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温明一惊一乍的反应,弄得有点懵。
林淑怡顺便给人换了个叫着顺口的称呼,“对啊,小陆看着人不错,你昨晚使唤他,他一脸不服气还是照做的模样,跟我使唤你爸的时候,一模一样。”
“麻烦他给医院打招呼了,他那身衣服看着就贵,还陪你特地跑这一趟。”
“今天怎么没见着他人?”
温明怔愣着,嘴快过脑子,先把问题给答上了。
“他有事,先走了,给我发了短信。”
“……”
过于自然。
林淑怡更加满意了。
“之前那么久没联系,后来你突然给妈打电话,每次说话也说得少,都是听妈在说,妈还担心你过得不好的,担心你被对方男孩子欺负。”
“现在看来,应该是没有,只要他被你欺负得份。”
根本就弄错对象了。
不是陆夜白,那个人叫顾彦成。
没错,总欺负我。
他从来都不做家务,什么都是我来,从来都不关心我,只有在有需要的时候,才会想起我。
我过得不好,太卑微,太累了。
温明想这么说,可女人放心的语气,让他说不出口。
当初自己选择的路,又哪有脸这会来诉苦。
他太卑劣了,卑劣到几乎毫不犹豫,就将没什么交集的陆夜白扯进了谎言之中。
也幸好没什么交集,所以,这个谎言可以不被拆穿。
就当他擅自欠了陆夜白一个大人情。
温明嘴角上扬,笑得有几分勉强,“是啊,我哪能给别人欺负了,我这些年都过得很好,就是很想家里。”
在林淑怡这个当妈的心里,有家不能回,这也是道苦不是。
她心疼的加重了手上的力道,“这笔帐先记你爸账上,以后必叫他还!”
温明看着自家亲妈手背上回血的针,紧张得赶紧把人捏成拳的手掰开,“别用力了,你还在打针。”
林淑怡松了拳头,只觉得在心里悬了那么多年的石头落了地。
“那你下午走,还是晚上走?”
温明整理着床头柜,回得很快,“下午,要回去做晚饭。”说完,他自己一愣,又改了口,“晚上也行,可能也不用做晚饭。”
毕竟,顾彦成还没通知他什么时候回来。
而且……
还是别想了。
林淑怡见温明说话模棱两可,又一脸心事重重的模样,以为人是在纠结。
立马就帮着做了决定。
“你下午走吧,反正之后时间还有得是。”
温明点了头,“嗯。”
早点回去也好。
他怕这么多年了,忽然回来个对他这么好的人,他会忍不住,把埋藏起来的那些委屈,一股脑都倒出来。
真是我去了。
作为男人,他那抹仅剩的尊严,让他忍不住在心里骂了句。
下午三点多,温明叫了辆车,送他回江城。
走之前,他买了两份水果和两箱牛奶,又去看了一眼林淑怡。
林淑怡精神状态很好,絮絮叨叨的叮嘱个不停。
又是让他不要老欺负陆夜白,又是让他多带陆夜白回来玩,总之就是绕不开陆夜白这个名字。
直到温明说这周还会回来,女人才停嘴。
再次收到了陆夜白的信息,是在回江城的半路上。
——好,你的车,我叫司机开回去你住的小区了。
为什么陆夜白会知道他住哪?
温明简单想了一下,又觉得合理了。
查呗。
就陆夜白的身份,想查一个人住哪,不是分分钟的事。
帮他把车开回来,到底也不是为了什么伤天害理的坏事,还省得他再跑一趟。
所以,温明仍旧给了回复。
——谢了。
收好手机,温明看向窗外。
心里忍不住感慨,雨季来了,连着这些天,估计都是雨。
两天假期一晃就过完了。
好像做了很多事,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做。
温明想起来,他在医院那边的出院手续,还没来得及办的,身上倒没哪里不舒服了。
他这具身体,除了低血糖,倒是扛摔,又扛揍。
今天就先挂着,空了再去办。
家里,应该没人的吧。
已经这么告诉自己了,却还是忍不住去期待。
于是,那抹小心翼翼的火苗,就在拧动钥匙,推开门的那一刹那,被踩得连火星都不剩。
在玄关处换了双鞋子,温明按亮了屋内的灯。
一切都还是他离开之前的模样。
挂在阳台的衣服,被砸坏的电视机,散落在地上,两块电池滚落得老远的遥控器。
“何必给自己找麻烦,坏了,还不是得你自己来找人修?”
自言自语的对着空荡荡的屋子说完,温明把地上的电池捡起来,放上茶几,又把碎裂开的遥控器扫进垃圾桶。
看了眼时间,打电话给了电视售后,叫人明天上门来维修。
他根本不知道顾彦成明天具体什么时候回来,所以他挑了个他有空的时间。
弄完这一切,温明洗了个澡。
总算把那身晦气的衣服给换下去了。
温明穿着睡衣,站在浴室里,双手撑着洗漱台,垂眸看了眼取下来的隐形眼镜,眼睛有点疼。
度数高了,是不适合戴隐形的,第一次戴的时候,一直流眼泪,要多不舒服有多不舒服。
可他还是硬着头皮怼。
没别的,那是顾彦成送他的礼物,说他不戴眼镜好看。
从高中毕业之后,他就再也没戴过眼镜了。
“早该发现不合适的。”
喃喃自语的说了句,浴室外响起了脚步声。
温明有些急切的拉开门,就看见一身黑色风衣的顾彦成,敛着温和的眉眼,正站在玄关处因找不见自己的鞋子而发愣。
见他出来,稍稍直起身子,冲他扬了扬唇,问,“我的拖鞋怎么找不见了?”
还是低低沉沉的嗓音,像冬天里南方的积雪,绵软舒服极了。
温明有一肚子的质问和为什么,他以“人名教师”的名义发誓,绝对能问得人哑口无言。
可他没有,他连挣扎都没有挣扎一下,撒开腿就往门口跑。
他将人抱住,把头埋在他肩膀上,给人解释,“兔子拖鞋我洗了,这两天老下雨还没干,里面有新的,你穿新的小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