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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白雪的只有六平方左右的小屋没有窗户,像主人的生活一样是封闭式的。几件家俱也一如其主朴实无华,但必不可少:一张单人床,床下放一只皮箱。床上是白色床单、白色被套。和床相对的是一张乳白色的小桌。桌正中有一本打开着的《圣经》。桌角是几部线装古籍,最上面是《论语》。桌上方贴着也是乳白色壁纸的墙上挂一幅文艺复兴时代意大利杰出的大画家拉斐尔的不朽作品《西斯廷的圣母》

白雪每天早晨一睁开眼睛,瞻仰着圣母的光辉形象,心中总是涌起暖流,充满安全感,像婴儿躺在母亲怀里那样。圣母玛丽娅不就是人类伟大的母亲吗?她热爱人类、热爱世界。为了拯救沉沦的世界,她不是把唯一的爱子献给充满罪恶的人间吗?母爱的无私奉献多么崇高,多么伟大、多么神圣、多么纯洁!十字架挂在对着门的正面墙上,白雪每天起床后都要面对十字架祈求主教导、扶持她,夜间就寝前审视自己这一天的言行。

盛大宴会安排就绪后,白雪回她的小房间换上了宴会礼服,坐在椅上小憩,目光落在桌上的一本乐谱上。

三年前的一幕又清晰地呈现在她眼前……

白雪给西蒙收拾行李。西蒙将翻看的乐谱,随手扔了。

白雪从地上捡起乐谱:“你不带走吗?”

“不用了。进了巴黎音乐学院,会发给我们新教材的。”

“但你用这本乐谱弹的琴,我听得都……”

“都怎么了?”

“琴声太动人了,太美妙了,让人愉悦,心醉……”

“你喜欢,就给你。”

“谢谢。”白雪犹疑着,“西蒙……”

“什么事,说呀。”

“注意身体,爱护你的手指。”

“那当然!我会像爱护我的生命一样,爱护我的手指。”

“巴黎很冷吗?”

“我也不知道,恐怕不会比哈尔滨更冷。”

白雪终于从怀里拿出手套,递给西蒙,“做的不好,冷时……”

西蒙接过手套,“这是你给我缝的?”

“嗯。”

西蒙指着血点道:“这是血?你的血?”

“没能洗干净,再做,来不及了。”

西蒙激动地道:“我会像爱护我的手指一样,爱护你给我的这副手套!……”

白雪也激动地:“我也要把这乐谱放在……放在什么地方呢?”

“放在……”西蒙有了主意,“白雪,妈又要你给她捶背。”

白雪跟西蒙进了地下卧室,给伊娃捶后背。

西蒙拿起化妆台上的一只珠宝匣,欣赏着,“妈,这匣哪买的?”

“是你爸送的,当做定亲礼物。”

“我早就知道!我问的是,从哪买的!”

“你想要?”

“是的,妈。可是,你还没回答我。”

“你先回答我,你要这匣做什么?”

“我……”西蒙看了白雪一眼,“妈,你就不要问了,我已经长大成人了!”

伊娃回头也看了白雪一眼。

白雪慌忙低下头,小拳头停在伊娃的后背上。

“捶啊,白雪!”伊娃笑了笑,催促道。

“伯母,我……我看看伯父去。”白雪说罢,低着头,匆匆走了。

伊娃看着白雪的背影,又笑了笑:“是啊,我的西蒙已经长大成人了,要给心上人送定情礼物了。”

“妈,我买不到合适的。”

“那就把妈珍藏了三十多年的这只珠宝匣传给你吧。”

“谢谢,妈!”

西蒙高兴地吻了一下伊娃,抱着珠宝匣跑出了卧室。

……

西蒙猛地从门后跳出,关上门,抱住白雪狂吻。

趁白雪楼上楼下忙碌时,西蒙悄悄溜了进来,找到珠宝匣,打开后看到一扎信,读后确信白雪爱他,他才敢放胆抱住白雪。而白雪沉浸在甜蜜的回忆中,没有发觉身后有人。

她扭过脸,极力要推开西蒙。西蒙把她抱得更紧,雨点般的热吻落在她的脖颈、脸颊上。

白雪生气地:“请放尊重,少东家!”

“我爱你,白雪!”

“但我……”

“你也爱我!说啊,快说,你也爱我!”

“不,我……我不爱你!”

“什么,你不爱我?”西蒙松开了胳膊,倒退着,惊愕地瞪着白雪,“不,不!我们早就相亲相爱了!”

“那是……兄妹之间的亲情。”

“不!你不用再骗我了!”西蒙喊罢,扭身抽开抽屉,拿出小匣,打开,拿出一大匝信,“你的真情都在信上!”

