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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节
“芳村黄飞鸿”

芬姐召唤小满。她手里抓着一团绳子,脸上肌肉紧绷,有特警出动的范儿。俩人快速朝大门方向跑。我溜边跟去看热闹。

一个新病人不肯入院,这人练过拳脚,医院增派两个男护士都降不住他,现加上芬姐、小满和三名女护士,还有病人家属,病区门口上演动作大片。

两个男护士平日在楼上对付危险患者。新病人黝黑精瘦,看似不起眼,却把男护士撞得东倒西歪,无法贴身擒拿制伏他。

芬姐比男护士更勇。趁新病人与男护士近身缠斗,她全身贴地面直踹过去,双脚蹬得新病人踉踉跄跄。护士们趁势扑上去,想反拧住他的胳膊,逼他头朝下跪地。此人双肩耸了几下,甩开了十几只手,拔腿往门外跑。芬姐提前在门口防守,手中一团麻绳佯装要砸他的脸。此人躲闪,脚步不稳。男护士用脚绊倒新病人,将他压在地上。众人叠罗汉般又压又摁,大叫芬姐快绑住他。

围观的病人喝彩。有人用粤语喊:芳村黄飞鸿!扯脖子嚯嚯声唱出电影《黄飞鸿》主题配乐。病人们激动地抓耳挠腮乱叫。喉咙痒痒,我跟着嗷嗷呼啸。一种叛逆的痛快。

芬姐骑在那人背上,快速将他五花大绑捆上。末了,还在绳结那里上了一把大锁。明晃晃的钢锁。

若有导演拍新版《黄飞鸿》,该给黄飞鸿加一个会武功的表姑妈。武器是一团花式绳索、一把大钢锁。请芬姐客串。

连拖带抬,那病人被送进走廊尽头的病房。八成要打“蒙仔针”。粤港澳地区的人看惯港片。警察、医生对张牙舞爪的犯人、疯子一针扎下去,片刻,犯人、疯子就蒙了,浑身瘫软。粤语区俗称“蒙仔针”。就是镇静剂。

芬姐胳膊上被新病人挠了一道血口子。她在护士室窗边弄了一团药棉消毒。我听说过,吴太也是绑进来的。便向芬姐求证。

芬姐随口说:是啊。

急救车医生绑的?

家人绑。以前医院急救车出车,医生护士绑。绑上车很麻烦的。现在不出车了。送医院家人自己搞定。

为什么?

现在有法嘛。病人住院要自愿,亲属要签字。急救车去了,病人不自愿啊。亲属也有不肯签字的。

她闹得厉害吗?

在床上绑了五天。

五天!那她吃饭、拉屎拉尿怎么解决?

关你什么事。

芬姐警惕地盯着我。她曾跟小满说,别的病人进来,至少闹腾十天八天,48床不哭不闹,有古怪。

二楼病区为显示人性化管理,允许病人下午打乒乓球。我心想,没啥看头。精神病人嘛,别指望什么。

我表现良好。没有自杀自残冲动,不攻击医护人员,作息守规矩,老实听护工训斥。我申请,要随陪护下楼散步,要去康复园参加工娱活动。

病区里很闷。试图走进其他病房,在门口一露面,就遭遇戒备的目光。

住院两个目的。一是尝试物理治疗,二是想了解住院病人治疗效果怎样。以后做公益活动,能告诉大学生抑郁群体真实体会。

听不到。看不着。

我曾找借口到别的病房站一站,有人挡在门口,口气冷硬。“你找谁?”“不知道。”“问护士。”

