着受委屈,她忙说:“阿娘,还是我吧,那姑娘对我熟悉些。”
沈彦松见状问道:“晚晚,要不要我陪你一道过去。”
沈老太太将筷子“啪”的一声拍到桌上。
眼皮一撩,冷声道:“你给我坐下!晚丫头快去快回。”
沈如晚不知道阿嬷为什么生气了,她赶紧提着饭菜走出去。
沈大郎见阿嬷脸色不佳,连忙给她夹了爱吃的菜,讨好的说:“阿嬷……”
沈老太太看都没看他一样,“让你动筷子了吗?你妹子都还没回来。”
“是是是,阿嬷说的是。”沈彦松不敢再多说一句。
沈老太太却不打算放过他,“说说吧,今儿这事你存了什么心思?”
沈大郎笑了笑,“阿嬷,我哪敢啊。不就顺手救了一个人吗”
沈老太太冷笑一声,“人?是女人吧!也不知道避避嫌,还想凑上去!”
沈大郎赶紧否认,“阿嬷哪有的事啊!那么凶的婆娘,要不是晚晚要救她,我才懒得管呢。”
“别想把事情推你妹子头上,你小子眉毛一动,我就知道你在想什么。是不是看上人家美貌了?你也不想想看,这等样貌的女子怎会平白无故的落水。我就瞧了一眼,那姑娘看起来年纪也不小了。说不定已经嫁人了,也说不定是哪家的逃妾,更说不定是跟人出来私奔的。你这顺手一救,也不知道是不是给咱家救回了个大麻烦。”
沈彦松被沈老太太劈头盖脸的骂一顿,不管他怎么解释,老太太就认定他见色起意了。
沈彦松满脑门的汗,又有苦说不出。
他干脆道:“那阿嬷,我明日就把她送走?”
沈老太太摆了摆手,“救都救回来了,等明日那姑娘清醒过来了,问清楚了再说罢。你啊,都弱冠了,还不成调子,我看啊还是缺人管教。等明日,我便去找村口的刘媒婆,让她去相看一下合适的姑娘,你可不能再跑了。”
沈彦松都懵了,给妹妹救了个人回来,怎么倒给自己找麻烦上身了?
……
沈如晚提着竹篮带着热腾的饭菜站在门前敲了几下,里头没有动静。
她只好自己推开了。
“姑娘,你衣裳换好了吗?我给你送些饭菜过来了。”
里头无人应答,沈如晚只好推门走了进去,桌上放着的姜汤未动半分,椅子也东倒西歪,地上是散落的衣裙是她留下的。
原本坐在椅子上的人已倒在了床上,掩上了被褥。
沈如晚把竹篮放在桌上,弯腰将地上的衣裳捡了起来。
她有点不明白了,为什么这个姑娘宁愿穿着那身湿衣服也不肯换上她拿过来的新衣裳。
她走到床边,只见那位姑娘背对着她,她轻声道:“姑娘,你这样会受寒生病的。”
沈如晚等了一会儿,躺在床上的女子并未反应。
她叹了一口气,伸手推了推,“姑娘,你醒着吗?”
当她的手伸向被子里时,一双白净修长的手从被子里探出来,紧紧地扣住了她。
同时被褥也微微往下滑落,露出了肩膀。
沈如晚瞪大了眼睛,这才意识到眼前的人裹在被褥里什么都没穿……
这异于常人的举动让沈如晚太吃惊,以至于忽略了那明显比一般女子要宽阔的肩膀。
床上的人乌发披散,唇红如血,那双冷漠的凤眸盯着沈如晚看了一瞬,微微眯起,寒气森森地道:“你吞了我的血?”
沈如晚怔了怔,她感觉到被握住的手腕上有股湿漉漉气息朝她袭过来,眼前的人越靠越近,
被扣住的手越来越疼,她才想起昨天她咬了这姑娘一口,有些血液不知不觉就吞了下去。
她挣扎了起来,解释道:“姑娘,我不知道故意要咬你的,昨日是你伤我大哥在先,情急之下才咬了你,那血也是无意吞下。你放开我,我给你去找伤药好不好?”
