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差之行进展得尤为顺利，明星见面会成功举办，网络上好评如潮。就连还在出差行程中的梁明希，也发来邮件，重点表扬了Yana带领下的陈静安、吴宝善与Sabrina三人。

吴宝善欣喜地坐在椅子上转圈：“Ann，是Hailie！Hailie表扬了我们！”

陈静安笑着回过头来：“别再转了，我都要被你晃晕了。”

“陈静安同学早就是明日之星，上次带福山修一先生在杭州的事情，就已经被表扬过啦，现在不过是历史重演，表扬不同的部分罢了。”Sabrina拎着两个小蛋糕礼盒穿着小碎花裙子走到二人面前：“呐，临别礼物。”

“Sabrina，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还这么酸溜溜的，说得好像表扬邮件里面没有你的名字一样。”陈静安大笑：“再说了，不就是休婚假吗？一共也才十天的婚假，好好珍惜吧，回来之后，还不是当牛做马。”

Sabrina染了新的发色，无名指上重新戴上了戒指，笑容也比以往多了不少：“反正呢，我休假的这段时间，就辛苦你们帮我分担工作啦。友情提醒，Linda下周二就要回上海，肯定要抓着你们开会的。比起Yana，Linda才是真正的巫婆！做好准备哦。”

Sabrina把那几句“做好准备哦”拉得老长，快乐地打了个响指后，扭着腰离开了办公室。

“啧啧，这小腰扭得真是恨不得昭告天下她此刻的幸福。”陈静安被逗笑：“哎，本来以为这辈子都要跟Sabrina老死不相往来，谁能想到生活根本不像剧本，没那么多铺垫和起承转合。我们都在各自的人生里，碰到不同的契机，在一瞬间做出不同的决定。”

吴宝善想了想，凑近陈静安，问：“Ann，你说，Sabrina会不会就此辞职啊？”

“不知道。”陈静安摇头：“只怕Sabrina跟她的大画家男朋友重归于好，幸福感早就超过了她在职场上的追求。只不过，我始终不同意女生依靠男生获得成果。我总觉得，女孩子要成功，总是要靠自己的。”

“或者，这样想呢？Sabrina也是在投资。只是她投资了职场，职场暂时没有回报。而她也投资了王云川，和王云川谈了五年的恋爱，结了半年的婚，最终换来了一个成功的王云川对她的好。”吴宝善流露出羡慕之情：“如果这么看的话，我觉得Sabrina也是一个投资精英！”

陈静安哈哈大笑：“Bonnie，清醒一点。王云川的成功可不是Sabrina能控制的，但是，工作上的收获，可是比感情上的结果要公平许多。好啦，不和你说了，我去吃午饭啦。”

“好，我们一起下楼吧。”吴宝善也站起身。

“你今天没有带饭盒了？”陈静安有些惊讶。

吴宝善忽然有些害羞：“我也约了人。不对，是别人约了我。”

陈静安难以置信：“男生？”

“嗯。”吴宝善嘿嘿地笑，挽着陈静安的手臂下楼：“是我的老乡，还是我的校友。他就在我们对面那栋楼里面工作，是程序员。”

“Bonnie，你们什么时候联系上的？我怎么完全没有察觉到？”陈静安震惊。她忽然有些担心，有了恋情发展的吴宝善会走上Sabrina的老路。

陈静安想到梁明希与她说的那段话——“其实，大多数情况下，你都没有什么对手。因为大多数人或者不努力，或者学习方法不当，或者诱惑太多不专注，或者缺乏目标，或者运气不好。总之，在任何一项工作努力超过两年，你会超过身边百分之八十的人”。照着年轻女员工在择偶上所需要花费的精力与时间，只怕用不到两年，陈静安就会眼看着许多尚有竞争力的对手，离开PRETTY集团。

