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马方勇重新被带入审讯室接受审讯，丝毫没有感到惊讶。毕竟他屡次翻供已经让这些警察折腾了一番，这些警察让他有所折腾也是正常不过了。

何超锋坐了下来，没有好脸色地说道：“听说你又说自己没杀人了？”

“是的。”

“好。那我就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把那天晚上的事情完完整整地再说一遍。不要再耍什么花样。还有再跟你说一遍，无论你是出于什么目的，提供假口供都是要承担责任的。”

马方勇对他见到马志辉的过程并没有否认，马方勇用破窗锤砸碎玻璃，翻窗而入这个过程都和上次审讯没有出入。直到马方勇已经把房间弄得足够乱了，正打算去弄客厅和二楼时，他发现躺在地上的黄莉莉的胸部似乎开始有了起伏。

马方勇没有犹豫，赶快给黄莉莉进行人工呼吸。

马方勇明白，只要黄莉莉不死，这件事情还是有转机的。所以他努力地给黄莉莉做人工呼吸，希望黄莉莉能够尽快的恢复过来，他变得异常的急躁，以致于他将碍事的手套也脱了下来丢在了一边。一分钟后，没想到黄莉莉真的苏醒了过来。

黄莉莉醒了之后，当她看到穿着雨衣的马方勇，第一眼露出了恐怖的神情，下意识地喊了一下，但是她完全喊不出来。马方勇牢牢地抱紧了黄莉莉，对她说道：“没事了，一切都没事了。”

黄莉莉想挣扎但是她似乎挣脱不了，“是我，是我！“马方勇捧着黄莉莉的脸，让她看着自己。

黄莉莉定了定神看了看马方勇，她才发现自己认错了人，眼前这个男人是她深爱的那个人，她试图用力去抱住马方勇，但是被撕开的衣服立刻散了开来，耷拉在两侧。黄莉莉低头一看自己被撕开了的衣服，用手牢牢地把衣服合上，又哭了起来。马方勇赶忙上前搂住，黄莉莉就这么靠着马方勇哭，后来她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没办法把衣服扣上，黄莉莉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就让衣服耷拉着吧，她伸出手抱住了马方勇。

马方勇感觉黄莉莉应该没有看清马志辉就是凶手，否则黄莉莉现在应该不会还躺在他的怀里。自己的心也瞬间放下了许多。

过了大约有半个多小时，黄莉莉才从哭泣中缓过神来。马方勇赶忙铺好了床，把黄莉莉抱到床上，安抚地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是谁要害你？你看到凶手了吗？“前两个问题他当然知道答案，但马方勇现在就想知道第三个问题的答案。但无论黄莉莉是否看见了马志辉，他都要想办法阻止黄莉莉报警。

“我也不知道。你发信息让我过来，我还以为你腰又痛了，就想着过来再帮你按摩一下。你之前跟我说从后门进来，绕路走，不要让你的同事看见，所以这一次我还是绕路走进来。我进到屋里来，屋内没有开灯，但是我看到了你房间好像有人影，我就以为是你。我叫了两声，房间里的人没有答应，我就走进了房间。一进房间我看见有一个穿着和你一样雨衣的人站在我面前，他用手掐着我的脖子。”

“那个人是谁？跟你什么恩怨？你看清楚他的长相了吗？“马方勇就担心马志辉的长相被黄莉莉给认出来。

“当时房间太暗了，他的头又被雨衣盖住，我根本看不清他的脸。不过感觉是个瘦高个的年轻人。”马方勇听到这里，多少感觉有些放心。

“你先休息一下。我等下出去帮你买两件衣服。”马方勇不敢问黄莉莉要不要报警的事。

“不要，你不要走！我害怕！”黄莉莉搂着马方勇不肯撒手。

马方勇用手紧紧抱住了黄莉莉，他手上安慰着黄莉莉，心里却想着马志辉。

过了大概半个多小时，黄莉莉的神情才稍微舒缓过来，或许是因为没有力气了，黄莉莉躺了下来，马方勇拿过被他自己弄到地上的被子给她盖上了：“你现在先休息下，我出去给你买几套衣服，然后我带你去医院。“

