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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逐渐落下，但是案件的调查工作才刚刚开始。办公室里几个影子在地板上纹丝不动，又有几个影子在快速移动着。小林雅治需要集中注意力才能在这些影子中抽丝剥茧找到问题的真正答案，同时他也在等待那个即将出现的中国警察。

“您好！小林队长，这是中国的林天笑警官。他将协助你们进行案件的侦查和与中国警方的联络。林警官，这就是我和您说的小林警官。”林天笑被日本外务省的外交官和中国驻日大使馆的警务联络人带到警视厅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站在他面前的这个警察看上去不到四十岁，人看起来很精炼，没有肚腩，并不长的头发有几根已经发白。相较于小林雅治的西服，林天笑咖啡色的牛皮衣就显得没有那么正式了。林天笑从小林雅治脸上的疲态看出了小林雅治已经几天没有好好休息过了。

“初次见面，还请您多多关注！”林天笑开始用日语和小林雅治打招呼。

“林警官，您的日语说的真好！”小林雅治对林天笑的日语感到吃惊。

“您过奖了！”

“那小林队长，林警官就交给您了。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外务省了。”那个外交官如释重负一般。

“好的，我送送您！”

“那你这段时间就先在这里上班，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可以随时联系我。”驻日警务联络官也向林天笑道别道。

林天笑与小林雅治一起把他们送到了门外，并目送那名外交官的车离开。

“林警官，很高兴您能够来帮我们开展调查。不过，您别介意。由于您的身份特殊，所以开展工作以前还是要跟您说一下我们这边的规矩，以免造成日后工作中一些不必要的误会。”小林雅治回过头，并没有对林天笑有过多的寒暄，就直接介绍起工作纪律来，这种直截了当的工作作风反而让林天笑多了几分好感。

“这个是必然的。”林天笑礼貌地笑了笑。

“首先，是您在日本不能使用枪械；第二，不能以警察的身份单独开展询问、调查或抓捕行动，也就是说您在日本没有独立的调查权，如果要是您因为无证调查而被人投诉，这个是比较麻烦的。”

“明白。”林天笑回答道。可他心里也明白，这个要求日本警方也就说说，在上学的时候，当时还没拿到证件，学校的老师就要求他们去街头进行暗访调查了，这个是基本功。

“第三，未经允许，不能单独进入犯罪现场；第四，未经允许不能单独查阅内部的资料和证据，更不能将内部资料和证据带离我们警视厅；第五，就是在我们还没有对外公布案件情况的时候，请不要对外透露我们的调查情况，特别是新闻媒体。”虽然小林雅治说的很严肃，但是一直很谦虚地微笑着，让林天笑并没有感觉到不妥，“如果您在日本有什么违反我们日本法律的行为，我们也会按照我们日本的法律……”小林雅治并没有说下去，但林天笑很清楚他什么意思。

“这些都是很合理的要求，我没有异议。不会给你们带来麻烦的。”林天笑原以为他这次过来的身份只是个类似顾问之类的工作，可没想到对方只把自己当做是一个观察员。不过他也能够理解，如果真的让一个外国警察在这次案件中抢了风头，那么日本警察的脸这回可真是在全世界的众目睽睽之下丢尽了。

“由于张海儿的手机现在还没有找到，所以我们希望您可以与中国的手机运营商和手机软件公司取得联系，希望他们能够给我们这边提供张海儿被害前都与谁联系过，以及为什么临时更换酒店的线索。如果您有消息，希望您能够在第一时间向我提供，以便我们能够最快地找到真相。”

“好的。”

“您能接受就好，如果工作上有遇到什么麻烦，都可以直接来找我，我会尽量配合。”

“那就太感谢不过了！”林天笑浅鞠一躬，这是他第一次和日本警方合作，所以心里还是得处处小心。

小林雅治随后将之前他们案件分析会的内容毫无保留地向林天笑介绍了一番，确认林天笑都明白了他的意思后，把他单独带到了一个座位上。

“林警官，这台电脑上有从张海儿入住酒店前三天到我们发现张海儿遗体时候的所有酒店和周围环境的视频和现在物证的照片。您可以先看看，如果有什么问题的话，我们可以再沟通。”小林雅治打开了一个文件夹，输入了密码，所有的文件都可以进行查看。

