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要:“我的”。不可能。冰冷的地板。
说的还是昨天的事。昨天晚上临睡前个人的自由活动时间,我忙得很,一个字也没写。但当时发生的一切似乎已深深地刻进我的脑子里,特别是(这可能是永远刻进去了)那冷得叫人无法忍受的地板……
O晚上应该会来我这里,今天是属于她的日子。我去楼下值班人员那里拿允许放下窗帘的许可证。
“您怎么了?”当班的警卫问我,“您看起来有点,我也说不清,反正您今天……”
“我……我病了。”
我说的是真话。我就是病了。整件事都是病态的。就在这时我突然想起来,我有医生开的证明。我在口袋摸索着。它就在那里,发出窸窣的声响。也就是说,一切,真的发生了。
我把证明递给当班的警卫。我感觉自己的脸颊开始发烧。我根本不用去看就知道那个警卫肯定在吃惊地上下打量我。
21点30分了。我左边屋里的窗帘已经放下来了。右边屋子的窗帘还没拉,我看到我的邻居正在看书,他的大脑袋因为脱发变得坑坑洼洼的,瞧上去就像一座小山包,头顶和前额组合在一起俨然成了一个黄色抛物面。我一直在屋里踱步。我的心里很痛。发生了这一切,我该怎么对她说呢?我指的是我的可爱O。我感觉我右边的邻居正在看我,我能清楚地看到他脸上的皱纹,就像一行行不太好辨认的黄色的文字。不知为何,我觉得这些文字就是说我的。
21点45分,我的屋里掀起一阵快乐的粉红色的狂风。那双粉红色的玉臂正搂着我的脖子。然后,我感觉到那个紧箍着我的铁环越来越松,越来越松……最后……那双玉臂垂了下来……
“您变了。您不是我的了!”
好野蛮的一个词——“我的”。我从来也不是……我陷入了困境。我突然想到我的确变了,可现在……因为我现在并未生活在我们这个理性的世界里。我是在一个古老而疯狂的世界里,那里,负1也有平方根。
窗帘放下来了。在那边,在我右边的屋子里,我的那个邻居把桌子上的书碰到了地上,隔着窗帘间那最后的一点缝隙,我看到他那只黄色的手正紧紧抓着那本书。我是多么渴望过去抓住那只黄色的手……
“我本想……我本想今天散步的时候去看您。我有很多……我有很多的话要对您说……”
我的可怜又可爱的O!她那粉红色的嘴唇又变成两个角朝下的月牙了。可我不能把发生的事都告诉她,因为这样一来,她就会成为我的同犯。因为我知道她不敢去保卫局,而这样做的结果就是……
O躺在我的床上。我慢慢地吻她。我吻她手腕上那婴儿般的褶皱。她闭上了她的蓝眼睛。粉红色的月牙形嘴唇像花一样张开了……我吻遍她的全身。
我突然有了一种强烈的空虚感,我的冲动和精力都消耗完了。我做不了了,我不可能再做了。我应该做,可我做不到。我的嘴唇顿时变得冰冷。
那粉红色的月牙形嘴唇开始颤抖,褪去了颜色,开始扭曲。O把被子盖到自己身上,把自己裹得紧紧的,头埋到枕头里面……
我坐在床边的地板上,那是极其冰冷的地板,我什么也没说。身下那惩罚性的寒气越升越高。那寂静的蓝色星际空间,想必也是这般无声而冰冷吧。
“请您理解我……我无意……”我喃喃道,“我尽力了……”
我说的是真的。我,那个真的我,真的不想这样。可我该怎么对她说?我该怎么和她解释?铁块虽不想……但法则是必然的、确切的……
O把头从枕头下抬起来,依然闭着眼睛,说:“您走吧。”可她是哭着说出这话的,听起来就像是“您吼吧。”这个可笑的细节也深深地刻在了我的脑海里。
寒气渗入我的骨髓,让我变得麻木,我只好去了大厅。高墙之上隐约能看到一缕烟雾。到了夜里,雾气可能会更浓。今夜会发生什么事呢?
O一声不吭地从我身旁走过,朝电梯走去。电梯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等一会儿!”我喊道。我害怕了。
但电梯还是嗡嗡响着朝下走了,下降,下降,下降……
她夺走了我的R。
她夺走了我的O。
然而……然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