“你……怎么能偷看!”白雪惊叫一声,上前把信夺下,抱在怀里。

“不是我成心偷看!我要给你一个惊喜,把从巴黎带回来的白金项链要放匣里时发现了这些信。”

“但你不该看。”

“信是写给我的,”西蒙接着问道,“为什么不寄出去?我一直都奇怪,为什么你不给我回信。现在,告诉我,信写了这么多,为什么不寄给我!”

“因为……西蒙,客人要来了……”

“我不管什么客人不客人!我要你回答,快告诉我,为什么你要把真情藏在小匣里?我求我妈把这首饰匣送给你,不是要你把你的心锁在小匣里啊!”

“西蒙,请求你珍惜我们的兄妹亲情,好吗?”

“不!我们都明白,我们的感情是……”

“别说了,西蒙!求求你别逼我了……”

“我不会逼你!你不说,我也知道。相信我吧,白雪,我爱你,不管你是孤女,还是中国人!难道你不认为我们的爱情是多么纯洁无瑕?”西蒙喊罢,又冲动地上前要抱白雪,“白雪,让我们尽情享受青春的欢乐,爱情的甜美。”

白雪又退一步,失望地道:“这就是你渴望的、纯洁的爱情?”

“巴黎小姐喜欢什么人,就……”

白雪打断了西蒙,“我不是巴黎小姐!而且,少东家,我也……不能……接受……”

西蒙失望地看了白雪一眼,开门悻悻走了。

白雪关上门,把信和乐谱放回小匣,看到项链,拿起,打开鸡心,里面是西蒙的照片。她捧起小匣,痛苦地低声喊道:“我不能爱你,西蒙,这宝珠匣是你去巴黎临上车前偷偷放在我的被里,我只好暂时替你保管,把我的心锁在小匣里,等伯母回哈尔滨时,我把这小匣和我的心都交给她老人家……这条项链来日给哪位幸运的小姐佩戴呢?”

玛丽娅浓妆艳抹、身着袒胸露背的晚礼服,从二楼登上三楼。恰巧白雪从小屋出来,两人不期相遇。玛丽娅一怔,怯怯地睃了对方一眼,转身要走。

白雪却上前,诘问:“玛丽娅,我信守我的诺言,但是你……”

玛丽娅不得不止步,嗫嚅道:“我也没违约。我来,不找约瑟,也不为钱。”

此地无银三百两。

“那么,你来做什么?”白雪目光如炬,洞察玛丽娅的内心。

“马迭尔的大门对一切客人都敞开。”玛丽娅不敢正视对方,她色厉内荏。

“约瑟父子都在宴会大厅宴请客人,我不希望任何不愉快的事发生。”白雪的声音不大,但具有威慑力量。

“你在威胁我?”玛丽娅被激怒了。

白雪平静地说:“上帝对每一个人都显示慈爱。但我们每一个人都要面对最后的审判。”

“我不需要你的教训。”

“上帝给人改邪归正的机会。玛丽娅,我们都很年轻……”

玛丽娅打断白雪的劝告,尖声叫道:“你不要以上帝自居!”

“不,我不敢,我把你看做自己的姐妹。我真心希望我们都生活在上帝的宏爱中而不被抛弃。我送你走,好吗?”

“你撵我?”玛丽娅扬起了头,瞠目怒对白雪。

白雪依然和颜悦色,善意规劝道:“假如你生活有困难,我愿意帮助你。但是,你自己也明白,最好别找约瑟父子。”

玛丽娅却发泄她的愤恨,“你最好也明白,马迭尔不是你的!你不过是约瑟雇佣的小秘书,别痴心梦想!”

守候在宴会大厅门口的乐弗亚急步过来。

白雪警告玛丽娅,道:“你惊动了保镖。”

“发生了什么事,白小姐?”乐弗亚问道,他的目光却盯在玛丽娅身上。

“没有,没有。你忙你的吧,我们姐妹俩有点私事,现在谈好了。”

乐弗亚扫了玛丽娅一眼,回到宴会大厅门口。

玛丽娅狠狠地盯了白雪一眼,转身下楼而去。

“你又坏了我的计划!白雪,你等着,终有一天,我要……”

能有这一天吗?玛丽娅自己都怀疑。她只能责怪自己没有计划周密。要是早早就进马迭尔,在暗处守候,就可能避开她最不愿意看到的白雪,就可能捕捉到猎物。她对西蒙早有耳闻,一看到报上刊登约瑟为他举办盛大宴会及西蒙钢琴独奏会的广告,她就决定不顾一切前来会会这位来自巴黎的阔少爷。经过精心打扮,她长驱直入马迭尔,睥睨一切,傲然从躬身致敬的侍者跟前昂首而过,登上三楼,正要朝宴会大厅走去时,却与白雪不期而遇。

