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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每天出去都可能回不来

维和行动,充满风险。

东帝汶维和,更是像布满地雷的草地,随时都可能一脚踩得不是地方而浑身碎骨。

2000年7月24日,新西兰维和士兵麦宁在东帝汶和印尼边境追捕搜查民兵途中,与民兵交火。停火后,有关人员找到他的尸体,发现他的后脑和胳膊各中了一枪。麦宁死后,民兵残忍地肢解了他的尸体,耳朵被切掉,喉咙被割断,胳膊腿扔得满地都是,狼籍一片。第二天,廉长刚得知这个消息,也吓了一跳。在麦宁的追悼会上,联合国秘书长特别代表德麦罗和东帝汶独立运动领袖古斯芒都亲自出席,并发表讲话,严厉谴责这一暴行。

8月10日,一名尼泊尔维和士兵在与潜入东帝汶亲印尼民兵交火中阵亡,年仅26岁。冲突地点在东帝汶和印尼边境线上,当时还有两位尼泊尔士兵受伤。

9月6日,东帝汶的局势更加动荡,数千名亲印尼民兵在阿坦布阿(Atambua)发动暴乱,杀害了至少3名联合国工作人员……

刚开始值勤时,维和总部不准警察带枪巡逻,以防止发生警民冲突,影响维和行动的形象;但是,一连串暴力事件,使维和警察的生命受到严重威胁,维和总部做出新的决定,要求各地区警察加强防范,佩带枪支,并随身携带电棍等警具,以防不测。巡逻时,必须4人一组,身穿防弹衣,头戴钢盔,基本是与维和部队官兵结伴而行。另外,在警察的住地,也临时安上了无线电对讲机,以便发生情况,能够及时与指挥中心取得联系,及时得到兄弟部队的增援。

虽然如此戒备森严,但每天的巡逻还是充满了风险。

有一次,王卫东在巡逻中接到指令:一群东帝汶人手持大砍刀进行殴斗。他们立即驱车赶到现场,果然发现黑鸭鸭的一伙人在打群架,地上血迹斑斑,双方情绪激昂。当王卫东等人跳下车去制止时,杀红了眼的东帝汶大汉手持大砍刀将维和警察围在中央,有的刀尖上直往下滴着鲜血……后来,维和部队官兵闻讯赶来,鸣枪示警,才驱散了暴民,转危为安。

还有一天,房宝峰正在和一个马来西亚警官、两个当地警察上夜班。夜里12点多钟,他正在开车巡逻,指挥中心的塞内加尔值班警官用对讲机通知他:有11个身穿迷彩服的人正在袭击澳大利亚维和警察的住房,他们踹门,用石头砸窗户,企图冲入屋内,请求支援。

接到指令,房宝峰立即加大油门,向事发地冲过去。途中,两个在家休息的津巴布韦警察也主动上车,因为所有联合国人员的对讲机号,包括所在地的维和部队用的都是同一个频道,他们也收到了指挥中心给房宝峰的通知,自愿出来加入了这次行动。

澳大利亚维和警察的住房在镇子外边4公里处,是一处独立房,大门向着公路,房后是大片大片的香蕉树、灌木丛。这里住着三个澳大利亚维和警察(包括一个女警察)和两个新西兰维和警察,有5支手枪。房宝峰担心的是,那几天,古斯芒领导的“东帝汶独立革命阵线”正在整顿军队,许多不合格的军人将被退伍返乡,这些老兵中有许多人不愿意回家,于是就聚众闹事。就在前两天,在东帝汶第二大城市巴靠,有11个身着迷彩服的人夜间袭击了联合国的通讯机房,打伤了一名警察,还企图抢枪。

离房子很远,房宝峰就熄了火,关上大灯,让汽车静悄悄地溜了过去。离房子还有30米,他踩住刹车。几名维和警察马上跳下车,拔出手枪,推弹上膛,自行散开后,摸黑向房子包围过去。此时,屋内的人通过对讲机告诉他们,那伙人就在房后的树林里。

两个当地警察留在了车内,没敢出来,他们在关键的时刻总是不愿露面,因为当地许多人都互相认识,可以理解,他们要为自己留下一条后路。

在门口,屋内的人向大家介绍了刚才发生的情况。正在大家犹豫是不是进树林搜索时,附近驻扎的南朝鲜维和部队的一辆中吉普也冲了过来,车上有7个士兵。人多势重,大家决定立即分组搜捕。

树林里格外黑,房宝峰与三个维和士兵编为一组,他闪一下手电就马上关掉,向前跃进几米,立即蹲在树根处。那三个士兵端着冲锋枪紧随其后。说实话,房宝峰从警十多年来,一直在机关工作,警匪题材的电影、电视看过无数,这次才是他第一次真枪实弹上战场,他不但不觉得害怕,心里还非常激动,血涌脑门,颇为亢奋。

树林里还有几处破房子,几个小组相互掩护着逼近目标。那三个南朝鲜士兵的英语很差,听不懂房宝峰说的英语。无奈,在搜房子之前,房宝峰只得用手势告诉其中两人作射击准备,另一人与自己一起低姿态爬行着向前。控制住门窗以后,房宝峰打了个手势,让两个士兵跟进过来。房宝峰大口吸了几口气,一脚揣开房门,舍命冲了进去,手枪始终跟着手电筒的亮光移动。一个士兵跟着他逐屋搜索,另两个士兵则监视着其他方向。就这样,他们在树林里一直搜索到天明,令大家非常遗憾的是,根本没有发现任何可疑分子。他们觉得,肯定是那伙人见到维和警察、维和士兵陆续赶来,都被吓得落荒而逃了。

