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brina回到办公室后，两周过去，都没有与陈静安说过任何一个字。她们二人的工位在彼此的斜对面，明明是瞥一眼就能看到的位置，陈静安与Sabrina却心照不宣地竭力控制压根不往对方的方向看。老死不相往来之意已经难以掩饰，好在陈静安与Sabrina本身的工作也是分开进行。陈静安持续在处理产品纯物料的收尾与宣发工作，而Sabrina则保持着与明星团队的稳定沟通。

眼见着新品口红就要在第二天上市，陈静安被Yana叫到了小会议室里。

“Ann，新品口红就要上市了，我看了你筹备的所有纯产品的相关物料，做得很不错。”Yana坐在会议桌的对面，她今天画了一个大红唇妆容。原本是应该极其提高气色的颜色，配上Yana那红一阵白一阵的脸色，却显得额外煞人。

陈静安拉开椅子，在Yana的正对面坐了下来。这些天以来，陈静安虽然没有与Yana正面冲突，但是，往往复复的邮件里，陈静安火气不减，哪怕已经依照Yana提出的吹毛求疵的要求一一照办，字里行间还是难以掩饰她的不满情绪。要不是陈静安牢牢记着柯颉说的“不要因小失大”，只怕她已经无数次拿着电脑，指着邮件里的“刁难”大骂Yana了。

“嗯，谢谢。”陈静安不咸不淡地回复了一句。

“Ann，我是非常欣赏你的。确实，你对工作的投入度和呈现的工作成果往往是超出预期的。虽然，你有时候确实毛躁了一点，冲动了一些，但是，毕竟你还年轻嘛，可以理解。”Yana的电脑放在一旁，防窥屏令陈静安看不清楚Yana在她进入小会议室前正在做些什么。陈静安只能根据Yana一反常态夸赞自己工作能力的语气，暗自揣测绝无好事。

陈静安微微一笑：“Yana，你这次找我，只是为了肯定我的工作表现吗？”

Yana皮笑肉不笑地回应：“当然，肯定你的工作是这次我们谈话的重要部分。我只是在想啊，你陈静安确实是个人才，我把你放在这个位置上，实在是担心有些大材小用了。”

“你是希望我主动提出换部门吗？亦或是，彻底离开KAKO品牌？为Sabrina让位？”陈静安心平气和地说，身体放松，向后靠在了椅背上。陈静安心想，自己还是高看了Yana，到最后，除了劝她转岗，Yana也拿不出什么本事来。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跟Sabrina都是我最得力的左膀右臂。”Yana看似真诚，陈静安却连话都懒得接一句。退一万步来说，就算陈静安与Sabrina真是Yana的左膀右臂，那么，Yana就是全世界最双手不协调的人。

Yana挤出笑容，身体靠近会议桌，拉近了与陈静安的距离：“我重新看了你的简历，你的英语水平非常好。说真的，整个KAKO部门能和你一样，在大三时，就能辅助同声传译的人压根就没有。我听吴宝善说，她这些天抱着的用来学英语的平板电脑，也是你借给她的。你看，Ann，你就像是一个宝藏库，如果只让你单纯做产品拍摄物料相关的工作，多么屈才啊。”

陈静安无意理会Yana心口不一的“恭维之词”，她顿了顿，说了一句：“吴宝善两周前就有英文名了，Yana，她的英文名是Bonnie。”

“Bonnie？行吧。”Yana挑了挑眉：“Ann，还是说回你自己吧。你现在入职也两个月了，有什么想法要跟我沟通吗？”

陈静安斩钉截铁地摇了摇头：“没有。我对你，没什么好说的。”

陈静安刚入职的时候，曾经主动积极地预约Yana的时间，希望能及时听取直系领导的反馈，调整自己的工作方向与内容。可是，Yana都以会议繁忙为理由推脱掉了。后来，好不容易出现一次，Yana除了疯狂给陈静安灌鸡汤，说些“但行好事，莫问前程”“你所有付出的努力，我都看得见”“做人要有大局观，不要去在意一时得失”之类的不痛不痒的话外，什么帮助都没有。陈静安早已经从对Yana天真的期待中醒来。她清楚地意识到，在Yana身上花的任何一分钟，都是对生命的最大亵渎。

“呵。”Yana下意识地轻哼一声：“陈静安，你现在竟是连装都不乐意花时间了吗？你要知道，我是你的直系上司！你能不能成功通过试用期，我是有话语权的！”

