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季昭授身边的男子瞧着这一幕,戏谑道:“啧啧,不愧是我季大少爷,瞧瞧瞧瞧,把人小姑娘给迷成什么样了,这会儿怕是脸红的都不敢见人了吧。”
季昭授却没有应他,如水的黑眸始终盯着阿晚离开的方向,半晌,眼底浮出一丝不以为然,“你是说那姑娘看上本少爷了?”
“那是当然,不然她为何一见到你,就吓得跟个灰兔子一样撒腿就跑。”
灰兔子?
季昭授被对方的形容给逗乐了,回想着方才那姑娘的模样,约莫十五六岁,穿着一身打了补丁的短褂,头发又乱又燥,脸上瘦的没有二两肉,身上也是,怕是给他摸一把他都嫌硌手,不过那双眼睛倒是漂亮的紧,就像是泡过水的葡萄,又黑又亮。
只可惜里面除了慌乱就是恐惧,丝毫没有包子桐说的那般羞涩和欢喜。
没意思。
季昭授对于这种胆小又脆弱的花瓶提不起丝毫兴趣。
“昭授、子桐,我可算把你们俩给盼到了。”
就在这时,一个中年的男子大笑着小跑了进来,一见到季昭授就激动地抱了上去,连连拍打着季昭授的后背,兴奋说:“好久不见,二位贤弟别来无恙啊?兄长我可想死你们了。”
季昭授方才那点心思瞬间被来人给拍的没影儿,他剧烈的咳嗽了两声,哭笑不得,“莽申兄你要是再这么拍下去,贤弟我想无恙怕也不行了。”
周莽申反应过来,哈哈大笑着又朝季昭授肩膀上来了一拳,“你呀你呀,就是身子骨太弱了,不过没关系,兄长我最近刚结识了一个人,他功夫不错,待会儿我给你们介绍认识一下,也让他教你两招,防身。”
后面两个字,周莽申说的意味不明,眼中的神色也莫名严肃了许多。
季昭授心领神会,却又无奈的苦笑道:“莽申兄,实不相瞒,这次我和子桐来靖阳,一则是为了见见你,二则,是为了帮家父送贺礼,如今贺礼我已经送到了,所以明日我二人就要回平州了。”
“什么?这么快就回去?可是他们还都想见见你呢。”周莽申拧眉,显然有些失望。
一旁的包子桐连忙打圆场,笑呵呵的推着两人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今朝有酒今朝醉,我们兄弟三人好不容易碰面,就别说那些烦心事儿了,还是赶紧寻个舒服地儿逍遥快活才是。”
“唉,这都什么时候了,也就你子桐贤弟还有这些花花心思。”周莽申指着包子桐,露出一脸的无可奈何。
阿晚看着三人离开的背影,扶着墙壁重重的松了口气,可是眼底深处却滋生出更多的不安。
季昭授,她怎么会在这里遇见季昭授。
想到方才那一幕,阿晚死死地拽着衣襟,双手发抖。
以前就有人跟阿晚说你夫君少年时期也是个风流倜傥,意气风发的大才子,那时候她不信。因为她见到的季昭授就是个耳聋眼瞎,双手残疾的阴鸷男人。
两人从成亲到她被休弃,见面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
他怨她,厌她,甚至是恨她,这一切阿晚都知道,可是她不明白,季昭授明明不喜欢她,为什么还要同意娶她,娶了她又为什么要将她弃之不管。
那时候父亲和祖母都已经去世了,原本与张家大公子定好的婚约也被对方以八字不合这种可笑的理由给退了回来,就在她惶恐不安之际,季家居然上门提亲了。
与谢家这样满身铜臭的商人不同,季家是有名的书香世家,季老爷更是骆国最有名望的大儒,桃李满天下,听说就连当今丞相见了他都要唤一声“老师”。
这样的大户大人,居然向她提亲了。
可是,阿晚满心的欢喜还没过两天,就被砸的满地稀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