一种敌意的拒绝的目光。

难道在病人和亲属眼里,他人都是人肉炸弹,会带来死伤祸患?在医院外,他们被所谓正常人歧视;在院内,他们也歧视除自己之外的每一个病人。

疯子才住精神病院。耻辱。软肋。

两个病人在打乒乓球。球技很烂。我在厅里散步,偶尔看一眼。

哈利、艾弗森过来接管球桌。哈利一把夺走发球病人的球拍,头冲艾弗森一歪,对面那病人自觉交出球拍。

哈利上身酷酷的T恤,下身病号裤,说话走路转转的。这几个病人成天凑一起,场面让人想起港片《古惑仔》《逃学威龙》。

见过他们吃饭时围聚一桌,不容其他病人来搭台。碰壁的病人嘀咕:“好巴闭咩(有啥了不起)。”我向芬姐打听,人家全是英文名:哈利、艾弗森、海伦、辛迪。

粤港澳的人用英文名很常见。幼儿园的孩子有英文名,小学生、中学生、大学生有英文名。发型屋师傅、洗头的,每人必须有英文名。上班时一律以英文名相称,否则算违纪扣奖金。我所住的小区,绝大多数狗狗都用英文名:桑地、阿历克斯、菲利普斯、波比、亚瑟、杰克、艾伦。

广州人将青春年少之人统称为小靓仔、小靓妹。这几个靓仔靓妹名副其实。哈利和艾弗森球技令我意外:千万不能小看精神病人。就像大学校园里两个本科生打球,人家是练过的。哈利喜欢打快球,扣球动作很酷,艾弗森发旋转球,气势凌厉。两人抽拉推挡可达十几个回合。

被夺去球拍的病人,二十岁左右,脸白得有点娘气。头发浓黑,双眉清秀,表情有点傻。他畏缩地退到大厅角落,啃手指头。芬姐路过,一巴掌拍掉他啃咬的手。他知错地把双手摆在背后。

芬姐走了。他依然傻傻地背着双手。

我问:你叫什么名字?

鹅鹅。

英文名?

他们……叫我小企鹅,还叫我……烧鹅仔。

不要理睬骂你的人。

他们说我走路像。

哈利扣球扣飞了,球朝这边滚来。一头秀发的海伦跑过来捡球,小鹅鹅抢先捡起乒乓球,讨好地送到她手上。

海伦没正眼瞧他。他却满面堆笑目送海伦的倩影。喃喃道:她是我的小仙女。住你对面。她不睬我。

芬姨也叫你小企鹅?

她叫我阿仔。

你几岁了?

不知道。我不会算数。

要保密?

我数不到十。我被他们电……电……电……就傻咗。

住进惠爱之前,我通过书本了解电休克。简单呀,“电休克治疗是以一定程度的电流通过大脑,引起全身抽搐,来治疗精神疾病的一种方法,见效迅速,使精神病患者的自杀人数大为减少”。入院后,一直想申请电休克。

见阿仔这模样,我把申请延迟,等等再看。

物理治疗还有一项脑深部刺激术,即脑起搏器治疗术,一种新型的功能性神经外科手术方式。用于难治性强迫障碍、难治性抑郁障碍、酒依赖和烟草依赖。

跟朱莉亚聊天时,很想问她是否了解这项治疗。碍于芬姐、小满、朱妈盯得紧,我没机会问。我动过念头,要不要试一试?是否安全?费用贵不贵?哪个病人尝试过?

芬姐常护着阿仔,不许别人欺负他。哈利等人不掺阿仔玩,阿仔总是用目光追随他们,一脸羡慕、崇拜。

阿仔是躁郁症。 [1] 病情有好转,走路不再是企鹅步。说话日见流利、丰富。青春期少年,爱跟海伦说点肉麻的话。若是哈利等人在场,阿仔不敢撩妹,眼睛不敢多看海伦,害怕艾弗森扇他后脑瓜。

我听朱莉亚说北欧游。她说,每年圣诞老人是从芬兰出发的,给全世界小朋友送圣诞礼物。她特喜欢圣诞老人。

朱妈温情地瞅着女儿。孩子快出院了。

芬姐道:等你出院了,让你妈陪你周游世界。

朱莉亚道:我想去巴西,看桑巴舞。快乐的桑巴。

从门外飞弹般进来一人,冲向浴室,破门而入。没看清是什么人。

芬姐已闪到浴室门口,喊:你是男人啊,跑到女厕所。吓死人啊!