“不让我通过试用期？凭什么？理由是什么？”陈静安提高声调：“Yana，是因为我没有及时回复你的消息，还是我没有做好我份内的工作，又或是我消极怠工，每天都晚到早退？再或者，是因为我企图在工作中，跟明星团队一起分一杯羹，却被财务部发现，你好不容易才息事宁人？”

陈静安指向明确，若不是Yana的一味包庇与偏爱，Sabrina糟糕的工作态度与上周发生的“丑闻”，早就能让她收拾包袱走人十几次了。在一家五百强大公司工作，兢兢业业的人有之，削尖了脑袋顶着“光环”去谋私利的人亦有之。Sabrina妄图把自己的六百七十元的私人打车发票，掺和进明星团队的报销单里的事情，被财务部发现，直接捅到了梁明希那里。

陈静安上周与梁明希的助理吃饭时，梁明希的助理绘声绘色地讲述Yana是如何声泪俱下地力保Sabrina的场景，连她自己都有些动容。要不是梁明希的助理信誓旦旦地说Yana自己工作极为勤勉，断不可能有些不干不净的把柄握在Sabrina手里，陈静安绝对以为Yana是“被威胁”才如此。

“Yana，我知道Sabrina跟着你做了一年助理。对于你来说，她可能是陪伴过你冲锋陷阵的爱将。可是，你再怎么想要扶持她，你都不能影响你对我和Bonnie的判断。只要你在办公室办公，你就会发现我跟Bonnie加班的时间不比你少。你提出来的工作要求，不管多琐碎，或是多困难，我和Bonnie都会竭尽全力完成。如果只是因为我们都不曾是你的助理，就要得到这样不公平的待遇，我不接受。”陈静安直接向Yana摊了牌。

陈静安忽然会想起唐蜜提到她的上司那句“现在的95后，真的很凶悍”，自觉有些好笑。只怕，换了Yana，“凶悍”这两个字非得换成“跋扈”，才能勉强表达她情感的千分之一。

Yana见陈静安这么直截了当，语气却缓和了起来：“Ann，你不知道，Sabrina真的很不容易。她本科毕业的学校也不算差，但是，校园招聘的时候因为名额缩减，她才被刷了下来。后来，她应聘来做我的助理，经常大半夜的还跟我一起做表格。是，Sabrina这个小姑娘确实是娇气了一点，但是，她也是个孩子嘛，都可以理解。你看，她现在花了一年时间，才好不容易从助理转为了和你跟吴宝善一样的市场专员……”

陈静安打断Yana，再次纠正她：“是Bonnie。在PRETTY集团，如果对方有了英文名，就应该用英文名称呼她，不是吗？”

“好，Bonnie。”Yana有些不悦，她从心底里就是认为吴宝善是个土土的农村女孩。要不是吴宝善表现得任劳任怨，Yana早就找到人事部，让吴宝善走人。Yana也曾经在一个人发呆的时候，感慨自己手下三个人都不是善茬。吴宝善木讷，说话声音小如蚊蝇，令一向好强的Yana觉得丢脸。陈静安能力虽然出众，又是总监梁明希亲自挑进来的高材生，但是却是一个实打实的刺头。算下来，还是Sabrina贴心。虽然说Sabrina也有一些小毛病，但是，她与Sabrina总是有情意在的。

Yana接着说：“PRETTY集团对你们校园招聘的管培生工资是透明的。我也就摊开来说吧。Bonnie，一个月工资一万七千元，每天就做一些打杂的工作，性价比难道不高吗？你，本科毕业，一万五的薪水，还是上海本地人。我听说，你家步行就可以到达，根本就没有经济压力。但是，Sabrina呢？她一个外地人，每天都要挤地铁上下班，为了跟明星团队弄好关系，为了多了解一些产品，经常私掏腰包。从助理转岗到市场专员，就算我用权限帮她争取了百分之三十的涨薪，她的税前工资都还是不足一万元。所以，你们让让她，也没什么问题吧。大家都是同事，本来就应该互相体谅的。”

Yana振振有辞地说着，陈静安却宛如在听天方夜谭。她镇定思绪，在脑海中梳理着Yana这段话的逻辑，一脸的难以置信。想要一展宏图的吴宝善，要因为她“高性价比”的工作状态而感激涕零，陈静安则因为是上海人，所以，她就没资格不体谅“月薪不过万”的Sabrina？真是离谱。