马方勇知道只要他带黄莉莉去医院，除非黄莉莉不想报警，否则就等同于报警了。但是他的良知告诉他，现在救人要紧，剩下的其他事情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这个时候他只能希望马志辉陷害自己的计谋能够得逞。想到这里，马方勇再也想不出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比这个更荒诞的事情了。

马方勇走出卧室，仍然向自家的后门走去。当他开门的时候，他看到了自己身后留存着的脚印。这是他刻意留下来的，因为这一串脚印他可以解释清楚，可是之前马志辉留下的脚印他却无法解释，好在之前那脚印已经被他抹去了。马方勇走出房门，把雨衣就往门边这么一丢，这个雨衣现在不能出现在摄像头的范围内。这一带平时都不会有人过来，即使偶尔有一两个保安过来，也很清楚这是他们老板的房子，他们不会随便靠近。马方勇看了看时间，马上就到九点钟了，距离马志辉离开这里过了两个多小时了。

马方勇蹭了蹭脚上的泥就向办公楼走去。在快进入监控区域的时候，他向四周张望了一下，没有发现有人，他拿起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方律师，您现在能来我办公室一下吗？……你现在还在外地啊？那你回来要多久？……我这边发生了点事情，需要你的帮助。……我们还是见面说吧。……那好吧，那我们明天再联系。”

马方勇终于走到了自己的办公楼，在上楼之前，他下意识地看了看监控室，监控室里没有人。马方勇翻了翻门后的出勤表，今天当值的是徐方达和张虎。这两个人估计是烟瘾又犯了，又跑到北门那边去抽烟了。之前已经批评过他们好几次了，可他们就是不改，马方勇甚至上个月就想开除这俩家伙，可因为去申请地铁站口的事情就给忘了，没想到阴差阳错还帮到了自己。他走进了监控室，把从北门到他家附近的视频都翻了出来，这两三个小时的监控中，没有看见黄莉莉和马志辉的任何影像，但是他自己披着雨衣在消防箱那里取安全锤的过程却清晰可见，只是没有拍到正脸。在他从西区回到东区前不久，有一辆送外卖的电动车开向了西区，他并没有太在意，这个小区这么大，总有几个进来送外卖的搞错了方向。

马方勇微微有些放松，他尝试着让自己恢复平静，恢复到一个经理该有的威严。

两分钟以后徐方达和张虎意犹未尽地回来了，当他们看见自己的经理正站在监控室内的时候，徐方达开始变得有些慌张，而张虎则下意识地露出了他谄媚的笑容喊了句：“马总好！”

“你们又去抽烟了？”马方勇用他一贯的严肃表情询问着。

“没有，没有。我们晚上吃坏东西，去上厕所去了。”张虎又露出了赔礼的微笑。

“对对对，拉肚子了，现在肚子还难受得很呢！”徐方达心领神会。

“北门那边有没有人进出？”

张虎发现经理开始和他讨论具体的工作问题，看来是不再追究他们工作失职的事情了：“没有没有。那地方连个鬼影都看不见。”

正在这时，马方勇的手机响了，是正门的保安室的电话。马方勇赶忙回到屏幕前，他很清楚地看到了正门的监控中出现了几辆警车。马方勇赶忙接起了电话，电话那头传来了保安略微惊慌的声音：“马总，门口有几个警察说接到报案，说我们小区死了人了，需要进来。还说……还说……”

“还说什么？”马方勇急促地问道，他不希望是发生在自己的家里，但怎么会有这样的巧合呢？

“还说就发生在你的那套别墅里。”

马方勇身体的肌肉开始产生了他无法控制的颤抖。他脑子一片混乱，根本搞不清是怎么回事，莉莉不是说好等我买好衣服再说的吗？怎么这么快就报警了？是不是马志辉一直就没走，等我出去了，又回来把黄莉莉给杀了？

不过马方勇看了看屏幕定了定神，他对着电话里说了句：“让他们进来。我马上就过去。”

看到有警车来的徐方达和张虎的脸和马方勇一样吓得铁青。他们两个就这么盯着马方勇，眼神里不知道有什么东西。

马方勇赶忙跑到自己的别墅。当他跑到别墅的时候，整个人已经气喘吁吁，他看见有三辆警车已经把他的别墅团团围住。大量的警察正在进进出出做着询问。保安队长看到了马方勇赶忙叫了一声：马总。

