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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榻一梦(二修版)

==第十九章同榻一梦==

永昌三十六年,春。

一道赐婚圣旨砸在镇国公府。

苏菱坐在榻上,吸了吸鼻子,眼眶都红了,愣是没哭。

扶莺忍不住道:“姑娘,想哭就哭吧。”

苏菱暗暗用力,手中的牙丝编织嵌染鸟宫扇眼瞧着变了形,“圣旨都下了,我哭还有什么用?”

“叩、叩。”

门外忽然传来两下敲门声。

苏菱回头,只见某个男人带着一丝讨好的笑意,出现在她门口。

这人是她哥,才满京城的苏淮安。

苏淮安身着月白色长裾,手里拿了把折扇,端的是姿容清隽、玉树临风。要是不说人话,还以为是哪块羊脂白玉成了精,被神仙雕成了绝代风华的人形。

“阿菱。”

苏菱狠狠瞪了他一眼。

自从她接了赐婚的圣旨,便一直在家里卖惨,偶尔对着镜子看,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可怜,结果他苏淮安竟躲事躲到大理寺不回家,今天人模人样是要做甚?

谁家有这种哥哥?

苏淮安自顾自走进来,朝扶莺摆了摆手道:“你先出去,我来同她说。”

扶莺如蒙大赦,立即躬身退下。

苏菱用鼻音哼了一声,“苏少卿不忙了?用功夫理我了?还记得家里有个妹妹?”

苏淮安坐到她身边,轻声低语:“阿菱,前几日我是真的忙,实在脱不开身,今儿不用上值,这不是立马来了?”

苏菱低声喃喃:“我看你就是故意的。”

苏淮安看着她哀怨的目光,忍不住笑道:“晋王仪表堂堂、风度翩翩,那等样貌、京中不知有多少名门贵女想嫁给他,怎么偏偏到你这儿,晋王府好像成了火坑呢?”

苏菱深吸一口气,“是你跟我说,嫁人要看品性,万不可被皮囊惑了心,怎么说变就变了?”

苏淮安道:“可是论武艺、论才能,晋王亦是不凡。”

苏菱低头看鞋尖,久久不语。

苏淮安看着她低耸的肩膀,倏然道:“得,这样,咱不嫁了,哥哥带你出京城?”

苏菱听着这不着调的玩笑话就气不打一处来,直接跺了他一脚。

可一抬眼,竟发现苏淮安的眼里,分外认真,好似方才那话,不是玩笑。

她心里咯噔一声。

“阿菱,跟哥说实话,真那么不想嫁?”

流云遮阳,屋里忽然暗了几分。

苏菱抬眸同他四目相视:“哥,我有句话想问你。”

苏淮安道:“你说。”

苏菱一字一句道:“是不是我嫁了他,以后镇国公府便算是站了队,一旦站了队,你和爹,就都得受他摆布?”

苏淮安淡淡笑了一下,道:“阿菱,这天下若要变,京中无人能真正独善其身,更遑论是兵权在握的镇国公府,只要他待你好,我苏景明自愿效忠于他。”

苏菱沉默半晌,长呼了一口气。

她忽然伸手,十分老练地拆了苏淮安头上的玉冠,并夺走了他手上的折扇。

这显然是苏大姑娘要出府的意思。

苏淮安的发丝散落在肩,整个人怔住,蹙眉嫌弃道:“要我说,晋王肯娶你,知足吧,不然谁娶你?”

苏菱恍若未闻,伸出细白的爪子,低声:“哥哥,给我五百两。”

“这时候知道叫哥了?”苏淮安气笑了,“我那点微薄的俸禄都被你抢去了,哪来的五百两?”

苏菱又动了动五根手指,眼睛一弯,端着几分谄媚的语气,“苏少卿没钱,可世子爷有钱吶。”

苏淮安恨的牙根痒痒,手却不听使唤,把钱袋子扔给了她。

苏菱匆匆来到后院上房,从黄梨木四屉橱里翻出一身男子长裾,穿戴好,回头同扶莺道:“马备好了吗?”

扶莺道:“姑娘这又要去哪?”

苏菱道:“庆丰楼。”

马车踩着辚辚之声,朝庆丰楼驶去。

庆丰楼内沸反盈天、语笑喧阗,虞掌柜笑着招呼客人,忽一回首,瞧见一位好生俊俏的郎君。

她转过身道:“这位郎君,来庆丰楼作甚?”

苏菱走过去,用折扇掩着嘴角道:“掌柜的,我是来见你们庄先生的。”

庄先生,乃是庄家的庶二公子庄生,也是庄老国公唯一的儿子,也不知是何缘由,未及弱冠便离开了庄家,数年杳无音讯,再一转眼,竟成了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

虞掌柜一听眼前人是来见大当家的,立即颔首:“郎君请随我来。”

苏菱随虞掌柜上了三楼。

她抬眸去看飞鸟阁那黑底描金的匾额,木匾下还有一行小字——知你前世事,懂你今生苦,解你来事谜。”

江湖有传言,只要有钱,就没有飞鸟阁买不到的消息。

苏菱正思忖着庄家这位庶二公子有无可能是个骗子,庄生就给了苏菱答案。

想见晋王萧聿一面。不难,五百两就成。

苏菱看着眼前一袭白衣,生的温润如玉的男人,几乎是咬着牙,付了钱。

好一个庄先生。

端着室外高人的姿态,做着一本万利的买卖。

庄生收下钱,嘴角噙起一丝笑意,给了她时间地点,“明白酉时,庆丰楼,二楼,虞娘会带你见晋王一面。”