“你想啊，如果你是Sabrina，是不是就很能够理解我这么做的原因了呢？”Yana恍然间有些“苦口婆心”的意味。

陈静安冷笑一声：“我？我怎么可能会是Sabrina？首先，我就不会因为校园招聘名额缩紧，被刷掉。Yana，我是校招第一名。”

“你……”Yana的眼睛瞪大，她的愤怒神情不再允许她扮演一个“好上司”的角色。

“而且，如果Sabrina真的觉得自己工资太低，而你作为我们的共同直系领导，认为我跟Bonnie都应该让着Sabrina的话，那么，你不应该来游说我与Bonnie，甚至妄图用一些匪夷所思的话语来‘洗脑’我们。”陈静安义正言辞地说：“Yana，你应该做的是鼓励Sabrina在工作上更加努力，用自己的能力争取早日升职加薪。或者，若是她根本等不及漫长的评估周期，那么，就请她跳槽。我们的人生，有很多种出路。犯不着二十多岁了，还要在职场里，高呼着‘我弱我有理’。场面太难看了，不是吗？”

Yana想辩解，却实在无力反驳。她当然知道Sabrina在某些方面理亏，可是，她总不能在陈静安面前强调自己是出于“同情”，才想帮Sabrina一把的吧？Yana毕业于浙江财经大学，与Sabrina都是财经类院校毕业，看到Sabrina，她难免共情，这才明里暗里都愿意帮她一把。

陈静安想着既然今日都开诚布公说了，不管说多少，得罪Yana都已成现实，干脆一股脑说出了自己对于Yana那段“狗屁不通”的言论的反感：“排队上车的没座位，不排队的有座位。阿谀奉承的升职了，老实本分的失业了。诚实守信的破产了，投机取巧的暴富了。乐于助人的被栽赃了，冷眼旁观的却可以慵懒地端着一杯咖啡看笑话。没有原则的赏罚制度，干得好的不如干得差的得到的反馈好，如此循环，职场环境就会越来越糟糕。Yana，这就是你想要看到的吗？劣币驱逐良币？我不同意！”

Yana先是一愣，随即神色黯然。当然不是。Yana自己是KAKO品牌市场部出了名的拼命三娘，相比于其他两个彩妆品类的市场助理经理，在PRETTY集团的三年，她几乎没有任何私人生活，每天都忙工作到凌晨。她跟Sabrina一样，都渴望在上海立足，这才抛弃了自己所有的享乐主义，连春节期间，都在横店陪着明星拍产品海报。这样的她，怎么可能会愿意放纵Sabrina搅浑自己的升职加薪道路呢？

可是，就算认同了陈静安的说法，被下属不留情面地批评的Yana面子上仍是挂不住。

Yana不愿意再探讨这个话题，转而说出了这次约陈静安“谈心”的本意：“Ann，你说的我都明白。不过，工作就是工作，对吧。”

“嗯。”陈静安闷声应了一句。她就知道不该期待Yana能立刻肃清团队里奇异的氛围。

“明天除了新品口红发布会，更为重要的，是有一位其他国家的高管要来了解我们中国的新零售业务。我们计划需要一位英语口语水平极佳的同事，陪同他去看看杭州的新零售产业园基地。我想来想去，只有你能堪此大任。”Yana此时的语气里，连丝毫的“哄骗”意愿都荡然无存。Yana知道陈静安是聪明人，她就是拿准了陈静安不会撂挑子不干，这才敢把陈静安从重要的新品发布会的场合调开。

陈静安冷冷地看着Yana：“Yana，你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让我去新品口红发布会吧。”

“当然不是。确实是临时通知有位大领导要来考察，所以，只能委派你去了。”Yana不愿多说，站起了身，单手合上了笔记本电脑，揣着笔记本电脑，挤出了最后一丝笑容，在走出小会议室门的前一分钟，回过头来，故作姿态地鼓励了陈静安一句：“加油哦，对方是个大领导，一定要好好表现。”

陈静安在小会议室里最起码翻了十次白眼，才决定站起身，回到工位。

原本埋着头在确认明天新品口红发布会材料的吴宝善，看到陈静安回来了，立刻靠近陈静安，小声询问：“明天的发布会，你负责拍摄的纯产品物料介绍，我发现讲述人是Sabrina诶！她会连同明星物料一块儿做宣发，这件事情，你知道吗？”

