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姿势实在是太过诡异了。
温明此时的精神状态本就恍惚,睁着眼睛,脑袋直接死机。
直到男人身上那股淡淡的香味,不可控的顺着呼吸,钻进鼻子。
一个激灵,他坐直了身子。
“我去!老子是男人!”
“你,你别拿哄女人的那套来哄我!”
陆夜白疑惑的同时,又带上了那么点莫名其妙,“你也太自信了。”
“女人?你哪点像女人?”
这问题,当场把温明问住了。
他垂眸扫了眼自己。
嗯,哪哪都不像。
“我的意思是,我没事,不用安慰。”
没什么表情,更没有再来第二次,陆夜白手收了回去。
两人之间沉默了两分钟。
温明手肘撑在膝盖上,双手捂住了脸。
“其实,我已经有三年没回来了。”
“我想过无数种再次和他们重逢的场面,是会争吵,僵持,尴尬,或者更多……我都想过。”
“但,独独没想过会是这样。”
一番话说得毫无征兆。
早从之前男人自己骂自己的话里,陆夜白就听出了点苗头。
现在,他更确定了。
“你家里人知道你……”
话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了。
温明深吸口气,长长的吐出去,“一半吧。”
“知道我在谈恋爱,对方是个男的。”
这倒不关顾彦成的事。
他决定跟家里出柜,是在大学毕业的时候。
那会,他都想好了。
如果家里人能接受,他就说出来顾彦成的名字,如果不同意,他就一口咬死,什么都不说。
反正,就是不能让顾彦成受到半点影响。
坦白的结果,不尽人意。
有哪个传统家庭的父母,能接受养了这么多年的儿子,突然跳出来,告诉他们,自己喜欢男人?
一顿狠打不说,他在门外跪了一晚上。
年轻气盛,骨子里满是叛逆细胞的年纪,哪有“低头”两个字。
更何况,是为了满心满眼喜欢的人。
怀着一腔孤勇,在他爸对他说出“你要是不认错,就没你这个儿子”之后,他头也不曾回的走了。
一走就是三年。
当初有多义无反顾,现在就有多嘲讽。
七年朝夕相处的陪伴,没抵过那道天降的白月光。
温明双手交叉,手指摩挲着手背,骂了声。
“去爱情。”
陆夜白,“……”
咔——
一声闷响,抢救室的灯暗了下来。
医生从里面推开门,走了出来,对着走廊上的喊,“家属,谁是两个病人家属?”
温明立马站起来,迎上去,“我,我是。”
“两人都抢救过来了,脱离生命危险了。”
仿佛听见自己心脏回落的声音。
温明紧绷的神经有了片刻放松的同时,眼前一黑。
“你没事吧?”一只手从身后扶住他,陆夜白的声音在他耳侧响起。
温明抬手,揉了揉脑袋后,重新站直了身子,把扶着他的手拨了下去,“没事。”
陆夜白的手在空中有短暂的停顿,才落回身侧。
明明是个男人,看着不瘦,腰怎么那么细。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他扭头,对着空气咳了两嗓子。
医生上下看了一眼温明,低头翻着手里的病历本,面色严肃,“抢救的费用,加上病人初步治疗的费用,可不便宜。”
“你实在困难,可以跟医院说,别走弯路。”
温明顺着医生的视线,低头看了一眼自己。
昨天直接就去医院了,也没人给他回去拿换洗衣服,他还穿着昨晚上那套白衬衫,黑色的西装裤。
只不过,比起昨天。
白衬衫淋了雨,又自己干了,皱巴巴的,还沾了不少黑灰色的印记。黑色的西装裤,倒是看不出来脏,膝盖一下的位置,摔的时候,蹭破了好几处。
“……”
是有点像个走头无路的。
这身衣服,真是晦气。
温明还没来得及为自己辩解上一句,旁边的陆夜白开口了。
“不用担心钱的问题,上最好的设备,最好的治疗方案。”
医生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一趟,一脸他明白了的模样,随即,赞赏的抬手拍了拍陆夜白的肩膀,“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谁都有两个揭不开锅的穷朋友。”
“好样的,小伙子。”
温明,“……”
这一个接一个的,马不停蹄的给他编排什么人设?
他好歹也是个名牌大学,正儿八经的老师,月收入很可观的。
揭得开锅!
只可惜,并没有给温明证明自己的机会,医生全程面向陆夜白,交代完各项事宜,就走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陆夜白才是家属呢。
等医生一走,温明侧目,朝旁边的人看过去,“小陆总,你钱有多吗?”
陆夜白抿抿唇,看向温明,“还行。”
“我停车的时候叫人查了下,福县人民医院,陆氏每年都有定期捐赠医疗器械,至少百万上走。”
“有特殊优待。”
温明哑然。
他差点就忘了,人家可是小陆总,总。
温明点头,“那行,麻烦你打声招呼,多少钱,我到时候按单子还你。”
“不用。”
陆夜白拒绝得果断。
温明错愕得抬头,觉得有些好笑,“我真,没这么落魄。还是说,你们有钱人都这么任性的,没地方花,就到处撒。”
好看的脸上表情凝了几分,陆夜白眼里,终究是露出了一丝淡淡的嫌弃,“你有钱,应该好好打扮自己。”
温明嘴角往上抽了抽,“我一个大男人,打扮自己做什么?”
似乎是理所当然,陆夜白接得很快。
“从陆子沐手里,把你男人抢回来。”
一听这原因,温明是整个人都乐了,他克制不住,面向一旁,笑得直锤墙。
“不是,我说小陆总,你想借我报复陆子沐呢?”
陆夜白皱眉,却没有否认。
他会开车跑这一趟,是有这种想法在里面的。
温明一愣,笑得更欢了,“我去!你真的是,你也太可爱了,你该不会恋爱都没有谈过吧?哎哟,笑得我浑身疼。”
眉头越皱越紧,陆夜白刚要开口制止,笑声停了。
温明仍旧扶着墙,维持着那个动作,背对着身后的男人。
他紧握成拳的手用力的怼在白色的墙壁上,出口的每一个字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一个是可有可无,赖在你身边七年的人,一个是心心念念,好不容易再次重逢的人。”
“小陆总,换成是你,你会选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