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稿结果出来，KAKO品牌方案屈居BLOCKER品牌之后，位列第二，如Tanya所料，没有拿到合作机会。陈静安在家中院子里的秋千上平静地看着公示的BLOCKER品牌计划时，TM电商平台周年庆的负责人给她打来了电话。

“请问是陈静安吗？”对方很有礼貌。

“是的，请问您是？”陈静安问。

“我是TM电商平台周年庆的负责人。”对方自报家门：“你比稿时，我就坐在你正对面。”

“您好。”陈静安打了个招呼，等待对方的回应。

“我认为你很优秀，TM电商品台有一个适合你的职位，要不要考虑谈谈看？薪酬可观。”对方很有诚意。

陈静安笑，没想到去了一趟广州，没有得到施展自己拳脚的机会，却获得了另一家公司的青睐。

“谢谢您的赏识，不过，我暂时不考虑离开上海。”陈静安毫不犹豫地回绝了。

“噢？为什么？如果是因为担心租房问题，我们可以提供租房补贴。”对方适时提出解决方案。

陈静安回过头，看着在给小狗冬至补充狗粮的柯颉，莞尔一笑，回答对方的疑问：“我重要的人，都在上海。”

对方立刻会意，惋惜地说：“陈小姐，你还这么年轻，事业上有许多发展机会。爱情不过是水中月，远远不如钞票来得实在。那好吧，我们先加微信，等你有想跳槽的打算时，可以随时联系我。”

陈静安道谢后，挂断了电话。柯颉端着一杯热牛奶，走向了她。

“看起来，陈静安小姐因为我放弃了‘飞黄腾达’的机会。”柯颉把热牛奶递给陈静安，在她身边坐下，小狗冬至欢快地摇着尾巴在柯颉腿旁转来转去。

陈静安喝了一口热牛奶，将笔记本电脑放到一旁，笑着回答：“托词罢了。广州太潮态湿，我住不惯。未来，若是出现了更喜欢的地点，随时与你分开，也未可知。”

“那也没关系，我早就习惯了飞行。”柯颉笑着表态，随即又给陈静安提建议：“TM电商平台目前在国内确实是首屈一指，但是，不适合现在的你。”

“为什么？”陈静安问。

“你觉得Tanya怎么样？”柯颉主动提起了Tanya，“据我所知，她现在是你的上司。Tanya调任去KAKO品牌之前，Hailie已经找好了接任唇部彩妆品牌市场助理经理的人，但是，那个人因为听闻要直接汇报给Tanya，立刻找了个借口，放弃了来KAKO品牌的机会。”

陈静安舒心于柯颉愿意主动用公事的语气与自己讨论Tanya，她将头靠在柯颉的肩膀上：“一个好的上司会成为你职业道路上的‘明灯’，会带给你知识和眼界、传授相关经验，让人对这份职业有更清晰的认识。Tanya不是一个好上司，但是，她是一个高效率的推进者与执行者。”

“怎么说？”柯颉饶有兴致地听着陈静安的分析。

“Tanya信奉果断、清晰、直接的沟通方式更能提高工作效率。所以，她更倾向于直截了当地的沟通方式。如果不行就直接说不行，而不是‘可能’、‘或许’这种话。我完全同意她这种做法。只有给出答案和理由，通过直接、清晰、有力的反馈，才能更高效推动事情的进展。”陈静安试图让自己客观且公正地评价Tanya：“是Tanya让我意识到，我不需要为我做出的任何决定感到抱歉。只要这个决定是由我做出的，并且是不含私欲的对整体更好的决定，我都没有必要承担毫无意义的道德压力。Tanya她总是手起刀落，就像一个残酷无情的刽子手，可是，可能这就是Hailie在此时一定要重用她的原因。”

柯颉笑：“看来，你根本就不介意Tanya粗鲁且缺乏耐心的对话方式。”

