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阳镇的县衙位于西面的街道旁,坐北朝南,高耸威严,两边的楹柱上悬挂了一副对联,上联写“得一官不荣,失一官不辱,勿说一官无用,地方全靠一官。”下联曰“吃百姓之饭,穿百姓之衣,莫道百姓可欺,自己也是百姓。”
阿晚看着这幅对联,不由笑出了声来,世人皆知“君为舟,民为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道理,可是试问自古以来又有几个君王当真把这道理听了进去,又有几个官员真当自己也是百姓。
漂亮话往往都是用来糊弄自己的。
如今的骆国看似风平浪静,实则内部早已是沉疴烂木,不出几年,便会露出端倪,只是到那时候,纵使那些仁人志士有心杀敌,怕也是无力回天了。
阿晚自问不是薄凉之人,只是她一个自保尚且要用尽全力的闺阁女子,又何来救国救民的凛然大义呢。
“小姐,钱嬷嬷出来了。”黎婴提醒道。
阿晚拿着帕子捂住口鼻,直到憋得脸颊通红,方才迎了上去,关切问:“嬷嬷,你怎么样?他们可有虐待你?”
钱嬷嬷原本还猜测是阿晚故意找人陷害她,但是瞧着阿晚这会儿担忧的模样又觉得不像是作伪,尤其是她的眼睛,都肿的跟个核桃一样,一看就是哭过了。
也是,她一个乡下丫鬟,什么也不懂,若是没了自己,她还怎么回谢府啊。
这样一想,钱嬷嬷就打消了疑虑,只当是自己倒霉。
“虐待倒是没有,也亏得你们来得及时,不然那衙差的板子就要落下来了,想我老婆子活了大半辈子,老了老了竟还惹上官司,这都什么事儿啊。”
钱嬷嬷一通抱怨,忽的瞥见有人从衙门里出来,咒骂一声,大叫着就冲了上去。
“我打死你,你个不要脸的贱人,敢污蔑我,我今天非扒了你的皮不可。”钱嬷嬷大骂着,伸手一爪子招呼到了对方的脸上,瞬间抓的对方皮开肉绽。
那妇人也不是吃素的,立刻反应过来,一把揪住了钱嬷嬷的发髻,狠命的将人往地上按,“谁不要脸了,你个老不死的,偷了我的钱还要狡辩,你别忘了,你可是在衙门里签字画押了的,我呸,不要脸的老虔婆!”
“那是我在地上捡的!”
“你说捡的就是捡的,你咋不去捡个金菩萨砸死你啊?你个老不要脸的,一大把年纪还偷东西,也不怕下地狱过刀山。”
钱嬷嬷气的七窍生烟,反手扣住了那妇人的嘴巴,死命的往下扒拉,恨不得将那妇人的嘴给撕烂。
妇人心一狠,直接一口咬了下去,鲜血淋漓,疼的钱嬷嬷哇哇大叫,奋力往前一顶,将那妇人给撞得跌倒在地,自己也跟着滚了下去。
“天哪,小姐,再这么打下去不会出人命吧?”黎婴哪见过这阵势,吓得瞪大了眼睛。
阿晚不以为然,“放心吧,死不了人。”
在上柳村,那些村妇为了一只鸡,甚至是一把白菜都能打的鸡飞狗跳,阿晚早就习惯了。
在她看来钱嬷嬷看似嚣张,实则都是虚的,瞧瞧她那些招式,挠脸,扯头发,咬胳膊,都只能给对方造成皮肉伤,三两天就好了。
反观那个妇人,踹肚子,捶脑壳,咬手指,那都是紧着对方的痛处来,就算弄不死人,也能让对方五六天散不了淤。
“倒是挺会找人的。”
阿晚轻笑着摇头,目光越过看热闹的众人,落在对面的兰香身上,她正跟旁边的付褚说着什么,笑的见牙不见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