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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汉两人走进厂长办公室。
里面一个满脸酒糟坑、酒精考验的老者，笑哈哈的起身相迎：
“我是吴志东，刘汉你好，小月是我女婿的妹妹。”
刘汉握手笑道：“我知道，所以才奔您来了，希望没给您添麻烦。”
“哪里哪里，千万别见外，来来来，先坐下。”
刘汉两人只好坐下，然后直奔主题：“我想买你们的零布，在不影响你们的前提下……”
“绝对不影响！”吴志东急忙表态：“你放心，账面上没有任何问题，零布给你做到零……”
“别别别。”刘汉赶紧截断：
“那不是长久之计，而且我也不想被人诟病，您能帮我解决技术问题，我就十分感谢了，比如这领子怎么定型，扣眼怎么锁，我们俩谁也不会。”
哈哈哈，吴志东大笑：“那都是小事，关键是码边机你得有，这是工业产品和家庭产品的分水岭，人家一看你连码边都没有，这就不值钱了。
相反，码边的花费很小，看着效果完全不一样。
我这有报废的码边机给你一个，绝对能用，一点问题没有。至于锁扣眼，那就是一个锁扣眼器，不大个东西，我这有报废的给你七个，保证能用。
其他的线轴那都是消耗品，你那七个人能消耗多少，放心吧，一点问题没有。
如果要好看一点，那就零布十块钱一车。”
按他的意思，除了零布，其他全打入报废和消耗，一分钱不用花，再送个技术员过去。
换成苏月自己来，那是不可能的。
刘汉笑道：“零布十块钱太少了，改成一百吧，这毕竟是长期的，别让人挑毛病，对了，你这有车吧？”
“当然，你放心吧，什么都不用操心，给你送到家，连带技术员，手把手教会你的员工，你中午管饭就行了。对了，咱们中午一起吃个饭，你回去就已经开始生产了。”
苏月心中暗笑，我看你怎么拒绝这顿饭。
“那太好了，我先把钱交了。”刘汉掏出一百块，给放桌上，又道：“但我的缝纫机还没拉回来，这耽误生产啊，这顿饭下次我请。”
说完就起身。
“那行。你先忙你的。”吴志东感觉请不动刘汉，刘汉说请他那完全就是客气，永远不会真请，他立刻换了方式，热情地道：“我这有点土特产小月带着吧。”
说完转身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黑色绸包，直接给了苏月。
苏月飞快的扫过刘汉的目光，没看出反对，便满脸笑容的道谢。
……
两人出了服装厂，苏月小声问：“他是给你的，我收了对不对？”
刘汉笑道：“不，给你的。”
苏月白了他一眼：“他以前怎么不给我？”
“现在不一样，他真是给你的，因为他知道我不可能收。”刘汉悠悠道。
苏月忽然明白了，自己是唯一天天和刘汉在一起的人，她的身价立刻就涨了。
她忽然有些惴惴：“他以后提什么要求我做不到怎么办？”
刘汉笑道：“你想多了，他会经常给你打电话，但不会提要求，无非就是聊聊，打探一下消息。”
“噢噢，明白了。”苏月点头，又道：“可我什么也不知道。”
哈哈哈，刘汉大笑：“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至少你昨天就知道，青山要有早市。”
苏月瞬间醍醐灌顶，刘汉说过的话，就是消息。
……
刘汉两人回到家中的时候，顿时愣住了。
门口停了一辆卡车。
一车零布。
两人面面相觑。
苏月小声道：“我以为是三轮车。”
咳咳，刘汉严肃道：“我没看见。”
苏月差点呛死，揉了半天胸才缓过来。
刘汉竟然转身走了。
苏月终于明白这百分之十是为什么给的，她妥妥就是扛杠的。
但她就不信青山有人能动的了刘汉。
她悍然走向卡车。
……
刘汉其实早知道是卡车，只是给苏月立个规矩，以后任何事都她扛，不要没事就把他抬出来。
他出事苏月就完蛋，反倒苏月抗住，什么事没有，谁也不敢动她。
按照他的本意，应该苏月自己去服装厂的，可惜苏月还没成长起来。
刘汉也没远走，只是等在路口。
果然，慕清姐弟拉着三台缝纫机回来了。
看见他，慕清远远便欢喜地道：“你在迎接我们啊？”
刘汉笑道：“咱们等一会儿，门口被车堵住了。对了，这是第一趟吧？先卸这。”
慕风两人立刻动手，把三台缝纫机卸下，然后又回去拉第二趟。
路人纷纷围观。
这太稀奇了，三台崭新的缝纫机卸马路边。
王大娘也跑了过来，惊奇地问：“你怎么买的三台缝纫机？”
“哦，王大娘，这不是我的。”
王大娘一脸不信：“你这是投机倒把。”
刘汉一笑：“你赶紧去找井察抓我，不用跟我废话。”
王大娘气一哆嗦。
刘汉却反问了一句：“您那立柜卖了多少钱？”
王大娘一愣：“是你买的？”
“不是。我可不缺立柜，只不过你女儿到处宣传，自然有人去买。”
众人听得云里雾里。
王大娘半天没明白：“你啥意思？我女儿也埋怨我不该卖，难道一百块还亏了？”
刘汉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把她彻底制服，别老以为坑了她的盘子。
他严肃地道：
“你当然亏了，那立柜就值八十，但那烙画值十万，明白吗？在市场经济环境下，价格是怎么产生的？需求决定的。比如一个缝纫机，为什么卖一百七？”
“国家定的。”一个老头说。
刘汉看了他一眼：
“没错，但我说的是市场经济环境下。假如现在是市场定价，它也就值一百七，放开了生产，就不存在紧缺，要多少都能生产出来，所以缝纫机没有增值的可能，反倒早晚被淘汰。
但是，如果这缝纫机，世界上只有一个，别人复制不出来，那这缝纫机的价格，就值十万。
原因是，需求超过供给太多倍，你卖十万，总有一个有钱人买下。
这就叫市场价。
烙画一个道理，艺术品为什么可以增值？你那烙画是唯一的一幅，我不可能再画第二幅，我也不是专门烙画的，过半年你就知道，你亏了多少。”
王大娘顿时眼珠子都直了。
围观闲人不明觉厉，虽然没理解刘汉的意思，但感觉这不是一般人。
那个老头终于问了一句：“既然你的烙画值钱，你为什么不继续烙？”
刘汉一笑：“如果我继续烙，我的烙画就不值钱了，失去了唯一性。相反，如果我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唯一的，那我才是最有价值的。”
众人终于动容，听懂了。