其实，职场根本没有大家想得那么黑暗，更没有那么多的勾心斗角。只要每个人都有事情做，都有想要去的地方，都有想要爱的人，便不再有任何心思去演宫斗剧。

陈静安不觉地有些羡慕起男性员工来，比起女性员工，他们仿佛有更多“正当理由”在职场上厮杀抢夺，证明自己。没有人会去责备男生在工作上过于在意，却会认为女孩子本末倒置，“太有攻击性与好胜心”。陈静安有些黯然，她宁愿身边每一个女生都雄心勃勃，令她时刻觉得自己需要再努力一点，再多学习一点，从而去成为更好的自己。

想到这里，陈静安更加敬佩梁明希。她有了家庭，也有了孩子，可是，她依然为了她热爱的事业而努力奋斗。但是，陈静安又悲观地想，如果梁明希没有家庭与孩子，她是不是能做得比柯颉更加出色呢？这个问题，陈静安没有答案。因为，这个世界上，哪来那么多如果。

陈静安只好提醒吴宝善：“再过几个月，我们就有调薪的机会。你如果想要涨工资的话，千万记得好好表现。”

陈静安从来都不介意良性的竞争。此时此刻，她只是不希望女孩子们就这样轻易地放弃职场生涯。

“嗯嗯，知道啦。”吴宝善完全没有往心里去，她今天穿了一件雪白的衬衫，虽然依旧是搭配着枯燥无味的西装裤子，但是因为前一晚特意用了平日里舍不得的面膜做护理，今天的皮肤状态白里透红，更显得气色好。

陈静安不再多说什么，她如约来到与梁明希助理协商好的西餐厅，报了名字后，在侍者的指引下，走进了包厢。梁明希即将回上海，一方面，陈静安要与梁明希的助理保持良好的关系，另一方面，陈静安也要按照之前梁明希所说，预定与她一起吃饭的时间。

算起来，梁明希的助理Yuki与陈静安已经吃了不下三次饭了。一来二去，本就同龄的两人，聊得颇为投机。一开始，Yuki还是抱着“有权不用，过期作废”的心态答应陈静安吃饭的提议，认为陈静安和其他那些特意通过她来了解梁明希的人没什么两样。

可是，与陈静安聊过天后，Yuki特别喜欢有话直说的陈静安，平日里也就喜欢在微信上跟陈静安吐吐小槽。同样是初入职场，与目标明确的陈静安相比，Yuki只想找份工作混一混，她讨厌麻烦，讨厌虚假，性格又率真，最见不得其他人处心积虑的做派。

陈静安起初也很好奇，为什么做事情井井有条的梁明希会同意雇佣Yuki来做自己的助理，后来陈静安猜想，可能就是因为Yuki身上有一份难能可贵的轻松感。与Yuki相处，每个人都会不由自主地放松下来。反观在PRETTY集团工作的每一位正式员工，大多数人都活得太过于用力了。那种不达目的不罢休，只想逮着一个机会就往上爬的气势，反而不适合做助理。

Yuki是上海本地人，吃喝不愁，没有买房压力，年轻又小，喜欢PRETTY集团所有的化妆品福利，也佩服梁明希。虽然，Yuki偶尔也会有粗心大意的时候，但是，她从不私下拉帮结派，也不厚此薄彼。二本毕业，因此，Yuki在人才荟萃的PRETTY集团也不会眼高手低。这样一个能满足工作需求、稳定性强又安全的人，确实是成为助理的绝佳人选。

能力虽然有高低，但是，性格没有优劣。不管是什么性格的人，都能在社会上找到适合自己的工作。陈静安喜欢这种平等的环境，它让每个人都可以有饭吃，有梦做。

Yuki到来的时候，依旧是一落座，就娇嗔地向陈静安抱怨：“打工令我这个小天使面目全非！我本来可以很温柔的，都怪公关部那些个大傻子！非要我找一大堆人签字！有什么好签的？就不能等等呀！气死我了！”

