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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小圣和出阳往高玉荣家大门走,还没走近,就听见一连串急促的狗叫。两人赶紧止步,远远地望去,发现高玉荣家大门旁边的铁笼子里拴着一只大黑狗。那狗一看便是典型的中华田园犬,又大又虎,面孔凶狠,仿佛是给地狱看门的,下一秒就要变身成妖怪了。

小圣和出阳二人硬着头皮走到门前,发现大门紧锁,对面一家也是街门紧闭。看样子,这家应该就是高玉荣的老对头刘家。

孙小圣和李出阳敲响了刘家大门。

半晌,终于有个裹着大棉猴的中年妇女打开门,看样子就是王萍。王萍面无表情地告诉小圣和出阳,家里只有她一人,儿子刘雨泽去外地给一家公司做装修了。

“他是什么时候走的?”小圣试探着往院里看,王萍却全然没有请他们进门的意思。

“大前天就走了,不在家了!”

李出阳问:“前天晚上,高玉荣和您起了冲突,有这事吧?”

王萍一怔,随即冷笑:“有,气得我都犯病了,在家躺了整整一天一宿!我跟你说警察同志,恶人自有恶人磨,多行不义必自毙,这话你们听说过吧!结的怨太多,总有人不会放过她!”

小圣还想着怎么才能进刘家大门一探究竟,李出阳却抢先道:“行,那我们先走了,您好好休息。”

回去的路上,小圣怪李出阳太武断。高玉荣很可能是刘雨泽伤的,为什么不吓唬吓唬王萍,先把刘雨泽揪出来?

“现在的证据不好找。因为报案迟了一天,又下了大雪,胡同里足迹呀,血迹呀,估计都没了,咱们要好好理一理。如果真能找到指向性的线索,那到时候再去掏刘雨泽也不迟。毕竟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嘛。哎呀,真冷,快上车!”李出阳一边吐着哈气一边使劲搓手。

两人随后来到高玉荣就医的医院,在护士的带领下,来到了特护病房。

一个面目清朗的姑娘他们开了门。女孩儿看上去二十六七岁上下,长发披肩,妩媚动人,身上还有淡淡的香气。不知为什么,李出阳似乎觉得姑娘看上去有点儿眼熟。孙小圣也明显愣了一下神,然后才醒过味儿来,赶紧给她看了自己的工作证。

姑娘看了小圣一眼,又去看小圣手中展开的证件,忽然抬高声音:“孙小圣?你是孙小圣?”

孙小圣这才敢再次正视姑娘的面庞,然后似乎想起了什么,惊呼道:“你不会是阮岚岚吧?”

“是我。”姑娘说,看上去有点儿百感交集。

“我的天哪,”孙小圣也激动得话多了起来,“咱们,咱们得十年没见了吧!你这没什么变化啊,还是那么漂亮!”

阮岚岚明显有些不好意思,孙小圣趁这当儿又拉着她给李出阳介绍,“这是我发小,我们俩是初中同学,还坐过同桌呢,后来她转学了!”

李出阳盯着阮岚岚,有点儿纳闷地说:“我看着你也有点儿眼熟……”

孙小圣拍了李出阳后腰一下:“拉倒吧你,想套近乎换一招!”

李出阳想起来了:“我好像在最近的新闻里看见过你。你是不是‘梣树园’的那个创始人啊?”

阮岚岚有点儿意外地说:“你也看我们公众号啊?”

“你们那么有名,想不知道都难。而且……”李出阳顿了一下,转而说,“怎么,你也是古城人吗?我还真是没想到。”

“是的,我初中之前都是在古城长大的。”

孙小圣还没好好和美女同学叙旧呢,顺势插话道:“什么是‘梣树园’啊?卖木材的?”

李出阳说:“是这两年来特别火的一个微信公众号,受众体主要是女性,单篇阅读量基本都在十万次以上,总能引起社会热议,据说一篇文的价格就五十万。”

阮岚岚赶紧作了一个“打住”的手势,苦笑着说:“哪有那么多,根本没有,现在的媒体都是捧杀。”

李出阳暗自思忖,也没准她说的是真的。如果她真像媒体说的那样日进斗金,父母怎么还可能住在老家的小村里,早应该住别墅去了。不过‘梣树园’一直就是一个很有争议的公众号,里面有的文章观点过于独特,用词也非常犀利,再加早期为了拼流量博出位,用了很多‘标题党’和‘半写实’的手法,为很多精英人士和学生党所不齿,觉得梣树园是在贩卖毒鸡汤、恶炒社会矛盾、三观不正等等。但所谓越黑越火,越火就越有人黑,梣树园也一直在这种循环中卖力跋涉。直到最近惹上了几起抄袭和盗图的官司,消耗了不少公信力,被媒体广泛报道成“大型脱粉现场”,公众号的代言人阮岚岚也面临人设崩塌的危险。

