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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俺伯回来了!”

孙崇祖抚摸着小家鼐的头,亲切地问他:“怎么样,这段时间淘没淘神?”他从行李里翻出一块青砖大小的白纸包,“你,拿着,这是你最喜欢吃的池州桂花糕,拿去跟小伙伴们一块吃去……”

孙崇祖是回乡过田假的。

中国古代,几千年里,学校没有寒暑假。“吾国儿童无毕业之期,无寒暑之休,无实验之法,无体操之训。”(近代著名教育家严修)那个时代的学生,早晨就要“闻鸡起舞”,白天死记硬背,晚上还要“头悬梁、锥刺骨”;在家有父母管教,在校有板子、鸡毛掸子伺候,真是苦不堪言呀。

孩子累,父母也累;学生累,老师能不累?但为了考取功名,大家都被迫忍着。不忍也没有别的出路啊。

学生没有寒暑假,只有旬假、田假、授衣假等。旬假,没10天放假一天,个人休息、收拾卫生;当年是农耕社会,五月份是割麦、插秧、种黄豆的农忙季节,“人误地一时,地误人一年”,一般家庭人手不够,缺少壮劳力,学校放一个来月的田假,让学生们回家帮助父母抢收抢种;九月,天气转冷,需要换装,学校又放一个来月的授衣假,学生们回家去准备越冬衣物……

孙崇祖虽然是利用学生放田假的机会回家一趟,但他家是做生意的,城外有些田产,都租给别人种了,午季再忙,也用不着他这个孙教授亲自下田。可他到家,一天也闲不住,因为老大家泽、老二家铎的功课需要他辅导,老三家怿、老四家丞的书法、对联需要他指点,特别是接到几封家书,得知老五家鼐忠厚老实,被人叫作“孙大傻子”,让他十分焦虑。老孙家并非人人都是猴精,但出了一个“大傻子”,也是家门不幸啊。于是,在照顾前四个儿子之余,他把主要精力都放在调教老五身上。

他不信奉“棍棒下面出孝子”那一套,没有不分青红皂白,把家鼐揍一顿;也没有过多地测试家鼐的学业,因为他知道,有苗不愁长,每个人的成长模式是不一样的,有的少年得志,老来了了;有的少年平庸,大器晚成。只要儿子懂得读书上进的道理,不愁他日后不成材。

教授毕竟是教授。回家的头些日子,没事的时候,他就带着家鼐满城转悠,看看风景,游览名胜。

他知道小孩子喜欢听打仗的故事,就带着家鼐登上寿州宾阳门(东门),远眺八公山,给他讲淝水之战的来龙去脉,顺便讲一些衰后必胜、骄兵必败的道理;

他俩走进西大街文庙,站在状元桥上,让他背诵《三字经》:“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子不学,非所宜;幼不学,老何为?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义……”,就便给他讲一讲“凿壁偷光”,“程门立雪”的故事。

南大街,有一座留犊祠。他领着家鼐,对县令时苗的塑像三鞠躬。时苗,字德胄,河北平乡人。建安十八年,他举孝廉,被任命为寿春县令。他的家境并不富裕。于是,他套上家中仅有的那条黄母牛,拉上老婆、孩子、行李,一路风餐露宿,跋山涉水,来到寿春。当时,寿春为北扬州 州府所在地。一年之后,时苗痛恨官场腐败,辞去官职,返回家乡。临行前,他对主管财物的寿春主簿说:“我来的时候,只带来一头牛,并没有这头牛犊子;牛犊子是在此地所生,应该归寿春人民所有。”部下们都劝他:“牛犊子不认父,只认母。既然是母牛所生,理当随母牛而去。”时苗婉言谢绝,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这头牛犊不是我带来的,属于身外之物,我不能带走,把它留下充公吧。”家鼐虽然不怎么明白其中的道理,却也听得津津有味……

当然,对孩子不能红口白牙,光讲道理。走累了,他就近找一家饭店,与家鼐一起品尝寿州名吃,比如牛肉汤、胡辣汤、大救驾、磁糕、油香、油果子、油炸狮子头、米花丸子、绿豆圆子、下塘烧饼、上菜园韭菜炒千张、豆腐炖淮王鱼、孟家湖蒿子炒干子……

有吃有喝,又逛又玩,不知不觉之间,“亲子游”让家鼐与父亲的感情越来越融洽,越来越深厚。

转眼间,田假就要到期了。一天下午,孙崇祖忙完别的事,看看天色尚早,就问家鼐:“小五子,我带你祠堂看看,可好?”

孙家鼐高兴地点点头。这段时间,老在城里转悠,跟着父亲去郊外,透透新鲜空气,正是他所希望的。

于是,爷俩个走出家门,出了南门,朝孙厂走去。这个厂字,常常让人费解。因为,孙厂距离南门有好几里路,位于进城的交叉路口上,是典型的农村。按理说,叫孙场更为确切些。为什么写个工厂的“厂”字?其实,这是不懂得历史所造成的认知误会。古代,由于基础设施较差,抗灾能力很弱,十天半个月下雨就涝,不下雨就旱。无论旱涝,都会产生很多饥民。他们没饭吃,只有涌进城市乞讨、要饭,个别人穷急了,还铤而走险,不是偷、抢,就是杀人越货,危用城市治安和市民的生命、财产安全。为了赈济灾民,并减少饥民流入城区,政府会向朝廷申请救灾款,在城市周边开设粥厂,每天放赈。灾民们虽然只能喝到稀饭,但总比肚子强啊。所以,他们吃饱肚子,也就不到城市里瞎转悠了。

但灾民太多,朝廷下拔的赈灾款又少得可怜,杯水车薪,填饱灾民的肚皮。于是,当地有慈善之心的富商、大户,便慷慨解囊,自愿设立粥厂,为朝廷分忧。孙家的老辈就在进城的交通要道口、孙家祠堂开了粥厂,赈济穷苦百姓。因为是孙家开设的粥厂,口口相传,叫着孙家粥厂,简称孙厂。

那天,头顶烈日,孙崇祖脚下生风,走起路来像“车轱辘”似的,又稳又快;孙家鼐跟了一段,就有些跟不上了。孙崇祖停下脚步,鼓励他几句,他又追了上来。几次反复,孙家鼐就有点吃不消了,蹲在地上,不愿再追。孙崇祖想了想,告诉他一个诀窍;孙家鼐半信半疑,试了一试:他先憋一口气,跑过父亲四五十步,找个树荫休息;等父亲走到面前,他再跑四五十米,找个树荫,等候父亲……这样做,不会被父亲落下,还挺有趣味的,孙家鼐边擦掉脸上的汗水,边乐不知疲,与父亲做游戏玩……

进了祠堂,面朝祖先孙鉴(金字旁+鉴)、孙铠的红漆木牌位,父子俩毕恭毕敬,三鞠躬。然后,孙崇祖不紧不慢,给儿子讲述了孙家移民寿州、开拓进取的经历…… i3TrWhJCpuKsEgZyDsCc3DgraoJrDAxozcEagQUzkfnSymFhRxC+YaYiWPwuW+R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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