与此同时,一部轿式马车也驶向马迭尔,送来一位不速之客——黑头发白皮肤的意大利人欧文·法诺。他是慕名而来,要假此名馆施展他的才华干出一番事业呢,还是前来游览观光,在避暑胜地、遐迩闻名的太阳岛野浴寻欢,就不得而知。

马车才停在旅馆正门前,又一队日本宪兵持枪逼近,皮靴敲击路面的嘎嘎声响似乎为从旅馆门窗传出的华尔兹圆舞曲打着拍节。这位意大利人神色不惊,静待宪兵队列走过,飞速地扫了一眼马迭尔对面一家餐厅 三楼的一扇被绛紫色高级丝绒窗帘遮住的窗户,他看到了窗帘一角被一只戴着黑皮手套的手撩开,露出一只望远镜。镜片和窗玻璃都反射着街灯熠熠生辉,若不留意,很难区别。他又看了看马迭尔穹顶上无精打彩地飘动的法国三色旗,不以为然地翘起嘴角,轻蔑地笑了笑,才缓缓地伸出右腿。雪白锃亮的皮鞋慢慢落在人行道上,然后又跨出左腿。他将文明棍夹在胳窝下,用左手的食指和中指从兜里夹出鳄鱼皮钱包,打开,用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夹出一块小银币,手腕一抖,手指一扬,银币划出一道银光,“当”地一声,落在马车前街面上。

车夫弯腰,捡起小银币,抱拳作揖:“谢谢,谢谢。”

旅馆门内的一对大眼睛也在闪光,明眸从飞动的银币转到出手不凡的来客身上。玛丽娅看到这位三十五六岁的壮年人,雪白笔挺的西装掩盖不住他那健壮的体魄、宽阔挺拔的胸膛。白色礼帽下是一张棱角分明的赤铜色长方型脸膛。

来客在人行道上停留了片刻,扫了一眼在拐角处探头探脑的可疑闲人,缓缓地转过身来,对急忙趋上的旅馆侍者微微颔首,大度风雅,显得老成持重。接着,他拿下胳窝下的文明棍,指了指马车座上的一只崭新大皮箱,又夸张地一挥,托在地面上。这一挥,纵然潇洒,却泄露出他的教养有限,轻佻有余。

门内的大红唇绽开一笑,又抿上。

来客昂然登上旅馆门口的台阶。在门口恭候的侍者一拉开玻璃大门,呈现在他眼前的是一位妙龄绝色俄罗斯丽人。晶莹雪白的浑圆肩膀,高耸的奶房,让人心猿意马,一头波浪起伏的黄金秀发撩动人们的心潮情浪。她那一对蓝宝石般的大眼睛,一顾一盼,荡人魂魄,坦胸露背的紧身上装,落地长裙尽显她那婀娜多姿的躯体,全身上下无不充满诱人的魅力和朝气。她婷婷玉立在门内,犹如一尊艺术大师精心雕塑的现代维纳斯神像。她不屑地瞥了客人一眼,似乎视而不见,唯有脸上的表情还是那么冷漠、傲慢。

来客在她的一瞥之下,即使不至于魂飞魄散,但也怦然心动。和如此艳丽的小姐邂逅相逢,就是风烛残年的老耄,也会重燃青春烈焰,何况来客是一个身强体健的壮年人!他慌忙退让一侧,摘下礼帽,又是非常潇洒地划了半个圆圈,停在佳丽跟前,深深欠身,谦恭地道:“小姐请!”

动作潇洒过了头,显得滑稽做作。

俄罗斯美女不屑地一哂:“先生自以为是上流社会的绅士吗?”

来客直起身来,看了对方一眼,诧异地道:“难道我没有向小姐您脱帽致敬,躬身礼让吗?”

美女轻蔑地道:“你的文明棍不文明。”

来客更为惊讶,“我的文明棍?唔,对下等佣人,文明杖当然不必文明。”

玛丽娅换了一副悲伤的面容,叹了气,“唉,自从可怜的尼古拉二世 惨遭可怕的二月暴乱恶运后,我就不得不习惯于没有教养的、平民的无礼了。”

客人又是小小一惊,“噢——年轻的小姐原来出身俄国名门贵族!”