所以说这个时期,基本也可以算是梣树园的低谷。这也是刚才李出阳欲言又止的内容。

“那你也非常有名了,我一年前就看过你的专访。”

“都是他们发来几个问题,我随手用手机回的,不知怎么就被写成专访了。”

小圣一看,这俩倒聊得挺欢,把自己这个正宗老同学晾一边了,于是赶紧把话题往案情上掰。随后阮岚岚可能也觉得自己跑题了,便赶快跟他们说了案发后自己的所见所闻。

她说自己的传媒公司在广州,公司事务繁多,成天不是开选题会就是见客户,常常是脚不沾地,尤其是近两年,过年都抽不出时间来和父母团聚。昨天一大早她忽然接到了父母的老街坊,也就是那个徐大夫的电话,说母亲因伤入院了,她才赶坐中午一班的飞机飞回古城。到了医院她发现母亲的伤势比想象中还要严重,医生说母亲的后脑部遭到过钝器重击,脑内挫伤和颅内血肿严重,可能会有长时间的昏迷,医生们需要在会诊后再决定是保守治疗还是对其进行开颅手术。

病床上,一个头发花白的妇人双目紧闭,插着鼻管打着点滴,身边闪烁着各种滴滴答答的医疗仪器。此人便是高玉荣。高玉荣比小圣想象得更加苍老,头发几乎已经全白,脸上已经布满了褶皱,面庞上还有星星点点的老年斑。看上去似乎已经年过花甲了。

“一回来就这样了,真是太突然了。我……”阮岚岚刚才的职场气息荡然无存,很无助地抽泣起来。

“你也别太伤心,现在病情不是还很稳定吗,你先跟我们说一下,事发前你父母有没有跟你联系过,有没有跟这事有关的蛛丝马迹。”

“我爸妈总跟我说对门的刘家欺负人。他们家和我家积怨已久了,一开始其实还是很好的,我家现在的那只看门狗还是刘雨泽送的,后来因为盖房的事,和挖排水沟的事,两家人三番五次地起争执。后来刘雨泽在门口用水泥抹了个大台阶,搞得我爸开车进出家门很不方便,我妈让他们拆掉他们也不拆。我爸脾气好,总拦着我妈去和别人干架,我妈就告诉我,想趁着我爸不在家时,和刘雨泽他妈,也就是那个叫王萍的女人斗一斗。”

李出阳和孙小圣对视一眼。李出阳问:“所以昨晚你爸不在家,你妈就直接去找王萍打架了?”

“昨晚我就觉得不对劲,给我妈打了两个电话她都没接,谁知道她真的去找对门打架去了。没想到这台阶没拆成,自己倒被人暗算了。”阮岚岚唉声叹气。

“你的意思是指……?”

阮岚岚愣了一下,随机反应过来什么似的正色道:“哦,你们别误会,我不是现场亲历者,也没有证据,所以也不敢说这事是谁干的。我只是猜测我妈受伤有可能和这件事有关。毕竟在时间上都是前后脚的,要说没关联,也实在是太巧合了。”

孙小圣说:“刘家只有王萍和刘雨泽两个人。白天王萍一个人在家,在和你母亲的争执中没有占到便宜,还自称犯了心脏病,那会不会是晚上刘雨泽回家后,听说母亲吃了亏,心生记恨,去报复了你母亲?”

阮岚岚蹙眉思考着,不置是否。

李出阳说:“我倒觉得有点儿奇怪。她母亲是早上五点被诊所的徐大夫发现的,当时还被人敲了门,也就是说她受伤起码也在昨天凌晨的五点以前。难道刘雨泽是进到家里对高玉荣实施的侵害吗?然后又把受伤的她从家里拖出来,放到诊所门口?这对于一个预谋犯罪的人来说,实在是一个太扯的计划。”

阮岚岚打断道:“我母亲有晨练的习惯,尤其她睡眠不好时,会起得很早,然后去河边遛弯。”

孙小圣点点头:“所以凶手是有可能埋伏在胡同里,趁着你母亲晨练出门的时候,从后面袭击了她,然后又把她拖到了诊所门口。”

李出阳想起什么,问:“对了,昨晚你父亲不在家么?”