里面的人不说话。

芬姐捏着鼻子往后退,无可奈何:带纸没有?你要擦屁股擦干净,冲水多冲几遍。

她用手在鼻子前扇风。听见马桶冲水声又跑进去。快速地清理一下。

芬姐揪着女浴室的男人出来了。是阿仔。

阿仔提着没系好的病号裤,脸上泛起顽皮的笑容。

憋不住,憋死我了。差一点点就要拉裤子了。

扯谈。你旁边几个男病房男厕所,跑到这里拉。你个衰仔。

芬姐把阿仔推出病房。几秒钟,阿仔又跑回来,对朱妈说:阿姨,你长得很漂亮。这句话,我早就想告诉你。

母女俩愣了愣。芬姐笑着拍打阿仔屁股。

阿仔撒娇道:姐姐也漂亮。我好喜欢你们。真的,我爱你们!很爱很爱哦。

走廊传来小满的声音:阿仔——你妈你哥来了。

阿仔闻声像被人点了穴,骤然萎靡,僵在原地。

芬姐催他:快回你病房。

阿仔嘟起嘴,眼神空洞。芬姐陪他往外走,说:快点,你妈你哥等你。

阿仔呆头呆脑,走起了企鹅步。妈妈哥哥来探视,他怎么这种反应?

阿仔妈右手提着鼓鼓囊囊的大袋子,里面装着米蕉、火龙果、鸡仔饼、榴莲酥、元朗蛋卷、金沙巧克力等食物。她左手搂住小儿子进病房,溺爱地用脸紧贴他的头。

大儿子没进病房。双手插在裤兜里,倚在门前走廊,心不在焉两头看。他长得远不如弟弟,比弟弟矮,皮肤黑、糙,眉目不清秀。形象不讨喜。

芬姐对我说:走吧。回吧。

我跟着芬姐回病房,说:不像俩兄弟。

芬姐道:他家开连锁店,有钱。

他哥好像讨厌弟弟。

他哥铁定接班。嫌弟弟残废。不想花钱给他治病。

那怎么办?

芬姐叹气:出院就复发。住过三回了。他哥说,几十万块银纸打咗水漂。要送他回老家。

想起了上海的“徐为案”。精神分裂症病人徐为住院十年,等到可以出院时,监护人大哥拒绝接他出院。他用逃跑、自杀来抗争。在女友支持下,他将医院和监护人告上法庭。

我说:他哥接班,迟早……会放弃他。

芬姐甩了一句:有钱大嗮,不怕雷劈。

能住进这里的病人,不算太惨。我给尚善公益新闻奖做评委,集中看过大量新闻资料。没钱治病、没钱住院的贫困人群,如下岗工人、校园贫困生、接受救济的人群、农村留守妇女儿童、空巢和孤寡老人,是抑郁症高发群体。大约两亿七千四百万从农村到城市打工的农民,精神健康问题多,如抑郁、焦虑、自杀等,他们的就诊率不到十分之一。

研究显示,社会发展不均等可能增加精神疾病发病的危险。强调自我为中心的社会中,常见精神疾病的发生率较高。 [2]

看这类报道,很焦虑,很压抑。

集合排队。芬姐排第一,我紧跟其后。小满殿后,她特意让吴太排在她前面,方便管教。其他女病人和陪护在队伍中间。

木姐迟疑地走过来。

她能下楼散步?

小满不敢拿主意,望向芬姐。芬姐果断伸出手臂欢迎。迎上去,扶木姐入列,将她安置在队伍第二名。

芬姐像港片中女警官训话:慢慢走。刚吃完饭,快走不健康。不许走散。哪个不守纪律,取消散步。

下楼喽。

芬姐带队,沿着住院楼慢慢走。绕过一排小榕树、青草坪、嘉园塑像、休闲弯弯小径。经过老年病区楼、康复园楼、物质依赖病区楼、司法鉴定楼,到门诊楼附近大榕树为止。小憩几分钟。看看天边的黄昏,捡一片青黄色落叶,闻一闻医院外面吹过来的风。继续。沿原路返回。

木姐腿脚笨,有点小磕绊。芬姐慢步走,她勉强跟得上。后面的病人多是刚被批准散步的,脸上都现出庆幸待遇升级的笑容。吴太走几步就走歪,走出队伍。小满总要把她拽回队伍中。