玛丽娅又傲慢地道:“公爵后裔。进来吧,先生。”

客人又举了举帽,才进了大门。

“失敬了。但是,我的文明棍并没有冒犯公爵小姐您呀。”

“唉!我国沙皇的悲惨结局,人们怎么就不从中吸取教训呢?”

“公爵小姐,你要求人们吸取什么教训呢?”

“文明棍使用要文明。对下等人无礼,会再次引发十月革命的!”

“是啊,马克思、列宁让全世界的资产阶级、封建王朝惶惶不安。”

“明白就好。你来投宿的吧?”

“敢问小姐您也下榻马迭尔旅馆吗?”

“不,我应邀前来参加宴会。”

“那么,宴会结束了?”

“不,那些浑身散发铜臭味的老头子让我心烦。我退席了。”

“我也做生意,不知道我身上是不是也散发——”

“你身上散发的是法国科隆香水令人愉快的香味。”

“那么,我就斗胆恳求公爵小姐俯允我的邀请共进晚餐。”

“你——”玛丽娅犹豫不决,“我需要慎重考虑一个素昧平生的绅士的邀请。”

“我十分感谢公爵小姐赐我绅士头衔。小姐,绅士铭记中国的两句名言:相逢何必曾相识……”

“还有一句是,有缘千里来相会,是吗?”

“小姐真是聪明过人。”

“我也不得不承认,我欣赏你的谈吐。”

“那么,小姐您不会拒绝我了?”

“你先去安排好你的住宿吧。”

“小姐请稍待,小姐请!”意大利人请玛丽娅就座后,急忙奔向柜台。

柜台小姐笑脸相迎,“欢迎先生下榻马迭尔。有劳先生了。”

意大利人接过柜台小姐双手递过来的登记册和笔,匆匆写下“欧文·法诺·斐南德斯,罗马GMT建筑公司对外联络部经理”,写罢,递给柜台小姐,“我要二楼临中国大街的房间。”

“好的。”柜台小姐看了一眼登记栏,拿下钥匙,对侍者交代,“送欧文·法诺先生去二楼 218 贵族套间!”

欧文声明,“如果我对 218 贵族套间不满意的话,我要求换房,可以吗?”

“当然可以。我们一向满足客人的要求,让客人称心满意。”

侍者接过钥匙,向欧文鞠躬,“先生请!”

欧文对侍者挥了一下手,转向玛丽娅,“小姐……”

玛丽娅宽容地笑笑,“我陪你上楼……不必为难,请吧。”

“这……”欧文颇感惊讶,他目不转睛地盯住玛丽娅,像在观察显微镜下新异细菌,暗自揣度,“这个美艳惊人的女人究竟是什么人?难道是……”

玛丽娅迎着欧文审视的目光,不因对方的放肆无礼而勃然变色。她泰然自若地问道:“我的提议有失身份、体统了吧?”

“深感受宠若惊,公爵小姐。”欧文依然定定地盯住玛丽娅,嘴角微微一翘,流露出一丝讥笑。

“我是一个流亡异国他乡的公爵小姐。”玛丽娅不为所动,依然平静地回答。

“上帝对小姐太冷酷了!”

“我想先生不会和上帝一样冷酷无情吧。”

好!你已经泄露你的天机了!你是不是落难的公爵小姐姑且不论,眼前,不过是个装腔作势的妓女罢了。你在向我兜售你的肉体!公爵小姐和卖身的妓女自有天壤之别。天生丽质、国色天香掩饰不住环境雕琢留下的印记。由于遗传基因,龙生龙,凤生凤,决定了物种类别。但生活的环境,塑造了人的灵魂,养成了一个人的习性。你只能蒙蔽好色的傻瓜,但骗不了我,我比你更会伪装!欧文·法诺一弄清了对方的意图,厌恶之情油然而生。但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公爵小姐如此屈尊礼待,使我感激不尽,小姐请。”

“先生请!”玛丽娅主动挽起欧文的胳膊,一只手扶着黄铜楼梯栏杆,与他并肩齐步上楼。

欧文揶揄地道:“要是 218 贵族套间也能像小姐你一样令人心驰神往就好。”

玛丽娅侧首凝视着欧文,微微一笑,“只要先生用心不要过多就好。”

欧文看出了玛丽娅笑含讥讽,惭愧地道:“我滥用中国的成语,让小姐见笑了。”

“滥用成语,不过贻笑大方;费尽心机就恐怕会误了……”玛丽娅又笑了笑,不说下去。

“误了卿卿性命!是吧?小姐不吝赐教,我欧文·法诺受益匪浅!”