阮岚岚看着李出阳,脸色忽然变得特别难看:“我父亲开了一个钢管厂,厂子里事情特别多,经常开会、加班、见客户,所以不回家也是正常。但从昨天到现在,我也联系不上我父亲了。我……”

阮岚岚脸上露出了非常惶恐和困惑的奇怪表情。

孙小圣觉得有些不对劲:“怎么了?”

阮岚岚呼吸急促了几秒,慢慢镇定下来:“没事……”

“你父亲失联,你去他的厂子里找他了吗?”

“电话联系过,厂办主任说他也在找他,可一直联系不上。”

李出阳也觉得事情不太对:“什么意思?是你父亲阮崇刚在这件事之后就失踪了?”

“是的。”阮岚岚的一只手紧紧拽着病床的床单。

事情似乎变得复杂起来了。孙小圣看了一眼李出阳,又问阮岚岚:“你仔细想想,事发之前,跟父母联系时候,他们有什么不对劲吗?有没有跟你透露过一些什么?”

阮岚岚的思绪似乎已经僵化,呆呆地看着病房的一隅,不知道是在发愣还是思考。慢慢地,她眼里又有了泪水,看了看身边昏迷不醒的母亲,似乎欲言又止。

孙小圣明白了什么,按铃叫来了护士。然后他给护士看了工作证,对护士说,能不能让她帮忙照看一下高玉荣,自己和同事有些话要在病房外单独询问一下高玉荣家属。

虽然窗户外是一片银装素裹,但楼道里的光线还是有些昏暗。银光顺着窗子照进走廊,把阮岚岚身上的毛衣提高了一个色度,也令她的双颊显得异常苍白。她嘴边的白气随着呼吸悠悠吐出,耳朵似乎也冻得有些发红。十分钟里,她就站在走廊的窗边,出神地望着窗外白皑皑的雪景,说不出一句话。

李出阳和孙小圣站在不远处,等着她缓神。孙小圣想上前安慰她两句,被李出阳拦住。李出阳撕开一只棒棒糖放进嘴里,囫囵不清地说:“别看着人长得漂亮点儿你就饶舌。我觉得这女孩儿肯定有些事情瞒着咱们,要不然怎么说话这么遮遮掩掩的。”

孙小圣说:“没有吧,她家里出了这么大事,肯定一时接受不了吧,思维上有些混乱也是正常的吧?”

李出阳把糖从嘴里抽出来:“你也不看看她是谁。自己跟人家是初中同学都不知道她在网上有多大名气,有多少人质疑她、声讨她甚至骂她。她的心理素质可不是一般的强大,否则梣树园也不会一直坚持到今天。”

“是么?”从不看微信公众号的孙小圣很诧异,“公众号不就是每天给订阅的读者推送文章吗,为什么会有人骂她?不喜欢她的文章,取关了不就好了吗?”

“是价值观不同吧,”李出阳似乎也形容不太好,明明之前在新闻里看人家分析得头头是道酣畅淋漓,此时却想不太起来了,“梣树园这个公众号受众体主要是女性读者,而且是年轻的女性读者,所以内容上对她们的迎合度非常高,但也会夹带一些特别……特别刁钻的私货,触碰到社会热点时,也过于写实,有贩卖焦虑的嫌疑。不过现在很多公众号其实都是这个路数,大家喜欢看嘛,只不过梣树园做得更大一些。”

孙小圣边听边皱着眉划动手机:“叫什么?梣树园是吧?搜出来了……是这个吧?”

李出阳叼着棒棒糖给他看。

“你看着点,哈喇子别掉我屏幕上!”

俩人正说着,忽然看见阮岚岚从窗口转过身,向他们款款而来。她背对着阳光,长发披肩,整个人好像是一片随风飘动的剪纸,细腻、单薄,虽然脆弱,却又美感十足。

小圣和李出阳停住手中的动作,有些发愣地看着她。

“小圣,李警官,有些事我想告诉你们,你们能听一下吗?”阮岚岚一副痛定思痛不再纠结的样子。

“当然可以。是有关你母亲受伤,或者你父亲失踪的线索吗?”小圣反问。

“我想,我爸可能已经死了。”阮岚岚忽然语出惊人。

“为什么?”小圣和出阳都有些猝不及防。

“因为我昨晚做了一个梦,梦见我爸爸告诉我,他被人杀了,尸体就埋在六公口的一处铁轨旁。” JTABeZjSBqAlrWyU0EVfVFjFResCX1rpJjO+GzGdnsSYySr4UYgJktj0f5MvNI8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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