没有闲人游人,没有车来车往。可以看天上的晚霞,享受清风拂面,听树叶沙沙啦啦响。闻得到医院食堂饭菜的香味。

国内最早的精神病院园区,一队穿着绿色碎花病号服的女病人,乖乖地跟着女护工散步。按时间,可以走两圈。

正要绕第二圈。大榕树下,站着一个中年男护工。身体壮实,期待地看着这支散兵游勇,眼睛发光。后面小满大叫:姐夫——姐夫你来了,姐夫你看我姐想我姐呀。

队伍站住。病人们蒙。小满从队尾跑到队首,用手推着芬姐的后背。芬姐嗔怪地瞪她一眼,往前几步,与男护工相视而笑。

姐夫是芬姐那口子,他穿着一身护工服,站在物质依赖病区紧闭的大门前,手里拿着一个饭盒,还用小方巾裹了裹,里面有好吃的。队伍乱了,吴太和另几个女病人凑上去,嘴里乱嚷嚷——

姐夫——噢这是姐夫。哈啰——姐夫好。

姐夫,饭盒有咩坚料?白斩鸡?

公不离婆。姐夫想你啦。你跟姐夫回家吧。

姐夫你跟我们走。啊哈姐夫不好意思了。

芬姐接过饭盒,没有躲一旁说悄悄话。她指挥病人们重新排好队。

一个跟一个。向后转!往回走。

队伍原样排好。掉头,往前走。小满成了队首,芬姐殿后。我边走边回头看。芬姐向姐夫挥手,示意他回去。姐夫恋恋不舍,目送散步队伍。

太巧了吧?这对夫妻都在精神病院当护工。

我所住的中山大学校园,有这样的打工夫妻。丈夫先从家乡到广州,靠老乡介绍,进校园某学院当值夜保安。几年后,将妻子从家乡接出来,给学院当保洁工,或者食堂员工。若是混得好,儿女可到广州附近读中专或打工。

随后两天散步,姐夫仍在老地方等芬姐。手里没拿饭盒,只是瞅空见个面。当着一长队精神病女病人的面,两人没有多说话。你看我,我看你。一两分钟之后,分头离开。离开前,姐夫目光不舍。离开后,芬姐脸带笑容。

二人岁数都五十出头了。两个病区隔得有点远,芬姐是护工,又要监护两个病人,姐夫在封闭式病区,见面不易。看俩人目光交织的黏糊劲,有点青年夫妻春心荡漾的意思。难道……俩人是新婚?

我故意掉队,落在芬姐身后。对芬姐说:哟,姐夫还在看着你。

芬姐笑得很甜蜜:有啥好看的。

连着三天,他都在这儿等你。是有什么家事要汇报吧?

他就这样。以前我也在那个病区做。那里太累。

哦,病人闹得凶?

芬姐点头。看表情,很满意调到开放病区。

猜猜。

新婚?二婚?婚——未婚?

自从打工大军进入一线城市,乡村家庭、婚姻受到严峻挑战。听说过太多临时夫妻、二婚三婚N婚夫妻、同居男女的故事。

进了城的男女身体要健康,才能挣钱。起码雇主雇用他们时,这是基本前提。这个庞大群体,精神障碍比率是多少?

广州报道过一个案例:一个家政保姆,新到一户人家照顾单身老人。刚过了半个月,单身老头突然去世了。老头的儿女觉得死因可疑。经公安调查,是这个看似老实的保姆所害。

深入调查发现,这保姆前两任雇主也是突然死亡,都是保姆所杀。只不过前两任雇主没有亲友追究,以为老人因病而亡,还按习俗给了保姆一笔白金,谢谢她帮着送终、火化。

案发后,警察审保姆:为什么害死雇主?

保姆答:他早点死,我可以早拿到这个月工资。再另找一家。

保姆自己觉得无罪。她认为,这些老废柴,留着净浪费社会的钱。

这个保姆是否变态杀人狂?