……
“晚晚,怎么送个饭都去了这么久?”
沈大郎见沈如晚回来,神色有些不对,关心的问道。
沈如晚努力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一些,她笑了笑,“大哥我没事。阿嬷阿娘,让你们久等了。快吃饭吧,都要冷掉了。”
吃饭时,沈如晚都觉得脑子晕乎乎的,期间大哥跟她说话,她也只顾着点头。
此时她心中莫名的忐忑不安,当她说要给那姑娘拿伤药后,那姑娘却用一种看待将死之人的目光看着她,松开了她的手。
入夜后,沈如晚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也不知道是不是白天发生了太多事情,她竟然开始做起了噩梦。
梦里面她全身疼痛难忍,受不了发疯的用刀子割破自己的肌肤。
还亲眼看着自己肌肤一点点的溃烂,看着自己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她的亲人们也束手无策,痛苦不已。
沈如晚被梦魇缠住,不停地流泪。
哭着哭着,渐渐地醒了过来睁开了眼睛。
不知道是不是受噩梦的影响,她突然肚子有些疼,这个种疼慢慢地蔓延越来越广。
但这种疼痛,来得快去的也快。
她不敢去旁边的屋子里喊阿娘,她怕让阿娘担心。
沈如晚蜷缩成一团,不敢睡过去。
第二天沈如晚很早就起来了,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现在一点异常也没了。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色过于苍白,上了点胭脂才出屋子。
沈如晚想去找沈彦松。
结果家里找了一圈,没看到大哥的身影。
乔氏招呼她过去用早饭,她问道:“阿娘,你见到大哥了吗?”
乔氏用手比划了一下,沈如晚没看明白,有些疑惑。
沈老太太喝了一口粥,慢悠悠地说:“你大哥去城里了,办好事情就回来了。”
她想起大哥昨天说要去给那姑娘买合身的衣裙,这么一大早就出去了,兴许就是给她买衣裳去了。
沈如晚闭了闭眼睛,想尽快把昨天那奇怪的一幕忘掉。
她快速的用过粥,又盛了一大碗出来,对沈老太太和乔氏道:“阿嬷,阿娘我吃好了,你们慢慢吃。我去看看那姑娘。”
经过这一个晚上的休息,那姑娘应该清醒点了吧?
她端着热粥直接进门沈如晚小心地走到床边,只见那姑娘双眼紧闭眉头深锁,脸上有着异常的惨白,他额头上却冒着汗。
沈如晚伸手碰了碰她的额头,很烫。
这是发烧了。
沈如晚转身便要出去找人。
却听到一声嘶哑的声音:“站住。”
沈如晚回头,解释道:“你发烧了,我去找阿嬷,让人去请大夫过来。”
床上的人眼珠子布满血丝,一字一句威胁:“不许去,否则我杀了你!”
沈如晚听她这话心中气极,这是救了一个白眼狼吗?
沈如晚快被气哭了,指着她:“你,你,你……你太不知好歹了。”
沈如晚不欲与她继续说话,转身便跑了。
躺在床上的人在她离开后,脸色变得十分狰狞,黑气又涌了上来,仿佛有活物在他体内张牙舞爪。
……
沈老太太和乔氏见沈如晚跑了出来,眼尾泛红,便问起缘由。
沈如晚委屈的道:“阿嬷,她发烧了又不肯看大夫,这可如何是好啊。”
沈老太太给沈如晚手上塞了块帕子,“这有什么好气的。她不愿找便不找罢,月娘,你去煮碗姜葱祛寒汤,给那女人喝。病好了,自然是她的运气,病不好那也是她的命。”
“都是大郎那家伙,没事给我们找个麻烦回来。”
乔氏听了沈老太太的话,认同的点了点头。
家中多个外人,多有不便,更何况还让晚晚受委屈。
要不是沈家人做不出赶人出去的事,要不然真不会收留这个女人。
沈如晚情绪平静了下来,见乔氏去厨房熬汤,她也跟过去,“阿娘,我去帮你。”
没过多久祛寒汤煮好了,这回沈如晚送过去有点磨蹭。
想到这汤要是冷了,药效就不佳了,便只能硬着头皮再送过去。
本以为这回又要受那姑娘的恶言恶语,没想到她竟又晕了过去,没了意识。
沈如晚看着手里的汤,耽搁下去这汤就要凉了,与其面对醒过来的她,不如趁着她晕过去了直接喂?能喂多少是多少?
