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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仙君不正常

阿芙回到外婆家,未进门就听到冯千绣在哀哀地哭:“娘,怎么办,郎君不行了,是我杀了他。”

柜子里的外婆不回答。

阿芙走进内间,看到床上的爹爹出气多进气少,眼看着要咽气了。她走上前,把奢比须绑在爹爹脖子上,打了个结。

正在低头抹眼泪的冯千绣抬头看到,惊道:“阿芙,你干什么?不行,会把爹爹勒死的!”

却见曲春已经闭上的眼睛睁开了,咽喉虽然被勒着,却仍在呼吸,而且比刚才平稳多了。

冯千绣又惊又喜,难地置信地观察了一阵,确信曲春缓过气来了。她问女儿:“阿芙,你从哪里得来的这神物?”

阿芙当然依然不说话的。

系着“神物”的曲春活了下来,却只能终日坐在轮椅中。冯千绣带着夫女回镇上家中,无微不至地照料曲春。同时带回来的还有一罐抽骨蝎,继续拿它泡酒,每天喂给曲春一杯,让他始终处于瘫痪状态,却被“神物”系命不会死去。

她打起精神重整家业,没有继续做布匹生意,而是发挥自己的特长做成衣,曲氏布庄也变成千绣成衣铺,生意越来越好。她一个弱女子撑起家业,还对“中风”的夫君不离不弃,为人又热心和气,一些风言风语渐渐消失,街坊们对她印象都还不错。

冯千绣接受了这种阴暗与光明交错的生活,觉得这样的状态很好。她刻意不去想曲春的感受,只维持这个样子,一家三口在一起便好。

只是每每想起屈死的九个家人,心里总是难受。于是,就像当初用人偶寄托对娘亲的思念,她照着九人的模样做了九个人偶,摆进他们生前住的屋子。有时候还会按幻想移动它们,让它们互相串串门什么的,就像一家人还和和美美地生活地一起似的。

令冯千绣意外的是,她看到不能跟人交流的阿芙,跟人偶在一起居然可以说话,还说得十分流利。

虚构的“家”的感觉,更有真实感了,她刻意模糊真真假假,任自己沉浸其中。

唯有一事让她想不通:阿芙新添了个怕下雨的毛病。

她过段时间就会用马车载着带曲春和阿芙回清河村探望“娘亲”。可是每逢阴雨天,阿芙就怎么也不肯去,拖都拖不出门口。

无奈,每每回娘家都选个晴天去。好在也不是什么大事,她也未放在心上。

小屋里,阿芙拉着“外婆”的木手说:

“娘亲根本不知道系住爹爹性命的是什么东西,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我不肯下雨天回来,是为了躲避奢比兽的寻仇。

今日事发突然,娘亲顾不上天气的事,带我一起跑回来。我也没有怕的,因为,我也想跟娘亲和爹爹在一起。可是,娘亲只解下了爹爹脖子上的奢比须,对我说,让我一个人好好活下去。

我是不愿意的,我想跟爹娘走。娘亲把抽骨蝎捏在手里蜇死了自己,我也想照做。可是,我捉蝎子捉多了,它们都怕我,怎么也不肯蜇我。我没有办法了,忽然记起奢比兽的事。我就走进外面雨里,等着它来杀我。

没想到,那个姐姐和仙君先一步到了。仙君他,受伤了。外婆,我很对不住他。”

这个感情极淡薄的女孩,对着一个人偶,表达对沈墨倾的歉意。

方准准怔怔听着,心口堵住似的,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门帘一掀,阿芙走出来,手中拿着一支竹筒,里面唰唰作响,她的拇指抵在盖子边缘,漆黑的眼看着方准准。

方准准一惊,站起来道:“阿芙,你要干嘛啊?”超级杀虫者沈墨倾晕着呢,万一蝎子跑出来她可应付不了。

离开外婆人偶的阿芙又不能说话了,只用动作表明意图。她用竹筒逼迫方准准让开路,移到门口,回头深深看一眼,然后迅速跑出门去。

方准准在后边喊道:“阿芙!你去哪里呀?”女孩再也没有回头,小小的身影消失在夜雨中。

方准准无可奈何,她不能丢下沈墨倾去追赶。她一会探探他鼻息,一会摸摸他脉搏,都十分微弱,体温也低得不似活人。她拼命安慰自己,可能是修仙者与常人体质不同。

付里长一行人总算骑马赶到,看到两具尸体和昏迷的焚月仙君,膝盖一软差点又瘫到地上。

方准准拉住六神无主的付里长:“这些事回头再跟你解释,现在最要紧的是赶紧送他就医。外边有辆马车,马已经死了,能不能把你们的马换上去?”

“能能能。”付里长欲哭无泪。听说焚月仙君是天戟掌门沈星筹的堂弟,年幼时被个魔头拐去,大了才找回来。因此十分疼爱这个弟弟,一贯纵容袒护。要在他的地头有个三长两短,天戟派不得端了曲兰镇啊?

他团团转着赶紧收拾车马,天将亮时,一名差役充当车夫,另有一名差役跟车监视方准准这个猎宝人,把二人送抵镇上医馆。刘医师给沈墨倾查看了下伤势,诊了诊脉,只觉他手腕触指如冰,捋着白胡子大摇其头。

方准准魂都吓飞了:“怎么了?您别吓我啊大夫!”

刘医师说:“仙君的脉搏还算平稳,只是体温竟如此之低,恐怕……”

方准准急忙打断他可能不太吉利的话:“他们修仙的体温都偏低,他没受伤的时候身上也很凉,我摸过。”

“咳咳……”刘医师被呛了下似的,“不不,修仙者是比起常人脉搏缓沉,但是体温不应有如此明显的差别,这绝不正常。”

方准准惊恐道:“那他到底怎么回事啊?”

刘医师沉吟道:“仙君中的是妖毒,不是我一介凡医能治得了的。仙门中圣手济济,收藏有诸多仙药,姑娘送他回本门救治才是上策。”

方准准茅塞顿开:“对对对,我怎么忘了这茬了?他说过他是天戟派的人!”

“那再好不过,听说天戟派的昏雨长老就是位神医!天戟派所在的太昆山离此处不过百里,快马加鞭一日可到。”刘医师一边说着,拿了瓶口服的解毒药给沈墨倾灌下,“民间这些药物效力不够,聊胜于无。”

方准准谢过,拜托驾车的差役将他们再送去天戟派。马车启程,忽然听到远远传来一声呼喊:“准准姐!”

她下意识地掀开帘子张望,却因马车已经跑起来,没有看到是谁在喊。迟疑地缩回脑袋。应该是听错了吧。

街道上,一个衣衫破旧的瘦弱少年,甩着露脚趾的鞋子,朝马车绝尘而去的方向追了一阵,终于力竭停下脚步,喘息着道:“不会吧……她不是……死了吗?我一定是看错了。”

少年呆呆站了一会,眼里忽然涌出泪来,拿袖子抹了抹,俊秀的小脸抹得乌七八糟的,低声哽咽道:“准准姐,你走了以后,没人罩着我了,我过得好苦啊!你回来好不好……” Oso8fg7c6LO+aGxFtjanbX9/knh3jr203RIY+4FwYG1bk6cDgtevCuircAD9Wi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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