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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里，落针可闻。
顾扬帆话一说完，就后悔了。
在心里咒骂了一句后，他赶紧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感情上的事情不能……”
温明没有让人把话说完，他揪住被子，慢慢往上提，盖住了头。
“滚。”
顾扬帆往前走了一步，“不是，我……”
“医生说我骨头没断，怕被揍，就给我滚。”
温明的声音闷闷的，如同江城此时的天一样，压抑得令人难受。
叹了口气，顾扬帆视线落在床边的陌生面孔上多落了一下，才侧身走了出去。
到病房外，他马上拿着手机，给顾彦成打了个电话。
没通，关机了。
“顾彦成，我这么维护你，你可别打我的脸。”
自言自语着，他动着手指，快速敲击手机屏幕，补发了个信息。
病房内，又只剩下了两个人。
陆夜白手里拿着洗干净的苹果，盯了床上的一团后，直接动手掀开了被子。
“苹果，你……”
到嘴边的话，戛然而止。
他没想过掀开被子，见到的会是一个男人咬着下唇，眼中噙泪的场面。
刚刚还凶成那样，怎么突然就……
也不是没见过男人哭，就是没见过哭得这么我见犹怜的。
眉峰微耸，褐色的眸子危险的眯了眯。
他又把被子盖了回去。
想了一下，掀开一条小缝，把苹果塞了进去。
然后，压着声音说了句，“我的手机。”
温明后知后觉的反应了过来，在黑暗中懵懂的眨了下眼睛。
偷哭，被发现了。
我去！老子的一世英名！
一阵悉悉率率后，黑色的手机从被子里推了出来。
带着点窘迫，温明的声音不自觉的，比先前柔软了些，“刚刚谢了，没拆穿我。”
“不用，我也讨厌陆子沐，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陆夜白把一套没什么逻辑的话，说得极其认真。
温明一阵无语后，又觉得有些好笑。
这得是有多不待见陆子沐，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那成，你也别浪费时间报警了，留个电话，多少钱，我到时候直接赔你。”
说话间，温明调整了下姿势，缩成了一团。
有点像只放大的仓鼠。
没听见回答，他也看不见男人的表情。
于是，又说了句，“放心，我对直男不感冒。”
“你要是担心点什么，还完钱，就可以把我删了。”
陆夜白只是抽空回了个工作上的信息。
听到这话，他只得又强调了一遍，“我不歧视同性恋。”
“你的手机给我。”
事出有因，交换个号码而已，没什么好矫情的。
温明把自己的手机，推了出去。
陆夜白俯身，把手机拿起来，来回翻面看了两下，“挺巧，同款，一黑一白，有点像情侣机。”
温明，“……”
试问哪个同款的手机，黑白两色不像情侣款？
很快，手机被放到了床头。
他听到了动静，却没打算再伸手去拿。
眼皮太重了，睁不开，也不想睁开了。
嗅着淡淡的苹果香，任由意识逐渐变得模糊。
翌日清晨。
温明是被吵醒的。
粗嘎的男中音，带着点本地口音吼起来，简直直击灵魂。
“没通知查房吗？这床病人家属，怎么一大早就不见人？”
他揉了两下有点发疼脑袋，有点茫然的睁开了眼睛。
“什么时候了？有事吗？”
医生拿着小册子和笔，表情严肃，“摔得也没那么轻，最好叫个陪床家属。”
一句话，让昨天发生的事情，如走马灯一般在温明脑海里闪过。
他抬头看了眼正对面的挂钟。
八点半。
他手机开着铃声，没有响，就代表没有人给他打电话。
去他丫的顾彦成！
在心里骂过一句，他才冲医生摇了下头，“不用家属，我自己可以。”
只是嘱咐，医生听人这话说，也没强求。
按部就班的走着流程，问了一下身体情况后，领着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走了出去。
最后一个出去的小护士，着急忙慌，连门都忘了关上。
医院的走廊，没哪个时候是安静的。
伴着杂乱的脚步声，路过的，几乎全是拎着保温盒的人。
温明看得有点饿了。
稍稍坐起来一些，他准备点个外卖，不，是营养点的外卖。
好歹也是个病人。
侧目，伸手去拿手机，他顺眼就看见了被摆在手机旁的红苹果。
谁放的，晚上来查房的护士，还是……小陆总。
没拿手机，他把苹果拿过来，用手胡乱擦了两下，送到嘴边，一口就咬了下去。
旋即，囫囵的给出了评价。
“虽然甜，但绝对不值一百。”
……
顾彦成快中午的时候，才拿上手机。
昨天就把来江城要办的事都办完了，多呆两天，是准备带陆子沐在这边好好玩玩的。
所以，小人儿撒娇，不让他碰手机，他也宠着，迁就着。
这会，人去洗澡了，他无聊，才把手机拿起来，开机。
有个未接来电。
不是温明的。
有条未读短信。
也不是温明的。
眉心在拧紧与松弛之间来回，顾彦成表情有些许复杂。
三个电话没接，短信竟然也不给他发一条了，都不担心一下的吗？
“顾扬帆，他给我又打电话又发短信做什么？”
自言自语的疑惑了句，刚要点进去。
手机就被从洗手间出来的陆子沐，抢了过去。
身材娇小的人，裹在大一号的衬衫里，满脸不高兴。
“温明又缠着你了吗？”
“不行，说好了陪我的，不准拿手机的。”
顾彦成没站起来。
他坐在沙发上，伸出手，直接拉住一步之遥的人，稍稍用力，连人带手机一块，带进了自己怀里。
“子沐，别闹，不是温明，是朋友的信息。”
陆子沐将信将疑的低头，看着男人俊毅的脸，嘟囔，“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你别骗我。”
顾彦成抬手揉了揉怀里人的脑袋，“我哪舍得骗你，真的是朋友。”
按住在脑袋上，陆子沐目光定定的盯着男人的眼睛，然后张开双手，紧紧把人抱住。
“我承认，当年是我不对，是我没有认清楚自己的感情，才让我们之间浪费了七年的时间。”
“但是，我一回国，马上就来找你了，我忘不了你。”
“彦成哥，我喜欢你。”
耳畔软软糯糯的告白，听得顾彦成心头软成了一滩水。
这就是陆子沐和温明的区别。
陆子沐讲起这些动情的话来，活像是只小猫在撒娇。
而温明不一样。
他根本没有过这种时候。
平日里硬缠着他说，也说不上两句好听的。
顾彦成想起来其中一两次，都觉得好笑。
嘴角不自觉的上扬的同时，他收拢手臂回抱住陆子沐，“我知道，哥也喜欢你。”
证明似的，他把手机拿过来，没再管信息的事，直接关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