“你是位中国语言大家。”

这回玛丽娅的微笑是真诚的赞许,没有丝毫揶揄成份。

“惭愧!要来中国做买卖,就不得不背一些中国成语。小姐你倒是像一位中国大家闺秀。”

“适者生存嘛。”

适者生存!不错,世间万物都必须服从这严酷的原则,只有在适当的环境中才能生存、发展,生活又逼使所有的生物去适应环境。老鼠会打洞,是求生使然。那么,眼前这个女人也是为了生存才冒称公爵小姐,才出买自己的肉体?而自己呢?欧文·法诺你又何尝不是为了生存才像老鼠一样一直躲在阴暗的角落里,如今钻出来活动,谈何体面?你和她的差别,不过在于她出买自己的肉体,而你出买的是情报,也可能是他人的肉体!她存在着给人快乐;而你欧文活着却让人恐惧!在她跟前,你应该自惭形秽才是!多么美艳的女人!从上到下,全身没有一处不迷人,不叫人愉快,不惹人想入非非,不唤醒本能的欲望!还有,她那不同凡响的言淡、举止、风度!这个尤物不应该在街头巷尾拉客,即使在高级宾馆高价出售,也是作贱自己!造物既然赐给她娇艳妖娆的姿色,就应该奉在圣殿上供人观赏、朝拜、赞美、爱戴,或者派上大用场……派上大用场?对!这个绝色美女大有价值,必须因利乘便,予以利用,派上用场!我此刻正需要这么个天生尤物!欧文打定了主意,来了精神。

到了 218 客房门前,侍者开了门,侍立一侧,“小姐、先生请。”

“公爵小姐请稍待。”欧文对玛丽娅歉意地笑了笑,独自跨进了客房。

欧文进了卧室,打开窗扉,抬头又朝街对面三楼挂着绛紫色高级丝绒窗户望去。他看到望远镜镜片的闪光,便对着望远镜伸出食指,看到了望远镜缩回窗帘后,伸出一只载黑皮手套的右手食指向下点了点。

欧文点了点头,转身回到客房门口,对待者说:“很好,218 贵族套间我很满意,我住下了。”

欧文将小费塞进侍者上衣口袋内,挥了挥手。

“谢谢先生。”侍者躬身退出。

欧文又向玛丽娅躬身,“公爵小姐……”

玛丽娅进了客房,“你可以省略公爵二字。人们早就不尊重爵位了。”

“遵命。小姐……但不知道我能否有幸知道小姐的芳名?”欧文随之进了房间。

“玛丽娅,玛丽娅·叶卡捷琳娜。”

“玛丽娅·叶卡捷琳娜 !令人肃然起敬的芳名!”

“不必敬畏那位去了天国的女皇。”

“但是……”欧文脑际突然冒出一个大胆的设想,但还不到谈出的时候。

“既然我已经陪您来到您的客房了,先生有什么话,尽可说出。”玛丽娅鼓励地笑了笑。

“我对小姐您要说的话很多。不过,现在先请小姐一起共进晚餐。”

“然后?”玛丽娅等待着下文。

“然后……马迭尔旅馆遐迩闻名,小姐愿意陪我到处走走看看吗?”

“这……”玛丽娅感到失望,但不得不打起精神,“如果先生不觉得旅途劳顿的话,我可以奉陪。”

“有小姐作陪,我就不觉得疲倦,小姐请。”

玛丽娅对白雪又恨又怕,恨她打乱了自己的如意算盘,怕她揭露自己的真面目。她对自己却是又怨又恼,怨时运不济,红颜命薄;恼自己韬略不具,行事鲁莽。假如有个好助手、好参谋,就不会两次败在白雪手里。但玛丽娅是个心高气傲、桀骜不驯、争强好胜、不甘示弱的女性。上次是败在伊万的愚蠢,这回,她精心打扮而来,决不能一无所获而归。西蒙纵然不能一次就手到擒来,但必定是她的俘虏。寻找机会,要和白雪较量到底!玛丽娅正怨天尤人,思绪不宁,在大堂徘徊时,意外地发现了出手大方、仪表堂堂的欧文,心怦然一动。为什么不在这个有意炫耀自己的蠢货身上打主意,先捞一把?经过试探,她又发现自己看错人了,这不是好色的花花公子,是个精于计算、城府颇深的商人,要不就是个情场老手,轻易不会上钩。不过,她不信有不好色的男人,更不信有不被自己的姿色和手腕攻克的堡垒。欲速则不达,慢慢来! wmBvHiTaHgedUZ/O/a7VWQwZgDQhhphNXQ3nm8unmBEjFj7+zLkZmHCfiAtNbd1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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