“知道。”陈静安的右手搭在鼠标上，用力地点了一下鼠标右键，她的电脑大屏幕亮了起来。

“什么？你已经知道了？什么时候啊？”吴宝善惊讶不已。她在看到公关部给到的发布会流程后，思考了许久，最终才决定鼓起勇气告诉陈静安这个“秘密”。没有想到的是，吴宝善克服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忠告”，结果不过是毫无意义的一次内心挣扎。

陈静安偏过头来：“五分钟之前，只是预估发布会流程会发生更改。三十秒前，从你口中再次确认了结果。”

吴宝善面露难色，试图安慰陈静安：“Ann，明天的新品口红发布会，邀请了很多媒体与网红达人，而且，Hailie也会去。上一次，Hailie就没有好好了解你的方案。这一次，你又没有办法被她‘看见’了。要不然，你跟Yana求个情，服个软，让你在众人面前露个脸吧。”

陈静安当然知道吴宝善是出于好心。吴宝善感激陈静安的慷慨相助，不仅仅把自己的平板电脑借给吴宝善用以学习，还为吴宝善制定了一个为期半年的英语学习计划，事无巨细，就连背单词用的软件都帮吴宝善下载好了。除此之外，陈静安还在某个加班结束的夜晚，手把手教吴宝善如何调整自己的眉型，并且送给吴宝善一瓶全新的“口红雨衣”，从而确保吴宝善之后喝水的杯子杯沿上，遗留下尴尬的红色印记。

“算了吧。我就算喊破了喉咙，也不可能叫醒一个在装睡的人。”陈静安话音刚落，手机铃声响起，她低头看一眼，来电显示是“唐蜜”。

“没事的，你先忙吧，我接个电话。”陈静安示意吴宝善。吴宝善笑着点点头，坐回了自己的工位，戴着厚重的眼镜，继续工作。

陈静安滑动屏幕，接听了唐蜜的电话。唐蜜的声音分贝极高，兴奋不已：“陈静安，我爱死你了！”

“姑奶奶，你爱我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说吧，怎么啦？”听到唐蜜的声音，陈静安忍不住笑容满面。

“我交了一个新男朋友！”唐蜜欢乐的语气，就像是在迪士尼乐园里欢呼雀跃的米妮比美赢了唐老鸭的妻子：“作为感谢，我和他请你吃饭。”

陈静安一边单手操作着鼠标，登陆邮箱页面，一边回答唐蜜：“你交男朋友都是靠你自己，干嘛来感谢我？而且，你不是一直都说除非‘认真了’，不然不可能让那些男生认识我吗？怎么？这一回，你认真了？”

“因为，哈哈，他就是你介绍给我的司法考试的老师呀！”唐蜜嘿嘿地笑着：“就这么决定了，今晚，请你吃饭！想吃什么随便挑！”

“明天晚上吧。我今晚得去杭州呆着，明天一早要在杭州萧山国际机场，接待一位‘重要领导’。”陈静安看着Yana一键转发给自己的邮件内容，无精打采地说。

唐蜜笑嘻嘻地打趣陈静安：“喔唷，我们家陈静安什么时候从叱咤风云的美妆扛把子，变成了‘专业接待’啦？你别光‘接待’别人呀，明天晚上，你可得好好‘接待’我男朋友。”

“那看你请我吃什么样的饭了。”陈静安看着“重要领导”的简介，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果不其然，Yana一再强调的重要人士，其实对陈静安的工作影响只能寥寥。毕竟，这位位居CFO（首席财务官）的福山修一先生，不仅是日本人，负责的还是PRETTY集团新加坡公司的业务。看来，陈静安这一次，确实切切实实成了一位“导游”与“招待”。

“我要再叮嘱你一句哦，明天一定要穿漂亮一些，要表达对我新男朋友的尊重。”唐蜜难得为了男人对着陈静安有些絮叨。

陈静安没有心思去探听唐蜜的八卦，在表达了自己一定会在唐蜜的新男朋友面前“好好表现”后，挂断了唐蜜的电话。陈静安将次日的行程打印出来，塞进自己的随身包中，又用邮箱给福山修一先生发了一封邮件，确认了次日在杭州萧山国际机场见面的时间与位置。

福山修一先生很快回复，英文简短，在最末尾处写了一句“谢谢你的时间”。陈静安失笑：“就当是PRETTY集团给我的工资里，也包含了‘被派遣’的部分吧。”陈静安转念想，如果真的用Yana口中的“性价比”衡量方法，她拿着一万五的工资，却干着轻松的陪伴工作，确实令人“艳羡”。