“好的，谢谢！”一开始林天笑看到小林雅治的态度，还以为小林雅治会向他隐瞒些什么，结果没想到对方这么爽快地就把东西给他了，看来小林雅治是一个务实的人。林天笑坐了下来，看了看周围的环境。他身后有一台摄像机，他很清楚自己在这个电脑上还是不要乱来，否则随时都有可能影响到中国警察的声望和形象。

虽然在媒体上已经大致了解了一下整个案情，但这些影像资料林天笑大多数是第一次看到。他先查看了张海儿的视频，所有的视频都很正常，没有和酒店以外的人交谈，没有人刻意跟踪。除了那天晚上在电梯里的视频以外，似乎的确没有什么可疑的。林天笑又查看了张海儿失踪以后到尸体被发现的影像，同样没有看出有什么特别的可疑人物，看来日本警方在对媒体发布信息的过程中的确没有刻意隐瞒什么信息。他把那段诡异的视频又反复看了几次，但是视频拍摄的角度和清晰度有限，所以没办法看清楚张海儿的那些肢体语言究竟要表达什么东西。

林天笑在那里看监控录像一直看到了九点多，小林雅治才过来找他：“林警官，真不好意思这么迟才来找您，您一定饿了吧。我带您去吃点东西吧。”

“不会不会，我在国内也一般这个时候也才刚下班。”

“走吧，我带您出去吃东西。”

出了警视厅他们沿着大路没走多久就向一个巷子走去。

“林警官，我有一点好奇。您的日语怎么练的？说的这么好。”

“哦，说不上好。是我初恋女友教我的，她是学日文的。”

“抱歉，我提到您的伤心事了。”

“没有没有，后来她成为我老婆了。”

“那祝贺您！您真幸福！”小林雅治一脸的尴尬马上消失不见。

“您也很幸福啊！”

“怎么说？”

“这件衣服一定是一个您很在乎的人送给您的吧？”

“您怎么知道？”

“衣服和您现在的身材有一点不同了，这么多年下来，您还一直穿着的它，想必对您来说肯定很重要。”

“林警官果然好眼力啊！”小林雅治满脸幸福地笑了起来，但是并没有说是谁送的。

林天笑发现小林雅治也不是一个完全严肃的人。

“林警官，那些物证和材料，您都看完了吗？”

“恩。”

“您有什么发现吗？”

“目前还没有。”

“那么你们中国那边的新闻是怎么报道这件事的呢？”

“说什么的都有，自杀、谋杀和意外的猜测都有，而且感觉理由都很充分。”说着林天笑笑了笑。

“看来和我们日本的媒体差不多啊。”

“哈哈，要不怎么说中国和日本都是言论自由的国家呢！”

“是啊，人们最在意的永远都是失去的和得不到的东西。到了，就是这。”说着，小林雅治打开了一家居酒屋的门。

“林警官，您吃点什么？”

“拉面有吗？”林天笑不知道该点些什么合适。

“有的。”小林雅治转向老板：“老板，一碗拉面，一碗茶泡饭。”

“好的。”老板转头去备菜了。

“林警官，您抽烟吗？我想出去抽支烟。”

“那也给我来一支吧。”林天笑不抽烟，但是他知道小林雅治一定是有些话不方便在这里说。

小林雅治给林天笑点上烟，也给自己点上后吸了一口：“您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神吗？”

“做警察以后就不相信了。”林天笑把烟举起来朝酒店的方向拜了拜，插进了土里，“不过我外婆在我小的时候就告诉我头上三尺有神明，人在做，天在看。”

小林雅治似乎想说了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吸着烟，一直望着林天笑的背影。

“那您对这个案件有什么看法？”小林雅治吸了口烟又问道。

“现在还不好说，我需要去现场看一下。”

“东西做好了。”老板冲着门外喊道。

“林警官，东西做好了。我们进去吃吧。”小林雅治招呼着林天笑回到了居酒屋。

回到自己居住的酒店，林天笑找出了自己的平板电脑开始在上面做案件的线索分析。他把张海儿的照片放在了最中间。在旁边写上了：中国、女、心理学学生、溺死、天台、14楼。林天笑犹豫了一下，还是写上了：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