警察马上就过来了，很客气地问了一句：“您就是马方勇吧？”

“我是马方勇。”

“这里发生什么了？”马方勇故作镇定地问道。

“这房子是你的吗？”警察并没有回答马方勇的问题。

“是的。是谁死在了这里？”马方勇故作镇定，但也掩盖不住他内心的慌张。

“你怎么知道有人死了？”

“是刚才他们电话里跟我说的。”

“黄莉莉。你认识她吗？”

“认识。她是……她是我妈的邻居。”

马方勇还想说点什么，就看到一名法医走到他面前的警官旁边，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马先生，为了案件调查，我们现在需要采集你的指纹和DNA，希望你能配合。”

“好，好的。”马方勇还是感觉惊魂未定。但是他还是按照法医的要求张开了嘴巴让法医把棉签在他的舌头上刮了刮，并在指纹纸上按下了所有十个手指的指纹。

又有一个警察过来，在这个警察耳边低语几句，还指了指后面的外卖小哥又指了指马方勇。

“马先生，我们现在希望你能够跟我们去一趟警局，配合我们进一步的调查。不知道是否方便？“不要看眼前这个警察说话客客气气的，但是实际上他已经把手上的笔和纸都给合上了，准备随时擒拿有可能做出逃跑的马方勇。

“好的，没问题。那我去开下我的车。”

马方勇正准备前往自己的别墅车库里，却被警察一把拦了下来：“不用，坐我们的车就好了。”

马方勇被警察带到了警车里。马方勇刚一坐下来，又来了一位戴手套的警察把他的鞋子放进了一个袋子里，对他说道：“对不起马先生，这双鞋我们也要带回去比对，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们这里的鞋套您可以先套上。”

马方勇接了过来，但是他手抖得让他根本没办法控制好能够套上鞋套。

林天笑手拿着之前马方勇的口供记录做了一下比较，感觉马方勇这次说的像是真话。

“你之前为什么又说人是你杀的？”

“我以为是马志辉一直没走，后来又回来把她给杀了，我想替儿子顶罪。”

“顶罪？亏你想的出来！”

“后来方律师告诉我说马志辉说人不是他杀的，让我实话实说。于是我就实话实说了。”

何超锋气的想拍桌子，但仅仅凭这些口供和物证，检察院来了也没法给他翻案，所以也就没拍起来。

“你说说你和黄莉莉究竟什么关系？”

“她是我旧房子的邻居，现在主要是我妈住在那里，她平时经常照顾我妈，对我也很照顾。后来我们就产生了感情，我便向她求婚了！”

“你是说你们从来就没有性行为吗？”

“十几年前，我对这方面的兴趣就不大了，自从志辉的妈妈走了以后，我那方面就不行了。这个我有病例可以证明。”

“那你还糟践别人女孩？”

“我知道我自己那方面不行，所以也跟莉莉说了，她说没关系。但我也说了，只要她想，她可以出去找，我只是希望有个人能够照顾我妈和我以后的日子。”

“这个人你认识吗？”何超峰把张洪波的照片放在了桌上。

“这个不是那天那个送外卖的吗？”

“嗯，你们之前认识吗？”

“不认识。”

“黄莉莉有跟你提到过一个叫张洪波的人吗？”

“没有。”

“他说他才是黄莉莉的男朋友，你再想想。”

“黄莉莉跟我说她在这就她自己一个人，家里的父母很早以前就过世了。”

何超锋从审讯室里走了出来，向林天笑问道：“怎么样？是这个家伙吗？”何超锋的语气很不确定。

“我感觉不像。”林天笑直接说道。

“那你觉得是他儿子？那我现在就把那小子提出来，再审一遍。”

“先不用了。”

“不用了？为什么啊？”

“再让兄弟们比对一下，看看黄莉莉鞋上的泥是门外的还是窗外的？”

“好。现在还需要做些什么吗？”

林天笑说道：“我们去一趟医院吧。”

“干嘛？”

“带你去看男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