陈静安乐不可支：“哈哈，那就请Yuki用你的真面目令他们节节败退弹尽粮绝，让他们知道你就是变形金刚里面的大黄蜂！”

“呜呜，上班真是太让人烦恼了。Hailie虽然不在办公室，可是，我依然在处理她马不停蹄的行程。而且，我还得做所有明星活动审批的负责人，真是要疯了！我觉得Hailie不在的这段时间，我每天都活得像个牲口，晚上回到家里，一沾到枕头就能睡着。环境真是能塑造人。”Yuki说着，又八卦起了Sabrina：“我听说Sabrina休了婚假。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她那么努力的人，居然会结婚！”

陈静安不愿意做八卦的传递者，自然也就不愿意提及Sabrina其实是“复婚”的事情。

陈静安将菜单递给Yuki：“都是个人的选择。好啦，看看吃什么。上次你帮我处理了紧急机票的事儿，这一餐饭，我来请。”

不久前，陈静安负责的产品样品在邮寄过程中出现了丢失的情况。情急之下，陈静安直接在Yuki的帮助下，买了最早一班航班的机票，自己飞到了另一座城市，亲手把样品送了过去，这才避免了工作失误。陈静安在事后就给Yuki买了一份精美的定制马克杯作为答谢，可是，未来可能还有许多要请Yuki帮助的地方，还是尽可能别让Yuki花钱得好。

“上次我也是用Hailie的积分跑去要求航空公司必须给我加位置啦，哈哈！你可千万别说漏嘴，这是我偷偷做的。”Yuki叮嘱着陈静安。

“嗯，当然知道。你帮了我，我怎么可能还坑你嘛。”陈静安笑。

Yuki点了几个自己爱吃的菜，继续口若悬河：“说到‘坑’，PRETTY集团这些人，都是互相算计来算计去的。Ann，你可要小心一点。”

“哪有那么夸张？我以前也这么以为，可是最近的一些事情，让我觉得，其实，人是不能把工作和生活彻底撕裂开来的。如果想要在职场上面疯狂努力，那生活中非得没有后顾之忧才可以。如果生活中有了依仗，工作上也就很有可能会产生懈怠的情绪。”陈静安不以为意地笑：“所以啊，有时候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可能也是职场的努力方法之一。”

“才不是呢！”Yuki迅速表示反对：“Ann，你可千万别被Sabrina的事情影响了。就拿我们小助理之间的事情来说吧。去年年会，隔壁TWINS品牌的市场总监助理和我说，他们准备给员工都买十几块钱的塑料小电风扇作为礼物，我就老老实实地告诉了Hailie。当时，我们都觉得挺奇怪的，怎么会买那么寒碜的礼物，都不要脸面的。但是，我们也不想表现得太过分，就买了大概四十多块钱的零食大礼包，准备到了现场人手一份。”

陈静安努力回忆起之前听说过的事情：”不对啊，我记得那时候，大家都夸Hailie大方，说买了三十部最新款的苹果手机，还包了二十个两千元的现金红包。最低等的奖品，也是一千多块钱的苹果耳机啊。怎么会是四十多块钱的零食大礼包呢？”

“那是因为到现场前半小时，Hailie让Linda去TWINS打听了一下，发现她们要给的员工奖品根本不是十几块钱的不值钱的东西，而是人均三千元的戴森吹风机！”Yuki没好气地说：“真是处心积虑！Ann，你不知道，在PRETTY集团，领导们每次给员工的奖品都会拿出来比较的。如果送得不好，就会被人在背后捅脊梁骨。所以，是我和Sabrina、Yana、Linda还有两个现在已经离职的员工立刻分头在附近找高价格的奖品，这才好不容易避免了让Hailie丢人。我现在都还记得，当时Sabrina对苹果店店长说要三十部最新款苹果手机时，苹果店店长的反应。他整个人都呆了，反复确认了三次，才立刻从别的门店调货过来。”