沈如晚趁着气性,胆子也大了些,她捏住那姑娘的嘴,用勺子一点一点的喂进去,边喂还不时用帕子给她擦了擦流出来的汤药。
等到碗里的汤药见底了,她整个后背都出了许些汗。
这活也太累太提心吊胆了。
沈如晚心中感叹,这姑娘的脾气比她那六妹妹都还要难伺候,希望这个姑娘快点好起来,早点离开她家。
沈如晚抱着碗打算轻手轻脚离开,忽然见到床下不起眼的角落有一团湿衣裳,正是那姑娘之前所穿的。
沈如晚皱了皱眉,将那衣裳捡了起来。
罢了,就当给自己和家人多积福吧。
沈如晚趁阿嬷和阿娘不注意,把这衣裳给洗了,边洗她边疑惑,奇怪了,怎么没看到那姑娘的贴身小衣呢?
难不成那姑娘害臊藏了起来?
可那副凶模样,也看不出是会害臊的人呀?
……
然而此时的沈彦松在村里随意打听了一遍,没听到谁家有媳妇女儿不见了的事。
他便不耽误功夫直接往县城去了。
本来今日就是跟几个兄弟约好了在城里的酒楼见面,若是寨子里无事,他还可以在家多待一段时日。
只是在他进城时,察觉到了与往日不一般的气氛。
平日里一直懒散的守卫,突然增多了,守着城门对进出的人们挨个检查。
难不成通缉令发到了这边?最近又没干大票,也不至于惹上通缉令啊!
他倒是不担心自己,而是其他几个兄弟没有经验,别露了马脚。
不过让沈彦松意外的是,他轻易地便通过了检查。
他心中确定这事不是冲着自己来的。
他先在大街上走动,想看看能不能探听到关于那女子的消息。
只是逛了一圈下来,除了给晚晚买了不少零嘴和随意挑了两身衣裳外,也没听到谁议论起有人家丢了女人的。
沈彦松看着时辰差不多了,便去了约好的酒楼厢房等人。
只是约好的时辰都快过了,那几个兄弟怎还没到?
正当他打算出去看看时,一个矮个子瘦如猴的男人闪了进来,他满脸焦急之色,“大当家,不好了。二当家趁您不在,违背您的禁令出去干了一票抢了钱财和女人上山了,其余的兄弟看的眼热都想效仿,三当家眼看着就快拦不住了,您还是快些回山寨去吧!”
沈彦松脸色一沉,骂道,“老二看来是活腻歪了。敢这时候给老子整事情出来。”
沈彦松站了起来,正要跟猴子出门,看到桌上是给晚晚买的东西,他想这会如果赶回秀水村只怕来不及赶回寨子。
于是他找到常常往返与乡间老乡,给人些路费,让他回去时帮他捎回家中。
刚办妥要离开时,一队官兵匆匆而过,那老乡也见着了,嘀咕着说:“从一大早就在搜找,找了这么久也没见着他们搜到人。”
沈彦松留了个心,问道:“这是搜是男人还是女人?”
那老乡哈哈一笑,“大郎真是说笑了,这自然是搜男人啊。听说啊,是个逃出来的要犯呢。派了好多官兵在追捕,悬赏直接到了五千黄金。”
沈彦松听到是搜寻男人,这才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