“起初我也听不习惯，也和其他同事一样，觉得Tanya非常没有礼貌，甚至觉得若不是Hailie给她撑腰，只怕她走出PRETTY集团的大门，就会被人套上麻袋，丢进小巷子里打一顿。”陈静安说着笑了起来：“只是，我很快反应过来，即使Tanya转换了说话方式，用一种温柔的礼貌的方式去表述她的要求，那些同事也不可能会高高兴兴地接受并执行的。决定大家对Tanya的指令的态度的，从来都不是Tanya的说话方式，而是具体的内容。Tanya的每一个要求无异于刮骨疗伤。也因此，每一个被影响了本身的固有利益的人，或是要因为Tanya付出更多的工作时间，或是直接损失之前能获得的‘额外福利’，怎么可能会欣然接受呢？在这种情况下，倒不如像Tanya一样，大大方方地告诉所有人，他们没有退路，别挣扎了，就按照Tanya说的按时按量地完成吧。多畅快！”

柯颉轻轻敲了敲陈静安的牛奶杯：“不错，称得上是真知灼见了。不过，再不喝牛奶，可就要冷了。”

“柯颉，那你呢，你怎么看Tanya？”陈静安故作不经意地喝着牛奶，问出了心中探寻已久的问题。

“哈，我等你问我这个问题许久了。小姑娘，Tanya确实是我的前女友之一，但是，那已经是八年以前的事情了。我们短暂地在一起了一个月，除了发现彼此的不合适以外，没有获得任何的裨益与留恋。我与Tanya都是在商言商的人，这也是为什么我们现在还能偶尔正常见面，心平气和地讨论工作的原因。”柯颉顺道找准机会，向陈静安做出澄清说明，“因此，在我看来，Tanya是一个在你这个阶段，可以做到赏罚分明的领导。以你的能力与表现，在她手下升职，不是难事。而更为重要的事情是，所有的人都会因为你得到了Tanya的认可，而高看你一眼。化妆品行业这个圈子很小的，消息兜兜转转，总能帮到你。”

“柯颉，你到底有多少个前任女友？每个前任女友都像Tanya一样理性又能干吗？”陈静安问。

柯颉微微挑眉，嘴角带着笑意：“各有各的特色。如果要细细分析，可能得预备一个月的时间。”

“对，这才是你。你怎么可能会为一个女人停留呢。你应该是风，自由又肆意。”陈静安被逗笑，她将牛奶喝完，询问柯颉，“那我呢？你怎么评价我？”

“我无法客观评价你，因为我主观喜欢你。”柯颉笑。

陈静安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柯颉，你这是上哪里学的情话？真不像你。”

“真想知道我对你的评价？”柯颉反问。

“当然。”陈静安认真地回答：“说什么都可以，只要是真话，我都想听。”

“一开始，我是被你的聪明与勇气吸引，在后来，我见到了你的家人，让我萌生了想要成为你们家人中的一份子的想法。”小狗冬至跳上秋千，柯颉将它抱在自己的膝盖上，“小姑娘，我以前常觉得自己是一个没有家的人，因为与你在一起，才幸运地觉得在地球上我有了一个可以‘回去’的地方。我以前动过结婚的念头，但是，有多少爱的成分我也不确定。可是，每一次看到你的时候，我都会想到‘安定下来’这四个字。也许，是我年纪渐大了吧。”

“原来……我对你来说，是一个那么适合‘休息’的站台啊。”陈静安看着柯颉，伸出手指，温柔地抚摸柯颉嘴边的胡茬，“一直忙工作，是不是很累？”

“有些。所以，常需要见到你，来时刻充电。”柯颉笑。

“柯颉，你为什么从不要求我放弃对事业的追求？”陈静安问：“我知道的所有职场女性的配偶，总是要求她们将生活重心放在相夫教子上。可是，你从来不抱怨我选择工作不选择你。如果要组建家庭，二人之间，总要有所牺牲。”

“这有什么奇怪？你也从未要求过我，不要开会，陪你去旅行呀？”柯颉握着陈静安的手，“我尊敬每一个为了自己的梦想努力的人。工作场合，无分男女。你尊重我的事业，我也会尊重你的时间。小姑娘，我完全信任你。何况，我知道如果我逼迫你做出艰难的选择，只会把你推得更远而已。”