杭州保姆杀人案。那保姆是广东东莞农村人,赌博成性。远走杭州去打工。女主人一家待她极好。她开着女主人的豪车去买菜购物,她骗女主人说乡下盖房缺钱,对方借给她十万元。赌博输钱,为赖账,她一把火烧死女主人和三个幼小的孩子。此案惊动全国。雇保姆的人家提心吊胆,互道“要谢保姆不杀之恩”。

听过许多例子,单身半瘫痪老头,儿女帮父亲雇保姆时,会告诉保姆,要像宫女陪太监,任老头摸弄,做不是老婆的老婆。这样每月工资就多给,年终给奖励。或者,陪N年以上,可以获得N万元补偿。也有老妻尚在,却装糊涂,默许老头与保姆黏黏糊糊。谓之食色性也,自欺欺人。常年在这样的环境中生存,不疯,也会心理变态。

黄昏。排队散步。队伍经过康复园,园区大门紧闭,只有一大簇簕杜鹃枝条伸出墙外,红艳艳的花朵很喜兴。

我对木姐说:听说里面有苗圃、花圃。你申请吗?

木姐没反应。

我唠叨:你电击做完没有?哎,做了多少次?

习惯了。她没反应很正常。

木姐突然止步。回头,说:八……

吓我一跳。蒙了几秒钟,才明白她说八次。

我报喜:47床会说话了!我第一次听见她说话。

芬姐报之以淡然:她去年住过。不说话,就送进来;说话了,就接回去。

医学选摘

双相情感障碍(躁郁症) 是一类既有躁狂发作或轻躁狂发作,又有抑郁发作(典型特征)的常见精神障碍……通常,患者在躁狂发作早期为愉快,后期为易激惹。发作严重时,患者极度兴奋躁动,可有短暂、片段的幻听,有错觉、幻觉及思维不连贯……抑郁发作时患者整日不想做事,不想上班,常闭门独居、疏远亲友、回避社交……严重的抑郁发作患者常有自杀或自杀未遂行为。约百分之十五抑郁症患者最终死于自杀……病因仍不清楚。大量研究资料提示生物学因素和心理社会因素都对其发生有明显影响……多次反复发作之后会出现发作频率加快、病情越发复杂等现象……研究报道,双相情感障碍共病其他精神障碍的比例高达百分之九十以上……目前越来越受到国内外精神专家的重视……治疗的观点和药物种类等内容更新较快,在诸多问题上还存在争议……

历史闪回

一九〇四年起,惠爱医院为市政府收治疯癫病人,约占住院病人的三分之二。技术与国际接轨,对狂躁病人施以约束和药物镇静,对激动病人采用水疗(持续浴),对拒食病人用鼻饲。连上海、香港、山东、新加坡的病人都送来治疗。

抗日战争爆发。一九三八年十月广州沦陷。国民政府撤退,匆忙把精神病院交给广州天主教会代管。当时留医人数八百多人。教会派了三名加拿大籍修女管理医院。没有医生,只有十几个护士和杂工。眼巴巴看着经费断绝,病人死亡。等到抗战结束时,留医病人仅剩六十余人。

日本侵略军放火烧毁了惠爱医院全部档案。

一九四六年初,国民党广州市政府将医院收回自办。收容精神病人有三百人。

一九四九年十月,广州解放。同年十二月,市军管会接管了精神病院。

精神病院从一九四九年至五十年代被军管会接管。广东地缘复杂,华侨侨眷众多。南大门南风窗敞开。国民党潜伏特工、境外间谍、残渣余孽林林总总,难免混入边缘地带。

解放初期,精神病院的治疗手段多是电休克、水疗。关闭式护理,粗如钢缆的手镣是重要工具。


[1] 研究报道,双相情感障碍共病其他精神障碍的比例高达百分之九十以上。双相情感障碍患者最终死于自杀者接近百分之二十。
世卫组织报道:一九九〇年中国自杀/自伤约达百分之十九点三,预计二〇二〇年将增至百分之二十点二。

[2] 世卫组织对不同社会文化背景下精神障碍诊断的可靠性、一致性进行了研究,发现临床医生之间在疾病诊断上存在差异。
精神障碍多数确切病因不明,至今尚未发现可明确帮助诊断的客观生物学指标。病因诊断本是最理想的医学诊断思路,但许多精神疾病的病因尚未明确阐明。 wLpE+/pYQ2GAkuegMJCbqSj3VOu9cAoPFtr2KLqK1UeB+VUoAFurmFinkLxstsS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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