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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回苏府

五日后

天还未亮,打更的人才浑浑噩噩的离开,空无一人的过道与原本繁华喧闹的街巷不同。

灰蒙蒙的天空下,一玄衣灰白布衫的女子从容走过,厚大的玄衣包裹住她瘦弱的身躯,过堂风穿过空巷吹起她宽大的广袖衣衫,她丝毫不在意身后被风扬起的墨发,仍由它肆意翻飞。

只见她走向城南角坐落宽广的宅院,朱门石狮,琉瓦重檐,不难看出,此处人家必定非富即贵。两扇大红门顶上挂着大大的牌匾,四周镶着金边,抬头一望,不出所料,上面赫然刻着两个醒目的金字“苏府”。

那灰白布衫的玄衣女子便是南宫钰、如今的黎玥。

只见门口开出一条门缝,门口挂起白灯笼和白帘被风吹起,从门口中走出三两个奴仆开始洒扫。黎玥缓缓退到石狮旁隐住了身形,衣袖下握紧的拳头紧了又紧。

黎玥,你放心,我会帮你讨回这一生的怨债。

今后我便是你,相信我。

似是如此,心跳才恢复了往常的平静。南宫钰发现,只要她越往这苏府靠近,心脏越是狂躁难耐,压的她呼吸困难。或许黎玥的一丝残念还存在她体内,她的灵魂得不到安息,自己也整日不得安宁。

她心里到底了然了,昏迷的三日和养伤的五日,苏府从未有任何寻找她的迹象,直到昨晚才流出继苏老太守后苏府再发丧的消息,死的人就是她黎玥,苏老太爷是掌管禹州城的太守,也是黎玥的外组父。

此时,苏府内孝棚高起,上下人等登时成服,满院挂上了白灯和黑白布帘,圣上念及前丞相现苏老太守尽心为国,劳苦功高,又系黎王外祖父,赏银一千两,谕礼部主祭。

苏长礼为长,奉召上京述职,听闻父亲噩耗,因连夜奔赴,突感风寒一病不起,内里一时无人操持,于是便由其妻甄氏率众守灵。

众人低头不语,见到主人便躬身行礼,家属亲眷跪地默哀,只听到细碎的哭声和叹气,天空亦是沉闷郁结,弥漫着浓盛的雾气,暮气沉沉。

已是停灵多日,苏府儿媳当家大夫人挂着惨白脸色,守灵多日未曾休息过,眼下遮不住的乌青。宾客劝阻后仍是不肯离去,只管椅着身边的两个管事妈妈,二人搀扶着她立于灵堂一侧,对前来哀悼的亲友宾客一一道谢。

苏府孝幕内的女眷,大家都哭过一阵,上上下下也有几十馀人。

苏长礼从病榻上惊起,跌跌撞撞来到灵堂,跪倒在苏太守棺椁前,口里念叨着:“儿子不孝,未能见到父亲大人最后一面!”

“妹妹,为兄有愧啊,没有照顾好玥儿,为兄无颜见你啊!”

刚一叩首,拿着纸钱送入火盆,旋即又整个人向火盆栽去,下人乱做一堂,还是其子苏锦之眼疾手快,拉住了他。

左侧苏长礼嫡子苏锦之面容悲切,“父亲.”他从未见过父亲如此,此次怕是伤及肺腑。

“苏大人,苏夫人,节哀。”众人看着苏长礼被其子扶着离开。

宾客见此不免叹气摇头,也是,谁能想到,葬礼一办,送走的人竟是两位。因着黎王征战立功,圣上有意提拔苏老太爷的儿子苏长礼,不料上京一别竟是生死相隔,而养在苏府的侄女又失足落水丢了性命,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苏府上下哀嚎一片。

只见远处行来一灰衣玄服女子,轻叩门按,门庭拥挤,寻了处空地移步走了进去;白纱蒙面不见其容貌,她踏进一府门,周身的气质却难以不让人侧目。

进府也不多言语,见人行礼,兀自站于前院,冷静无波的眼眸扫过内堂,跟在一众前来哀悼的宾客身后等待。

“这位小姐是来给我家老太爷和小姐上香的吗?可是与家中哪位主人相熟,能否告知客人来自哪户人家?”

一旁的女仆眼下还挂着泪珠,见她装束不清楚她的身份,又孤身一人前来,遂想着多给宾客友人行些方便,将香烛递于她手中。

“多谢。”黎玥颔首,手中接过香火,“我与府中并无人相熟,只是曾受到过苏府恩惠,特前来拜祭。”

“小姐不用谢,夫人嘱咐过,前来悼念的宾客我们都要好生相待的。”

过了些时候,直到前头无人,她才点燃香火,对着苏老太守棺前拜了拜,又跪坐在蒲团上磕头行礼。

甄氏见其行大礼如此敬重,脸上哀伤又包含感激:

“姑娘光临寒府前来吊唁,苏府感激不尽。”

可黎玥却像未曾听闻一般,直直走到到苏夫人甄茹云面前。

甄氏见其未曾到黎玥棺前上香有些不解,还以为是她不屑给那个傻子祭拜。不料对方拿着香火突然撒手,香火掉落在她脚下,险些点燃她的衣衫。

压下心头怒火,脸上勉强挤出端庄雍容的笑,

“这这……姑娘如此是何意?可是苏府有哪里招待不周的地方,惹得姑娘不悦?”

众人也被这举动惊动纷纷侧目,看向灵堂中央的蒙面女子。众人眼中闪过鄙夷,开始切切私语起来,这女子竟如此蛮横无礼,竟敢在苏府葬礼上大闹。

黎玥低声轻笑:“招待不周——当然招待不周啊!”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只有立于宾客前离其较近的一人听到声音,涣散失神的眼眸升起光亮。

她转身拿起左侧的香炉,将其端起砸向地面,香炉发出清脆的响声,立时便四分五裂。

黎玥双眸平静无波,声线透着寒凉,“有谁会高兴参加自己的葬礼宴席?”

清冷的嗓音在原本喧闹的灵堂显得十分突兀。

霎时间,前厅议论的声音顿住。本以为此女子与苏府有仇故意扰乱,没想到竟是一场闹剧,当即哄堂大笑起来。有人已经呵斥出声:“哪来的疯妇,竟敢扰乱苏大人安葬?还不快滚出苏府!”

然而听到黎玥声音的苏府人却立时变了脸,等皆是一愣,众人脸上神情各异,或吃惊或畏惧、或怀疑或愤怒。

段堇泽越来越肯定他心中所想,心下惊喜,她没有死!

“你少装神弄鬼,来人,快来了啊!将她赶出去!”甄氏身后的四小姐苏灵汝突然惊慌失措地抬头,大声尖叫。

黎玥才注意到甄氏身后之人,了然这就是原主记忆中经常欺负她的苏府四小姐——苏灵汝。 iGXzOAajnMskdy2glst/1JdBPtY2wEQWlmnXXiwUyt3HFr22Slk+g0ExcALVf8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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