“这……难道不是不够爱的证明吗？因为没有想过要永远在一起，所以，才不想让我为你放弃，以免分开的时候，太过麻烦。”陈静安小声说。

“什么？”柯颉没听清。

“哦，没什么。”陈静安忽然叹了一口气：“我是想说，还好Hailie的丈夫也如你一样，不然，Hailie可怎么办呀。”

“Hailie？她怎么了吗？”柯颉讶异。

“我听Hailie的助理说，她的婆婆屡屡逼迫她辞职，还好她的丈夫完全支持Hailie，为了表达立场，已经和Hailie一起带着孩子搬了出来。我见过Hailie的丈夫，他也是我爸爸的学生之一。孙医生为人和善，似乎从来都没有发脾气的时刻。还好他能完全理解Hailie，不然，Hailie的日子肯定很难过。”陈静安是发自内心地为自己的偶像惋惜，询问柯颉：“柯颉，你和Hailie这么熟悉，为什么之后没有再邀请Hailie与你一起创业，加入BLOCKER呢？”

“她不适合。像Hailie这一代80后的人，靠着踏实肯干，一步一个脚印在职场上踩出了自己的路径。因为有家庭的压力，赚钱辛苦的她消费观念也逐渐趋于理性，消费更加精明。她的消费不仅是为了自己，也更加关注家庭，讲究实用主义。也因此，Hailie凡事追求安全与保障，要求所有的决定背后都要有依据，也就是能够有支撑这个决定的理由。作为品牌的掌舵者，她不允许盲目尝试，认为三思后行才足够稳妥。

根据我对Hailie的了解，她基本不做任何无意义的社交，除了老家的朋友，和其他人如果没有利益往来，基本不愿意浪费时间去做无意义的事情。她认同年轻人对待老板的要求要服从，不要太过于跳脱。她不喜欢吃不了苦的人，也因为家庭的原因放弃了要去创业的机会，更喜欢稳扎稳打在一家公司做到高管，旱涝保收。而Hailie最可贵的地方在于，她有职场等级的概念，但是也欣赏年轻人的干劲。这也是为什么她从一开始就会欣赏你。”柯颉回答。

陈静安点点头：“这倒是没错。用一丝不苟来形容Hailie是最恰当不过了，她是极度严谨、极度自律同时也是极度可靠的代表人物。Hailie平和、严肃、勤奋且有责任心，具有很强的集中力、条理性和准确性，对于细节有很强的记忆和判断。不过，她好像总是很传统、保守，喜欢确实、清晰地陈述事物，又重视必要的理论体系和传统惯例，对于那些不是如此做事的人有时候会体现得很不耐烦。”

“是的。Hailie严谨、客观、讲求逻辑实效、按章办事，而且，她对数字天生敏锐，极具天赋。同时，她又是有自主意见、坚韧不拔，不易被人影响的类型的人。对于Hailie来说，她背后的驱动力是责任、生产力和效果。Hailie这种性格使她非常适合从事那些类似检查、核对之类的工作。这些工作的共同点是需要以一种比较安静的、不张扬的方式来确认各项规定是不是已经得到了遵守，比如表格的填报是否规范、上一笔的尾款是否按时到账等。”柯颉提醒陈静安：“你下次可以试着去观察，Hailie特别喜欢整理东西。甚至是电脑桌面都只有极少的图标，办公桌上永远规规矩矩，整整齐齐，一尘不染。”

陈静安回想了一下：“嗯……好像还真是。那这和你不再争取她现在加入BLOCKER品牌有什么关系吗？”

“Hailie是一个极度适合在五百强大公司工作的职业经理人，而不是一个极富开拓精神的创新者。我与Hailie共事多年，行动迅速是她的标志，她喜欢每推出一个项目就跟进直至完成。对于她来说，工作就是生活，生活就是工作。可是，流程，这两个字对Hailie来说有及其重要的位置，在所有大小的工作中，Hailie偏向于指定结构化的流程，而且高效地执行，并期待别人也这样做。当她的职位提高时，她会发出指令，制定各种规章制度，流程。即使有时这种规章制度和流程看上去很让人费解甚至可笑，她也会要求大家去遵守。”柯颉耐心地向陈静安解释。