陈静安愣住：“这么惊险？那这些钱，都是Hailie自掏腰包吗？这也太贵了！”

“哪能啊。”Yuki笑：“所以啊，Ann，你就是太实诚了。员工奖本来就是总部会批财务预算下来的，只是在我们中国，大家都讲究‘人情’，所以，才借由总监的手往下发奖品。不过，因为我们购买的金额确实太大了，后来就把一些钱拆成了招待费，慢慢报销。”

陈静安点点头：“我说嘛。这样子比来比去，面子是有了，自己的财务状况也要赤字了，哈哈。”

几道菜陆续上来，陈静安与Yuki相谈甚欢。同是上海人，她们会聊一些巷子里的老上海美食，更为惊奇的是，陈静安发现她们二人都毕业于同一所小学，原来就是隔壁班的同学。基于这层关系，Yuki毫不犹豫地答应了等梁明希回来，就立刻安排陈静安与梁明希吃饭的要求。

“Ann，Hailie现在在广州参加大会，可能会拖延几天。不过，我会一直帮你关注的。”Yuki用叉子拨弄着盘子里的牛肉沙拉：“不过，我也有事情想找你帮忙。”

“什么事情？你说。”陈静安回答。

“还不就是送礼物那点事情。我们这种做助理的，动不动就要帮领导给各种人送礼物。不是生日礼物就是送别礼物之类的。”Yuki叹了口气：“你说像是Yana啊，Linda啊这种女性下属，我就帮Hailie随便买个名牌香水就好了，偏偏我现在要送礼物的这个人，不用心不行，太贵重了不行，太廉价了也还是不行。我是想到你之前送给我的那个定制马克杯觉得特别棒，想着你肯定有很多好主意，所以就想问问你的意见。”

陈静安喝了一口柠檬水：“给什么人送礼物，让你这么辗转反侧的。说来听听，我想想看咯。”

“你知道BLOCKER吧？”Yuki问。

“当然知道，不就在对面吗？”陈静安笑。

Yuki点头：“那你肯定也知道Ray吧？”

听到柯颉的名字，陈静安顿了顿，随后又点了点头：“知道的。是他过生日吗？”

“对啊，就下周四。”Yuki烦恼地用手撑着脑袋：“Ray和Hailie本来就是好朋友，也曾经是一个团队的同事。现在Ray还是大老板，身价上亿，我总不能随随便便帮Hailie就把礼物给买了。再说了……Ray前段时间本来都要结婚了，结果不是被‘绿’了吗？我更加不敢乱送东西了。”

陈静安想了想，说：“其实没事的。Ray既然和Hailie私交不错，他自己为人也很和善的，不会去挑剔对方送来的礼物的。你只要找到一份有点寓意的礼品，即使不昂贵，他也会觉得非常感恩的。”

“Ann，你还说我天真，我看天真的那个人是你吧。”Yuki立刻教育起陈静安来：“我跟你说，现在反而是这些大老板，最是挑剔又难搞。而且，Ray才刚经历感情上面的创伤，脾气肯定更加阴晴不定。”

“真不会。”陈静安笑着说。

“你又不认识Ray，哪来的胆量认为他会很好被打发喔？”Yuki不以为然：“你就当作帮我个忙吧。如果你能帮我找到合适的礼物，我一定好好请你吃大餐！”

陈静安不再辩解，也无需推辞：“好，如果我想到了，就立刻告诉你。”

“Ann，还有个事情，我得提醒你。Yana休假这段时间，只要她还没有正式调职，Linda都会直接接手Yana的工作。和Yana相比，你对Linda一定要再尊敬一些。Linda非常在意他人对她的态度，所以，你千万不可以像之前怼Yana一样，和Linda对着干。Linda现在的位置，是直接可以叫你走人的。”Yuki语重心长地说：“Ann，我知道你特别有主见。但是，在PRETTY集团工作，形势比人强，不是每次都那么好运与你不对付的领导都会被调走的。”