次日上午8点后,警局调查处又专门派人过来照相,询问了屋内的澳大利亚和新西兰警察,制作了详细的调查报告,并印发全局。

事后,房宝峰兴奋地和警友们谈起了这次历险经历,并肯定地说:“那天晚上,如果那些人先开枪,我肯定毫不客气,开枪还击。”大家听后直摇头,问他:“如果那些人先开了枪,你还有机会开枪反击吗?”房宝峰无言以对。

东帝汶有30多个部族。一旦部族发生纠纷,就会酿成严重后果。所以,各地警方在化解部族矛盾时,格外小心谨慎,从来不敢粗心大意。

一次,不同部族的两名中学生发生冲突,其中一个的头被打破了。接到报警,惠晓轩带人迅速赶到现场,可是,肇事者闻讯后,四处散开了。他让当地翻译领着寻找伤员,但那名翻译害怕引火烧身,故意带着他们在镇子里东一头西一脑,转来转去,就是不往受害者家里带。

第二天早晨,一名巴基斯坦籍执勤警察慌慌张张地跑回警察局报告:惠!不好了,在发电厂附近,有一个人被打死了!

惠晓轩马上带领20多人,乘警车火速赶往现场。死者是奥罗巴村的,正是这个村的学生前天把人打伤了。奥罗巴村以出产杀手而闻名东帝汶。

维和警察要把尸体拉走,澳罗巴人坚决拒绝;做现场解剖,他们也不同意。情况复杂而杀机四伏,当地的3个翻译悄悄跑光了,甚至连当地警察也不知所踪。在交涉过程中,奥罗巴村人一会儿讲印尼语,一会儿讲东帝汶语,惠晓轩根本无法与他们进行交流。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而群众的情绪也越来越激愤,怪叫声、漫骂声一浪高过一浪。形势紧急,惠晓轩用对讲机向总部做了报告,请求派直升机前来增援。但迟迟得不到明确答复。

这个时候,惠晓轩又得到一个情报,在20来公里之外,复仇方的5辆卡车已经上路,复仇者一路走一路拉人,数百名复仇者手持刀枪,正杀气腾腾地向这里驶来,澳罗巴人也回村召集人马,严阵以待。一场大规模的部族冲突如箭在弦,随时都可能爆发。

为了阻挡复仇者,惠晓轩果断命令对现场做了必要的勘查,然后带领部下驱车来到复仇者必经之路——一座大桥,用两辆警车封堵住桥头。不一会,复仇车队就开过来了,他们的头上全包着围巾,像塔里班战士那样,只露出两只眼睛。他们一个个从卡车上跳下来,杀气腾腾地向桥头逼近。眼看着一场流血事件就要发生,许多警察都向后退缩,有的干脆拔腿开跑。可惠晓轩却显得异常镇定,他觉得,此时正是考验维和警察的关键时刻,如果退却,将产生恶劣影响。于是,他毫不犹豫地穿上防弹背心,向枪膛里压上弹夹,带领几名勇敢的维和警察冲到桥中间,威风凛凛。令他十分感动的是,在许多外国男警察都躲开的情况下,澳大利亚维和女警察凯丽也跟着冲到了第一线。面对警察的枪口,复仇者虽然不敢再往前进,气焰仍然十分嚣张,他们大声喊道:这里不管你们的事!请你们赶快走开!只要你们敢动枪,我们就把你们一个不留,全部杀光!

双方互不相让,一直僵持了两个多小时,直到中午,火辣辣的太阳照在头顶上,浑身汗流浃背,因为高度紧张和缺水,有几个警察出现了虚脱症状。复仇者队伍也坚持不住了,开始散开。惠晓轩反复呼叫总部请求支援,但信号不清。后来,他爬到附近的一颗最高的树上联络,对讲机总算接通了。总部担心出现意外,命令他们立即撤回警察局。

惠晓轩心里很不情愿,可是没有办法,军令如山,只能执行。

于是,警察全部离开大桥,撤回到警察局。车子没开出多远,就听“轰”的一声巨响,小镇里火光冲天,陷入一片火海里。200多名来不及逃跑的老人和孩子哭喊着跑到警察局的铁门前,寻求保护。

按当时的情况来看,警察局自身都很危险。但是,惠晓轩认为不能见死不救。他果断地命令打开铁门,让老人、儿童进来躲避。看着这些受害的弱势人群个个瞪着恐怖的眼睛,惠晓轩动情地说:我们已经没有退路,只有坚守。倘若我们连警察局都保不住,还怎么来维和?于是,每个警察都荷枪实弹,怒视着乱喊乱叫的围攻者。

下午4时,天空上终于出现了两架直升飞机,很快,50多名维和快速反应部队跳下飞机,包围了警察局,复仇者一见情况不妙,吓得四处逃散。一场危机终于化解了。事后,经过现场清理,发现镇上有3人被打死,30多栋房屋化为后来,经过惠晓轩的精心组织,警方采取行动,将杀人放火的凶手一一抓获,才使当地的社会秩序恢复了平静。 XVdZa/ZbylpZP83+Bbkf+I1vhlpgFvt3td/iz9qas+FSjFWNYiUWjLlOqWSehyd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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