“Hailie可以成为杰出的员工、经理或领导，但是，不会成为一个好的创业者。她对待工作生活的态度是‘不管是什么，只要有效，就必须制定在特定情况下如何做的具体明确的指示’，就像‘起飞前检查清单’一样。但是，BLOCKER集团现在还在飞速成长期，需要的是全身心的投入与打拼。很显然，这与Hailie现阶段的生活与工作理念并不匹配。Hailie有家庭和孩子要照顾，BLOCKER品牌目前也不具备让她发挥建立流程能力的空间。所以，再等等吧。”

陈静安点点头，看着柯颉问：“所以，这就是为什么你选择挖角Tanya而非Hailie的原因？”

柯颉惊讶地看着陈静安。

“柯颉，别小看我。我肯定不是那种知道你夜会前女友，就疯狂地以为你要出轨的小女生。我们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了，我自然了解你。若非Tanya对你的事业有帮助，你怎么会愿意花费时间与她见面呢？”陈静安伸出手，摸了摸小狗冬至的头，“其实，我第一次见到Tanya的时候，就觉得她特别适合帮助你的事业。她是一个面对下属落泪也依然镇定自若的人，在Tanya的眼中，生意只有‘赚钱’和‘不赚钱’的区别。而且，Tanya单身，对金钱有渴望，又没有任何牵绊。这样的人，一定可以帮到你拓展你的商业版图。如果你错过了她，我都会为你感到可惜。”

柯颉望着陈静安，沉默了一刻，问：“你是否会担心，我像计算Hailie与Tanya的价值一样，来看待你？”

“何必担心呢？我并没有成长到和她们一样能力的地步，没有什么资格被你衡量。柯颉，我知道人与人之间很少能够一直好下去，可能走着走着，因为各种原因就没办法继续陪伴了，但是，只要曾经付出过真心，我无论如何，都盼着你好。就像《客途秋恨》里面那句话吧，‘但得你平安愿，我就任得你天边月亮照别人圆’。”陈静安灿烂地对柯颉笑。

“小姑娘，你对待感情如此克制冷静，难免会让我觉得……”柯颉欲言又止。

“会觉得当初选择我，是一个正确的决定吗？因为我，一点都不会缠着你，影响你的工作吗？”陈静安缓缓站了起来：“柯颉，我不是那种会把爱的人绑在身边的小女孩。我希望我们彼此之间不要用分开时的痛苦去证明在一起时的认真。我还是那句话，我喜欢一个人，只希望他得到他想要的一切。”

柯颉将小狗冬至轻轻地放回地面，他不知该以何种表情来如何面对陈静安。过往的女朋友们恨不得将柯颉捧至最高处，从而，换取柯颉一分一毫的重视。而此时，陈静安却和他说，她对自己并无所求。柯颉心想，真不知道陈静安这种做法是高明还是单纯，偏偏他最受用。

纪德在《窄门》中写道“我经常感到，爱情是我保存在心中最美好的情感，我的其他所有品质都挂靠在上面；爱情使我超越自己，可是没有你，我就要跌回到极平常天性的极平庸的境地。”对柯颉来说，陈静安便是用一种举重若轻的方式，将他放回了极平庸的天地。柯颉不怀疑陈静安对他的用心，可是，他又期待着陈静安能够对他再用心一些。

柯颉想了想，问陈静安：“我们在一起多久了？”

“再过两个月，就两年了。”陈静安回答。

“小姑娘，你是不是从来都没有想过，要与我有结果？”柯颉突生念头，本该筹备一番才能说出口的话语，却用了稀松平常的语气。

陈静安也不闪躲：“是的，从未。”

“为什么？”换柯颉如个孩子般追问。

“柯颉，我身边不乏爱情长跑三四年的男男女女，即使他们之间情深似海，面临过生活中的大小问题，可是，提及结婚这种打算时，大多数还是一个小心翼翼不敢表达，另一个则插科打诨想尽办法拖延。”陈静安坦率地说：“最终，拖不下去的人分开了，结束的时候总有一方崩溃大哭，二人撕扯一番，责怪对方浪费了自己几年大好青春。我当然也收到了他们其中一部分人的请柬，而令他们能最终走到结婚这一步的原因，不外乎女方意外怀孕，男方出于责任感或是找不到更合适的对象，也就凑合着在教堂里说一些自己都不相信的誓言，走进婚姻关系中去。”

