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漫的想象更倾向于那些很大或很小的事物,却很少关心中间的尺度。浪漫的想象也很容易从一个极端跳到另一个极端。就像威廉·布莱克的那句名言,“一沙一世界,一花一天堂”。可能所有诗意的作家都倾向于从小事物看到大事物,从不重要的事物中看到严肃的意义。大多数地理学者却不是这样的作家。他们基于特定地点的研究并不意味着要去牵连到大尺度的事物,更不必说什么人类通用的准则了;因此,虽然这些研究可作为特定地点的地理指南,却很难达到升华灵魂的高度。当然,也有例外。在不牺牲事实细节的前提下,地理学者也可以写出充满活力的词句。亨德里克·威廉·房龙便是达到这种成就的典范。当孩童苦寻一本可以带来阅读乐趣的地理书时,房龙以其1932年出版的《地理》一书成功应对了这项挑战。在书中,他以生动的语言阐述了人类生物量的渺小。他指出,只需一个长、宽、高均为半英里的箱子,就能把地球上所有的人都装进去。若我们把这个箱子放在位于亚利桑那州大峡谷边缘的石崖尖上,并让一只猎犬用鼻子轻轻触碰它,那么这个箱子便会跌入谷底、碎成上千个碎片。人类就这样遗憾地灭亡了,但这又怎么样呢?“大峡谷还会像它形成之初那样进行着与风、空气、骄阳、雨水的无休斗争。”通过这一例子说明人类的渺小和自然的冷漠后,房龙却用接下来的五百页呈现了相反的一面——人类在世界不同地方所创造的那些或伟大或平凡的事物。 [1]
地球这颗行星孕育了奇迹,催生了无数非功利的、崇高的以及浪漫的阐述性文字。这些文字也囊括了对地球上那面积庞大、不适宜人类居住的自然区域——比如高山、海洋、雨林、沙漠和冰原——的描述。由于不可居住或者不宜居住,这些地带使人们的思维从如何在其中居住的定式中解放出来,转而倾向于满足他们对愉悦和智慧的需求。一个既令人向往又令人厌恶的环境,成为美学与道德议题的焦点。为回应这些议题,我需要引用我之前有关两极化价值的论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