虽说苏菱知道自己成了冤大头,可这五百两,总不能白花,翌日酉时,她准点来到庆丰楼。

春风习习,和暖温煦。

萧聿、陆则、翰林院学士楚正,以及晋王府的幕僚杨堤,齐聚庆丰楼二楼。

酒菜上齐,楼下的丝竹声也渐渐奏响,楚正道:“我听闻,陛下赐婚那日,何子宸去乘月楼买醉了。”

提起何子宸,众人眼色微变,楚正却毫无眼色地继续道:“这何子宸竟也不嫌丢人,居然在酒楼里做诗三首,念的全是苏家女。”

陆则微微皱眉,“你说这些作甚。”

这时,一道身影悄然无息地飘过,落在隔断的屏风后。

杨堤看了一眼抿唇不语的萧聿,心想:再薄情的男人,估计也不愿娶心里装着别人的女子。

便给萧聿倒了一杯酒,打圆场道:“殿下此番与镇国公府结盟,成王和燕王怕是都要急了。”

楚正立马接话道:“能拉拢镇国公是好,可苏家女名声不佳,与何子宸牵扯不清,这终是个麻烦事。”

萧聿一饮而尽。

男人半垂着眼,把玩着手中小小的杯盏,晃了晃,忽而凉凉一笑,“麻烦又如何?苏景北又没有其他女儿。”

言下之意,若有其他人选,他也不会娶她。

楚正也跟着喝了一杯,低声道:“左右侧妃之位还空着,不若殿下选两个喜欢的,和太后娘娘说一声?”

杨堤推了楚正一下,道:“你这是要殿下当着世人的面,去打苏大将军和苏淮安的脸?”

“是是是,是我思虑不周。”楚正挠了挠耳朵,道:“不纳侧妃,找两个扬州瘦马也行,燕环肥瘦,应有尽有。”

听着男人们口中的“玩笑”话,苏菱的心像是灌了铅一样地往下跌。

蕴在眼底的泪珠子,也不争气地坠在了扇子上。

她忍不住在想,高门贵女又如何,还不是成了旁人夺权的一柄利剑吗?

这些人把她当什么?

他既如此嫌她,又何必请旨娶她?

他知不知道,她才是一千一万个不想嫁他。

屏风后的楚正越说越来劲,越来越不堪入耳,萧聿淡淡道了一句;“楚七,在外面,少说这些。”

苏菱再不想听见他的声音,直接转身离去。

楚正一愣,道:“今儿看着成王和燕王吃瘪,我也是高兴过头了,失口乱言,还望殿下恕罪。”

酒过三巡,楚正和杨堤纷纷离开。

陆则低声感叹:“就楚正这个废物样,竟也能做到翰林院五品学士,皇后也真是厉害。”

萧聿抬手又喝了一杯,醉意微醺,偏头往楼下瞧。

陆则也顺着他的目光看——

绫罗绸缎空中飘。

千娇百媚杨柳腰。

美色当前,陆则的笑意多了几分揶揄:“不是吧,殿下喜欢这么细的腰?”

“难不成......殿下真起了纳妾的心思?”

萧聿敛眸,压着一声的酒气,低声道:“言清,我是娶妻,不是纳妾,再不喜欢,也会敬重她。”

“只要她与何家和燕王断干净,我会好好待她。”

陆则这才把心放到了肚子里,给萧聿倒了一杯酒,道:“那我便等着喝殿下喜酒了。”

杯盏相撞,嗡的一声,萧聿和秦婈一同睁开眼。

也不知过了多久,萧聿忽然翻身坐起。

他背对秦婈,整个人就像是丢了魂一般。

整整三年,她一次都未曾入过他的梦。

她一定是恨极了他,所以才会连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机会都不给他。

可昨夜的梦究竟是怎么回事?

永昌三十六年,大婚之前,她怎会出现在庆丰楼?

不止是庆丰楼,还有镇国公府......她还见了庄生?

皇帝游魂时,他背后的秦美人,脸色也没好到哪里去,嘴唇都吓白了。

秦婈捂着心口,努力平复着心跳,狠狠地掐了自己两把。

她迅速下床,拿起他的玄色龙纹锦袍,柔声对他道:“臣妾来伺候陛下更衣。”

萧聿似是根本没看见她一般,一把拽过玄色的龙纹锦袍,头也不回地摔门而去。

“嘭”地一声。

昨晚没听到任何动静的盛公公早已枯萎,眼见陛下衣衫不整地走出来,还以为是秦美人触了圣怒,忙道,“陛下、陛下这是怎么了!”

萧聿眸色晦暗不明,哑着嗓子道:“叫庄生在一个时辰内入宫,耽误一刻,朕便一把火把庆丰楼烧了。”

盛公公立马道:“是!”

还不到一个时辰,庄生便出现在养心殿。

萧聿站在案前,喉结微颤:“朕问你,永昌三十六年,你可曾在庆丰楼见过皇后?”

永昌三十六年,庄生一愣。

萧聿看着他意外的目光,手不由自主地握成拳,沉声道:“你向她卖过朕的行踪?”

庄生道:“陛下怎、怎会知……”

萧聿直接打断他的话,“你只说是,还是不是。”

庄生撩袍跪下,“是。”

萧聿又道:“她给了多少钱?”

庄生应声答道:“五百两。”

五百两。

萧聿倏地深吸一口气。

原来昨夜那场梦。

竟,都是真的。 aajZS28WNODOuidu3lSyUKLYeLZ6bK2B6+NzkuDlj8qeYCmQrlr86gF09AaxSYs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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