陈静安看着柯颉的眼睛：“柯颉，结婚对于我这类人来说，是一个重要的决定。可对于你这样的商人来说，却是一笔投资。在决定和你在一起之前，我就反复告诫我自己，如果你根本没有打算与我长远在一起的准备，压根就没有想过要安定下来的意愿，那我就最好不要开始与你的关系。我从不去问你对我们的未来是否有打算，也不会像其他女生一样，不停地追问她们的男朋友如何平衡事业与感情之间的关系，不是因为我没那么喜欢你，而是，我了解你，所以，不管最后怎么样，我都早有准备。”

柯颉也没有反驳，他接过陈静安手上的空牛奶杯：“你太聪明了。聪明到……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一件好事。”

陈静安笑着说：“祸兮福兮，管那么多做什么。”

“凡事都要计算投入产出比。你最好想一想，我能给你什么，以免你清算盘点时，才发现自己吃亏上当。”柯颉满怀期待地看着陈静安的眼睛，等待着陈静安的回答。

陈静安却只是微微笑了一下，走进了房间内。

几分钟后，陈静安拿着一个柯颉再熟悉不过的小盒子走回了柯颉的面前。

“这枚卡地亚Trinity三色金戒指，本该一直停留在你左手的无名指上。”陈静安将小盒子放回柯颉的手中，拿回了自己的牛奶杯：“我想，现在是时候把它还给你了。柯颉，感情不是生意，也不是筹码。我爱得起，也输得起。还有，我非常讨厌你商人特有的精明。”

“如果是因为我对Tanya与Hailie的评价让你觉得不舒服了，我可以道歉。我只是在用工作的眼光，分析他们是否适合工作而已。我从未去测算过你作为女友的匹配度。你相信我……”柯颉想要辩解。

陈静安笑着打断了柯颉的话：“柯颉，浦东那块地皮的使用权，你是不是势在必得。”

柯颉愣住了：“唐蜜告诉你的？”

“不是。”陈静安安抚柯颉：“柯颉，我接受你所有的‘在商言商’。在我看来，一个人应该能够疗愈你，让你卸下所有防备舒舒服服做自己，让你的每天都很快乐，让你觉得人生更有意义，让你放轻松，睡得安稳，和他在一起你是自信的、闪闪发光的，否则，他就不能成为你的亲密关系。我也理解你的追求与抱负。如果我不能够助你的事业一臂之力，那么，最起码我不会成为你的阻碍。只是，很抱歉，我也不过才二十多岁，尚不能全盘接受我的男朋友去约会其他女性。”

柯颉没有任何解释的余地，只能伸出双手，试图拥抱陈静安。

陈静安往后退了一步，柯颉的双手就此腾空，气氛一时间尴尬起来。

“我没有想过要背叛你。”柯颉坦言。

“柯颉，你是否计算过，因为与我保持这段关系，你又失去了多少。你是青年才俊，是金融大鳄与高官政要眼里的乘龙快婿。与我在一起，你获得了什么？是你刚刚提到的，那所谓的安定感吗？柯颉，午夜梦回的时候，你也为自己不值吧。还是，你觉得庆幸，你信任我的教养不会对你做出偏激的行为，这才敢堂而皇之出席所谓的商务饭局？”陈静安说：“柯颉，我们算了吧。”

“算了？什么算了？静安，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柯颉惊愕。

“柯颉，我的意思是，我们分开吧。”陈静安再次强调道：“时间已经够久了，我们这场梦，也该醒了。你要回到你成功人士的道路上去，我也要继续回到我的格子间里，继续努力工作。我们都别再自欺欺人了。你有那么多的想要得到，我也没办法做一个宽容的正牌女友。‘无利不起早’，我没办法带给你任何好处，你想在我这里得到的，任何一个女人都可以给到你。柯颉，都体面一点吧，你知道，我最讨厌拖泥带水的画面。”

