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国桑海
今天是一年一度的晒书节,作为儒家最为盛大的节日,广布天下的儒家弟子都会回到这里参加典礼。
但和往年比起来,今年的典礼显得有些沉闷。
而沉闷的根源,就是从咸阳飞鸽传书送过来的一封信。
儒家掌门人伏念先生,此刻手持两张纸,脸上说不尽的阴沉。
两封信中一封是李斯写来的劝说信,一封乃是儒家学子从咸阳送回来的信。
“师兄,李斯送来这信,意欲何为?”
伏念看了一眼旁侧的师弟颜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纸上只写了一句话。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
李斯师承儒家大贤荀子,和韩非被尊为儒家双壁。
后李斯又半道学习法家,学业有成之后到了咸阳,成了秦相吕不韦的门客。
吕不韦倒台,李斯进入嬴政的视野。
后韩非受国厚托来到咸阳,为了获得嬴政的独宠,在嬴政面前,屡屡对师弟韩非下杀手,最终使得韩非暴毙于咸阳大牢之内。
荀子也因为这个事情和李斯再不相见,十数年间几乎没有任何往来。
如今再有往来,却没想到是这样一个开局。
“若是不从,他们就将把我儒家典籍卖到大秦的各个角落。”伏念先生重拳打在桌案上,脸上满是愤恨。
自嬴政一统,儒家也察觉到危险,故而将一部分儒家仕子派往咸阳出仕嬴政。
可纵然如此,嬴政对于儒家的威逼丝毫没有停歇,反倒是越演越烈。
如今,嬴政终于是使出了杀手锏。
“嬴政真是可恶!”颜路在一旁也是愤愤不平。
伏念思量片刻问道:“子房呢?”
“上月有过来信,到现在还没有任何消息。子房洒脱,师兄应该清楚。”
“现在是危急存亡时刻,让子房速速回来商议对策。”
颜路点头,缓步走了出去。
农家大泽乡圣地
典籍出售的消息传到这里,只不过和儒家墨家比起来,农家的反应明显不如他们激烈。
甚至可以说,压根没有人注意到这个事情。
六堂分裂之后,每堂各自为政,几乎是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
如今典籍被贩卖,恐怕也只有朱家认识到事实的严重性。
为了凝聚农家力量,朱家便写信召集农家各堂到大泽乡来商议对策。
可最终,除了田仲像应付一般前来,其余各堂都是未见踪影。
“朱家堂主,我大哥他们都很忙,恐怕没时间过来凑热闹,有什么事情你告诉我,我转告给他们就行。”
朱家看着眼前的田仲,脸上满是无奈。
“想不到我农家六堂如今居然到了这般田地,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重现上任侠魁那十万弟子齐聚的场景。”
田仲淡笑道:“我大哥田猛如今不是暂代侠魁吗?朱家堂主好差的记性。”
朱家摇头道:“生死攸关时刻,田猛尚且不当回事,这岂不是要天亡我农家。”
“生死攸关?”
朱家也懒得废话,直接从怀中将一本神农百草经丢了出来。
“你看看就知道了。”
田仲翻开书籍顿时脸色一变。
“朱家,你这就是故意消遣我。明知我不识字,居然还给我书看。”
经过他提醒,朱家这才想起这一遭。
和一个文盲讲书籍的重要性,这岂不是同和尚讲护发一般的费时费事。
“神农本草经在我农家代表什么,想必你应该清楚。”
“这是自然。”
“可如今这本书在咸阳四处流通,得到者恐怕不下数十人之多。”
“难道是谁从我农家总坛把书偷出去了?”
朱家一阵无语,看着眼前的田仲:“这里面的缘由我和你说不清,只不过我告诉你,若是我六堂若是不联合起来,恐怕农家灭亡就在眼前。”
田仲冷笑道:“朱家,你这可就是危言耸听了。”
“是否危言耸听,你日后就明白了。你只需将这话带给田猛,让他速速做好准备。”
另外一边,韩国野王。
东皇太一从咸阳脱身之后一路奔驰,直到赶到野王他才停了脚步和阴阳家各路人马汇合。
阴阳家虽然被帝国定为邪教,只能东躲西藏,但咸阳的很多消息他们还是有所耳闻。
尤其是在听闻东皇太一败给赵刚之后,他们更是震惊不已。
本来严整的组织,在数次打击之下,有些人心浮动。
好在这个时候东皇太一安全赶到,他们这才放下心来。
“大人,这些日子,野王城内不时出现黑冰台的身影,现在看来,嬴政似乎死死追着我们不放。”
“大人,眼下我们该当如何,是从野王离开,还是按兵不动?”
东皇太一思量片刻道:“如今的局势想必你们都清楚,我阴阳家遭到有史以来最大的变故。若是按兵不动,迟早要被嬴政所害。路上的时候,我思量了许久,此刻应当将部分弟子全部散去,留下精英人员潜藏在野王等待时机。同时,来的路上,我收到了这样的一份礼物。”
说着,东皇太一从怀中取出来了一本刊印好的书。
众人向前,只见书的封面上写着阴阳五行论五个大字。
“这不是我阴阳家典籍嘛!”
“这个纸张,难道是赵刚那家伙印出来的?”
东皇太一微微点头。
众人满是惶恐。
典籍是命脉,他们都清楚。
如今他们生路已无,典籍居然也被人拿出来抛售,长此以往,他们恐怕连当缩头乌龟的可能性都没了。
“大人,我们该怎么办?”
东皇太一环视众人:“帝国视我等为大敌,那我们也就无需继续掩藏獠牙。半月之后,上郡,就是我们最后一搏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