陈静安点点头：“嗯，知道了，谢谢你。”

除了Sabrina与Yuki，陈静安在一连几天，在与好几位同事闲聊中，都被告诫“一定不要惹Linda”。明明只是一个被公司内部寄予众望的市场部经理，却被说成像是豺狼猛兽。Linda凭一己之力，承担了三个事业部中最重要的两个事业部——唇部彩妆事业部与眼部彩妆事业部的工作，能力不可能是平平而已。

陈静安主动去找了眼妆彩妆事业部的同事们，得到的建议也大同小异。所有人都建议陈静安，如果说在其他领导面前，要努力让领导看见自己。那么，在Linda这个领导面前，最重要的事情便是把自己藏起来。因为，在Linda的理念里，只要没有被她发现漏洞，那就是优秀的员工。

眼看着Linda很快就要回来，吴宝善严正以待，将所有的工作都仔仔细细地梳理了一遍。陈静安本来工作就足够细致，也就没有做任何额外的调整。依旧是正常加班，正常跟进方案，闲暇时陪外公外婆散散步，或是找唐蜜混混酒吧，听听最新的歌手又出了什么新单曲。

周一深夜，准备下班前，陈静安拿着刚洗干净的杯子走回工位，看到吴宝善愁眉苦脸地对着电脑干着急，询问道：“Bonnie，怎么啦？”

“我在做魅影唇膏的消费者调研，但是，都过去三天了，我在后台才提取了一百六十七份有效反馈问卷。按照Linda在邮件里的要求，我们在周五之前，必须要收集一千份以上的有效反馈问卷。从这个时间来看，我们根本就来不及。”吴宝善满面愁容：“怎么办啊？Ann。哎，要是我早点把问卷内容做完就好了，就能有更多的时间来发布问卷了，也不至于连人都集不齐。完蛋了，我肯定会被Linda骂死的。”

陈静安看着吴宝善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就知道她又为了这个项目熬夜了。在上海CBD静安寺，楼宇里的灯光用不熄灭，就如金钱永不眠。

“你通过什么渠道发布的调查问卷？”陈静安问。

“小程序链接。我把这个小程序发在朋友圈，请朋友们帮忙转发。因为这次做消费者调研，我们没什么经费，所以，只能用这种方式了。”吴宝善解释道：“我还准备把这些问卷都打印下来，在我住的小区附近去发放一下，也许也可以获得一些反馈问卷，弥补一下现在数量的缺口。”

陈静安只觉得匪夷所思：“据我所知，这个项目是为了调研购买魅影唇膏的消费者对于魅影唇膏的使用体验与优化建议吧？”

“嗯嗯，对啊。前天电话会议上，我也向Linda汇报了我正在做的事情。就是Linda让我去做调研的。”吴宝善注意到陈静安欲言又止的神情：“Ann，我有哪里做的不对吗？”

陈静安深吸一口气：“Linda是不是不知道你是用私人关系的方式，在发布问卷？”

“嗯，她不知道。”吴宝善点头：“我想，Linda是市场经理，事情又忙，肯定没空管我这么细节的事情，就没有和她说。”

陈静安不可置信地摇摇头：“Bonnie，这么操作，即使你收够了一千份有效反馈问卷，调研的结果很有可能也是无效的。你想啊，我们要知道的是真正已经花过钱购买了这款唇膏的消费者的感受，你的朋友圈里面，真正会购买单价五百元以上唇膏的人占多少比例？且不说有没有一千位，就算是真的有了一千位帮你填了，他们本身就不是你的目标调研群体。他们填写的问卷，一大部分填写目的可能都是在帮你完成任务，更别提你想要通过发传单的方式，让根本不了解情况的路人来填写了。Bonnie，如此得出的结论，又怎么可能经得起推敲呢？更加不可能进而优化产品，从而帮助到我们的生意呀。”