柯颉闷声不响。一分钟后，他看着陈静安：“分开这件事，你想了多久？”

“想了很久。刚刚才做的决定。”陈静安回答。

柯颉只好笑：“你做决定的速度，快过我。”

“柯颉，相信命运吧，它已经给了我们太多。”陈静安说。

“不要信命，信我。”柯颉坚定地说：“我不会让你输。”

陈静安望着柯颉，忽然笑了出来：“想想浦东的那块地皮吧，它比我值钱多了。”

陈静安说完，抱着冬至，回到了室内。她的门紧闭，一如此刻对柯颉的心情。就这么结束吧，陈静安对自己说。贪心的人，大多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柯颉在陈静安的房门口站了好一会儿后，确认没有了任何沟通窗口，便将陈静安家院子里的花都浇了一遍，再驾车回了公司。

正逢周末，BLOCKER品牌办公室里空无一人。柯颉走到天台处，点燃了一根香烟。

他的合伙人裴妍一身运动装扮走到了他的身边：“老柯，大周末的，不在你小女朋友家吃饭，跑来公司撒闷气，不觉得有些亏吗？”

“那你呢？大周末的，不陪你的伴侣，特地回公司拿高尔夫球场的会员卡，陪着张董事长去打球，就觉得时间运用妥当了？”柯颉闷闷地抽了一口烟，连正眼都没看裴妍一眼。

“哟，我当是多大点事儿呢。是不是那个小女孩说要跟你分手？”裴妍满不在意地说：“老柯，你搞搞清楚，你是BLOCKER品牌的合伙人，我们的这摊子生意，是要越做越大的。她那种小女孩，能给你什么？早一点告诉她社会的真实，让她别成为你的负担，这不是好事吗？这么看来，我还得高看她一眼，没有哭着喊着留住你。要知道，你可是一个金龟婿。能嫁给你，她做梦都该笑醒。不过……她就这么和你分手了？没问你要分手费？你是不是把车和房子都过户给她了？”

“裴妍，我跟你认识这么多年，为什么你可以为了爱情冲破性别的障碍，我想和我自己喜欢的女人结婚就成了天大的难事呢？”柯颉第一次向裴妍发脾气。

裴妍轻笑一声，走到柯颉的面前：“老柯，你已经34岁，竟还期望碰到纯粹的爱情？我跟你的小女朋友说起你主动邀约赵市长的千金参加酒会的时候，她可是淡定得很。老柯，小女孩是不错，但是，比不上你的宏图大志。现在分开，不是挺好的吗？赵市长看重你，你要是能与他攀上关系，我们未来要谈什么项目，都会容易不少。更何况，就算你看不上赵市长的女儿，还有公安厅厅长呢。昨天，我与他吃饭，说到你，他特别感兴趣，提了好几次要把他的侄女介绍给你。柯颉，你要正视你自己的价值，物尽其用。”

“我已经为事业付出了许多，不想连感情都搭进去。”柯颉深吸一口气：“裴妍，一定要拿我的感情来换事业吗？”

柯颉仰着头，看着无尽的天空，发现云朵离他依旧很远，连这巍峨如山的大厦也帮不了他，触摸云端。俯瞰前方，长龙一般的高速公路交错纵横，汽车似龙鳞又如蚂蚁紧挨着，飞速前进，川流不息。

猛然间，柯颉明白了，自己根本没有办法如他人口中那般，总是能随心所欲地控制一切。当人类凝望着深渊时，深渊也在凝望人类。柯颉总是想要有所得，却不愿意拿所拥有的一切去换，换个角度想，也可谓是贪心了。

手机短信声响起，提示柯颉的银行账户收到了十万元人民币转账。而转账人，是陈静安。

转账说明：“你给我与家人买的礼物，每一笔都有记录，我尽可能用市场价格进行估算过，现在折现给你。”

柯颉的眉头皱到了一起，空气里久久回响着他的叹气声。 b3Na5vj9Ado4VjllH6PT4890cwZhzY5QbfTPJRhwrjrKgE81ru0TPEj0spQ9bEu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