陈静安跟爸妈打过招呼后，回家拿了一点必用品，便坐上了高铁，在杭州萧山国际机场旁的酒店下榻了。睡前，陈静安照例浏览彩妆相关的新闻，立刻察觉到，一篇篇有关于柯颉的采访新闻稿件铺天盖地地成了所有媒体的唯一探讨点。

“BLOCKER收购高端护肤品牌MoonLight！国货之光，柯颉赛高！”

“曾经是享誉世界的高端护肤品牌竟‘沦落’到被BLOCKER收购，跌下神坛。”

“国货美妆高端化，BLOCKER‘抄近路’！”

“国际高端护肤品牌MoonLight，此交易卖方为PhillCapital，后者将继续在该业务中保留少数股权，并与中国本土美妆公司BLOCKER达成战略合作关系，收购预计将在未来数周内完成。MoonLight由著名明星美容师Moon于1985年在伦敦创立，并推出同名产品系列，秉持‘发光肌，从清洁开始’的护肤理念。消息发出后，截至昨日股市收盘，BLOCKER股价大涨6.62%至18.69美元，目前市值约为60亿美元。”

陈静安细细读着每一篇报道与分析看点，原本准备入睡的她，很快就睡不着了。自柯颉成立BLOCKER以来，这也不是第一次收购国际化品牌了。去年11月的时候，就由柯颉亲自去往法国，与法国ChicFabre集团达成了协议，收购其旗下高端美妆品牌Lilyénic。不过，Lilyénic这个牌子远比MoonLight小众得多，收购Lilyénic这个消息，也就基本上业内专业人员会在茶余饭后讨论一下，因此也就水过无痕，毫无波澜。而MoonLight在成立初期便在欧洲贵妇圈风靡，旗下长红单品卸妆膏还曾被《VOGUE》杂志誉为“可能是全世界最好用的卸妆膏”。不仅如此，MoonLight品牌也搭建了优质的全球销售网络，在电商渠道中卓有建树。

柯颉创立的BLOCKER品牌一直以来都是主打“平价美妆”概念，而MoonLight的卸妆膏在中国官网的价格高达每100毫升630元。陈静安细细地看着每一个文章的核心观点，不禁为柯颉的决定拍手叫绝。这次收购，BLOCKER品牌不仅一夜之间拥有了MoonLight的全球化销售网络，MoonLight还填补了BLOCKER品牌的新增长焦虑，打开了新的增长市场。MoonLight贡献的营收虽然总盘不大，但是正向盈利利润可观，同时，MoonLight在中国大陆的渠道渗透还没打开，运营效率也很低，一旦打开，增速潜力很大。而最为重要的是，柯颉通过这次成功的收购，拿到了一张进入全球高端美容品牌圈的重要门票。从这一刻开始，没有人不知道美妆圈有一家公司叫做BLOCKER，而它的创始人是柯颉。

陈静安翻身起床，从包里翻出柯颉之前留给她的名片。她对美妆的热情再次被柯颉的收购举动唤醒了，她太想好好问一问这位话题中心的大神，是否真的如她所想，出于哪些考量，才做出了这么大的决定的。按照柯颉名片上的手机号码，陈静安在微信里搜索了一下。一个名为“RayKe”的微信号被推送出来，陈静安会心地笑：“对，就是柯颉。”

柯颉的头像是一个“颉”字，字体是金文大篆。金文大篆是铭刻在古代一切铜器上的文字，西周和春秋时期，各诸侯国的字体有些区别，出土的各种铜器上铭刻的文字并不通用，年代不同也有所变化。陈静安笑，柯颉果然是对中国文学感情颇深。

陈静安不由地陷入了沉思。她呆呆地看着手机屏幕，又偏过头，看了看柯颉的名片，犹豫着不知道是否应该联系柯颉。

想着想着，陈静安自己都笑出了声。她无奈地懊恼着：“陈静安，你终究也不能免俗啊。看到谁光芒万丈，就忍不住想要示好。”

江湖守则是见好就收，陈静安反复揣摩着“好”究竟是怎样的一番衡量标准，却迟迟想不出答案。只能任由着墙壁上的分钟一圈又一圈地转去。 9vXOverUtQmo35uqfHaZ2c9hSXcCQQFnBZf6UbloEN8jbzAv4MLCr9T1O2yvSok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