吴宝善恍然大悟，随即紧张起来：“啊？Ann，那我要怎么办？现在只有四天时间了，我要交报告给研发组的。”

陈静安拉近一张椅子，坐在吴宝善旁边，迅速浏览了吴宝善的问卷内容，确认所有问题都不涉及敏感信息后，再次向吴宝善确认：“这张问卷的内容，Linda都看过吗？”

“看过的，我在她的要求下改了三次了。是Linda通过的前提下，我才敢对外发放的。”吴宝善连忙说。

“那就好。”陈静安拿出手机，拨通了电商设计部门同事的电话，在确认对方还没有下班之后，询问其是否可以直接在KAKO品牌电商官方旗舰店的页面上加一个问卷链接。得益于陈静安之前请对方吃过饭，对方愉快地答应了陈静安的请求，愿意为这件事情加班。只是，在PRETTY集团，所有品牌电商页面的改动，都必须最起码得到市场经理的邮件批准。因此，电商设计部门的同事建议陈静安尽快发邮件给Linda，得到批准后，便可以将问卷链接放入首页。陈静安千恩万谢后，挂断了电话。

“Bonnie，你现在发邮件给Linda，请她批准在官方旗舰店的电商首页放一个横幅。这样的话，消费者进入到店铺里，就可以参与问卷了。我建议你还可以把这个链接放进魅影唇膏的产品宝贝页面里，最好放在产品介绍的顶端，消费者可以一眼看到的话，填写率也会增加。哦对，你还可以把这个做成抽奖活动，我们柜子里有一些用于消费者互动的口红，都可以拿来做奖品。”陈静安快速地给吴宝善出主意。

吴宝善却愣了：“Ann，我没有反应过来。我应该怎么给Linda发邮件？Linda会不会责怪我，为什么之前没有用这个方法？”

陈静安难以置信地看着吴宝善：“现在问题的关键，不是是否会被Linda骂，而是，你要怎么样完成这一千份以上的有效问卷反馈呀。Bonnie，我们是在工作。不能为了规避被骂的风险，就放任项目朝着无法完成的方向去发展呀。”

吴宝善彻底怂了：“Ann，算了，就这样吧。我……我再想想别的办法。”

“Bonnie……”陈静安轻声喊出吴宝善的英文名。

“Ann，我不像你。你做什么项目，都是完美的结果，所以，你有足够的机会去和上司提出想法。可是，我不一样啊。我不能在Linda刚刚对我们有印象的时候，就觉得我是一个会把项目做砸的人。”吴宝善反过来试图说服陈静安：“Ann，没关系的。不就是一千份问卷吗？我可以找很多人来填的，一定可以填完。只要我们不去说，根本不会有人知道我们在哪里得到的数据源。不会有人发现的，真的。”

“Bonnie，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陈静安不敢相信地看着吴宝善：“也许，你可以闭目塞听，但是，KAKO品牌的所有人不是傻子啊，她们一定会追根溯源的。等到那个时候，不是更难堪吗？”

吴宝善羞怒之下，竟然慌乱地将笔记本电脑塞进了双肩背包中，逃也似地跑了。

离开前，吴宝善只丢下了一句“Ann，拜托你，就当作不知道吧。掩耳盗铃，那又怎么样呢？”。

陈静安站在原地，望着空无一人的办公室，她无奈地笑了。这可是吴宝善啊，她本该对工作最为认真，对结果最为负责。可是，刚刚说出那番话的人，不也是她吗？

陈静安特别喜欢一句话叫“一诚抵万恶。”说的就是我们要用自己的，真实的，亲眼所见的，确定的东西，来抵御这个世界上巨大的不确定性。可是这一刻，陈静安忽然不明白，那个属于吴宝善的“诚”去哪里了？ VZNkD/Z/PiJAfMJnttKmUe4ixBOqUwYHPeNYyxyoeiPsbvzq7ldqXIgXqA1PjqE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